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鎮裏正經強大的皇帝們偶爾過來看了看。血汙灑在肮髒帶有破洞的衣服上,高洋甚至不屑於洗衣服。


    劉欣:“我都不用罵他是瘋子,有眼睛的都知道他是。”


    沒過多久,高殷又被廢了,高演繼位後殺了他。


    高殷看到老爹高洋,瞬間就嚇得更結巴,試圖往後退縮:“我哦喔喔”


    高洋拄著鐵棍子:“你幹什麽?你被人殺了?朕教你殺人你不學,果然被人廢了、殺了。”


    轉過臉來又質問父兄:“婁昭君廢殺我兒,這是想要報複我?”


    高歡拎著弩稍做遲疑:“是你活該。”


    還以為你這邊來了個幫手,原來不是,根本算不上幫手,甚至算不上戰鬥力。


    高澄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準備馬上就繼續動手。


    父子二人之間的矛盾因為一起揍高洋而緩和。


    高殷隻剩下嚶嚶哭泣,也不敢說話,看老爹披頭散發狀如修羅,比生前更可怕,他都快暈過去了。


    仇殺仍在繼續,高演下來時迅速和父兄戰隊在一起,一致針對高洋。


    當然是因為生前被他用刀抵著,勸諫不要飲酒過度還被他打傷,養了一個多月才好。


    高洋本來也沒想和這個弟弟和睦共處,這廝當初發誓不殺高殷,結果出爾反爾。


    父子四人繼續分為兩派,三對一的亂戰,高洋這下子就有些應付不過來了,可是高殷又沒有用。


    從以一敵二到以一敵三,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翻了一倍那麽簡單。


    兩個敵人都隻能從一側攻擊,如果前後夾擊,很容易因為被襲擊的人閃開而互刺一槍,三個人夾擊就不一樣了,整個戰術都變了。


    第418章 番外 北齊高家死後(下)


    宇文泰一直在看熱鬧, 有北齊高家珠玉在側,他和北魏之間的矛盾幾乎沒剩多少,每天都在戒備的看瘋子打架:“沒想到他們在九泉之下,如此熱鬧。高歡雖然反覆無常, 兩麵三刀,背信棄義, 但不是瘋子啊。”


    其他人紛紛讚同:“這家教倒是神奇。”我們的兒孫都是一代代變壞的, 他們家真是出奇。


    “別人說這話還合理,你苻堅、劉裕怎麽敢說這樣的話?”


    劉裕冷漠臉:“我兒子不壞。”隻是被殺的很快。


    苻堅:“……”


    高澄的六個兒子沒有皇位之爭, 關係始終很親密, 長子被毒酒弄死的時候, 弟弟紮草人,射這個草人就當是皇帝叔父。


    高洋的神經病在每年隻能喝到幾杯祭酒之後, 變得有點嚴重了。有時候異常清醒的感慨一切都無可挽回, 自己有些事做的實在是不對,何不一死了之。偏偏又死不了。有時候徹底瘋掉, 提著長刀,對周遭的一切虎視眈眈, 就像幹點刺激的事——譬如殺人或被人殺掉。


    現在想喝酒太難,自己耕種, 一直要熬到收獲, 然後脫殼,砍柴蒸飯,撒曲釀酒, 然後才能喝。


    喝完之後才好撒酒瘋。費那個勁幹什麽,不如揪些毒蘑菇來吃吃。


    對於致幻癮品的需求並非源自身體,所以在擺脫肉身的束縛之後也一直存在渴望。


    清醒雖然不是一種痛苦,但飄忽眩暈的狀態更令人感到輕鬆快樂。始終保持清醒去麵對人間和周圍的環境,對於有些人來說,是一種折磨,高洋就是這種人。


    高歡漸漸對毆打這個兒子失去興趣,隻把他當成賴狗看待,打也打不死,改也改不了。


    人很難持續的對一個瘋子保持仇恨,當毆打和殺戮不能造成對方的痛苦,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高澄卻保持著對他的仇恨。


    高洋卻還要找刺激,襲擾小帝鎮中別人家的女眷,不論對方的相貌是年輕還是年老,總歸都是極其出色的美人,恨不能在生前染指一番,死後總想抓一個過來摸摸。


    平時沒有多少飲食,也不在意,偶爾想吃東西了就麵不改色的從大腿上割一塊肉,拿鹽和花椒細細的醃製了,烤著吃。還以此引誘別人家的絕色美女:“你若跟了我,每天割肉給你吃。”


    胡太後都不敢跟他!太可怕了,今日吃了他的肉,恐怕過些天就要千百倍的被吃回去。


    高洋隻好自得其樂,有時候一邊割一邊下酒,有時候則是切一大塊,隨便選一家進入他家廚房,醬油料酒一頓亂加,佐以甜酒釀,飽餐一頓,回去繼續曬太陽。


    他不怎麽練武,卻保持著很高的戰鬥力。


    別的皇帝,即便是敵國的,在他開始割自己的肉吃,還換著部位品嚐口味優劣之後,就不怎麽敢和他吵架了。悍不畏死的裝死見得多了,到這種程度真不敢再說什麽。


    倒是沒有再揍自己兒子,在看著煩和有點懷念傷感之間反覆橫跳,高殷就戰戰兢兢結結巴巴的勉強招架。


    他們家可以說是整個小帝鎮中最有活力的一家人,也讓其他人覺得自己家的事兒都不叫事兒,誰都覺得聽聽別人家的倒黴事,會讓自己開心一點。


    高演:“唉…”沒臉見高殷,生前就是因為心懷愧疚導致精神混亂,死後見了麵,相對無言,唯有羞慚愧疚難以言表。


    高殷:“唉…”雖然我已經預料到了這件事,可還是…


    蕭衍:“阿彌陀佛。跟我一起修行吧。”


    叔侄二人一起拒絕。


    沒過多久,高演見到自己的兒子,隻見了一麵而已。哀痛不已,把皇位傳給弟弟就怕重蹈覆轍,還是沒能幸免於難。對高殷懺悔道:“真個是罪孽深重,我真不如剃度出家,隨著梁武帝誦經去。蒼天啊,報應在吾身,何必報應我的兒子。”


    高殷反而想開了一些,淡定的種種地,讀讀書,釀釀酒:“或許是,是我命中中注定。”


    祖上積德,福蔭子孫,父親缺德,自然是妻兒遭殃。


    其他皇帝們閑的沒事幹,農閑時除了讀書寫書、練武練箭、彈琴唱歌、製香製琴之外,實在是無聊的很,就研究高洋為什麽瘋成這樣。事事總有原因,就如同說起慕容衝嗜殺,那是被苻堅氣的,那高洋有什麽問題?他小時候家裏窮?他剛繼位那會,緩稱王,修律,招募百姓,修造長城,重用賢臣和弟弟,一副很賢明的樣子。然後也沒信佛,就瘋了。又好色成魔,肢解屍體,又裸奔。


    而且別人受了傷,死後就好了,不論是身體上的殘疾還是酗酒成癮嗑五石散什麽的,都能好,就他還依然如故,百折不撓。


    蕭衍:“住口!你們這些不敬佛祖的罪人!”


    高澄:“這廝從小就藏拙,少年老成,對我這哥哥深懷戒心。長得又醜,母親不喜歡他。”他現在會去想想,一個小破孩,從……忘了多大,反正不滿十歲開始就裝成傻子,又醜又呆,這心思縝密的程度何其可怕。你要問我能不能做出這種事?我做不到。他這麽做,到底在防著誰?防著我?我都沒把他放在眼裏。


    仔細想一想,真叫人不寒而栗,不論是神童還是普通的蠢小孩,有幾個能有這份歹毒心腸?


    宇文旒來到地府時,說起自己和權臣作鬥爭的經曆,又說起鄰國的故事:“高湛一登基,就趕忙霸占了李祖娥。”


    高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看他無故大笑,又想到目前帝鎮裏最瘋的人是高洋,疑惑的問:“你何故發笑?”


    高澄:“哈哈哈哈哈哈他也是被廚子謀殺的!”


    眾人:……


    “專諸刺王僚,易牙殺齊宣,蘭京刺殺我,宇文旒也被廚子下毒殺害,這四個人足以名垂青史,真是可笑。”高澄扶著膝蓋,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捆麥稈上:“將來的皇帝或許要讓皇後、寵妃烹飪,才能安心。”


    高歡徐徐道:“你確定嗎?”我毫不懷疑她們會互相動手腳以誣賴,倒不是把皇帝毒死,但撒點塵土進去,讓皇帝胃痛腹瀉,她們還做得出來。


    高澄也想了想,嗯,這些女人會為了爭寵幹脆讓廚子代勞,還會努力做各種進補的膳食來爭寵,藥性衝突,容易死得更快。


    高洋自己在旁邊瘋了一會,找人打架。他對李祖娥的感情還算不錯——對別的女人可以直接打死,對她隻打她母親,垂涎她妹妹。


    高演一聽說這事兒就叫悲啼不止的高殷躲起來,不隻是給自己搞人設,他現在對侄子有些愧疚之情。自己過來和高洋打架。


    “老九這個狗崽子!”高洋咬牙切齒:“我要撕掉他每一條腿!高澄!他殺了你的兒子,謀奪我的妻子,你還要與我為敵嗎?”


    看他確實是瘋了,畢竟人隻有兩條腿,鬼也是。


    高澄咬牙切齒了一會:“高湛在的時候,我殺他。他不在的時候,我再殺你!”這基本上就算是達成同盟了,畢竟高湛會一直在,等到高湛不在的時候,恐怕兄弟們也就都不在了。


    高·侄子殺手·湛,不僅殺掉了高洋和李祖娥的兩個兒子,還殺了高澄的兩個兒子,在到達地府之前就已經拉滿了仇恨,高洋氣的都不瘋了。


    在尖銳的仇恨和堅定的目標之前,高洋神奇的清醒了過來。


    高歡試圖把他趕出去,這混蛋大刺刺的進屋,看見凳子就坐,端起碗就吃,拿起酒就喝,攔都攔不住。“你即便不願意幹農活,也應該製作些刑具,以待後來人。”


    高洋依然拒絕,在酷刑和肢解麵前,根本不需要什麽刑具。


    他大口飲酒:“不要急,等高湛來到這裏,我為你們製滿堂樂器。拿肩胛骨當檀板,用大腿製琵琶,手骨做鼓槌。”


    高澄沉著臉:“沒有鼓。這裏沒有驢皮。”


    高洋嘻嘻的笑了起來:“好哥哥,你糊塗啊,你等高湛來了,就有皮子製鼓了。非但如此,等他來了,咱們還有肉食呢。”


    婁昭君總共六個兒子,有四個當過皇帝,算是一項前無古人的成就。


    她到地府的時候姿容相貌就是中年模樣,高歡看著都差不多,她自己照鏡子知道是他剛死時的模樣,那時候高澄馬上就要篡位稱帝,何等的風流得意。當初成婚時看重這個窮漢的相貌氣度,自己的眼光果然也不錯,但到後來高官厚祿封妻蔭子,沒過多少年,兒子和鄭大車私通差點導致自己被廢,爾朱氏險些上位,此後一直都有危機感,之後罵高洋時也嚷嚷說有什麽爹就有什麽兒子。


    現在夫妻父子重聚,過去的事半點都不肯提,隻是和高歡重敘舊情,又看了看英俊幹練的大兒子,瘋掉的二兒子,差點遁入空門的三兒子(高演行六),現在就等第五個兒子來到這裏。


    高歡見了她也頗為感慨,這麽多年,自己終於又有一個女人了,齊國的皇帝幾經更迭,都是她的兒子,真是令人感慨萬千,北魏的馮太後時常對此感慨,倒不是陰陽怪氣,隻是他聽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宇文家又在吹噓宇文邕,看高殷的樣子,似乎不比宇文邕差多少。“你可知道他們做了什麽?”


    婁昭君氣的握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高澄臉色微變,高洋翹著二郎腿詭異的盯著她,高演掩麵歎息,高殷默默無語的退避開。


    高歡:“為何廢去高殷?”


    婁昭君解釋了一通,高演又出來自承有罪,高殷又不在場,也就罷了。


    高澄:“高湛殺了我兩個兒子,太後何不阻攔。”


    高洋:“高湛奪去李祖娥,也殺了我兩個兒子,你連句話都不說。原來他才是你最愛的兒子。”


    還挺巧,高澄的第三個兒子差點被活活打死,而高洋其中一個兒子是被打死的。兄弟二人這時候突然又找到共同點了。


    高演:“唉……”我都直接把皇位讓給他了。


    婁昭君無奈歎氣:“高湛秉性瘋狂,我說什麽他都不聽。”


    高洋往後一仰:“哦,哦~噢!”


    陰陽怪氣不需多,三兩句就足夠,濃縮的都是精華。


    婁昭君現在沒那麽容易被氣暈了:“昏君自有天收!就算天不收他,將來見了你們,也沒有好處。”


    高洋嘿嘿冷笑,慢條斯理的拔出刀來。


    婁昭君趕緊往後躲:“你要幹什麽?”


    高洋也沒說什麽,在身上割下來一塊肉,丟給高澄:“別無他物,將禁*臠奉你。”


    禁*臠這詞兒前些年才發明,指的是豬豬後頸肉,又軟又嫩。


    別人對此都已經習慣了,魏梁宋陳等國的皇帝不禁感慨:“割肉奉母,想不到齊文宣有這等孝心。”


    “令人感動啊。”


    “高洋實在是個孝子。。。”這貨瘋起來的時候啥都敢幹,瘋完之後隻給他娘道歉。


    宇文泰:“這群瘋子。真是高歡的好兒子。”


    婁昭君:_(3∠)_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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