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國王會老會死,一切正確偉大的統治都會隨著時間消磨。到了陰間,每個國家都被最英明神武的國王統治著,昏聵的國王被祖先剝奪一切。生不逢時的智者在死後被人認可。”郭榮歎了口氣:“阿姐聽說過薩拉丁皇帝和獅心王查理嗎?”這雖然是五百年前的人物,卻非常不凡!


    武曌點了點頭:“他們的使者和商隊來過咱們這裏,怎麽,很值得關注?”


    郭榮撫著兩枚青梅子:“現在海麵上頻頻開戰,阿姐有沒有關注過,也不知道海戰時龍王會不會受傷。”


    “不會。火器對魂魄的傷害有限。鬼不見地,人不見風,魚不見水,龍不見一切物。一切有形無形的物體,龍都可以視而不見。”


    地府中早就做過這個實驗,拿在地府犯了死罪的鬼魂測試,試著看被正麵炮轟會有什麽後果,以防不測。


    武曌很鑽研戰爭方麵的事,她是曆史上第一個開武舉的皇帝。太宗拿到內部資料之後,她看完了,回家憑記憶抄了一份。


    被火炮轟死的人,其靈魂不受任何影響。被火炮轟死的鬼,靈魂會飄散,需要有人及時喊魂,能恢複,恢複的速度比較慢,如果沒有人喊魂有可能會魂飛魄散。


    喊魂不需要呼名或抖摟衣服,也不用在路上喊,高聲唱誦專門的禱詞就行。


    三人就在這裏談了一會天下風雲,探討到汪直當年想要重建海軍,沒能成功。海軍揚威遠航固然風光,能四處交易,總的來說在錢財上並不劃算。僅僅算金錢的話,收獲小於付出。他們不是出海采礦,也不是燒殺搶掠,收入比現在橫行海上的西班牙艦隊少多了,後者是為了賺錢去的,就賺到很多。


    ……


    朱厚熜忍了幾個月,竹林雖然沒有砍完,砍不完,但蓋房子搭腳手架用的竹竿都砍出來了,一個完整的架子搭好了,籠罩住整個宮殿基礎。捆紮腳手架的草繩子則是由朱祁鎮搓的,他現在越來越熟練,所有稻草到他手裏都能變成繩子。


    朱厚熜帶著仙風道骨和幡然悔悟,找到祖宗,含蓄婉轉的提出一味的幹活不能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就算是生前有不對的地方,在修道方麵有點執迷不悟。那現在讓自己砍竹子頓悟嗎?現在在祖宗的開示下,已經悟道了。


    朱元璋和朱棣二人之間的關係維持著親昵,貌似很團結的樣子。


    二人考慮了一番,竊竊私語了幾句。“也好,你好好看看西遊記,看看吳承恩究竟譏諷些什麽,寫清楚些,將來等他死下來我們問問他,倘若說得對,就是你真明白了。”


    朱厚熜:……沒有人比我更懂吳承恩!我當然知道他在譏諷什麽,嗬嗬。我也知道你們的心思。  朱棣:“把海瑞的治安疏抄寫十遍,每一段寫一篇讀後感。發自真心。”


    朱厚照嘻嘻一笑:“太宗,您這是強人所難呀,嘉靖哪有真心?”


    朱厚熜心說暫且忍耐吧,坐下來安心讀書,就比被踹進竹林裏幹活要體麵的多。走過施工現場時回頭看了看,籠罩住這座長有百步的大殿雛形的竹架,竟然是我一根根砍出來的,這很壯觀,竹子大多還是青綠色的,站在一邊望向另一邊,竟覺得一眼望不到頭。看見明憲宗和貴妃這一對胖子正坐在高高的竹架子上,晃著腿,坐在一起親昵的閑聊。


    真不知道他們在一起有什麽可樂的,難道現在的生活很好嗎?


    朱見深和她在一起說話總是很放鬆,不說話的時候依然很快活。


    嘉靖皇帝現在再看海瑞的治安疏,憤怒的程度緩解了一些,又有一點點後悔,這份奏疏送到自己眼前時,還有半年時間啊!如果在死前半年,幡然悔悟,突然做個勤政的明君,可能會死的早一點,但現在好辦得多。也真奇怪,生前就沒想過敬畏祖宗。非得等死後,祖宗到了眼前,才一陣陣的驚恐。


    但西遊記不一樣,這陰暗的誹謗皇帝,說皇帝是畜生,說皇帝吃小孩的心肝,實在是可恨!


    第一章 :譏諷皇帝。


    第二章 :譏諷皇帝。


    第三章 :譏諷皇帝。


    大事情總容易趕在一起,朱元璋的奉天殿已經進行到最重要的一步——上房梁。


    “人間上房梁之前要拜祖師爺魯班,還要放諸符安宅,咱們呢?”


    朱元璋:“不拜。”


    “不拜要是失敗了怎麽辦?聽說上房梁很難的。”


    朱元璋:“若是失敗,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挨一頓打。”


    那邊蘭陵笑笑生卻出了新書,這些年沒有人敢冒名頂替他,太容易被識破了。


    這次他依然寫的是官場+商戰+宅鬥+道德敗壞放縱的男女主角。


    這次寫的卻是一個陰間故事,寫一個在陰間長大的小孩鬼,生前還沒機會幹壞事,要是長大了也得是個畜生。死後漸漸長大,憑借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從走街串巷賣糖葫蘆開始,一步步的發展到一方富豪。深諳借刀殺人之道,特意考取了判官的職務,就為了研究如何幹壞事不會被抓。又一連娶了好幾位有錢的娘子,那種丈夫下了地獄她卻沒事的官家太太,還有名門望族的大小姐。


    依然是利用陰間各種不可避免的不良風氣,給自己創造最大的利益。搞黃色的部分仍然令人瞠目結舌,紛紛記在心裏準備回去試試。


    有扈從看完之後悄悄抄錄其中揭揭露地府黑暗麵——比人間好多了,但依然有點——的部分,呈遞給閻君過目,試圖算是自己觀察的結果,被無情揭穿。


    幸好他沒有照抄原文,都是現實存在的問題,他也可以自己觀察。


    人間,隆慶元年。


    朱載垕自從稱帝之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徐階等人的強烈建議下,宣布開放海禁,允許民間出海經商。並和俺答汗恢複馬市,盡量保持和睦相處。


    陰間。


    朱厚照咬牙切齒:“俺答汗!死老頭怎麽還活著呢!”


    朱祁鎮拎著一筐(食用)玫瑰花走過:“你不要這樣咬牙切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麽私情。”你丫常常用這件事嘲笑我,可恨。


    朱厚照拍著大腿歎息:“真是求而不得啊!輾轉反側,寤寐思服!恨不能與他共赴巫山,會雲雨,同登極樂世界。”這老東西真他娘的長壽,也確實是我心腹之患。


    預感真準。


    那邊正經的皇帝們已經開始探討開放民間海上貿易會有什麽後果,之前允許官船往來,自己也有海軍。


    有人揪著朱見深的耳朵問,第一個汪直想修海軍沒修成,是不是投胎成了第二個汪直,做了海上大盜,稱霸一方。


    朱見深:“我怎麽,麽知道”


    隻聽說現在海瑞被尊奉,但沒被重用。


    沒過幾年時間,也就是奉天殿的主體結構大功告成,鋪了一少半房頂發現沒有琉璃瓦了,重新開始燒琉璃瓦,又因為房子有點……不超過兩寸的扭動,不算是不結實,用力踹也不坍塌,住進去卻不安心的左右浮動。


    朱載垕迷茫的出現在帝鎮裏,接下來繼位的是十歲的朱翊鈞,內閣首輔是張居正。


    眾人都看朱祁鎮。


    朱祁鎮是八歲即位,看起來年少繼位就沒什麽好事。他心中暴跳如雷,表麵上一臉平和:“你怎麽死的?”


    朱載垕知道自己大概也許可能是在女色上有問題,這一晚上一晚上的不睡覺,身體是真扛不住,臉上的黑眼圈有點大,太醫都說腎氣不足,原本不在意,沒想到啊。


    第383章


    張居正提出的稅法改革,非常好, 得到廣泛好評, 百姓困頓的局麵得到緩解。


    沒減稅, 但大幅度減少了收稅過程中的自然損失和官吏們趁機弄虛作假的可能性,大量簡化手續, 盡量杜絕底層小吏趁機貪汙的可能性,這就等於是減稅了。


    嬴政:“是一個做事的人。希望他死後依然勤勉。”不要像某些人一樣,生前為愚昧的皇帝, 勤勤懇懇, 鞠躬盡瘁, 死後反倒懶惰起來,閉門不出。良臣擇主而侍, 真想強征某些人出來工作, 還有那些才工作了一千多年, 就開始犯懶, 又戀踐不肯去。


    “他有法家風貌。信賞罰(執行獎勵懲罰製度),持法嚴, 一切不敢飾非(杜絕弄虛作假、徇私舞弊、欺上瞞下)。遠勝於儒、道。”


    閻君們紛紛對此表示讚同。


    法治和法家有區別但又大麵積重疊。


    皇帝們對稅法不需要探討和了解什麽, 他們關注一個朝代, 最首要關注的就是人口和賦稅, 其次才是練兵和選士。生前死後都把曆朝曆代的稅法盤問透徹, 弄的了若指掌,看了這些年稅製改革的各種利弊。


    反正不管什麽事,隻要有貪官汙吏, 就全部完蛋。


    明朝有發言權的皇帝們暗暗的對此不太有信心,這一條鞭法是比唐朝的兩稅法更進一步,執行起來又能如何?


    聽說現在戚繼光給張居正行賄,確保自己還能在前線不受掣肘的打仗,而張居正要給馮保行賄,確保他在宮裏作為自己的好夥伴。各自為了自己的理想能堅持下去,不惜使用一些迂回的手段。


    這算不上特別完美,但很好,通過行賄帶來為所欲為,盡展所長,如果這樣不算好,還有什麽算好?


    朱翊鈞有這樣的一文幾武,運氣倒是不錯。退休的李春芳倒是有趣,和人一起合著海公案,海瑞還沒死,他就開始寫人家的故事,還挪用了許多古時候的公案故事。


    李世民愉快的左右看了看:“這良相名將終於不那麽刻板了。”魏征他正在炮轟某些人過分清高不務實,他的文采真不錯,罵別人的時候何其爽快!


    其他人卻不像他這樣快樂。


    “忙了三年,難得又開宴會,你們為何悶悶不樂?”


    李適盯著金杯沉吟片刻:“祖宗,那個傳聞我不知道您是否聽說。”


    “你說的是媚娘她們編撰的謠諺,還是那些古裏古怪的預言?”


    武曌臉色不變,並不認為編撰有什麽問題。采風使能看到的謠諺,我稍加幹擾,怎麽了?編了一條誇讚閻君,剩下的稍微抒發一些個人情感,有什麽問題?百姓們傳唱的廣,能被采風使采集到,呈交給閻君,那正說明是人心所向。


    李適:“很多人都在議論,說明朝已經坐了二百年天下,將要天下大亂,有可能要改朝換代。”


    “這有什麽呢?”長孫無病微微一笑:“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真正的太平盛世不超過一甲子。積弊日深,皇帝的權柄日漸消散到他人手中,這一點你們是有體會的。”


    一開始是陽奉陰違,到後來扯虎皮做大氅、狐假虎威,再往後就是挾天子以令天下。


    李炎先白了李忱一眼。


    李忱處之泰然:“德宗的意思是,等明朝一滅,明朝的皇帝都會出來自謀生路,陰間的官位就這麽多,圍著翰林院都展開這樣一番鬥爭。與世無爭的人在陰間生活很舒坦,可明朝二祖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既有能力爭,也想爭。官位都是固定的,有人想上去,就得把人拉下來——這總是讓人很有危機感,保持著潔身自好。那是對其他官員。


    皇帝們可以考慮把這以朝代為劃分的、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扼殺在搖籃裏。


    尤其是以太宗的身份地位,他大可以提出一條建議,從此以後禁止皇帝入仕,榮養起來。


    李適不太讚成這種說法:“我隻是提出會有這件事。”有人提出將來一定會有某件事,就說他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防患於未然?你們有點朝臣沒事找事那個勁兒。


    李世民早就想過這些事:“祖龍沒這麽做。我焉能如此不容人?明朝,君臣相得的也隻有朱元璋和沐英,朱棣和夏元吉,朱祁鈺和於謙這幾個人,皇帝大多不成氣候。”


    難道我比秦始皇的心眼更小?你們都有點懶惰放縱,懶散不成氣候,有危機感了反倒是好事。隻有皇帝才能讓皇帝有危機感,害怕明朝皇帝搶去你們想要的職務?那現在就抓緊努力啊。


    李治笑道:“阿耶的雅量驚人。前些年見到玄奘法師,還玩笑著叫他禦弟呢。法師都吃了一驚。”


    他蠻喜歡玄奘和尚的才學和膽略,兒子一出生就去大慈恩寺,在玄奘法師的主持下受了菩薩戒。(長牙之後照樣吃肉。)


    李世民想起當時玄奘的表情,那麽吃驚,那麽迷茫,這玩笑開的真好,這麽多年想起來,依然令人大笑不止。


    長孫無病心說你真像個小孩子,戲弄人倒覺得那麽開心:“現在就等吳承恩來。”


    李治偶爾也去廟裏聽聽經,聽完之後覺得身心舒適,然後該幹啥幹啥:“最近沒見過玄奘,他去了何處?”


    “是不是不願意與蘇軾打禪機,回他的彌勒世界去了?”法相宗不是完全屬於禪宗,主要屬於理論學派,要苛求真理,而不是糊裏糊塗的放下就完事。


    唐武宗李炎,就看不上他們這種推崇和尚的行為:“哼。他去海外地府傳教,荼毒他們的鬼魂去了。”


    “什麽?”李世民有點高興,坐等他再帶一本新的‘海外遊記’把風土人情、民俗特色、地理位置、思想變化什麽的都記錄下來。做好的斥候都不如他啊!


    “羅馬教廷派傳教士來中國傳教,咱們也可以派一些儒生,尤其是理學學派的過去。”誰死都行。


    “憲宗,理學又怎麽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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