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華冷哼了一聲,恨不得把他活埋了,也知道這倆孩子能不聞不問就算孝順,不可能不去救他。正要遲疑,被呂雉捏了捏手,收到暗示,沉吟刹那知道她的意思是正確的,隻好說:“快把那老賊救出來,,告訴他這是我偷襲!哼!”我可真是忍辱負重啊!


    四人都笑。


    呂雉她手挽手走到葡萄架下,看她隻穿著纖薄的素白睡衣,長頭發隨便用絲帕挽著,溫婉的搭在肩頭:“我去給你拿一件外衣。”


    張春搖了搖頭:“不用了,做了鬼不會冷,這樣很好。”


    呂雉解釋道:“我有兩箱子衣服還放在這裏。”


    “那好,多謝夫人。”


    很快就拿了一套草紅花染出來的非常柔和的淺粉色曲裾給她,順便解了劍擱在衣箱上,免得礙事:“這衣裳對你來說頗有古韻吧?”


    燒了一壺茶,嫩嫩的綠茶加上胡椒和薑片,還有一點點鹽,是現在人間最流行的喝法。兩人在屋中對飲,吃著剛摘下來的葡萄幹,今年的葡萄架上留了更多串葡萄,被日夜交替吹成幹。


    由於地府的食物不會腐壞,葡萄幹的成功率極高,讓人產生誤解,以為做葡萄幹就這麽容易。


    呂雉吸溜吸溜的喝著茶,總覺得味道很怪,她以前煮嫩竹葉和茗茶喝,什麽都不加,水也挺有味兒呢。價格昂貴的胡椒加上去之後,反倒怪怪的:“你方才做得很好,你我的情況不同,你那兩個兒子孝順。孝母,也孝父。”她就把嬴政那些話又說了一遍。


    張春華悵然:“難怪……難怪他們最近總有些欲言又止,竟是覺得我過分。。。”


    呂雉給她講了講‘如何把叛逆的兒子哄回來’,並得意洋洋的低聲對她說:“阿盈原先見了我就怨哄哄的憋著嘴,一副含怨不敢開口的模樣,見了他那樣我就想罵他。又不能罵。慢慢哄一哄,子不嫌母醜,你那兩個兒子本就愛你,你也要顧及他們。抱在懷裏哄一哄,做一件貼身的衣服,慢慢就百依百順了。”


    誰還不會哄孩子呢?隻要平時對他/她慈愛關懷,需要他們做事時講道理,無往不利。


    夫人教她的是再高一招,講完道理之後還可以嚶嚶嚶,隻可惜張春華年輕時就很冷靜果斷倔強,不會撒嬌。現在戳司馬懿時也很冷靜果斷,持續的和他打架也很倔強。


    過了一會,司馬懿昨晚上也沒睡,等著張春華來偷襲,結果隻等到了驚怒的一整夜。怒衝衝提著劍走到門口,怒罵道:“張春華你好本事!竟能深夜動土將我活埋。出來!我倒想看看你使了什麽妖法!”


    “老東西你眼瞎麽!我哪來那麽多豬牛羊雞鴨魚肉把你活埋!”張春華身子一歪,撲進呂雉懷裏,抱住她:“夫人您帶我走吧,在這裏我過不下去了。”


    司馬師趕緊攔著他:“父親不要著急,母親隻是隨口開玩笑。”


    司馬昭是真的累了,每天麵對怒目以對、互相咒罵、互相毆打的父母,他雖然不是小孩子,也覺得心很累,很想對兩人咆哮一頓勒令閉嘴!但是不行啊。對曹丕曹叡都能理直氣壯,但對父母不行,儒家最講忠孝,司馬家沒法推崇忠了,隻能多給人講孝,然後把孝道和君父捆綁在一起。最可氣的是大哥竟然真的說了母親的氣話,父親真的信了。


    “聽我一言,不如寫下文書合離,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從此男婚女嫁互不幹擾。”


    司馬懿反倒不願意了:“不可!一帝之妻,二帝之母,她的血脈沒有斷絕之前,不能改嫁。”


    別拿呂雉舉例,她和劉盈都是絕嗣。若不絕嗣,怎麽能壞成這樣,挑唆人家夫妻不和,還教唆改嫁。嗬,漢高祖之前說的話很有道理,一個聰明果斷的女人在帝鎮中,可能比一個皇帝更有用!


    呂雉覺得自己被針對了,摟著她站起身,正要召來隨身佩戴的寶劍。


    張春華:“呸!老物,見了你就惡心。”


    司馬懿現在已經不會被這句話激怒了,口舌之爭沒有異議,隻有真受到威脅和傷害才可怕,甚至還反向嘲諷:“你有新鮮的話嗎?整日非議我的容貌,何其膚淺。”


    司馬師再次出來勸架:“母親,既然如此,您搬到我的宅院中居住如何?我蓋房子時為您蓋了大屋子,高居正中,用絲絹做窗,兒子年輕英俊又可以時時奉養您,豈不比這竹屋好?”


    司馬昭也說:“我也為母親蓋了大房子呢。”


    偷偷看了一眼某人,高聲說:“二老夜裏都可以高枕無憂,豈不是好?”


    求求你們不要在半夜突然持劍互砍了!


    仨人住在敵鎮時,蓋了一間房子住在一起,現在那房子被搬了過來,司馬懿住著,他們倆都是另外自己蓋的房屋。


    呂雉笑道:“你看你兒子,煞費苦心的請你去住,你不要推辭了。”


    張春華不太高興:“我知道你們左右為難,好吧,你們把我的東西都搬走,把房子也拆了,半點殘片都不給他留。”


    司馬懿一點也不生氣,他已經兩個月多沒睡覺了,閃身躲在旁邊,警惕提防的等著倆兒子把母親扶走。眯著眼睛強打精神:“早聞呂後英名,今日得見,幸甚。”等一下,呂後長得很好看啊,那戚姬得有多漂亮?啊,忘了年齡差,困糊塗了。


    呂雉嫣然一笑,點了點頭,不說話。


    實在誇不了他什麽,誇他能力拒諸葛亮,被曹魏三代皇帝倚重?這可不是誇獎。


    張春華頻頻回頭看他,習慣性的想偷襲一下,奈何老賊嚴防死守,近些日子偷襲總不能得手。


    “哈哈哈哈哈哈!扶!蘇!阿!盈!”劉病已狂笑著從天而降,迫不及待的嚷道:“司馬炎的兒子傻乎乎的哈哈哈哈!!要被立為太子了!!”


    幾人都停住了腳步。


    司馬昭大怒:“胡說八道。經過我反複考量,司馬炎是最優秀的,他不可能立一個傻子當太子。”


    “話不要說的太滿,那可是皇後所生的兒子。”劉病已解釋了一下:“不是很蠢,隻不過這六歲的小孩背不下一篇《大學》,叫他解釋‘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是什麽意識,也說不清楚。我看了兩日,教他寫字寫的不好,數算還可以,但記不住史書和地理圖冊,不通音律。現在還算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傻乎乎挺可愛,司馬炎和楊皇後都要立他為太子,嗬,他的資質至多能當一名小官,庸庸碌碌,做不了皇帝。”


    “我兒子劉奭在六歲那年,能吟詩(自己寫詩),對經史不能說是通攬,也能明辨道理,講的清清楚楚。”劉病已有點得意,王氏克夫但聰慧,把兒子教的很…還行:“多材藝,善史書。鼓琴瑟,吹洞簫,自度曲,被歌聲,分刌節度,窮極幼眇。出於恭儉,號令溫雅。”


    司馬家思考了一下,真沒法攻擊回去,誰能想到劉奭死的那麽早,而他兒子又無子呢?王莽之亂雖然開端是因為劉奭和王政君生了兒子,但這還真怪不到他頭上去。


    隻是異常堅定的表示不信!回去幫母親搬家。


    呂雉又打聽了一會,總覺得這麽一個平庸的小孩子當不了皇帝,得心狠手辣或是及有城府才好呢:“平君怎麽沒回來?”


    “她看人家的合香的配方看的入迷,也是樂不思蜀。女孩子真是喜歡花兒粉兒的。我看了熱鬧,回來和扶蘇分享,他怎麽不在家?準是又去匠作監玩。”劉病已在袖子裏掏了掏,拿出來兩個竹筒:“這個是澡豆,聞著特別像小點心。這個是梅花香餅。夫人拿去玩。”


    呂雉接住兩瓶東西,他又騰空遠去。


    曹魏和孫吳兩家的皇帝們聽說張春華要搬家,紛紛回家去準備賀禮!


    在秦始皇家那一排宅地中,順序是這樣的:曹操/曹丕/司馬懿+張春華/孫休/司馬昭。


    夜空中突然響起搏鬥呼和和刀兵相擊的鏗鏘聲能把左鄰右舍都給驚醒了,尤其是曹操,別人不知道,實際上他每天夜裏是和兒子在一起披甲抱著劍睡,以防司馬家某日借用老兩口打架作為掩護前來偷襲。


    孫權住在正對麵,孫休住在隔壁,夜裏也深受其擾。


    曹操誠懇的說:“張春華,你若願意,可以來和我一起過日子,我一定把你兒子視如己出。如當年對何晏秦朗。”卞夫人從來不反對他納妾。


    孫權也說:“你若嫌這老物貌醜,他還有個漂亮孫子。”


    曹叡就住在孫權隔壁,也常常被吵醒,隻不過他不親自打仗,對這種聲音的耐受度稍微高了一點點。但對孫權這話無法接受。連忙婉拒:“祖父神武寬宏,我比不得。”


    就沒有一個人告訴司馬家這三個人,多餘的祭品不要愁,可以賣給衛子夫,價格公允還可以讓她去置辦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們隻是來到張春華的新家,奉上錦緞和金器玉器等賀禮恭賀她喬遷之喜,順便請她燉兩隻祭品的鴨子吃。


    “蔥燒鴨好吃。”


    “適合下酒!”


    “還可以炒點紅燒肉。”


    “麻椒雞也很好。”


    “來這有筍子,竹筍炒肉。阿丕,你可沒吃過竹筍炒肉。”


    曹丕一臉茫然:“這種應季的菜,我怎麽能沒吃過呢?。”


    曹操給他講了竹筍炒肉的另一層異議,就是被揍。


    呂雉默默的陷入傷感:“漢初,漢初可沒有炒菜啊!”我那時候吃的都是什麽,不是煮就是烤。


    張春華拍拍手:“諸位,這裏沒有灶台!搭把手吧。”原先的灶台拆了,鍋拎過來了,現在要麽挖坑做灶,要麽給我砌個台子。


    第130章 撒幣+椰子


    衛子夫準時來了,帶著她的家丁, 帶著劉徹要的更大更華麗的彩虹石片和其他人要的各種石頭, 帶著交納高額賦稅買來的一張一次性的符, 來收購祭品,可以讓家丁們也靠近屏障, 雖然還是進不去,但別像原先似得,隻有她和兒子能靠近壁壘, 雖然賺得多但是累啊。


    “諸位陛下正旦大吉~”她穿的到不像是過年, 沒特別喜氣洋洋:“我來拜祖宗來了。”


    依然給劉徹看得順眼的皇帝們帶了新釀的米酒, 還有過年專用的椒酒和柏酒,把他們要的奇石都搬下來, 都是形狀如高山的微縮景觀石, 大部分都是他們生前打的最漂亮的一戰的附近。不是所有皇帝都親自帶兵打仗, 有些人也不知道那一場大勝所在地什麽樣, 哪怕在山腳下的平原打仗,也要和那座山一模一樣的。


    衛子夫在劉備要山石的時候還在認認真真派人按圖索驥, 等要的多了, 就會一個大商人應該做的事!偷奸耍滑!劃拉一大堆長得像山石峭壁的青色石頭, 說實話, 山長得都差不多, 她和她問過的匠人們都很難憑山巒起伏認出是什麽山,畢竟有很多人一輩子隻能見到自己身邊的那座山,而大部分的山隻是地理位置和石頭顏色、高矮、特征、氣候不同, 找個眼神不好的眯著眼睛看,分辨不出來。


    劉邦本來想要白登山,給自己添堵用,但是仔細回憶了一會,那山真沒什麽特點,沒什麽崇山峻嶺,要是路不好走誰從哪兒走啊。


    就要她做些銅錢來耍,走出屏障伸手:“厭勝錢拿來。”


    衛子夫把一袋子銅錢奉上,外方內圓,正麵寫著‘驅邪降福’,背麵是龍鳳、龜蛇、星辰等花紋。另一袋金幣給了劉徹,這銅錢不是用來花的,是過年時帶著玩的,算是護身符。


    劉邦抓出一把銅錢看了看:“厚了,怎麽著,地府允許私自鑄錢?”


    衛子夫震驚了:“您怎麽知道?這是我找工人鑄的。”


    皇帝們集體震驚了,他們都持有地府流通的錢幣,看起來就是普通的銅錢,非常實在,和五銖錢差不多實在,就按照大小和重量寫上‘一文’‘五文’‘十文’,用著還挺方便,因為在製錢這方麵把控的很嚴格,沒有超發,沒有通貨膨脹(我實在是不知道漢代的通貨膨脹叫什麽)。沒想到居然允許私人鑄錢,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劉邦:“重量和手感不對,邊緣太精致,錢範(模具)裏製出來的錢,要被人倒手一段時間邊緣才會光滑。”銅錢不是一開始就油亮亮的,得盤。


    皇帝們都表示讚同,新製的銅錢都要送到宮裏去,他們看了金燦燦銅錢覺得對勁,看到那些氧化的、磨圓的、剪邊的反倒覺得奇怪。


    劉莊摸著下巴:“要是能隨意鑄幣……”感覺地府的貨幣體係很容易顛覆啊,我是提醒他們還是默默的幹點什麽呢?太平無事固然好,誰願意總在這裏無所事事呢?


    衛子夫解釋說:“可不能,我這是去報備了,圖樣和個數都記錄在冊。隻要不做銅錢的樣式,改了花紋可以做,鬼魂不認這錢。”


    “哦。”


    “果然沒那麽蠢。”


    “可惜了”


    劉邦去享受揮灑銅錢的快感了,看的順眼的一人抓幾枚,略過了劉欣。


    劉徹也去給人發錢,又一次略過了劉欣。


    這錢是劉邦要的,劉徹沒說要。他發完錢,對於劉病已還沒回來有些遺憾,扛起自己的彩虹水晶送回去。一片水晶片一兩多,一排幾十片,一共七排,還得小心翼翼輕拿輕放,很要體力。


    漢哀帝劉欣心說我這諡號真準啊!


    嘲諷道:“幾枚銅錢上鑄了吉祥話,有什麽用。信這玩意和我篤信天命有什麽區別?”


    “區別就在於你這傻崽子隻信天命。你祖宗可不是聽天由命的。老子拿天命忽悠別人!”劉邦說了大實話,漫不經心的問他們:“一會蹴鞠啊,你們這些害羞的小家夥什麽時候才能來摔跤呢?要是自己不好意思來摔,讓你們媳婦兒來摔也行。”女人打架大概更有看頭吧,可惜生前沒想到這個好玩的。死後這些女人,隻能接受蹴鞠。


    一路發錢,忽然黑了臉:“劉隆把野豬屎扔了!劉炳劉懿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把大蒼蠅扔了!”


    成年的皇帝們看到豬苓的樣子就覺得很惡心,就覺得聞到一股臭味——實際上不怎麽臭,醫書上也寫不臭,但他們一點都不想鑒定這一點。


    小孩們卻覺得很新鮮,主要是他們齜牙咧嘴的表情好玩,就和劉秀要了這幾塊東西,拿在手裏、紮一根木棍舉著玩。“不扔!”


    “好玩噠!”


    “高祖哈哈哈他們的表情太好玩了。”


    “超好笑哈哈哈”


    跑到呂雉麵前時,呂雉親切的伸手摸摸他們的頭:“真可愛。他們真是好笑。”


    反正她不住在帝鎮裏,惡心劉邦跟她無關~


    衛子夫沿著屏障外也跟著他往外走,遠遠的看不清楚,問劉徹:“他們拿的什麽?”


    劉徹說那玩意都嫌髒,這仨人也太低俗了,一個人舉著豬苓在前麵跑,另外兩個人舉著布和銅絲做的大蒼蠅在後麵追,不想知道他們在模仿什麽。一點都不想問。他黑著臉:“你管他們做什麽?自己家的孩子管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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