“唔?啊?”


    嘭!!!


    劉據一頭撞在屏障上,撞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咕嚕嚕滾落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眼前才看得見東西。


    劉病己蹲在他旁邊,伸手按了按他的腦袋,剛剛那一聲巨響讓人感覺他的頭都撞碎了,嚇得他忘了問祖父為什麽要跑:“您還好吧?祖父?”


    扶蘇蹲在另一邊:“你被罷免了麽?怎麽會被屏障攔住?”


    劉據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聲音沙啞的有點不對勁:“咳咳咳,呼…我也想知道。我……”


    頭暈。脖子很痛,臉也很痛。


    他捂著頭勉強坐起來:“我……我”他下意識的伸手進懷裏,摸玉符在不在。


    驚的顫抖起來!能出入鎮子的玉符丟了!這可是失職之過!現在出不去了,等到出去之後,校尉的位置也不一定能保住!不是校尉就沒資格留下母親!


    嬴政揣著手在旁邊冷笑:“難道你出入的憑證給了你的祖上?”


    劉據一翻身爬起來,拄著膝蓋深呼吸,鬼吸收的不是空氣,而是陰間的陰氣,這東西能補益強壯鬼體。他努力懷疑自己會把玉片掉在哪裏,下意識懷疑的是武帝,可是自己沒和他動手啊。


    劉邦趕忙說:“到我哪兒去看看,你剛摔了一跤。”


    劉據眼前一亮,被劉病已攙過去,都顧不得和他說話。


    劉病已在心中暗暗嘀咕:啊,我的祖父果然不靠譜。我研究過當時的作戰過程,可以做得更好。


    當事人和圍觀群眾一起到了坑邊,劉邦驚的瞪大眼睛,地上的玉片不見了。


    劉據到不像他那麽崩潰:“是不是飛出去了?”


    抬頭一看,前方是堆積如山的各種玉器。


    嬴政指揮道:“劉邦,你幫他找一找。你們劉漢一朝中,最有出息的就是這位沒當上皇帝的太子。”


    劉邦剛要提出幫忙,被他一句話噎了回去,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怎麽?難道贏秦最有出息的不是扶蘇嗎?”


    嬴政還能說什麽呢?


    是吧。。。我兒子和我關係好!!


    劉邦指揮著全體漢朝皇帝幫他一起找,找東西時才發現這裏有多亂。


    嬴政在旁邊袖著手看了一會,慢條斯理的走開了。


    去找呂雉:“方才劉邦在坑裏練輕功,劉據來了,也試了試,在坑邊上摔了一跤。掉了一塊東西,他現在出不去了。閻君治下嚴禁繁忙,他受命而來,一日之內若出不去,嗬嗬。”


    呂雉略帶喜色:“真的?妙極了!我總怕劉據和他內外勾結,暗中幫助劉邦。”那小子和劉邦的關係可不算壞,又拿了劉邦的東西,行賄受賄幫人辦事是尋常事,更何況有親戚關係。


    嬴政點點頭:“你出來,我有東西給你。”


    許平君看他的語氣雖然平靜,眉梢眼角卻是藏不住的笑意,甚至有些得意,懷疑自己可能會打擾什麽情事,連忙抱著張嫣站起來:“我帶惠後出去散步。”


    哇,原先看他們沒有男女之事,也沒有情愫,原來是我眼拙,是他們城府太深。


    嬴政憑欄往下瞧,沉靜的看著許氏走出幾十米去,才靠近呂雉身邊,從懷裏掏出髒乎乎的手帕:“收好。”


    呂雉展開一看,倒吸一口冷氣。


    手帕是自己那會給兒子做完衣服之後給他隨手做的手帕,象征性的送點什麽嘛。手帕上用血繪著一幅圖,很大,彎彎曲曲的像是字符。


    “這是……這是能讓他出去的那種東西?你割破手指畫的?”


    嬴政高興的點點頭:“劉邦也畫了一幅,可惜我來不及取筆墨。”他豎起食指仔細看了看,當時割的太深,畫完之後潦草的舔了兩口就揣著手出去,若無其事的等著手指頭長好。現在還有一點淺淺的傷痕,不嚴重:“劉邦故作無事,畫完玉符之後把東西擱在地上,不欲人知。”


    呂雉把手帕疊好了揣在衣襟中,仍不放心,幹脆扯開衣領往裏塞,塞在肚兜裏。


    笑盈盈的瞧著他,單手擱在桌子上,愉快的托著腮,高興又不敢放聲大笑,隻好眨眨眼,湊近些低聲說:“陛下一定把玉符藏在了劉邦的宅地中。”


    嬴政抬手點了點她:“你我真是心意相通。你猜劉邦藏了什麽。”


    呂雉仔細沉吟了良久:“劉弗陵換了衣裳離開此地時,我們都看的真切。”


    “高了!”嬴政一拍手:“他藏了十件劉弗陵那樣的衣服,暗藏甲胄與弓弩,這反心真是不小!”


    “你一定把玉符藏在衣服裏,好叫它被人發現。倘若劉據上報,那他就絕不是劉邦的外援,倘若他不上報,將來難辭其咎。”呂雉忽然微微一笑,湊近一些,附耳低聲說:“其實……我給你做了一件都尉的衣裳。”


    嬴政的心中忽然有了些莫名的東西,一種莫名的情愫,這真是一個聰明又貼心的女人,好極了,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麽好的女人了。


    她懂我,真有才華而非慕虛名,她明理,曉得爭奪真正有利的東西而不是爭寵,能為我出謀劃策,她還跟我投契。。她懂朕的心思,朕雖然說安於現狀,實際的意思是——倘若打出鎮子之外,不是嬴秦天下,那麽所有人都得安於現狀!都尉的衣服啊,好極了。


    呂雉看他沉默了一會,試探著問:“陛下怕沒有用到這件衣服的日子麽?”


    嬴政猛地握住她的手,歎息道:“知朕者能有幾人。”


    呂雉心說:全部猜!對!啦!


    劉邦努力掩護自己珍藏的那幾件鬼吏的衣裳,不斷轉移劉據的注意力不讓他去哪裏翻,他知道肯定不在衣服堆裏。但自己也沒想著去翻一翻,一直等到一隊鬼兵來到這裏,也沒找到玉符。


    士兵們早就得了吩咐,沒有收回玉符,直接挾持了劉據,扣住他雙手:“遺落令牌,私相授受,張都尉有令,罷免劉據校尉之職,壓回去容後再審。”


    劉邦:“且慢……”


    嬴政和呂雉肩並肩的趴在窗欞上看著接上的事:“你猜劉邦會出來解釋麽?”


    呂雉冷笑:“解釋什麽?自己承認自己偷東西?他這個人,你有錢他看不起你,你有地位他也看不起你,除非你能危害他的身家性命,或是能把他捆起來打一頓,否則他不會對你客氣。再不然呐,就是要收買人心,以後利用你。”


    劉邦果然沒有說自己偷偷拿起來試了試的話。


    ……


    劉奭(漢元帝)迷迷糊糊的病逝了,再一睜眼,身輕如燕,渾身上下哪兒都不疼。


    還在發蒙的時候,被十幾個人挾持著飛了很遠的距離。恍惚間聽見有人詢問:“咱們用這樣提防嗎?現在的皇帝都很溫和。”


    “阿猜你別掉以輕心。你是沒趕上秦武王的時候,他那時候也是剛死,腦子還不清楚,揪起幾名鬼卒抓在手裏,當大錘似得舞了一場,一連打翻了二百多個鬼吏,閻君調來禁軍才壓製住。過去那春秋戰國時的國君可能打了。現在也說不準。”


    “哦哦。”難怪每次送剛死還蒙著的皇帝去帝鎮,還要這樣嚴陣以待,原來不是所有皇帝迷迷糊糊的時候都顯得呆,竟然有先動手的。


    第36章 劉奭+致富


    “我要查清楚真相。”劉病已看著祖父被人押走,捏著拳頭, 心中湧起一股強烈憤怒。


    扶蘇禮貌性的說:“劉據不是為非作歹的人, 他不會做這種事。”


    劉盈剛剛也幫著找了一會, 拉著劉病已,低聲說:“其實我覺得, 高祖可能看到那件東西了。”


    劉病已點點頭:“東西肯定在他手裏。我隻想知道,是他偷的,還是祖父給他的。”高祖很有可能偷這件東西, 但祖父也很有可能給他……要從鬼吏懷裏偷走東西, 應該很難吧?高祖名留青史的是流氓, 而不是小偷。


    三人麵麵相覷的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走吧, 蓋房子去。”


    扶蘇建議道:“你可以去和他套話。”


    劉病已認真的思考了一會, 搖搖頭:“不成, 高祖比我更善於套話。”人家的皇位是靠自己得來的, 我的皇位是霍光砸在我身上的,幾乎沒付出任何努力。我不認同高祖的言行和家庭問題是一回事, 倘若認為高祖沒本事, 隻是被開國功臣們拱衛僥幸當了皇帝, 那我就是個大笨蛋。


    看到許平君抱著一個白白嫩嫩的一兩歲的小孩子散步, 忽然想:或許我就是笨蛋, 我沒能保護她。


    一轉頭,看到劉奭就站在一群鬼吏之間發呆:“劉奭?你死了?”


    劉奭:“父親???啊!您怎麽會在這裏!”


    韓都尉此時已經說完了該說的三大原則,給他劃分了宅地, 順利的離開了。


    劉病已一見他這副仁弱的表情,就有點來氣:“你死了,當然能見到祖宗,你發什麽呆。”


    劉奭依然很茫然:“啊…哦…”他捂著頭,腦子裏亂亂的,下意識的問:“良娣也在這裏嗎?”


    他還當太子的時候,最喜歡司馬良娣,超級愛,可是司馬良娣病死了,臨死之前說是其他美人詛咒自己。劉奭雖然不忍心在太子宮裏搞什麽巫蠱之亂,但從那之後就不再碰自己宮裏的美人,一個都不碰,他覺得用冷落作為懲罰,已經足夠了。別以為良娣不在了,我就會喜歡你們,不會,一個都不會。


    劉病已暴怒,揪起他衣領用力晃了晃:“你來到這裏,不問問你生身母親好不好,先惦念一個女人!”


    劉奭這才想起來,哇喔,我那被霍光妻子毒死的親娘也在這裏,他自出生以來就沒見過母親,實在是沒什麽記憶,全憑父親的訴說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


    “啊,我,我沒想到”


    “你怎麽能想不到!”劉病已推己及人,我一聽說要死就可高興了,終於能見到平君了,你怎麽能想著一個小妾而不是自己母親!


    扶蘇看這個新來的年輕人神色溫和,還有點弱氣:“病已?兄弟,你冷靜點,父子好不容易見麵你急什麽。有話好好說。”


    劉奭心生感激,看這位長得就端正可靠:“不知這位伯父如何稱呼?”


    劉病已介紹道:“公子扶蘇。這鎮子裏唯一一個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後的人。”


    扶蘇直樂:“不是皇後也用說嗎?”


    劉病已作為一個直男,無情吐槽:“得說啊,漢朝的皇帝都喜歡搞男寵。”


    還有一個皇帝想給你當老婆,想被你搞,可以可以,隻要不是對我有想法就無所謂。


    不知道呂後是什麽心態,嗯…聯姻還是挺可靠的。


    扶蘇被戳中了迷之笑點,在旁邊笑得不行,看劉盈紅了臉,又笑:“不全是。阿盈就把我當哥哥看。”


    劉病已心說你比我還不懂這些事麽?“劉奭!”


    劉奭嚇得一抖:“父親,我沒有男寵。”


    “沒說這個!”劉病已有了兒子就顧不得管祖父,拎著劉奭往那邊走:“走走走,讓你娘看看,我給你養的挺好的。個大,還挺結實,你傻是你自己的事。”


    劉奭抗拒道:“父親,我這是仁愛。”


    “就是傻。儒家說什麽就信什麽,你倒是看看高祖,他可不是靠儒家得到的天下。”


    “高祖受命於天,啊”被敲頭。


    劉盈趴在扶蘇肩頭笑的喘不過氣來,他預料到這樣單純又老實、篤信儒家的年輕人見到高祖之後會有多悲傷。


    自己當年學習儒家經典時,看看書上寫的,再看看高祖做的事,哇……受命於天?天是怎麽選的人?赤帝子會搶儒生帽子撒尿?


    劉病已決定讓他去和高祖接觸一段時間,讓這小子的三觀被重塑一下,東宮那些老師和官員怎麽把這小子弄的這麽傻的?當了這麽多年皇帝,一點帝王風範的霸道都沒有。


    王道是以德服人,隻要皇帝修自己的德行,就會四夷賓服海晏河清。而霸道指以武力、刑法、權勢等進行統治。


    那邊。


    劉徹沒有去幫忙翻東西,他也沒對劉據被人帶走有什麽感想,隻是在想衛子夫失去依靠,會不會回來?如果能回來,朕罵她一頓也就算了,到時候讓她先給朕梳頭吧,束發太難了。他又寫了一封信,信中寫:劉據因為不法之事而獲罪,衛子夫無依無靠,讓她回到朕身邊,她有丈夫,不必活的像個寡婦一樣可憐。


    把竹簡燒完,轉頭看到那個俏麗平和的許皇後,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在緩步行走……在這裏哪來的孩子?


    “這孩子是誰?你和劉病已生了孩子?在這裏能生孩子?”


    許平君吃了一驚,倒退了兩步,張嫣也在和煦的微風中醒來,睜開眼睛瞪著他:“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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