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知道,但不敢說。


    ……


    詩詞的差距非常大,但藝術是相通的。唐詩宋詞之間的差異,隻有學子才感到焦慮,詩人和詞人卻相談甚歡,飲酒閑談時佳句層出不窮,互相激發靈感。也可以暢談政治,根本不怕有人敲門,敲門人一定是店小二來送酒菜。


    飄過的都尉們偶爾聽到他們談論閻君的製度優劣,也不參與,更不上報,甚至有可能就在他們之中跟著聊天。


    劉秀也時常飄過來和他們聚會,有時候嫌他們藝術性太強,不認真鑽研儒學,飄走。過段時間又覺得活了這麽久,儒學了解的很透徹了,孔子都說‘你夠了’。


    還聽聽詩詞吧,詩詞的妙趣無窮。


    李白也寫過詞,最著名的《秋風詞》…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憶秦娥》: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誰聽了不得大叫一聲:好!好妙!


    平仄暗含節拍,詞牌名就是曲調名,一個小調反複填詞,就拿這個詞牌的伴奏和調調兒來唱,就很合適。


    王維不太喜歡柳永的風格,他本人清新自然,柳永脂粉氣太重,可是三秋桂子十裏荷花這一首,非但吸引的外國人跑去宋國見柳永,就連漢唐的古人也覺得雖然像山歌小調,卻格外順口。


    非常適合酒後坐在河邊彈著琵琶,給歌舞的情人助興。


    詩人永遠不會單身或寂寞。


    傳說中柳永的祖先有柳宗元和柳公權。


    但各人興趣不同,柳永癡迷於公孫大娘的劍器舞,更是為趙飛燕高產,唐宋的民間舞蹈興盛,但漢舞別有風情,他從來沒見過。


    柳宗元自從《封建論》之後,多年來一直在深入研究觀察,國家製度帶來的影響。他發現了一個比較悲哀的問題:“每個朝代都在努力規避前朝亡國的原因,然後,過猶不及,製造了新的問題。”就此課題,新寫一篇。


    嬴政悶悶不樂,《封建論》寫的很好,讚美他‘裂都會而為之郡邑,廢侯衛而為之守宰,據天下之雄圖,都六合之上遊,攝製四海’但是也說了一些秦朝、漢朝、唐朝的問題。


    現在開始談論宋朝的問題,又又又把秦朝拿出來對比優劣。


    始皇自己也知道,如果能從來,他能做的更加完美。


    柳宗元是唐朝人,寫封建論主要批判的就是藩鎮製度,看到宋朝的新製度,乍一看好像還不錯,具體的得往後看。他還提到一個關於父子相承的問題:繼世而理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


    約等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大批以書法和詩詞名垂青史的人,更主要的身份是高官賢臣,現在都自發加入了這個研究小組。


    組內自發的分成兩組,一派去做判官,在查看人們生前善惡時能看到行動區域、以及在宋朝官方體製架構上看不到的細節——如何牟利的細節,還可以單獨的、深入詢問。另一派去做了鬼差,在人間深入基層探訪。兩組交互資料。


    順便評價了一下地府的製度,雖然是法治,但法律的更換速度略慢,不體察人間的無奈,而且這個法治建立在大量過度勞累的判官、鬼差的基礎上,重複繁瑣的項目略多,依然是集權。


    目前為止最符合這幫挑剔鬼的東西呢,是墨翟始終沒研究出來的那個機器。‘把鬼魂塞進去,機器依據陰律自動寫出審判結果’,墨翟自己都放棄了。


    閻君們看著柳宗元等人少量但精品的成果,紛紛感慨:“和我們想的差不多,但是更清楚。”


    “難怪突然有那麽多名流日子都沒到,就來當判官。”大部分人都是先玩幾十年,等到勞役或該去投胎時才臨時抱佛腳來入仕,少部分人直接去投胎。


    “我想賞賜他們。”


    “唔。他們這是出於探究精神,而非邀功請賞。不如刻印成冊,正式收入藏書樓?”


    “我覺得可以。以後每一個新的朝代,他們都能這樣深入研究討論,倒是省事。”


    趙普和寇準對此非常不滿:“他們沒有在宋朝生活過,也不知道五代十國之後,百廢待興。”


    “沒錯,時代不同,境遇不同,焉能一概而論。”


    二人寫文章反駁,就打算貼在太學的牆壁上,又怕不顯眼。


    劉秀正飄在半空中,試圖用雲戳出一個太極圖,陳傳老祖所創太極圖,周敦頤的《太極圖說》配合著看,對修行大有裨益。


    “哦,你們二位竟然聯袂前來,必是要反駁柳宗元的見解。”劉秀飄然落地,一指前方:“那片牆是專為柳宗元所設。”他的支持者,反對者,都在那個區域貼文章,想加入的人若果找不到人引薦,也可以來這裏貼自己的著作。


    找太學好找,柳宗元的家也不難找,可他時常不回家呀。


    劉秀專門為柳宗元設了一麵牆,他自己看著省事,消息可以匯總。柳宗元的牆旁邊就是程顥的議論牆,他開創了新儒學,眾人自然是議論紛紛。


    二人過去貼了各自的意見,又駐足許久,看了許多錦繡文章,也有被蠢到咳嗽。


    柳宗元就回了一句:“今人批駁古人,是人間。關羽能與秦瓊一戰,是陰間。”


    秦瓊聽說這事之後,特意去看看關羽:“我和古代名將一一試過,後世的名將也切磋過,為何你我格外相提並論呢?”


    關羽同樣為此迷惑:“不知道,或許因為三國之中我虛名最盛?”


    “關公太過謙虛,忠義名垂千古,叔寶比起尉遲敬德略遜一籌。”


    尉遲恭:“你倆押韻啊。”


    皇帝們也被引發了又一輪探討。


    趙匡胤:“唐朝的地方軍事實力確實強於宋朝。”未盡之意是,你們唐朝每個藩鎮都有實力謀反,真的很棒棒呢,而我們宋朝,軍事實力最強的是禁軍,由皇帝親自率領。


    李治慢悠悠的問:“是嘛?”就現在宋朝的局勢和大臣,讓我來,我能治理的相當好。就現在黨爭的兩派,完全是因為皇帝不能定調。


    趙光義:“惜呼唐高宗未曾親征。”


    李旦慢慢吞吞的說:“啊,我娘說得對。”


    趙光義不解:“她又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當年勸我阿耶別去。”


    劉欣嗤的一笑:“都隻有開國時兵力最強。”


    唐武宗李炎正在惦著飛鏢,隨手丟了他一下。


    劉欣異常敏銳的閃避,飛鏢差點打到後麵的李豫,全靠李適一把將父親推倒才躲開,打到了李漼的茶碗。


    李豫大怒,站起來:“李炎!休走!”


    李炎拔腿就跑,跑了幾步又覺得不對,停下來回去道歉:“代宗,饒恕我吧,一時不慎。”


    李豫抖著衣服上的土:“以後瞄準再出手。”


    狄青也已加入了名將陣營,時常和龐籍對坐飲酒,偶爾暗恨自己生不逢時,未能掃平乾坤。偶爾和高長恭聊聊人間好色的婦女,還有陰間好色的女鬼們。


    狄青長得非常俊,時常為此感到困擾。生前重文輕武,武將長得俊也隻是看看而已,現在則不然,示好的美人太多,令人眼花繚亂。


    包拯看完陰律之後,就覺得很熟悉,覺得這好像是我寫的。


    特意去三生石前頭照了照,依然沒想起什麽。


    他對陰間的一切都覺得很熟悉,又想繼續為宋朝做些什麽。


    人間傳說包拯是閻羅王轉世,公正無私,閻君們也探討這事,特意請來見麵:“覺得我們熟悉嗎?”


    “照了三生石嗎?”


    “照了。”包拯黑著臉眉頭緊皺:“雖然覺得熟悉,卻……”


    朱砂痣閻君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來之前,不是有幾位閻君為民請命,暗中寬縱百姓,顛覆了自己寫的陰律,最後認了錯去投胎嗎?我覺得他就是其中之一。很有可能是樸實無華的閻君,包拯的文筆實不怎麽樣。”


    閻君們:“……”


    “……”


    “雖然不無道理,但你要是能把嘴閉上,別跟他說這事,就更好了。”


    朱砂痣閻君:“我的意思是讓他來接替我的位置,讓我回家……”


    包拯一擺手:“前世之事已成塵埃,是閻君還是冤魂都不重要。究竟是什麽事,令閻君退位?”


    “鬼魂能否頭七回魂的事。”


    ……


    趙曙繼位隻有四年,一繼位就生病,到三年多又開始重病。依然是請太後代理朝政。


    大臣們感覺他要死,強行把皇帝從床上揪起來,強迫他寫傳位究竟給誰的遺詔。


    不是大臣們想要以下犯上,實在從一開始,再三的、反複的要求仁宗立太子,仁宗拒絕。等仁宗駕崩,他們在一團淩亂中抓住了皇子,強行脫去他的皇子衣服,加以黃袍,還是心累。


    然後調節曹太後和他之間的矛盾,兩邊說好話勸慰,這邊勸太後您賢名遠揚一國之母,哪邊勸皇帝說舜王最大的名聲不是賢德而是孝順,您想想舜的爹媽,您再想想太後。費勁千辛萬苦,把太後和皇帝勸的和睦了。


    就和皇帝爭論了十八個月‘名義上的父親——先皇仁宗’和‘生父’之間追尊的問題,大臣們無不心累,皇帝死了到好,死了省心,新君。


    趙曙難過的哭了,他病了幾個月,好像隻有皇後希望他活著,大臣們都急於確定太子是誰。


    靈魂脫離肉體還不徹底,太醫確認了死訊,大臣急招太子趙頊入宮繼位。


    氣的他格外激動,尚鏈接靈魂的手指動了一下。


    守護屍體的曾公亮:“啊啊啊啊!”跑去找韓琦,婉轉的說皇帝詐屍了。


    韓琦淡定得很:“先帝複生,乃太上皇。”


    對不起,來不及了。


    趙曙氣到穿牆而過,被幾名黑衣陰差拉住,送回屍體旁邊。


    沒過幾天,見到了名義上的父親,頓覺尷尬萬分。


    宋仁宗雖然小心眼,好色,愛嘀咕,但有一個最大的特點,脾氣好,脾氣真的很好。雖然這四年來認真耕作,時常練武,但隻會揍揍稻草人,對趙曙依然下不去手。盯著他看了一會,難過的掩麵:“你怎麽能追封皇考,辜負朕呢。”在宮中以皇子的待遇對他,讓皇後照顧他,不就是有了親兒子就叫他出宮麽。


    趙曙歎了口氣,也就破罐子破摔,實話實說:“初時對太後與陛下感激不盡,怎奈反複無常。”是我,不是我,是我,又不是我,又是我,還不是我。讓我何以自處。要麽幹脆就是,我拿你當父親看待,要麽幹脆就不是我,我回去當閑散宗室。這麽折騰著,從小到大,全無安全感。


    “二十多年間,學太子應學的東西,做太子應做的事,隻是無名無實。司馬光說,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給我個名分啊!


    趙禎哀歎一聲:“朕始終屬意你。”隻是萬一我有親兒子活下來呢,萬一我四十歲立你為太子,然後我生個親兒子,我是廢了你還是讓我親兒子俯首稱臣?不到人生最後一刻,怎麽能相信自己沒兒子呢?


    父子二人互訴衷腸,各自有滿腹委屈。


    不由得痛哭。


    被趙匡胤一人踹了一腳:“帶著你兒子釀酒去。”


    ……


    新君(宋神宗)趙頊,一邊感與國家積貧積弱,召自己喜歡的王安石回來探討改革問題,一邊看司馬光修到現在沒修完的通鑒,並賜名為《資治通鑒》。


    書名譯為:華夏政治·國家興衰·帝王將相優劣·內部參考資料史


    第321章 露餡+對線


    趙曙在隔壁開始種地,本來有點不情願, 看隔壁唐朝也在種地, 頓覺不丟人。悄悄詢問哪塊地是唐太宗的, 才知道唐太宗的地被唐玄宗承包了,連連感慨。一則是唐玄宗果然崇尚仁君, 追悔莫及,二則是他也想和唐太宗多親多近,奈何沒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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