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官害怕的跪了下去:“不是,隻是登基大典不同兒戲,若是真錯過了良辰,恐為詬病。”


    劉繼還要發火,邊上的蔣威虎攔住了他:“殿下,司儀說的也不錯,這登基大典不可兒戲,陸世子現今昏迷,也不急在一時半刻,等殿下登上皇位,還怕治不了一個陸世子?”


    劉繼沉默了下來,後頭吐了口氣,對著跪著的幾個侍女,重新伸開了手:“繼續吧。”


    跪著的司儀摸了一把汗,有些感激的看了眼蔣威虎,但他麵色平靜,一點也看不出輔國將軍該有的狷狂。


    前殿內,劉繼進去的時候,殿內的百官都跪了下去。


    唯有長公主神情難看,獨自站著,若是視線能殺人,怕是劉繼都不知道死幾次了。


    劉繼頂著綴滿珠玉的冕冠,身著正統的皇裝,在這一刻,他覺得一切的隱忍,似乎都得到了回報。


    他一步步的,慢慢的走上了龍椅,在瞧見蔣沉歡時候,冷哼了哼。


    沉歡也沒怎麽正眼看他,眼神不屑,瞧來倆人間,應是發生了什麽不愉悅的事。


    倒是在轉眼見到張妤時,劉繼甚至難得的笑了笑,這笑才像是真正的他。


    隨後他轉身,瞧著殿下跪著的那些文武百官,瞧著大殿八開的前殿大廣場。


    外頭晴空萬裏,風和日麗,明媚的,像是要將他這二十七年的怨氣,統統消散在此刻,隻餘往後


    的鍾鼓饌玉。


    長榮在邊上,三呼聲:“……大皇子登基,跪三拜!”


    此刻百官再次跪了下去,他們跪在殿下,高聲呼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期間,張妤瞧了瞧另一頭的蔣沉歡,她那會也朝她看了看,隻不過眼底帶著幾分悲戚。


    張妤心底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隻覺得這一切難道都要止於此了嗎?


    待劉繼登基後,不說陸諫,便是她自己,怕是也不知會走到何地步。


    她忽而有些迷茫,她好不容易將張單救出了,然而這世看來,似乎也並未比上世好上許多。


    劉繼抬了抬手,高昂著下顎,道:“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這壯厲的聲音,響在殿內,就像是一聲聲的回聲。


    聽的劉繼胸中,更覺胸腔湧動。


    這邊張妤正悵然若失著,那邊劉繼就站了起來,指著一臉難看的劉曼,頒下了登基後的第一個聖旨:“……長公主劉曼,囂張跋扈,禍亂朝堂,特免其長公主之位……”


    但他聖旨還沒宣完,外頭就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殿下……殿下……不好了,皇上領著禁衛軍圍住了大殿!”


    正登基的皇上在這呢,還哪來的皇上?!


    一下子,殿內跟炸了鍋似的,跪著的百官此刻全都站了起來,簇擁著往外頭去。


    第76章


    “這又是怎麽回事?”


    大殿外頭, 不知什麽時候,烏壓壓的來了一大批的人, 全都金裝鐵甲, 紅纓□□, 密密麻麻們的, 將此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最前頭,廖指揮使的聲音傳了過來:“傳皇上口諭,今大皇子謀逆造反, 又假傳聖旨, 攜詔登基, 於此特命臣等前來,捉拿逆賊劉繼!”


    此話一完,眾人麵色大變, 全都朝著跪了下去,大聲呼喊著:“臣等冤枉啊皇上!”


    “臣等當真全然不知大皇子是假傳聖旨呀!”


    “皇上饒命啊皇上!”


    ……


    廖指揮聽著喊聲,麵色麵色冷肅:“當然皇上也知曉各位大人定是受其大皇子蒙蔽, 也特意吩咐末將,如若有當場主動降者,將不按罪處斬。但有其同流合汙者, 拒不認罪者,皆按滿門抄斬論罪!”


    這下子, 人群慌了。


    其中以長公主劉曼最為驚喜,她像是這會才真的確認,廖指揮使真是皇上的人:“是皇兄來了?!原來真是皇兄?!”


    她麵上那副驚喜之色, 可以說都蓋不住了。


    張妤和蔣沉歡吃驚的對視了一下,想來倆人都沒料到,這事竟然還有轉機。


    劉曼說著就要動身子出去,被劉繼一把喊住:“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人給我看住了!”


    這一下,殿內的侍衛立刻上前跟著拿住了劉曼。


    但隻拿捏住了劉曼還不夠,殿內還是響起百官嘈雜的聲音,若不是顧忌著殿內的劉繼,怕是他們早就衝過去了。


    劉繼冷眼瞧著他們這幅惶恐的樣子,緊了緊手。


    他剛覺得一切盡在手中,果然上天就沒這麽讓他好運的時候。


    劉繼猛然站了起來,繃緊著青經對著那些個吵鬧的官員道:“閉嘴!”


    在場的人統統閉了嘴。


    便是邊上的張妤和蔣沉歡,都被他嚇了一大跳。


    劉繼沒有看任何人,他幾步就下了台階,穿過紛紛避開的人,走到了人群最外頭,望著烏壓壓的鐵甲,對著馬座上的廖指揮道:“愛卿說什麽呢,朕還在這站著呢,這又是哪來的什麽口諭!”


    廖指揮使冷肅著臉,那張濃眉大眼的臉上,正色道:“謀逆之賊,口出狂言還不快速速就擒!”


    劉繼聽著,哈哈大笑。


    他覺得,這廖指揮使是哪來的自信呢,竟覺得自己會害怕他這區區的兵馬。


    然而,後頭長榮慌亂的跑過來,他心頭一跳,才覺得不安。


    “皇上,蔣將軍……不見了!”長榮一把跪在劉繼邊上,長臉上的雙眼裏,滿是恐慌,全沒有之前那點得意。


    “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


    這種緊要的關頭,怎麽可以不見了!


    劉繼轉身,瞪大眼的看著跪著的長榮。


    他揮開人群,四處尋覓,臨近的官員們,紛紛害怕的避開他。


    劉繼當然沒在這裏頭找著人,他後邊才想起,方才來的時候,蔣威虎似乎並未與他一同進殿,這會想想,當真是大意了!


    這會,劉繼想起的,是他之前拉攏蔣威虎的事。


    那時候嘉帝有意削弱蔣威虎,已經在朝上三番四次下了他臉麵,還暗中翹了他幾個部下。


    那會他以為自己機會難得,於是趁機想收蔣威虎為已用,雖前邊因著長公主,出了點小阻礙,但到底蔣威虎最後被自己歸順了,但現在想想,他拉攏蔣威虎實在是太過於順利了,順利到一點意外都未有發生。


    那會他也隱隱覺得某些不對勁,於是提出娶了蔣沉歡,想著將他獨女捏在手裏,到底有了幾分心安。


    現在看來,自己太過於求急,說不定,有些東西沒有看清。


    劉繼攥緊了手,他覺得,自己似乎像是一隻跳梁小醜,怕是在旁人眼底,愚蠢可笑至極吧。


    劉繼氣的渾身發抖,轉身就望見了站在身後被侍女困住的蔣沉歡與張妤。


    他一把拉過蔣沉歡,從旁侍衛奪過劍,抵在蔣沉歡的脖頸處:“讓蔣威虎給我出來!”


    他雙眼赤紅,麵色青白交錯,一副盛怒之態,情緒瞧著十分不穩定,邊上的眾人都離他遠。


    便是長榮,都扣著張妤離他遠遠的。


    “若是他不出來,我就當場殺了蔣沉歡!”


    張妤有些心焦,但剛動身子,扣著她的長榮就緊了緊她的肩:“張姑娘還是安分的呆著吧,小心刀劍無眼。”


    她動了動身子,但太監雖然是太監,力氣還是在,張妤衝不上前去,這會也沒空理長榮,隻得緊張的跟著一起瞅劉繼,期望他可別發瘋。


    倒是蔣沉歡,中途看了眼她,似是示意她安心。


    她麵色比張妤冷靜,瞧著倒還算好。


    “讓蔣威虎給我出來!”


    劉繼緊緊捏著劍。


    他渾身都在發抖,那是氣憤到極致,而迸發出的憤怒。


    片刻後,在劉繼第三次問聲的時候,對麵的侍衛散開一條過道,一中年男子騎著大馬走上前來。


    他對著劉繼那能噴火的眼神,同樣冷肅著臉道:“大皇子,謀逆乃誅九族的重罪,皇上念其您乃皇嗣,特下令,隻要您束手就擒,就可從輕發落,大皇子,認罪吧。”


    劉繼聽著,比方才笑的還癲狂。


    他哈哈大笑,手中抵在蔣沉歡脖頸的劍都快拿不穩了:“哈哈,讓朕束手就擒,哈哈蔣威虎,你在說什麽笑話呢……”


    他笑完麵色又突然平靜下來,手上的經脈凸起,這會他早已不想再問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大概真的輸了:“朕,早就走不了回頭路了。聽著,要是今日,你不放我離開,我不光殺了你女兒蔣沉歡,便是殿內眾人,都休想活命!”


    話落,殿內的侍衛刀劍拉出劍鞘,隨後抵在了殿內眾人的脖前。


    這下子,眾人不是慌張了,完全是恐懼。


    劉繼沒有理會那些爭吵,他眼睛緊緊盯著最外頭的蔣威虎,隨後,刀劍往裏收了收,抵在蔣沉話脖頸的刀見了紅,一瞬間,張妤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轉眼也跟著看蔣威虎。


    蔣威虎一直沒說話。


    氣氛有些沉悶,安靜。


    蔣沉歡卻在這時開口了:“父親!女兒身為父親的女兒,怎是那般貪生怕死之輩,豈能因著被逆賊劫持,而讓逆賊逃離!女兒特請父親莫要顧忌女兒,將逆賊拿下!”


    蔣沉歡說的忠義,殿內人倒不是這般覺得,劉曼首先否決:“蔣將軍,本宮看,這事要不還是先與皇兄商議下,劉繼畢竟是皇兄的獨子,若是束手就擒的話,想必也能免其死罪吧。”


    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劉曼這句話沒說完,她此刻想的,隻是想先穩下劉繼。


    她可不想,讓脖頸上這把劍,割了自己的腦袋。


    殿內眾臣紛紛附和。


    “是啊,蔣將軍,還是先與皇上商議商議吧,大皇子畢竟是皇上獨子,還請從輕處置。”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皇子雖然做錯了事,但到底是未來儲君,還請皇上饒其性命。”


    “……”


    蔣威虎沉默了許久,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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