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都感慨,可惜王世貞還沒死,作為現在古文運動的發起者,真希望他能和前朝這些古文運動的發起者一起好好聊聊。


    張居正現在的心情介於‘執手相看竟無語凝噎’和‘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之間。


    一條鞭法沒有被廢,朱翊鈞承認這是個相當優秀的政策,迅速填滿的國庫,越來越清爽的朝政證明了這一點,他可以考慮開始動武。


    “張太嶽,你也要隱居?”


    張居正搖搖頭:“我不隱居,又能如何。”


    “閻君愛惜你的才學膽略,請你相見。”


    ……


    帝鎮中,劉邦剛和眾人蹴鞠了一整天,期間和朱棣打了一架,互相錘了幾拳。意猶未盡:“八八啊,你給定下字輩,又製定了金木水火土的輪回,你就不怕字不夠用嗎?”


    朱元璋皺著眉,知道不要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也不能不當回事:“什麽意思?”


    “帶火字邊的字沒多少,你就不怕有人叫朱厚炮?”


    朱元璋和朱棣為此一驚,這……燕王係的都用‘厚’,所有係都得用火字邊,這命名確實叫人為難,可能還有不少重名的。幸好藩王不得出城、二王不得見麵,重名也沒甚麽大不了的。


    隻是這種事,沒想起來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一想起來……就開始心思霞飛,相處各種奇怪的名字。


    洪武年間,明朝宗室總共五十八人,永樂年間,宗室翻了一倍,有了120人。


    朱棣:“現在宗室多少人?”


    朱載垕想了半天,含含糊糊,不是很確定的說:“五萬多人,將近六萬人了。”


    燕王一係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也得有幾千人,這名字……


    朱厚照正在旁邊吃瓜解渴,他在球場上左突右奔,可累得夠嗆:“那也有可能叫烤、燙、炒、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厚燒……聽起來……還挺好吃!”


    厚厚實實的燒一碗肉,東坡肘子啊。


    本來嚴肅而尷尬的氣氛消失無蹤,差點開始準備烤肉大會。


    劉邦:“你小子倒是很有智慧啊。”


    朱厚照微微揚起頭:“大慶法王西天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名不虛傳。博覽群書,對世出世間法盡數通曉。所以我瞧不起儒生呢,井底之蛙,懂得還沒有我多。”


    劉徹心說:真可惜成吉思汗不住在這裏,倘若他也在這裏,你們的生活會比現在精彩的多。再不然,把忽必烈送來嘛,他是第一個入駐中原的皇帝。到那時候或許我沒法靜坐釣魚台,看你們爭鬥,也可以給這裏增添幾分活力,被朱元璋管的死氣沉沉,他倒是知道每個孫子都很欠打,偶爾也以切磋的名義揍朱棣,可惜啊。


    朱元璋惆悵的問子孫們:“當初對藩王管束嚴格,他們生前不得擅動,但是該學的知識都學了,一定也懂得練兵,不知道現在地府之中是否團結,有多少成就。”其實他寄希望於在外的子孫後代先打下一點基礎,他們生前蒙恩,超越了曆朝曆代,死後就應該竭盡全力回報祖先。


    懂得知恩圖報和孝道是做人的基礎吧?


    朱棣往後的皇帝們對此表示不是很有信心,永樂年之後防範的很嚴格,雖然到後期允許郡王子孫量才取士,但要放棄爵位。所以基本上沒什麽人願意。憑借他們記憶中的片段,宗室在天文、曆法、文學、音樂、繪畫方麵有些成就,別的部分就差了。


    朱元璋原本以為到現在宗室也就幾百人,你看每一代皇帝的孩子都不算多,又禁止進京,皇帝和他們不會熟,以前也就沒問。怎麽這麽快就到了五萬了,這養著得花多少錢啊:“每年花多少錢?”


    皇帝們被猛地一問,誰也沒能答出準確的數字,含含糊糊的說:“骨肉親情,不談錢。”


    “再多也是宗室至親。”


    朱元璋思來想去,人少時可以大方,人多再大方,那就要出事了。想當年大漢時,力挽狂瀾靠的是在家耕讀的漢光武兄弟二人,後來傳承漢室靠的是織席販履的劉備,漢朝宗親到沒見有什麽作用。


    “唉,早知如此,當年應該規定他們各自種兩畝地,以備不時之需。”


    朱厚熜:“現在宗室侵占土地的事就不少。”


    朱棣拍桌:“你為什麽不管!禮儀方麵的事,你爭的最熟練。”


    嘉靖:這都能怪我?有完沒完了?“我要是能重活一次,一定再來一次大禮儀之爭。”你還得是成祖。


    馬秀英斷喝一聲:“都住口!有多餘的力氣,去剁肉餡。別用刀毀案板,拿兩根鐵棍打。”


    聽說這樣打出來的肉丸很好吃。


    ……


    劉邦想起幾次跑去逗嬴政,要麽是他不在,要麽是有別的事吸引了注意力。逗嬴政雖然好玩,可好玩的事還有不少。


    調整心態,該換了麵貌,溜溜達達去閻君殿。


    中途聽說張居正死了,略表傷感。


    嬴政也等了他九年,左等不來,又等也不來。


    隔三差五還得回憶一下他長什麽樣,以免認錯了。來這裏的外國鬼也不少。


    今天終於來了。


    劉邦頂著黑卷發棕眸、高鼻深目大胡子的臉:“我聽說中國地府的閻君都是真正的神仙。有一件寶貝想要賣給閻君。如果你們能猜到我是誰,就免費奉贈。”


    嬴政忍著笑意:“劉邦。好玩嗎?”


    劉邦跳了起來:“( ‵o′)凸你怎麽知道!也罷。我這就回去把烤全駱駝給你搬過來。”


    閻君們紛紛拒絕:“不必了。”


    “太油膩”


    “我喜歡活的駱駝。”


    “要的要的,送不送在我,吃不吃在你。哎呀,政哥,想不到你這麽想我,一眼就能認出來。行,不錯。保持住。”


    嬴政突然拍案而起:“且慢!你怎麽能去投胎?”我特意讓負責往生、轉生的判官們格外注意你的消息,完全沒有你去投胎的消息。這不合理。難道你是去外國地府投胎?他們那裏花錢就能辦 ,但你又怎麽回得來?


    劉邦微微一笑,對他眨眨眼:“猜出來我再送你一樣寶貝。提前說一句,我可沒犯法。”


    還有一筐椰棗呢。


    ……


    武將之間的關係不算團結融洽,他們不僅會打打鬧鬧,還會真刀真槍的打起來。經常賭命玩,生前能被殺掉的時候都敢賭命,現在不會被徹底殺死,互拚的時候更凶猛。


    能導致他們打起來的原因如下:到底誰的主公更好?誰的武功更好?誰更善於統兵?這次禁軍統領的位置推薦誰?***是不是不要臉?


    也有團結的時候。譬如團結起來要求擴大募兵,或者團結起來針對司馬光——對外割地的丞相不少,還留在這裏並且時常出風頭、名聲不壞、被人推崇的隻有司馬光一個。


    ……


    近年來在古文運動和新文運動中一直在爭論,給了很多人消遣的時間。


    武曌看著新招募進來的翰林庶士,問院使:“她是我老家的故人,你怎麽把她招進來了?”


    院使心中暗暗歎氣:我有什麽辦法,我利用她,她威脅我。看了這麽多小說,我就沒記住給人寫紙條時要用左手寫。“學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您看看她寫的東西。”


    武曌拿過來一看,果然驚詫:“甚好。可以。”


    吳瑜福了福身:“多謝學士。”


    武曌:“想不到你有這樣的大材。” 奇怪,字是你的字,卻沒聽說你在創作方麵有什麽才華。


    吳瑜雖然寫的一手好字,的確不善於編故事。但這不難,花錢買來他人的稿件,自己在此基礎上重新寫一遍,脫胎其中,改動了很多地方。“以前藏拙,不肯示人。”


    第385章


    成化年間,嶽飛墓前才塑了秦檜跪像。被砸壞了, 正德年間又塑造了一次, 現在又快被砸壞了。去上香的人都很實在, 不是抽銅像大嘴巴,也不是上腳踹, 都撿石頭砸。


    始終有這樣一種思想,就認為不論皇帝做了什麽,隻要不是亡國之君, 那就說明還有可取之處, 就不要罵的太狠了, 有什麽錯就往大臣和女人身上推。至於為什麽有這樣的寵臣和妖妃,對不起, 第二層深度他們想不到。


    翰林院一直以來都忙於抬高墨家、打壓理學、持續洗白武曌——在人間誇她好的隻有李贄一個, 在其他人筆下她都是大壞蛋。


    吳瑜的目的也相差不多, 也從皇後、太後、太皇太後的角度批判理學, 既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就應該由士大夫來承擔責任。總是不留痕跡的說一下宋高宗不容易。總有人認為他無能且拖後腿, 就好像換個皇帝就能直搗黃龍。身處當時才知道, 從金兀術兵臨城下, 到苗劉兵變、各地稱王稱帝的人一大堆, 高宗能收服半壁河山就非常不容易, 況且……沒法克複中原是他一個人的錯嗎?從古至今,在南方稱王稱霸的,有誰能打回北方?現在世人對於宋高宗的評價沒考慮當時的社會情況。除了殺嶽飛之外, 他基本上沒有什麽錯誤。


    對她這種觀點悄聲附和的人真是不少,還是有很多人認為在人間割地賠款換取片刻太平不是什麽大問題。


    蘇家父子三人繼續抨擊這種思想,他們仨的文章顯然更令人信服。別人絞盡腦汁,也比不上他們一揮而就。


    吳瑜本來想試著找人結成聯盟,一起努力,把地獄裏的皇帝撈出來,哪怕是永遠軟禁呢?


    很可惜,這些下地獄的皇帝,都把家人得罪光了,沒有那慈父慈母賢妻孝子願意奔忙。就算是生前父子關係還不錯的,在老皇帝死後看到的偽裝下的真實子孫,也就心灰意冷,滿腔仇恨。


    漢章帝劉炟:“阿彌陀佛,聚散皆是緣。他們活該。”桓靈都是什麽玩意啊。


    劉裕:“你知道他們嘲笑我展示給他們看的農具嗎?”


    我寧可去和朱元璋談一談種地小竅門,也不願意想起這些不肖子孫。


    救不出來的不必管,好孩子不用人搭救,劉義慶不就很好嗎。


    宇文邕:“正是如此。”我給他留給什麽樣的天下?他拿什麽回報我?不勤政就滾吧,毀窩心血。再生一個兒子可比再打下一個天下容易的多。


    陳蒨想起陳叔寶,嗯,一點都不想想。對麵宇文邕的兒子不成氣候,我熬了這麽多年,就在等一個機會,對麵出現昏君的機會。機會終於出現了……一起出現了,全讓楊堅撿了便宜。


    高殷:“我我,我爹就,就,救不出來。”他生前非常畏懼父親,曾經高洋叫他親手殺人,砍了幾下沒把人頭砍下來,就被狠狠的抽了幾鞭子,嚇成口吃。後來也想過把他救出來,苦於無計可施,隻好抽空為他誦經祈福。至於叔叔們,連誦經祈福都不必了。


    吳瑜想過去問李旦,他對李隆基的感情應該比較深,可是……他不敢對武曌隱瞞,告訴他就等於告訴了武曌,然後唐朝就都知道了。聽說在北宋期間,唐宋兩家的關係還不錯,雖然當時宋朝的國土就小的很多,但還算有實力,一直要等到南宋時期,才徹底歸為弱小無助,被他們看不起。自己這邊呢,趙煦雖然活躍,實力不錯,卻和趙佶勢不兩立,隻有趙昚是真心實意的幫忙。臣子之中呢,韓世忠、劉錡都心懷不滿,武將惜嶽飛之死,文臣怨皇帝重用秦檜,隻有虞允文的態度含糊,似乎還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


    “我覺得,好像姚崇、劉宴、張九齡、賀知章、張巡、李杜他們還在維護唐玄宗的名聲。”


    趙昚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昏王身邊總有忠臣。但我問過,他們無意搭救李隆基,隻想維護他前半生的名聲。”


    翰林院中,武媚娘把任務安排下去:“給張居正做傳。可以開始寫明朝亡於兼並引發的流民,根源就是沒堅持張居正的遏兼並、管教育。”


    李弘:“娘,您怎麽知道會這樣?”他還是相信冥冥之中有一本賬冊,寫著人世間將來會發生的事。


    武曌哈哈一笑:“哪一個朝代不是?”她還是喜歡讀曆史,偶爾被蠢貨氣到。凡事有人謀反,挑頭的那個肯定有錢,有點勢力,有點野心,要麽是官員鄉紳,要麽是鹽商流寇,然後招兵買馬振臂一呼。能被呼來的這數以萬計的人,才是流民。“張居正現在在哪裏?我很想跟他聊一聊。他要是能到我這裏來,我情願把這學士的位置,拱手奉贈。”學士的位置不是隻有一個~有三個名額,另外兩個她可以自己提交推薦的人選。


    狄仁傑就再三拒絕了這個位置,實在不想每天看到武則天,那樣的生活不輕鬆愉快。  別人還盯著翰林院這個位置,她卻已經看好了另一個更好、更能施展拳腳的地方。


    現在各地的學院、書院如雨後春筍,屢禁不止,閻君采取的方略和張居正一樣,就是禁止。結果也一樣,禁止不了,他們改頭換麵叫讀書會、叫學習心得分享,繼續傳播自己的見解。其中有些人雖然古板,但和那六百人一樣,在道德上毫無瑕疵。其實引導風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開科舉,考什麽,學子就學什麽,采用哪種思想的士人,他們就把自己改頭換麵塑造中某種思想。但這不是不行嘛。各地開辦官學還是可行的。


    李適:“您甭想了,閻君已經定下位置,隻等著他點頭同意。”


    “可以兼任嘛。”武曌想了想:“他既然不惜把自己累死,到了現在,累也累不死,正好盡情工作。看看阿榮,茶葉和瓷器生意做到最大,周邊六國他都經手,一邊籌備建國,又回來複考了判官,工作了六年無一次紕漏,還利用工作間歇,撰寫了版本法律。又快要說服閻君,允許匠作監直接賣火炮給私人在外建國,建立秩序。這多幹練。”


    遙想當年,忙朝政忙的顧不上和李治睡覺,我真有點慚愧。


    李妙兒應聲撲倒在席子上,抱著她的腿:“娘啊饒了我吧。”


    “沒讓你學。”


    她立刻爬了起來。


    ……


    閻君們現在為劉邦的事都要開始一起揪頭發了。


    殿前放著一隻又胖又大的烤駱駝,還有手抓飯和杏仁的香氣,不知道在腹腔內填充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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