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身為壽星的裴皇後開這個口,景成帝自然不會拒絕,隻笑笑的順著她的話,問道:“皇後想替太子妃討什麽賞?”


    裴皇後笑道:“臣妾也沒想替她討什麽大賞,就想請皇上賞賜太子妃一柄玉如意,願她與太子兩人日後事事遂心如意。”


    這玉如意裴皇後早就賞賜過給盛歡,可她賞的與景成帝開口賞的,那意義卻是極大不同。


    尤其還是在今日京城權貴齊聚一堂,眾目睽睽之下的賞賜,更是別有喻意。


    盛歡雖與永安侯脫離父女關係,可在其他文武百官眼裏,她仍是永安侯的親生女兒。


    如今她生父下了大獄,不少人都在猜測景成帝會因而厭惡這個罪臣之女的兒媳婦,其他貴女們雖然因為在皇宮謹言慎行,可心裏卻也是等著看她笑話。


    當初趙舒窈的身世曝光之後,所有人也知道,當初盛歡並非是從小被送到佛寺修行,而是流落民間。


    眾人雖然不知她就是當初的小商女盛歡,但一個從小流落民間,在平民百姓家長大的姑娘,又如何比得上正經的侯府嫡女。


    原本那些羨慕盛歡能當上太子妃的人,遂而轉為嫉妒,甚至覺得她遠遠配不上俊美出塵,光風霽月的太子。


    趙舒窈如今已跟永安侯一塊下了大獄,這永安侯唯一的親生女兒,自然成了眾矢之的。


    裴皇後此舉便是特意要給盛歡稱腰,讓那些心中瞧不起她的那些人,認清楚實際狀況究竟為何。


    果然裴皇後此話一出,席位間的眾人眼神紛紛微妙起來。


    有些等著看笑話的貴女,麵上更是掠過一抹意外與不甘之色。


    尤其是在景成帝聽完裴皇後的話,龍心大悅的朗笑出聲後,她們更是知曉永安侯入獄一事,對盛歡來說壓根兒沒有半點影響。


    “皇後生辰,親自開口,朕自然得賞,”景成帝朗聲大笑,“太子與太子妃,朕各賞一柄玉如意,讓他們雙雙如意,也讓朕能早日抱得皇孫。”


    龍心大悅的帝王,朗笑聲可謂傳遍整個保和殿,景成帝此話一出,隻見席間幾名貴女稱不住臉色,整個人宛如泄了氣的氣球一般。


    如今太子妃母家已倒,帝後卻一點也不介意,甚至親自開口催孫,可見景成帝對於盛歡根本沒有任何不喜。


    盛歡聞言,立刻恭敬地福身道謝,一旁的淩容與亦開口謝恩。


    待帝後入席,壽宴正式開始。


    立刻有太監開始揚聲唱喝眾人準備的賀禮,在太監的唱唱聲下,則有宮婢皆賀禮一個一個遞到帝後眼前。


    待獻禮及祝賀結束,保和殿內亦跟著揚起輕快的樂聲,宮婢端著菜肴穿梭來往,更有舞姬翩然起舞。


    壽宴菜肴種類精致繁多,道道美味。


    淩容與幹淨的眉眼低垂,一如往常的替她布著菜,他對盛歡如此清雋溫柔的模樣,不知羨霎底下多少貴女。


    就連太子也未曾因永安侯下獄一事而冷落太子妃,一切皆於她們所想的不同。


    盛歡是頭一回參加如此盛大的宮宴,難免有些緊張,但在瞧見自家夫君淡定的神情,原本不安的一顆心,亦逐漸安穩下來。


    淩容與低頭布菜時,感受到來自愛妻熾.熱注視的目光,心底不禁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愉悅與顫.栗。


    然就就在他想抬頭,想跟她調笑幾句,卻見盛歡的視線已經投到對麵席位的盛煊身上。


    清河公主與盛煊的席位就在兩人對麵。


    淩容與原本勾著溫柔淺笑的嘴唇,瞬間抿直。


    “歡歡,不必過於擔心清河的婚事。”淩容與沉聲道。


    盛歡聽出少年又在吃味,不禁好笑的收回視線,“我隻是方才見到公主喂我阿兄吃飯,有些訝異。”


    淩容與聞言,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而後興味盎然的看向牧府席位。


    隻見坐在席間的趙傑壓根兒沒動碗筷,怔怔的看著清河與盛煊的互動,平時本就冷若冰霜的一張俊臉,如今更是都快冷出冰渣子來了。


    淩容與又將目光挪回盛煊身上,他沉默的看著清河與盛煊半晌,最後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盛煊想得倒是挺美。”


    “啊?”盛歡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阿兄他怎麽了?”


    淩容與見她一顆心又繞到盛煊身上,直接夾了塊炙子骨排塞進她嘴中,堵住她問個不停的小嘴。


    若不是周圍賓客眾多,他更想用自己的唇舌,代替那些食物,讓她再也沒時間想別人。


    “別管你阿兄,”淩容與好氣又好笑,“羨慕清河喂他吃飯?孤現在就喂你吃。”


    盛歡想反駁,可一張嘴,馬上又被淩容與喂了滿口菜,可說小嘴全被塞得滿滿。


    最她隻能鼓著雙頰,用眼神和淩容與抗議。


    那似怨似嗔,似撒嬌似抗議的小眼神,看得淩容與心髒軟成一團,還真如他所言,一點也不在意他人目光,一口接著一口,親自投喂起小嬌兒。


    盛歡見淩容與說完就真捧起碗,繼續夾菜喂她時,一顆心好似泡在糖水一般,整個人都熨帖甜蜜不已。


    笑眯得如彎月的桃花眸,眸裏盡帶道不盡甜意的太子妃,此時再也沒心思去關注盛煊與清河公主。


    ……


    另一頭,清河公主喂了盛煊沒幾口,便又興致缺缺的放下碗筷。


    “盛侍讀之前不是說,隻要本宮一直不理趙傑與你親近,趙傑就會坐不住,”清河癟著嘴,豔絕的眉眼帶著受騙的委屈,“可本宮都不理他這麽久了,甚至還親手喂食你,也不見趙傑與平時有何不同。”


    清河說完,又扭過頭看向席位就在兩人不遠處的趙傑。


    隻見趙傑已經像個沒事的人,一臉冷漠的捧著碗筷,有一下沒一下的扒著飯。


    盛煊見到趙傑不為所動,微彎的鳳眸瞬間笑意更盛了些。


    那日清河公主特意將趙傑叫過來替他看病,他就已看出公主其實還心係趙傑,才會故意將計就計,向公主提出這個法子,試探趙傑是否也對她有意。


    並與公主約定,倘若趙傑真對她無意,那麽公主就不要再拒他於千裏之外。


    清河倒追趙傑,卻一直被趙傑拒絕之事,眾所皆知,盛煊賭的便是趙傑從未喜歡過清河公主。


    趙傑若是一直不為所動,而自己又接步步與清河親近,那麽就算清河對趙傑再如何愛慕,總有一天也會接受他。


    “公主莫氣,”盛煊溫聲哄道,“臣還有一個法子。”


    清河噘著嘴,滿臉狐疑,“什麽法子?”


    盛煊不著痕跡的掃過清河高高噘起,似在索吻的粉.嫩唇瓣,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他喉結滑動了下,隨後湊近清河,靠在她耳畔低聲細語。


    不知說了什麽,清河聽到一半,白皙的小臉便漸漸紅了起來,模樣極為嬌.羞可愛。


    就在清河不知為何,害羞臉紅不已的同時,另一頭席間,響起牧婉清的低聲驚呼。


    “吃飯吃得好好的,這是怎麽了?”牧婉清聲音說得小,驚動的人並不多。


    原來是方才一旁的小太監替趙傑斟了酒,趙傑飲完後就將空杯捏在手裏,這不知為何捏著捏著,就哢嚓一聲碎成了兩半。


    碎裂的瓷片紮進趙傑的掌心,鮮血淋漓,血痕順著手腕淌了下來,趙傑卻仍渾然不覺,陰沉沉的黑眸仍緊緊鎖定同個方向。


    牧婉清眼角餘光瞥到兒子似乎不動碗筷許久,覺得奇怪,一轉頭,便見到他死死掐著碎裂的酒杯,手掌都已紮得血肉磨糊,令人不忍直視。


    她順著兒子的目光看過去,恰好見到清河公主滿臉通紅的推開盛煊,小女兒姿態盡顯的羞.嬌模樣。


    牧婉清搖頭歎氣,一麵將兒子捏得死緊的掌心扒開,一麵恨鐵不成鋼道:“現在這樣就受不了了?以後清河有了駙馬,你又該如何?趙承平那家夥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你怎麽沒遺傳到他那張嘴,居然連怎麽追人都不會。”


    趙傑麵無表情的垂眼著,看著親娘將陷在掌心的碎片拔了出來,盯著自己爛碎淌血的手掌,沉思片刻,才幽幽道:“沒人教過兒子要如何追求心儀的姑娘。”


    “以前清河怎麽追著你跑,你就怎麽追著她跑,不會麽?”牧婉清哭笑不得。


    趙傑素來聰穎,怎麽會對感情這件事就是如此不開竅。


    趙傑點了點頭,待傷口上的碎片全數挑清,簡單的包紮完畢,他倏地從席間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清河公主身旁。


    盛歡此時被投喂得雙頰鼓鼓,遠遠望過去,就像一隻貪吃的小倉鼠。


    她瞧見自家兄長突然來到清河公主身旁,立刻抬手製止淩容與繼續喂食。


    盛歡鼓著臉,努了努下巴,用眼神意示淩容與看往清河的方向。


    淩容與原本喂得正開心,沒想到這份樂趣終究沒能維持到最後。


    太子殿下慢條斯理的放下碗筷,盡管他對清河的三角關係一點也不感興趣,卻仍是乖乖配合起自己的心尖尖,一塊向他們三人望去。


    就連原本言笑晏晏的帝後二人,亦注意到趙傑高大的身影,雙雙望向他們三人。


    清河見到趙傑終於如盛煊所言,再也沉不住氣的走到自己麵前,昳麗的容顏瞬間染上飛揚的笑意,心跳亦不受控的加快起來。


    盛煊見到趙傑過來,心中卻是驀地一沉,甚至已經料想到他要說什麽。


    就在盛歡及清河公主本人,都以為趙傑要在大庭廣眾下,朝清河開口表述情.意之際,卻見趙傑將視線移到盛煊身上。


    “盛侍讀,跟我出去一趟。”


    清河公主:“?”


    盛歡:“?”


    盛煊:“???”


    隻有淩容與意味不明的聳肩低笑起來。


    盛歡這時終於將嘴裏的食物全數咽入腹中,她看著淩容與,錯愕道:“殿下笑什麽?”


    “笑趙傑。”淩容與邊笑邊指著已經轉身離去的趙傑與盛煊,“死腦筋。”


    盛歡聽不懂,但看到清河公主提起裙.擺,跟在她兩個哥哥身後追了出去,自己倒是也有點想跟出去。


    可惜她如今身為太子妃,也不像清河公主那般可以離意離席,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清河公主漸遠的身影,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好奇。


    景成帝見到趙傑三人突然離席,轉頭朝自己的貼身大太監招了拐手,“派人跟上去,看看清河他們又怎麽了。”


    裴皇後的生辰宴,向來輕鬆愜意,景成帝未曾嚴令所有臣子都隻能坐在自己席間不得走動。


    這壽宴本來就是辦來博取裴皇後開心,若隻能規規矩矩,死氣沉沉的坐著用膳,那多無趣。


    往年都是待所有人獻完賀禮,祝賀完裴皇後之後,便開始享用餐宴就沒再有那麽多的限製。


    裴皇後見到後,倒是掩嘴輕笑:“恐怕是清河這幾日的矜持終於有所成果。”


    “哦?”景成帝饒有興味的挑了下眉,“聽皇後的意思,是清河還喜歡著趙家公子?朕還以為她終於對盛侍讀起了興趣。”


    裴皇後笑道:“公主與皇上一脈相承,都是一旦認定就癡情不移的主,怎麽會輕易變心。”


    這世上恐怕沒幾人能像裴皇後這般,將話說得如此巧妙,將死纏爛打美化成癡情不移。


    景成帝膝下的這幾個兒女,的確都承襲到了他這一點。


    不管是清河公主或是太子,或是至今仍執迷不悟,一心想趙舒窈撈出大理寺監獄的三皇子,都和他一樣,一旦認定一個人,就絕不會輕易放手。


    就算不擇手段,也要將人弄到自己手裏。


    癡情不移這四個字,景成帝果然聽了甚為歡喜,立刻朗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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