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進了那林子就覺得渾身舒適,仿佛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愜意,心情放鬆,對修行也是極為有利。因此,蘇臨安最終在一顆參天大樹上坐下,那樹的枝丫粗壯,在上麵打滾都沒問題,雖說比連接上下界的建木要小得多,卻也大得出奇,在她見過的樹中也能排上第二了。


    至於識海內功德印裏那棵樹卻是不能一起比較,那樹跟她識海相連,她的識海有多大,樹枝便能延伸多寬,也算得上是浩瀚無邊。


    坐在樹上,蘇臨安開始搭建自己的五行平衡。


    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精魅都聚集在她體內,現在她要做的,就是用這五種精魅建起循環,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一方小世界,打磨錘煉,從而不斷增強實力。


    她曾機緣巧合之下進入玄妙之境,將天地萬物一覽無遺。


    “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


    “南方屬於火,東方屬於木,北方屬於水,西方屬於金,中衛屬土,協助金木水火的平衡。”


    “金——乾、兌,乾為天,兌為澤;水——坎,坎為水……”


    “木曰歲星,火曰熒惑星,土曰鎮星,金曰太白星,水曰辰星。”


    修真界對於五行的理解,比域外要強得多。而曾進入玄妙之境的蘇臨安,則是用她的那雙眼睛,窺探過天道下的芸芸眾生,哪怕隻是一處秘境,依然可以以小見大。


    有這些見解作為基礎,她對五行循環的理解,就比域外武者要高深得多。


    三種元素精魅靜靜地懸浮在她體內,金鱗魚就是金燦燦的,水則為湛藍,土是深黃,三種顏色靜靜呆著一動不動,跟旁邊個頭更大,且到處飄的蝌蚪火比起來,它們簡直是乖寶寶。


    火其實原本應該是紅色,但蝌蚪火現在是四色火了,它囂張的炫著自己的四種顏色,跟條變色龍似的,一閃一閃晃得刺眼。


    至於木,木為綠色,如果說其他四種五行精魅是顏料,那綠色的木則為畫布。


    山秋棠將五行比作水桶,五塊板組成了水桶,哪一塊短一些,就能影響水桶的容量,然而在蘇臨安這裏,木為畫布,其他四種為水粉,一筆一劃,繪出錦繡山河,天地萬物。


    不再是單純的相生相克,此消彼長,而是利用陣法造詣,模擬出真正的天地脈絡。


    她繪得入神,忘了其他。


    ……


    山秋棠用荊棘刺藤捆著離澤。


    荊棘刺藤每一根藤長出一公分後就會分成兩股,藤蔓上長出三角刺,兩根藤蔓的位置還不一樣,但組合在一起就能將三角刺嚴絲合縫的扣緊,組成鐵板一塊。


    而刺扣緊了,藤蔓本身卻是沒辦法再合攏,偏偏這藤蔓又特別想纏在一起,因此就會不斷擠壓,將刺越咬越緊。


    藤纏得越緊,刺就越堅硬。


    總之,這分開的兩股藤蔓,是別想重新抱攏在一處了。


    因為這個特性,荊棘刺藤用來捆人是最好不過,藤蔓能主動把人纏得死緊,也是離澤本身擅長的是木係,木係精魅親和度高,加上她實力不錯身體棒,皮膚能抵得住藤蔓的尖刺,否則這會兒都能被刺紮透,誰叫她要卡在中間,破壞藤蔓合攏,簡直就跟要拆散有情人的惡棍一般了。


    沒被荊棘藤蔓勒死,離澤快被山秋棠氣死了。


    她覺得自己模樣生得好,實力也不錯,在部落裏雖不算最受歡迎的,卻也跟好幾個男人有關係,魅力自是不差。結果勾引山秋棠屢次受挫,他最後還說她醜。


    連那個又白又瘦的蘇臨安都比不上!


    他是不是眼瘸了!


    轉念想到那像嘴唇的黑白惡煞花他都覺得好看,足以說明這人眼裏的世界恐怕跟他們是相反的,美的他覺得醜,醜得他覺得美,審美扭曲,叫人實在無以對。


    離澤一路都憋著氣,被拖到部落附近時,她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山秋棠竟然往她嘴裏塞泥巴,就為了堵她的嘴!


    “嗚嗚嗚!”她憤怒地看著山秋棠,嗚嗚地喊個不停。你不是不欺負女人的嗎?怎麽現在連自己的原則都打破了!


    剛嗚完,就見山秋棠又捏了一團泥,再次塞進她嘴裏。“都塞了這麽多了,你還能發出聲音啊?”


    她身子一僵,隻能乖乖閉嘴。


    可惜,山秋棠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


    他還施展了個金係法術,在她嘴上糊了個金罩子。


    “好了,這下安靜了。”


    山秋棠無視了離澤委屈的眼神,他拖著離澤繼續靠近村落,在一個他覺得安全的距離找了個位置趴了下來。


    離嬌抓走了蘇臨安。


    他是來救人的。


    其實他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畢竟他隻有一個人,而村子裏有一百多人,平時在外頭打打鬧鬧也就算了,他實力不差,比其中大部分人要好,隻要不是實力頂尖那幾人,其他的他對上兩三個也不會落到下風,遇上多的還能逃跑,然而現在送到門上去,他哪能討得到好。


    可不去不行啊,他總不能見死不救。


    “用你換人不行……”山秋棠眉頭擰成了川字,他喃喃道:“說明你們部落的人根本瞧不上你,你還不如離火之精呢!”


    離澤:“@¥%%!”她不住地往山秋棠身上飛眼刀!


    離澤這會兒超級暴躁,可惜開不了口,若是能說話,鐵定將他一通臭罵。


    你厲害,你以為你比得上高階靈物!離歡都為了那靈火而死,誰更重要一目了然。


    “我跟你,換她平安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離澤心想:“難不成你還瞧上那豆芽菜了?”眼瘸,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他頓了一下,“其實我還知道一個高階火精魅,不是火流星裏頭的。”


    “用這個消息去換她平安呢?”


    離澤:“倒是有點兒心動了。”隻可惜真進去了,局麵就不是你能控製得了的。


    你的消息,你的秘密,離悟遠一定能問出來。以前是你跑得快沒給他機會,真落到他手裏試試。


    “走一步算一步。”山秋棠咬牙道。


    ……


    山秋棠內心很緊張。


    他不喜歡跟那些傀儡一樣的人打交道,然而,現在隻能硬著頭皮上。


    山秋棠給自己鼓了勁兒,隨後拖著離澤繼續往前走,他心知馬上就會被發現了,索性在原地站定,大喊:“離嬌,我帶離澤過來了!”


    “隻要你肯放人,萬事好商量!”


    就算是跟你成個親,也是可以談的!他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跟離嬌那啥了,不就是睡個覺麽,他們村裏的人天天睡來睡去,也沒見少塊肉!


    第507章 真香 


    山秋棠一股勁兒喊完後,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若是以前,他扯著嗓子在村子外頭吼,隻怕剛喊第一聲,就能飛出好幾個人,恨不得把他打暈帶進去。


    大家都聽從大祭司的命令,平時裏除了修煉就是造人,他山秋棠作為黃金血脈,也應該在裏頭辛勤耕耘,努力創造個下一代。村裏的人覺得這個思想沒任何問題,他們基本都是嬰兒時期就被放進來了,對大祭司的話唯命是從。


    現在他都喊完了,裏頭也沒什麽動靜,這就叫山秋棠十分疑惑了,不僅是他,就連離澤都眉頭揚起瞪著眼睛看村落,神色詫異極了。


    山秋棠又拖著她往裏頭走了一段,距離五行石柱隻不到十丈遠。


    他吸了吸鼻子,說:“怎麽有股香味兒。”是記憶深處的香氣,進入亂域之後,他就沒聞到過了,這會兒突然嗅著那香氣,好似勾起了幼年時的美好記憶,卻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散發出來的味道。


    “真香。”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正想著,離澤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她一掙紮,荊棘刺藤就纏得越緊,把人都擰成了麻花。


    “你別動,自己找罪受!”


    “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們村裏居然沒人的嗎?”


    他抬頭看天,“風暴日也快到了吧。”


    亂域裏差不多半年會出現三天的風暴日。


    就是五行精魅不再拘泥在各自的區域,湊在一起搞出大爆炸,高階五行生靈到處亂跑,聚在一起猶如浪潮,他們這些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浪潮給淹沒。


    唯有這村子裏的五行陣法能夠降低他們的存在感,使得這裏被風暴忽略掉。


    因此,在風暴日即將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會回到村裏休息,躲避五行暴亂。


    現在距離近得很,一眼看過去能瞧出個七七八八,像這樣空落落的村子山秋棠還第一次見,以往快到風暴日的時候,山秋棠都會在靠近村子附近的位置找個地方藏起來,畢竟這裏怎麽也比其他地方安全一點兒,因此對村子其實還算熟悉了。


    他轉頭看離澤,就發現離澤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她麵白如紙,一臉驚恐地衝山秋棠搖頭,她想說話,可惜嘴巴被死死堵住,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離澤在心裏頭大喊。


    她嗅到了一絲藥味,而她清楚,這種藥是通過什麽來熬製的,也就是說,村子裏絕對有人死了,隔這麽遠都能溢出藥味,說明死的還不隻一個!


    為什麽會這樣?她迫切地想弄清楚,可又打心底覺得,此刻那安靜的村落就猶如一隻蟄伏在那的怪物,一旦靠近,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她還想得到大祭司的看重。


    她還想贏過離嬌。


    她不想死!


    她的命,是已經獻給了大祭司的,旁人絕對不可以拿走。所以這個時候,她不敢進村了,甚至想讓山秋棠立刻走。


    然而她說不出話,隻能拿眼睛示意,偏偏山秋棠根本領會不到她的意思,又拖著她往前走了幾步。


    “蘇臨安!”他甚至大聲喊起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山秋棠自然察覺了裏頭不對勁,可裏頭不對勁,他才更要去啊,蘇臨安是死是活,他總得知道吧!見離澤掙紮得厲害,山秋棠想了想,鬆了手中捏著的藤蔓。


    離澤鬆了口氣。


    山秋棠想了想覺得不對,把藤蔓再次拽起來。不能心軟,他想。


    離澤:“……”好不容易落下去的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目呲欲裂,表情猙獰,頭劇烈搖晃,表達抗議。


    身子劇烈掙紮,被荊棘藤都紮出了血仍舊不願放棄,竟是往後縮了一點兒距離,這不願意回村的決心,讓山秋棠都驚呆了。


    “你們村子裏到底有什麽洪水猛獸,讓你自個兒都怕成了這樣?”他說話的時候,口水都順著嘴角滴下來,把自己都嚇了一跳,猛地吸溜回去,又擦擦嘴角,下意識道:“像是在燉肉。”


    對,是肉香!


    他想起了以前在外頭,娘親熬的大骨湯。


    那是十歲以前的他最愛的味道,哪怕隔了這麽多年,也難以忘卻,被這熟悉的香氣,勾起了肚子裏的饞蟲。


    隻是在他說出燉肉之時,離澤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血色褪盡,嘴唇都發紫,整個人仿佛籠罩在巨大的恐懼之中。這時,山秋棠也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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