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挺好吃的。”


    李世民看著都覺得牙疼,和妻子說起另一件事:“我看宋朝現在的氛圍不一樣。”


    長孫無病:“哪裏不一樣?”


    “你覺不覺得,他們在策劃什麽事。精氣神都不同尋常。”他們平時都唉聲歎氣,一副被勞役、被驅使也無可奈何的樣子,現在突然變了,變得都有了希望,多了一點精幹和勤懇,散步過去時都看到很多人。奇怪,他們應該有希望嗎?他們還有什麽希望?


    長孫無病沉吟了一會:“你覺得他們要對趙匡胤做些什麽?”皇帝們都不怎麽看得起宋代的皇帝,雖然皇帝們大多互相看不起,互相鄙薄,卻對宋朝皇帝有種特別的鄙視。不過能打他們的,隻有趙匡胤一個人:“這麽多年才動手?”


    “趙光義總要把姿態做足,他那斧聲燭影的傳言,等宋朝一結束就能被搬上戲台。”


    不想下鼎被油炸的宋朝皇帝們緊密團結在宋太宗身邊,接受他的訓練,練習軍陣。


    趙匡胤似乎對此毫無覺察,每天按慣例上午練武下午讀書,偶爾給後人講講兵法,晚上大睡一夜,昏昏沉沉的做著不知名的夢。


    劉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過分了!你們這些小孩沒有一個人提醒他?老趙不容易。”


    唐朝的皇帝們理解不了,他們還算是小孩,趙匡胤是怎麽被稱為老趙的,也不知是誰更老。


    “那是宋朝家事。”


    “趙匡胤經曆了一次,難道還能再經曆第二次第三次?”


    “宋皇帝不敢與金人為敵,就敢和開國皇帝為敵?”


    “你還別說,外人有時候比家人可怕。”“莫非有郭榮在此中作祟?”


    郭榮放下酒杯:“不可誣賴我。”


    劉邦惋惜道:“老子剛想誇你幹得漂亮,不是你啊,那真可惜了。趙匡胤自持勇武過人,對外排擠五代十國的皇帝,對內責打昏君,可不怎麽受擁戴。這要是起了衝突,嘿,賭嗎?”


    李旦挺愛賭博,率先問:“漢高祖要賭什麽?賭趙光義能不能成功?”他作為一個經曆過多次政變的人,對現在的氛圍很熟悉,都說皇帝有城府又寡言,實際上,那是因為距離太遠,官員看不清楚皇帝的臉。


    劉邦點點頭:“賭這個,我坐莊,你們意下如何?”


    “除了漢高祖,別人沒資格坐莊。”


    眾人紛紛下注,劉邦為了觀看事件的全過程,決定這段時間不走了,就留在這裏,在外麵的皇帝得到消息隨時可以回來下注。


    劉驁問:“您這些年去哪兒了?”


    “耶律阿保機敬仰我,故兼姓劉氏;又以蕭何助我,故變其母族、後族為蕭氏。這事聽說過嗎?”劉邦隻說了這麽一句,就飄飄然回去,拎著鋤頭刨出來一壇酒,看了看地上的痕跡:“誰在我這裏蹴鞠?”


    劉徹:“我和他們玩玩。”


    “怎麽樣?趙佶厲害嗎?”


    “沒叫他。”


    “嘖,人家踢球能踢到金國的比賽上,怎麽還不配陪你玩一場?”


    “高祖,你說話越來越像劉欣。”


    ……


    宋朝的皇帝們急切的想發起一場攻擊,正如宋真宗所說,那口鼎是個威脅,宋太*祖隨時可以把他們扔進去炸一炸。雖然他老人家生前很寬宏,死後也不常憤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趙光義無奈的摁住這些不肖子孫:“我終於知道你們為什麽輸給金人。”


    急躁,狂妄,不分析,還沒動手就覺得自己能贏。這要是一輸,一定是兵敗如山倒,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要是讓他們來做主,能說話,和二哥一交手,取得一點小勝,就能急著簽訂盟約,要趙匡胤每天隻能抽他們每人十個嘴巴子,多了不行,就這樣,還能為了‘不穩定的挨揍’終於變成‘穩定的挨揍’而沾沾自喜,覺得取得了一定成就,不用整天擔驚受怕。


    戰前要有足夠周密的計劃,研究好戰後可能會發生的不同問題,以及應對策略。這幫人沒有什麽策略,甚至提前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趙佶差點寫頌聖詩讚美祖宗,幸好被按住了。


    趙光義忽然覺得這些年每逢人間皇帝犯混,自己就挨揍,這一點都不虧,他現在也想打自己,太丟臉了。這群不肖子孫究竟憑什麽沾沾自喜?一副塵埃落定,餘生有依靠的樣子,還沒贏呢!


    指望憑借偷襲或圍攻唬住二哥,那不可能,二哥絕對嚇不住。


    靠團結來抵禦,那也不可能,一點都不團結。


    趙光義:他們的軍事素質比我想的更差。


    趙宋的皇帝們無憂無慮的幹著活,不論如何,得有竹林,得有假山和小溪,還有欄杆。趙佶拿出了更好的設計圖,每個人看了都喜歡,決定投入其中,如果不能動用國庫來修造園林,那就自己來。


    趙恒和趙禎一再表示,自從來到這裏,一直在遠眺唐朝擁有的假山,雖然不算高大巍峨,但能俯瞰兩個帝鎮,在這樣的山上住著,就和以前在宮苑的山中俯瞰整個皇城一樣,占據最先到來的春日暖陽,占據高高在上的空氣和安靜悠閑的貴族生活。


    在那樣的山上‘獨坐幽篁裏’,那才是生活。


    趙禎:“此處應該修一座塔。”他們試了試,挖土堆山太難。


    趙頊無可奈何的歎氣:“我覺得應該練習合擊。”自古以來就有軍陣,三人五人一小組,拿不同的武器,弓箭手遠距離壓製,步槊兵中短距離壓製,刀手持盾,負責近身纏鬥。


    “昨天剛剛練習過,不要掃興,以前是一將無能連累三軍,到如今有太宗指揮我們,你不要幹預。”


    “……太宗叫我督促諸位練武。”我的祖宗們和兄弟的子孫。宋神宗感覺自己心累,怎麽生前處處阻礙,死後還是處處阻礙呢。


    “去去去別搗亂。”


    宋神宗因為沒被問責,格外冷靜。


    趙光義暗中觀察許久:-_-||還沒打呢,還沒注定能贏呢。要不然……我把計劃取消了吧,他們這樣子怎麽看也不像能當大用的樣子。取消計劃呢,心中又覺得委屈不忿,我忍了一百多年,為的是什麽?就是不要落人口實。不取消呢,又沒有作戰的底氣。


    這天下午,趙煦按慣例來學兵法:“太*祖……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


    趙匡胤笑道:“什麽事?我知道事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有很多。”


    趙煦沉吟再三:“趙佶父子三人,自覺委屈,不忿太*祖如此折辱他們,壓榨他們的才華,把他們當做方仲永來使用,所蓄金銀不給他們,我聽他們多有怨言,想要暗中報複。”


    弟弟和侄子可以賣掉,父親和祖父得好好的留下。


    趙匡胤迷惑的眨眨眼(⊙_⊙):“真的嗎?這也算是羞辱?我比金人更過分?”


    趙煦歎了口氣:“他們希望您能把棍子指向金人,而不是他們。”


    “知道了。”


    “您早就知道這件事?”


    趙匡胤沒有回答這個愚蠢的話題,點了點桌子上的書:“兵書要融會貫通,死記硬背沒有用。”


    趙煦覺得他很有深意,又未解其意,兵書中寫了太多東西,一時想不明白他在暗示什麽,但一定是很有意義。猛然一瞥間,他點的是‘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回去仔細琢磨,問劉清箐:“不動如山,難知如陰,要我融會貫通,這是什麽意思?”


    劉清箐:“不知道,你覺得誰能贏,就去支持誰,反正我能歌善舞,你選錯了隊,至多罰我歌舞娛樂。”她自己很安全。


    隻過了短短的兩天,白天趙匡胤勒令趙佶趙桓趙構仨人寫罪己詔,並以檢查質量為名,一腳踹倒了五人搭建了整整半個月的三層小塔。


    趙煦在夜裏苦勸父親和自己一起跳反,太宗雖然是咱們的親祖宗,但隊友都不怎麽樣。


    趙頊卻不願意:“你沒挨打,當然不懂我們的感受。”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不論天下如何,何曾被人打過?皇子犯錯時挨打的都是伴讀!“兒子,哀兵必勝。太*祖盛氣淩人慣了,我們卻忍氣吞聲許多年,這日子什麽時候才到頭?”


    趙煦:“近年來太*祖的脾氣越發溫和。”


    趙頊低聲道:“自從趙昚繼位之後,太宗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事到如今,誰能力挽狂瀾?宋朝若亡……除了兩位老祖宗之外,所有人都是亡國罪人。秦始皇那好看熱鬧的暴君早早的把鼎送了過來,讓人心神不安。”


    趙煦:“父親,這難道不是秦始皇使驅狼逐虎之計嗎?”


    曆代皇帝隻是過來嘲笑,隻有秦始皇給鼎。


    趙頊:“傻孩子,自從漢以後,還有幾個皇帝用鼎烹人?”


    別的朝代或許想給,他們可得有啊。


    借一口大鐵鍋過來就沒那味兒了。


    父子二人正在辯論,忽然聽見窗外一聲呼哨。


    趙頊拎起哨棒,打開一條門縫,正要溜出去,被兒子一個飛撲懟在牆上。


    父子二人先悄無聲息的掙紮在一起,到是沒有扭打,一個死死抱住不撒手,另一個使勁推開兒子。


    屋外又是趙佶的聲音:“父親,您來不來?我們可走了。”


    趙頊咬牙切齒:“去不了,你哥哥死命糾纏,放開我!”


    這倒是不出他們的意料,趙煦沒有挨過打挨過罵,和他們顯然不是一路人。


    趙煦把老爹抗到塌上,放好,迅速爬上去坐在他腿上,把腿伸進官帽椅的扶手裏,手在背後抓著另一側的扶手,整個人橫在上麵固定住:“我要效法古人。”


    忘了是哪個古人,三十歲還坐在父親腿上。


    趙匡胤的房屋已經翻修了兩次,現在不再是個堡壘,而是一個端端正正的民居。


    高大,明亮,靠著李誡的《營造法式》,用結實的磚木結構搭建而成。漂亮極了,但防禦力不是很強。


    門閂固然結實,旁邊卻有小小的氣窗,安裝的是明瓦。


    搭梯子上去,打破半透光的貝殼明瓦,用一個帶著鉤子的竹竿伸進去,輕輕把門閂懟出去一半。


    趙光義一揮手,率先走了進去。


    回頭一看,就沒有一個人敢於跟上來。


    他也默默的退了出去,把門關上,質問道:“你們在幹什麽?事到臨頭又反悔?


    隻要敢於拚死,就不會任人欺淩!生前沒有血腥,死後也沒有血性嗎?


    如今跟人拚命,不會死。不奮力拚搏,每日挨打受罵,如同奴隸一樣,你們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等趙昚來到這裏,和他一聯合,都能壓在我們頭上。


    趙構,你不要以為你能幸免於難,李鳳娘是你選的孫媳,如今對趙昚百般威逼,他要怪,首當其衝就是你!”


    趙構心中的悲傷逆流成河,他最喜歡的相師說那女人有鳳命,就給了最喜歡的孫子,誰也沒想到李鳳娘能離間皇帝和太上皇的關係,讓太上皇再也見不到親兒子……趙構當太上皇的時候,趙昚幾乎天天問安,隔三差五就陪著太上皇出去玩。相師真是太混蛋了!


    “太宗說得對!我們上!”


    劉清箐敏捷的在稻田中蛇形前進,偷看事情進展,和同樣偷看的皇後們撞在一起,都有些尷尬,故作沒看見對方。她丈夫還橫在椅子上,親自擔當關人用的囚籠和麻繩,她隻能出來刺探情況。


    她以為是眾人拎著刀槍棍棒衝進太*祖屋裏,趁夜偷襲,把他用錦被蒙頭,一頓亂棍打個半死。


    不是。誰都沒敢做這樣結死仇的事,那樣就等著每天被趙匡胤偷襲掛竹竿。


    他們隻是圍在床邊,抓著趙構,抓著他的手拍醒趙匡胤:“太*祖,我們有些話想和您說。”


    大半夜被一群手拿棍棒的人叫醒,應該挺可怕了。


    趙匡胤仰麵躺著,沒穿上衣,枕著一個瓷枕,頭發全都散開堆在頭頂,粗壯的雙臂上舉,雙手交疊在頭頂,類似於抱著頭。身上單獨蓋了一張被子,賀氏和宋氏相擁睡在床內側。被人一拍,他突然坐了起來,目光如炬,握著一把劍。


    他堆疊在枕頭上的長頭發,抱著枕頭的睡姿,就是因為頭頂橫了一把劍。隻要他需要,他可以迅速拔劍劈下來。“你們真沒膽量。”


    掀開被子,他的將軍肚上扣著一個尺寸剛剛好的藤盾,如果有誰想一刀刺入腹中,那就有意思了。


    兩名皇後也醒了過來:“嗯?終於來了?”


    皇帝們驚懼又尷尬的往後退,他們計劃了這麽久,這麽隱秘的事,竟然完全被發現了!


    趙光義站在人群後麵,歎了口氣,有道是退潮時才知道誰沒穿褲子,現在眾人都往後退,才知道誰是領頭的人:“將近一百二十年,我有什麽過錯,也清的幹淨了。罵我我認,打我我也忍了,事情總的有個頭,如今皇位重歸二哥的子孫後代所有,人間說這是物歸原主,二哥該息怒了。從今往後,二哥對我的子孫後代,不能當做親人,也請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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