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提這事兒我都忘了,對,漢朝有這樣的皇帝,真是漢德衰敗,天命將變。人間風起雲湧,地府中你我雖然暫時不能奪取天下,卻可以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籌劃。


    他這才有心看她的臉:“夫人好開心,氣色都變好了。”


    呂雉忍不住笑了:“是啊。我看王家很有可能作亂”


    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外麵一陣喧嘩,又有人被送了過來。


    一般沒啥本事的皇帝、皇後到地府來,都是校尉去接送,今天不一樣。今天局勢比較亂,韓都尉親自帶著人護送,董賢作為‘被換來的寵妃’送到這裏。


    韓都尉高聲說:“都別吵!都別打了!你們先別動手!安靜!退後!”


    皇帝們也都知道,這個漂亮的年輕男人準是董賢,劉欣剛死的時候就說好了,要他!稱臣獻上陪葬品換董賢過來。


    “讓我揍他!”


    “送來就行了你走!”


    “都閃開讓我抽他!”


    韓都尉拿出武器,總算讓皇帝們暫時安靜下來,簡略的交代一下前因後果:“劉欣,你的妻子傅皇後被廢自殺,她不願意再見你,不來。董賢被王政君問罪,和妻子一同自殺了。先帶他來見你一麵,他若願意留下,一應條件按寵妃給,他若是要去投胎,地府也不強留。”


    皇帝拿稱臣和陪葬品換的是一個額外的名額,不是地府直接把寵妃的魂魄賣給他,閻君不做人販子。


    董賢踉踉蹌蹌的撲過去,跪在地上抱住勉強是個人形,看臉還認得出來了劉欣,大哭道:“陛下害我。”


    第45章 男寵+平帝


    董賢抱著劉欣痛哭:“陛下害我。。”


    漢朝的皇帝們表示想打死他。這男寵在這兒放什麽屁呢?皇帝寵幸你——即便是劉欣是被‘幸’的哪一個,也是皇帝寵幸他——給你高官厚祿, 讓你這小廢物位極人臣, 你有什麽可哭的?誰讓你當了大司馬卻不幹正經事。


    真養過男寵並自認沒耽誤朝政的劉恒和劉徹格外激動, 打算把他好好打一頓,這幾天隻能揍到劉欣, 董賢和猜的差不多,死的很快。董賢雖然不算紅顏禍水,可他比紅顏禍水還混蛋呢。


    劉邦一擺手, 攔住倆人:“先別動手, 回去呆著去。”


    劉徹不打算聽話, 他覺得自己被劉欣準備禪讓這事兒氣的肚子疼,每個月都痛一次的那種。過來幾個人拽住他:“先別急。”


    “看看高祖要幹什麽。”


    “難道高祖也覺得他漂亮?”


    有些沒有宣之於口的猜測四下橫飛, 顯然他們心裏想的話都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就覺得……下流。


    劉邦瞪了他們一眼, 他也有過男寵, 但隻跟人睡覺、給賞賜,連官位都不給。


    開國之君知道官位有多重要!


    不像某人, 賜了銅山給男寵, 更不像某人, 讓男寵用皇帝的車駕。


    現在漢哀帝隻有臉和腦袋是完整的, 身上傷痕累累, 雖然在帝鎮中受的傷恢複的很快,那也架不住一直打。早上受的傷到現在已經痊愈了,他卻心有餘悸, 覺得自己是個碎掉的木偶。


    趙飛燕和趙合德手挽手的走出屋子,在旁邊看熱鬧,劉驁被她們誇讚吹捧的很懂事,自覺主動的放下手裏的活,去抱了席子拿過來鋪好:“坐下看。”


    趙合德對他甜甜一笑:“陛下對我真好。”


    趙飛燕假意爭寵:“陛下我要吃果子。”


    “我給你拿去!”劉驁萬分享受美人爭寵,在旁邊水盆裏洗了洗手,進去拿了盤子,裝了一些水果端出來,擺在趙飛燕麵前。得到了一個飛吻,就美滋滋的回去繼續蹲在地上拔草澆水。


    看看祖先們,別看生前如何雄才大略,死後的婚姻關係真是嘿嘿嘿嘿,令人忍不住偷笑。雖然戚姬沒來,就算戚姬來了,她一樣會被呂後再砍死一樣。他們還對衛皇後諱莫如深。誰家像朕這裏,一家三口恩愛非常。


    董賢抱著他大哭:“陛下怎麽成了這副模樣,怎麽回事啊。您是皇帝,誰敢打您。”


    劉欣奄奄一息的倒在他懷裏:“你…”他忽然麵露驚恐,看著董賢背後,嚇得微微抽搐,剩下的幾個字含在嘴裏吐不出來吞不下去,差點一翻白眼昏死過去。


    董賢聽背後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害怕的縮著脖子,一點點的回頭去看。


    走過來的是一個英武慈祥的老人,容貌不年輕,神態卻很年輕——稱帝時已經年過半百的劉邦在漢朝時算得上老人——他笑了笑:“年輕人,你說這個人,害你,他害你什麽了?”


    劉欣抓住他的手腕,想要警告董賢別亂說話,可是董賢沒能領會精神,他又怕的說不出話來。隻好眼睜睜的看著董賢抱著自己低下頭,聽他開口說話。


    “我……”董賢慚愧的垂著頭,掏出繡花小手帕輕輕擦去劉欣臉上的血和泥土,柔和的說:“我原先是太子舍人。陛下繼位之後,成了郎官。又被陛下看重……”


    劉邦心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可真好騙啊,劉據也是這樣,我對他笑一笑,他就覺得我很可信。難道隻有陰間才有我這麽會騙人的人?不能吧?我記得人間比我還會騙人的人有不少呢。你們這種蠢蛋沒被人賣到山裏挖礦,真是朝政清明,誰說漢德衰敗了?


    他的神態越發慈愛,席地而坐盤著腿,親切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怎麽?你不願意麽?”


    董賢臉上微微浮現紅暈,微微的喜意就像是烏雲籠罩時的一絲陽光,瞬間又被愁雲淹沒了:“這,我自然是願意的在,隻是…陛下賜我以尊寵…天下人卻都怪我…”


    自從哀帝死後,就沒有人用這樣親切和藹的語氣對他說話,一直都是責怪威脅和憂心忡忡。


    董賢低著頭,深深的歎了口氣,對他傾述心中的苦悶:“太皇太後(王政君)下詔說,自從我入宮服侍陛下,陰陽不調,災害並至,百姓遭罪。三公,鼎足之輔也。賢未更事理,為大司馬不合眾心,又不能擊敗敵人安撫邊關。我沒有用,陛下的身後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料理,太皇太後說王莽料理過先帝的葬禮,讓他主事,在那之後我就不能進宮了。”


    劉邦聽的直翻白眼啊,他之前可把董賢想成一個城府極深、善於權謀專營的人,這和看起來的不大一樣。


    他耐心的詢問:“你知道自己缺少才華嗎?”


    董賢揪著頭發,哀痛的抱緊了劉欣:“我當個郎官綽綽有餘,可是當大司馬…有些事不明白,勉強按照群臣的建議去做而已,陛下說我行,群臣有些說我不行,有些說我行,我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缺少才華,那也沒辦法,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太皇太後說得對。可是陛下為什麽要讓我當大司馬呢。如果我仍是一個郎官,一樣能陪在陛下身邊,卻不會遭此罵名。嗚嗚嗚嗚”


    劉邦仔細打量他,看這小子不像是善於推卸責任的樣子,那麽這就簡單多了。他隻是沒腦子+不知道自己的斤兩。這是年輕人的通病,有很多人一直到老的要死,還保持這個病呢。


    如此說來……董賢用不著被打成肉泥,每天打個半死就行了。


    他們之前盤算好了,如果劉欣是被一個高超的騙子騙了,還可以少踹他一腳,嗯,隻是少踹一腳,另外一萬腳繼續踹。


    如果是一個低劣的騙子,那就把騙子和他活活打的並骨!現在這情況出乎有些人的意料,倒是在劉邦的思考範圍內,很有可能隻是一個糊塗蛋當了皇帝,用了另一個糊塗蛋。


    君王不是明君,就是罪過。臣子屍位素餐,也是罪過。


    去死吧你們兩個糊塗蛋!無能就是最大的問題!


    無意禍害國家和有意禍害國家的結果都是一樣!


    劉欣心中溢滿了深深的悲涼絕望,啊,董賢不那麽愛我了。怒道:“事不至此,你可沒說自己做不到。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麽話好說?”


    董賢擦了擦眼淚:“陛下,是誰打你?”


    劉邦對他和和氣氣的笑了笑:“是我。”他舒展筋骨,幾乎在董賢麵前變成了另一個人,既不慈愛也不和藹,猛地站了起來,踹了董賢一腳:“你他媽不知道自己是個廢物嗎?你瞎啊!看朕的長相如此不凡,難道猜不出朕是漢高祖?”


    董賢跌撲在地上,驚惶無措的看著他:“啊?”啊你剛剛在騙我啊。


    劉邦簡直被他蠢到跳腳,揪著他頭發問:“你除了長得漂亮,還會什麽?”


    董賢都被嚇懵了,瞪著一雙純潔無知的大眼睛:“對不起,嗚嗚嗚,是我的錯,嗚嗚嗚”


    呂雉遠遠的、幽幽的拋過來一句:“你看他的神色多像戚姬啊。”一樣蠢,愚蠢的東西憑借一張美貌的皮就能得到一切。真是令人憤怒,這樣的人得到一切,那些有真本事的人怎麽能甘心俯首稱臣呢?當上下一片不服時,政令不暢通,國家不安寧。


    嬴政覺得她的情緒很不好,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在他學會的諸般技巧中,哄女人這一項是被劃掉的。就拉住她的手,輕聲說:“笨蛋才喜歡這種人。”


    劉盈在旁邊偷偷看著,感覺陛下和母親之間的關係既柔和,又互相尊重,他們看起來非常融洽。


    劉邦怒道:“戚姬能生孩子!董賢能生什麽?”


    董賢更加慚愧了。


    劉欣勉強恢複了一點體力,從地上爬起來,抱著董賢怒視祖宗:“戚姬倒是生了孩子,有用嗎?”


    呂雉沒繃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拍著欄杆大笑:“劉欣這孩子太會說話了!”好家夥,剛來就指著劉徹說巫蠱之亂,現在對著劉邦說戚姬生了孩子也沒有用,好啊,他可一定要留下。


    她開始考慮要不要為了他這麽會說話,把人拉到自己這邊來。


    劉邦和其他皇帝們圍上去,對著小情侶倆一頓爆踹。遇到國家危急存亡的問題,啥單純可愛都不好使,長得漂亮也不好使。


    “朕的江山啊!!!”大合唱!


    劉病已愁悶的走了過來,遠遠的聽見呂後笑的開心,他是笑不出來。自己這兒孫太不爭氣了,歎了口氣,靠在牆上愁悶的想要抽兩口旱煙,這地方又沒有:“陛下,給我木符,我出去散散心。”


    呂雉這才想起來噢噢這也是他的子孫後代,笑的小聲一點。


    嬴政漫不經心的從桌上的竹筒裏拿出兩塊竹片,重新蓋了印章,慢條斯理的勸解:“放寬心,別太難過,誰還沒有幾個不成器的子孫。”


    劉病已想想二世而亡的胡亥,感覺自己不那麽丟人了。道了謝,拉著老婆也不管打孩子的事兒了,離開這個壓抑、扭曲、吵鬧、羞恥的帝鎮,去雖然都是鬼但好像更正常的地府城池裏逛一逛。


    他先看了一會鬥雞,賭了兩把,把贏來的錢隨手花光,晃晃悠悠的去看招工榜。


    許平君輕聲問:“夫君,你想來這裏做工麽?”


    劉病已歎了口氣:“閻君不會允許這種事。”閻君把我們都關在一個鎮子裏的目的很簡單,不允許我們找到過去那些才略驚人的舊部。現在能偶爾出來透透氣,已經讓他們很緊張吧。“你看這榜單上需要的人,看出什麽來了?”


    許平君又不善於權謀,又不懂政治:“地府人手不足?”


    “不隻是如此。始皇真應該出來看看,總呆在鎮子裏錯過了多少信息。”劉病已指點道:“你看這裏寫著要木匠打造木籠,要人去搓繩子捆人,要算賬的算人壽數,還降低了判官的考核標準。這說明接下來要有一場動亂,要死很多人,他們正在準備。”


    忽然一隻手從背後拍了拍他肩膀,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喂,看透了也別亂說。”


    劉病已笑嗬嗬的回頭,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尷尬緩緩的推走微笑。


    霍光比他還震驚,哇,居然是皇帝!


    兩人對視了兩秒鍾,這兩秒鍾好像有一輩子那麽長。


    然後不約而同的做了同樣的動作——轉身就跑。區別在於劉病已還記得扛起許平君。


    許平君差異道:“那是誰?你怕什麽?欠他錢麽?”


    劉病已躲到不知道什麽地方的牆角,探頭向外看了看,歎息道:“那是霍光啊,你不認得他麽?你應該見過他。”


    許平君驚訝了一會,忽然想起當年見霍丞相的時候,他峨冠博帶,穿著漢官威儀的衣裳,上前時旁邊有人介紹,他又沒有抬起臉來。是見過麵,卻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


    劉病已抹了一把臉:“霍光居然在這兒,我以為他投胎去了。。。這可怎麽是好,我滅了他滿門。”


    另一邊霍光也蹲在角落裏雙手捂臉,沒臉見人了,妻子不賢,毒殺了皇後,那時候自己舍不得她,隻殺了下毒的醫女敷衍了事……等自己死後兒子還謀反,沒臉見人!我是真心實意想當肱股之臣,想對得起陛下的恩德和哥哥(霍去病)對我的提拔,唉……造化弄人啊。


    許平君能說什麽呢?不殺霍光滿門,自己豈不是白死了?殺了霍家滿門,霍光卻是扶他登基的忠臣……如果這忠臣的私心再少一點,別把女兒送進宮,那就更好了。他家的女兒要擠進我們夫妻之間,還要當皇後,他為了什麽?為的還不就是外戚那滔天的權力嘛。


    她知道丈夫雖然做了決定,心裏卻仍然存有愧疚,也就不說什麽了,默默的跟著他。


    劉病己沒敢再到處亂逛,趕緊灰溜溜的拉著老婆回到鎮子上。要是再遇到霍光,還不如繼續打劉欣呢。


    …


    劉欣不肯束手就擒、也不肯永遠挨揍的隻有自己一個。


    他終於想起來了:“這不怪我,都怪成帝!”


    群毆他而不知疲憊的祖宗們停下了拳頭:“啥?”


    “立你當皇帝還怪他?”


    “他說的沒錯啊,劉驁這小子怎麽就不立一個好一點點侄兒當皇帝?”


    “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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