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什麽了?”


    諸葛亮差點磨牙磨到出聲:“薑維聽聞鍾會於關中治兵,於是上書要做準備,黃皓崇信鬼神巫術,認為敵人最終不會到來,於是,沒做準備。”


    閻君:“啥?”


    “世道都亂成這樣了,五鬥米教都被滅了,還相信巫術?”


    “真他娘的傻叉。”


    “那個,傻叉是何意?”


    “最近聽鬼差們說的,就是說這傻子腦子和糞叉一樣,傷人且惡臭,傷人之後能使傷口潰爛不治而亡。傻子通常幹不了什麽壞事,糞叉子又有用,拿來罵人都不合適,就結合了一下創造出新詞。”


    “你至於嗎?這樣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有,王莽還相信立一個皇後就能讓乾坤順遂,敵兵自褪呢。”


    “離題了!”


    諸葛亮:我一點都不想學這個新詞,不過……真貼切啊。


    他們都反應過來了,確實離題了沉吟了一會:“本來有回避製度,不讓官員審本朝和下一朝的官,以免不公允。不公允是人之常情,生離死別自然有恨。”


    “但是你能來做官很不容易。”


    “這樣吧,等他死後可以任由你責備打罵,仍由判官依律審判。”


    諸葛亮打聽過一些人的下落,也看了陰律,很放心:“多謝,甚好,可解我與薑維心頭之恨。我可以清查名冊,薑維更善於屯田,他當初被黃皓威逼,不敢還朝,一直在外屯田。”


    “唉,他忠於漢室,不願意為我們所用。”


    諸葛亮沉吟道:“我可以勸說他,還可”他剛想說可以讓主公去命令他,話到嘴邊,想起來,陰間的朝廷和陽間的區別在於不貪圖享樂更勤懇,但是忌憚之心是一樣的:“可以讓他殺黃皓。”


    閻君們可開心了:“真是一石二鳥。”


    “咳。好嘛,以後可以常常以此唯一誘餌,讓人來工作。”


    “這黃皓還挺有用,你們不想打劉禪麽?”


    諸葛亮沉吟歎息,當年差不多是個英主,都是親小人遠賢臣的緣故啊,自毀前程,隻要再等些年,等到曹魏和孫吳自亂,蜀國本有機會爭霸天下。


    主公心急,陛下無心。


    “他若去帝鎮,該有主公教育他。”


    閻君們互相使眼色,末代皇帝被去了帝號,不回去帝鎮。不過嘛,如果可以以此勾引幾個謀臣猛將為自己所用,可以扔進去啊。妙計妙計,我們手拿誘餌不知道釣魚,真是太蠢了。以後再看上誰,就去利誘他‘隻要乖乖聽話,讓你打你的仇人哦’。


    “妙啊!”


    “妙哉!”


    “喵!”


    正在喵喵叫的時候,牆壁上懸掛的水晶龍形玦忽然閃爍了兩下,忽明忽暗。


    一旁的扈從注意到了:“君,您看。”


    眾閻君一見大驚:“孫休要死?”


    “他不是才三十歲嗎?”


    “我的天又要加班了。”


    “去叫韓都尉出發。”


    “皇帝就不能活得長一點麽”


    “你忘了劉徹嗎?皇帝還是五十多歲死,正合適。命短了主少國疑,命長了老來惡性。”


    諸葛亮就告辭了,扈從送他去見薑維。路上他問:“薑維未曾去見我,怕是有愧。去請趙雲與我同去。”薑維力主給趙雲追諡,滿是讚美,可見有仰慕之情。


    薑維本來在追隨鄭玄學習經學,他小時候就愛這個。被丞相和喜歡的趙將軍一勸,又聽說能不限量毆打黃皓,立刻答應了,去重操舊業,繼續屯田。


    徒步視察了幾萬畝的田地之後,了解了一下河流支流的流向,看了看大枝的水渠,重新規劃了一下,清點人手,安排好種植計劃,請匠作監刷新農具,招募了一些熟練的農民伺候果樹和農田,開幹。


    帝鎮中正在唱歌跳舞,不錯,今日是趙飛燕跳舞,但在她驚鴻一舞後,孫權也開開心心的跳起舞來。


    一邊跳舞一邊唱著嘲諷漢章帝劉炟的歌:《五噫歌》(梁鴻)


    “陟彼北芒兮,噫!(爬上北芒山)


    顧瞻帝京兮,噫!(回頭看帝都)


    宮闕崔巍兮,噫!(宮殿高又大)


    民之劬勞兮,噫!(民力累夠嗆)


    遼遼未央兮,噫!(你丫有完沒)”


    劉炟聽第一句就變了臉色,這歌當年流傳很廣,他當時就差點派人追殺梁鴻,他帶著老婆跑了,後來騙他出來做官給自己找找麵子,他死活不出來。現在一聽這個歌,好氣。更可氣的是劉莊覺得這歌挺好,問明白這是嘲諷兒子的歌之後,不僅不怪孫權,又把兒子打了一頓。


    過去皇帝們心情不好,一直緊張,現在蜀漢結束了終於可以放鬆啦!也開心的喝酒跳舞。


    劉備和曹操肩並肩坐在茅屋下,意誌消沉,情緒低落。


    創立一番基業有多難,他倆都知道,一個登基兩年就死了,另一個忙活了一輩子,還有兩個殺不掉的死敵。


    毀掉這辛苦創立的基業可真容易啊。


    抱出來一壇酒,開始喝吧,那邊輕鬆歡快的氣氛和這裏格格不入,拍著大腿:“錐不入地,蘴藾深奧。水竭不流,冰堅可蹈。心常歎怨,戚戚多悲。”


    劉備當年不怎麽愛讀書,也不怎麽愛寫詩,隻好嗷嗷吼一首別人的歌,彈劍而歌吼成搖滾:“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丕等到他們開始擊劍解悶時,趴在酒壇子邊上,和曹植一樣直接接著酒勺喝酒,哼著弟弟的詩:“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曹操忽然一把揪起曹丕:“你!你去陪張春華練劍!”


    “父親?”


    “發什麽傻?你我大丈夫不能斤斤計較,是我的子孫不肖敗壞家業在先,司馬師行廢立之事在後,我、你和阿叡又都重用司馬家的人,豈能反複無常。禍根正在司馬懿,他確有大才,有不臣之心卻未反,若要講理,不能傷他。若不講理,落漢帝口舌。張春華與他夫妻一場,對他整日毆打也在情理之中。”


    “呃?在嗎?”


    劉備霍然而起:“曹孟德!你這奸賊!真是妙計!”


    “你喝的太多了!”


    三人一起去找到在竹林裏孜孜不倦的練習無聲疾走和刺殺的張春華:“張氏~”“張春華~”“張皇後~”


    張春華先是警惕:“三位意欲何為?”圍毆我嗎?


    仨人趁著酒意,把計劃一說。


    張春華確定了,就是要圍毆我,設法拒絕並脫身:“隻怕我粗淺愚笨,不能”


    劉備舉起手中的劍:“我教你!跟我學,他們倆不懂。”


    扶蘇不是很愛音樂,更不喜歡一群醉鬼嗷嗷叫:“阿盈,我們出去走走。”


    劉盈正在和迦南木死磕:“我不去,等我鋸斷。”


    “太吵了。”


    “過來聽我鋸木頭呀,鋸木頭的聲音很好聽。”


    扶蘇挪到旁邊來,這聲音果然更純粹一些。


    “他們都在唱歌,鬼哭狼嚎一樣,最近兩個月天天飲酒作樂,真是嘈雜。我從來沒聽過你唱歌。”


    “我唱過,好像唱過。”


    “好像沒有呢。”


    韓都尉帶著孫休來的時候,震驚了,這地方是什麽奇怪的聚會嗎?吃了五石散麽?最近校尉們去人間帶人,一路上看到好些人衣衫不整的亂走。


    最奇怪的是,有一個人青天白日既不更衣也不洗澡,隻是一絲不掛的坐在家裏,別人罵他無禮,他還說什麽‘天是我的衣服,地是我的褲衩,你進我褲衩裏還嘲笑我,沒道理’。校尉們都覺得自己可能是死的太久了,老了,不了解這些奇怪的年輕人。


    孫休來到帝鎮也很迷茫,他看到兩排竹屋茅屋之中,有金玉製屋,還有有一群人在歌舞,憑他們的姿態和氣概不該住在這裏,有絕色美女在花叢中對弈,有兩名豪傑狂飲擊劍。


    孫權一眼就認出來自己第六個兒子,都震驚了:“你怎麽能……死的這麽快!”


    曹操嗚嗚嗚的哭了,懷疑這是魏帝曹奐:“我的魏國啊!”


    劉備拍拍他:“你我都明白了,始皇求長生不老一點都不可笑。”


    簡直是英明神武,正確的不得了。兒孫真是不可靠啊。


    過去看到孫權問清楚兒子是病死的,一邊鬱悶去,兩人也不覺得有多高興。


    漢朝的皇帝們不管這些,繼續歌舞呀~嗨皮呀~


    劉邦忘情的敲鼓,劉奭正好回來探親,吹的一曲好笛子,聲聲動人,趙合德鼓著小圓臉吹笙合奏,劉炟敲著木魚卻也押韻。


    趙飛燕的新舞服是魏風的雜裾,飄逸婀娜,衣服和發式都是和張春華學的,現在正拉著她跳舞。


    ……


    孫休的太子年幼,妻子溫順柔和,被權臣威逼立孫皓為太子也無可奈何。


    新君即位的祭文到了地下,至此魏蜀吳三國皇帝,一起陷入抑鬱狀態,隻有喝酒,一醉解千愁。


    扶蘇特意去勸了勸三人。


    三人想了想秦朝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然後兩世而亡,嘿嘿嗚嗚嗚嗚還是很難過啊。怎麽皇帝就不能長生不老呢?讓我們仨永遠執政豈不是很好?


    曹叡和孫休麵麵相覷,兩人生前爭戰不休,實際上沒見過麵。現在祖上在旁邊一起抽煙鬥喝酒,真是尷尬。


    朱皇後在孫休未繼位時,是妻子,也是王妃,繼位後成了皇後,本又有自己的幾名兒女。本該幸福,誰料到她在丈夫去世的次年就被逼死了。


    同年,司馬炎廢魏自立。


    晉國的開國之君很厚道,給祖父司馬懿,伯父司馬師,父親司馬昭統統追封為皇帝。


    他們仨之前在敵鎮裏,盡量哄著呂布——打不過他。現在離開敵鎮,也不覺得輕鬆,前途未卜。


    結果出乎意料的好,帝鎮看起來很安全。因為劉備孫權曹操仨人喝醉了,在屋裏睡覺,曹叡在河邊思念母親,曹丕無聊的看劉盈做木匠工藝,的確精致好看,迦南木還很香呢。


    三人的宅地在街道兩側,正在把在敵鎮裏建造的房屋和陪葬品都移過來。


    司馬師忽然睜大眼睛,戳了戳弟弟:“你看。”看那邊,年輕貌美長得很像母親的女人!


    司馬昭不由得心動,很矜持,打算上前搭訕,又覺得這好像就是母親啊。


    張春華躡足,無聲無息的溜到司馬懿背後,按照所有人教的——對於毆打丈夫這件事,就連劉邦都樂見其成,這樣他就不是最慘的啦——平心靜氣不帶殺氣的亮出帶著韭菜味的短刀,沒入司馬懿後心。他隻覺得後心一涼,然後是火辣辣的痛,還有點臭。


    張春華轉過身來,看著按著劍呆掉的兩個兒子:“哈哈哈我的兒,跟我來,娘剛做了韭菜盒子。”


    司馬師和司馬昭交換了半天眼神,決定假裝沒看到父母打架:“娘,您……韭菜盒子裏有雞蛋嗎?我聽說地府沒有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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