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是一樣重嗎”


    “阿努比斯神有一杆秤,可以秤人罪行的輕重。我想可以製出來,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或許我們這兒犯罪的魂魄重量沒有變化,或許他那確實是神秤。我希望能做一番測驗,一萬個靈魂在過審之前稱重,記下重量,等到審出歸屬之後再秤一遍。南方人和北方人都要稱。”


    閻君:“可以。去人間稱新鮮的死鬼。”點了一名都尉去幫他進行這項很有意義的事,如果成功了,那麽以後的死鬼可以先稱再審,下地獄人不到死的人中十分之一,判官們可以省下大量閱讀那些無罪之人人生經曆的時間。


    然後繼續爭論鹽鹵和鹵水,並把扶蘇叫來詢問。


    “阿政說你會做豆腐?”


    扶蘇:(⊙_⊙)


    “以前試過,能成功幾次,現在多年不做了。”走路半個時辰能買到豆腐誰還自己研究怎麽做啊。更何況匠作監的工匠們閑著沒事時會做各種小吃。


    等聽完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之後。


    扶蘇相當謹慎:“這兩種東西都叫鹵水,廚子們知道說的是什麽,該用什麽。若要設地獄……都挺疼的。鹽水殺傷口,或是不僅鹹還有各色調料,把人鹵的香噴噴的,也疼。”


    閻君們都不想再吵這個話題:“行吧,你說得對。”


    “嗯,要是有這麽個地獄,一定很賺錢。”“高湯地獄裏加一口鍋即可。”


    高湯地獄得到這個通知之後,有些茫然,但問題不大,不用新加什麽鍋,隨便買點香料倒一桶醬油都扔進去,就成了鹵水。把裏麵的罪鬼撈出來扔在別的鍋裏,下洗幹淨的豬大腸,炸豆腐,藕,海帶,昂貴的雞蛋,魔芋豆腐,蠶豆,筍……


    獄尉激動的哭出聲,收入增加了四十倍啊!!


    ……


    宇文邕死了之後唉聲歎氣的跟著城隍走了,到了城隍處暫歇。帝王高官都不由城隍下轄的判官來審,直接送到地府去,由留在地府的精英判官來評判。


    城隍依樣請他宴飲,席間提出了對他兒子的擔憂。


    宇文邕:“他年歲漸長,應該會懂事。天下重擔在他一人,不會再胡鬧。”吧?


    實際上宇文贇已經開始唱跳起來,差點叫人去玩蹴鞠,慶祝壓抑自己多年的老爹終於死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敢罵我了哈哈哈哈。


    楊麗華看他如此快樂,也隻好默默的坐在旁邊不吭聲,自然有人陪他一起快樂。


    城隍又問:“你上秤稱一稱重量多少,不要生氣,死去的鬼魂都要稱重。”


    宇文邕疑惑反問:“鬼也有重量嗎?”人都說鬼是一股氣啊。


    “人間的秤稱不出來,陰間自然有。”是一杆隻能承五斤東西的秤,校尉提著秤杆,宇文邕扶著架子站在秤盤上。


    “三兩重,君王真比普通鬼魂重的多。別人大多一兩二兩。”


    宇文邕到了小帝鎮之後,先見了陳霸先:“陳霸先!陳皇帝!久仰!”


    “宇文邕!好小子,你真是長壽。”


    高家幾人陰沉沉的圍了過來,亡國雖是高瑋自毀長城,可是這倆人淨撿便宜了。


    他父親宇文泰和被權臣宇文護所殺的兩個哥哥宇文覺、宇文毓都趕緊提著刀跑過來,對峙了一會,各自散開。


    宇文邕問:“你們重量多少?魂魄的重量有什麽意義?”


    “什麽?”“又不是貨,怎麽會稱重?”


    “咦?”


    宇文邕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第202章


    蕭寶卷左手持刀右手持盾也要努力嘲諷高瑋:“我是誤了美人,潘玉兒不惜為我而死, 你的馮小憐在別人府中爭寵哈哈哈哈”


    高瑋沒什麽戰鬥力, 正跪在旁邊塗脂抹粉扮成女人, 捏著嗓子唱歌,停了停手:“爹, 他取笑我。”


    高洋拿刀背抽了他一下:“接著彈唱。”


    高瑋:“呸!你又不是我爹。”


    高澄和高洋齊聲說:“那可未必!”


    高湛聽他們這麽一說,暗暗的憤怒,又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算了無所謂了。


    宇文邕:“請問, 我聽說你們這裏沒有皇後留下。”


    高澄慢條斯理的說:“你傻啊, 沒有女人, 難道還不能創造一個女人?”


    高瑋見到他時,頓時一驚, 趕忙彈起琵琶遮掩自己的臉, 又想起來伯父和父親對他怨念頗深, 現在我怕什麽, 他們即便恨我,也會更恨他宇文邕啊。正要說話, 發現仇人已經走遠了。


    宇文邕沒敢再問他們, 以一種對神經病的敬畏之心, 單獨找到在一邊看書的高殷, 詢問他是否被稱重。


    高殷有些奇怪:“沒有, 或許是冥府的新政。我聽人說地府這些年的變化很大。”


    宇文邕就打聽了一番,高殷卻不肯細說。這事兒回去問兄長就知道了,兄長手裏有劉義符轉賣的《冥史》, 從上古時期如何湊夠了十二名閻君,到後來如何修路,怎樣建城,幾次大型謀反,諸侯王被軟禁,皇帝一統天下,如何改製,惡鬼叛亂,應有盡有。


    又去問在陳霸先之後自己之前的陳蒨,沒料到他在和一個身著男裝的美貌婦人呆在一起,等一下?“你是韓子高??”


    陳蒨道:“是他!”韓子高十五六歲開始跟著他,南征北戰,也在朝為官,為人清廉簡樸,忠心寡言。陳文帝臨死前隻要他一個人服侍。


    宇文邕不是很八卦,但誰能不打聽自己強敵的事呢:“聽說此間隻能有皇後來到,你果然暗中冊封了男皇後麽?”


    韓子高有些生氣,他更願意被人稱為忠臣。


    “無稽之談。”陳文帝有點暴躁:“皇帝稱臣並獻上家產中的幾樣寶物,可以換寵妃來此。韓子高雖然不是寵妃,但三番五次的懇求閻君,想與我團聚,就同意了。”


    至於別人的寵妃為什麽不來,開玩笑,連皇後都不敢來這蠻荒之地,隻有馮太後一個人堅持下來了,還是因為家裏男丁足夠多,能保護住她不被人騷擾侵害。這小帝鎮中,一半全是混蛋流氓,一半全是儉樸勤懇的君子。


    他知道這群人好奇,連對麵漢文帝漢景帝漢武帝都好奇,就連改嫁的呂太後都千裏迢迢跑回來看韓子高是怎樣的模樣,看完之後直說阿盈生前喜歡的男孩子不及韓子高分毫——當年那個隻是好看,而韓子高是又好看又勇敢又忠誠緘默。


    陳文帝自己仔細看著,同樣是被稱為貌若婦人、同樣是溫柔認真的性格,他覺得韓子高比高長恭更美一點,或許是因為不曾親近高長恭的緣故。


    高長恭自己也不反對這種說法,他非常樂意有人比自己更美,這樣能顯得他更有男子氣概。高長恭甚至去醫館詢問過大夫,如何弄的彪悍勇武一點,能長個絡腮胡子嗎?沒有辦法。


    宇文邕探聽了一會情報,又好奇的去見哪位聲名遠揚的文明太後。


    他自持勇武過人,又看這裏的氣氛安靜和平,良田中種滿了稻麥是一個地區是否太平的鮮明標誌,這裏種了不少,還養了羊。不必再問她是否被稱重,肯定沒有。


    宇文邕確定,就是自己被侮辱了。


    但是這太不講理,已經下地獄的昏君和高洋高湛都沒有被稱重,憑什麽我像個貨物一樣被稱重?現在的辦法有兩個,一個是靜靜的等下一個皇帝來,看他是否被稱重,另一個則是盡量詢問閻君,是我疏於祭祀?還是你們喜歡高氏而我滅了他家。如果是後者,那就完了,能喜歡高氏皇帝的能是什麽混賬東西。


    寫了一封國書,燒了過去。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和一籃水果。


    信中說:去年才開始給新喪的鬼魂稱重,就在各都城,每種人都選一些稱一稱。自古以來皇帝不多,漢朝的皇帝大多願意試試自己到底有多重,小帝鎮中的人也有稱過的,隻是不在這裏,劉裕的重量和你相似。你還不錯,送你一些水果,耐心的等著。


    宇文邕耐心的等到傳說中的漢武帝鎮長過來,問了問他。


    劉徹對於自己現在的重量不太滿意,傳言紛紛擾擾,讓他一時間覺得自己太重了,一時間又覺得不夠重,不知道到底怎樣才好:“嗯,這種新鮮事自然要試一試。”


    宇文邕不想說自己多重,就沒問他多重。


    閻君們剛剛廢了好大力氣,探討完一個哲學性的問題:昭明太子蕭統,出於善良的天性和後天教導的寬容孝悌,三番兩次的放過了愛好殺人的混蛋親弟弟。他混蛋弟弟被放過之後又殺的人,他應該負責,那麽應該負責多少?把他教成這樣的蕭衍又應該負責多少?蕭統是蕭衍一手培養出來的,他所做的事,是不是要分給蕭衍一部分?完全聽從父親的話,又該怎麽算。那麽蕭衍、蕭統、殺人的混蛋王子這三者之間的命案該怎麽劃分?哦,殺人的本人當然是承擔一條人命六十年刑期。那麽出於慈悌而非惡意的放縱,又該怎麽算?


    差點請祖衝之來寫一個精確的金字塔形計算方式來計算業力的上供(類似傳銷?)。


    嬴政捧著金爵喝冰鎮的米酒:“呼……”


    其他人也在喝冰鎮的美酒或果汁來平複心情,隻不過他們沒有金杯可用。


    “阿政,你這是金杯還是吉金?”


    吉金就是後世俗稱青銅器的金,是一種合金,用幾種金屬兌在一起,弄的和黃金一個顏色,省錢又美麗。都知道真金子好,但春秋戰國時期還無法提煉夠做編鍾做大鼎做武器的那麽多金子,就用不那麽真的。


    嬴政格外轉了轉杯子,讓他們看到金杯上鑲嵌的藍色寶石:“真金的。一年的俸祿都在這裏。” 夫人管錢,說是花了一年的俸祿換成金子,打了一對杯子作為七百七十七年冥壽的賀禮,一人一隻。那日用這杯子喝酒,酒似乎比往日更加清冽甜蜜。她也是一樣。多年之後呂雉依然保持著令人喜愛的一切品質,冷靜、思考、果斷、整潔樸素和美麗大方,以及孜孜不倦的學習。


    白發閻君舉了舉手裏的陶罐:“挺好。我這是…武丁他爹祭祀用的陶罐。”到現在也沒壞,就一直在用。


    “自己磨的玉碗。”


    “買的漆木杯。剛開始喝水不舒服,現在好了。”


    “朋友送的陶碗。”


    “自己掏的水晶高足杯。”


    “不知道哪裏來了。好像不是我的……”


    “我這個也是。”


    正在說話期間,門口鬼卒進來說:“閻君,劉義慶求見。”


    “直接進來就行了,說什麽求見,廢事。”


    “他說他不敢冒進。”


    “知禮,哦,這名字有點耳熟,是不是和劉義符劉義隆一家?”


    的確是的!是劉裕的侄子輩,從小就被劉裕看好,長大之後性簡素,寡嗜欲,年少位極人臣又躲出去做刺史,執政期間保持平靜。最大的成就是組織人編撰了《世說新語》。


    劉義慶生前被宋文帝劉義隆和劉義康之間的政治鬥爭搞的精疲力盡小心謹慎,到死後這些年總也不能相信十二位閻君能保持親如兄弟的關係,堅信其中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勾心鬥角,不敢冒進。別人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進門來按照陰間的禮節參拜:“判官劉義慶拜見閻君。”


    “唔,免禮。”


    “有什麽事?”


    劉義慶小心翼翼的把整理了三個多月的言辭簡單清晰的說出來:“臣見冥府之中英才匯聚,時常有詼諧風流、德行雅量、豪俠善辯的事發生,女子之中賢明、仁智、貞順、辯通、勇武的故事也有很多。臣以為,應該組織人把這些事編撰成冊。”


    寫世說新語是因為有趣,記載生動有趣奇怪的人,現在得找一個大氣一點的借口:“令後人知曉冥府風貌,曾經效力於閻君後去投胎的人,也可以留有一點餘香。”


    閻君們想了想,覺得這挺好的,他們也愛看世說新語,看完之後還把桓溫找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樣……那樣好。這要是給陰間的故事也記敘一本,那可太好了,不會錯過什麽小故事。


    “陰間過去的故事可以追溯,人們不會老死,你得一直記敘下去。”


    劉義慶沒打算自己寫,這種事也不是幾個人能搞定的,他以前都是出個主意,讓門客們去執行,搜羅故事,歸類整理,加以潤色。他掛名可不是摘別人的果子,自己也做了很多事,一本書中起碼能完成半本。


    把他自己沒法寫也寫不過來的事情一說,閻君們非常大氣:“太史台下可以增加一個小部門,就叫野史吧。”


    “我同意,這種事好像就叫野史。”


    “也叫世家和列傳。寫做世家比較合適,你看馮弘的侄女是馮有(文明太後)馮太後的兩個侄女都是皇後,到現在娶了冼夫人的馮什麽來著也是他一家的人。”


    “難道蕭道成的世家要從蕭何那代開始寫?”


    “那我們要有本紀嗎?”


    嬴政:“我有。”不想再寫,雖然和扶蘇一起搓繩子蓋房子,一點點積攢家業很新奇,每一點成就都能帶來微微的愉悅,到後來抓住機會和劉邦走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不想被人評頭論足!


    劉義慶:……叫野史好像不太好,我相信他們會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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