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媽聽了晟語蝶的話,眼睛轉了轉,她心下有數,方才隻顧得懲處了晟語蝶與平修錦,她心中舒坦,卻忘記了三日回門的規矩,雖然晟家比不得他們平家,平家人自不會忌憚了晟家的不滿去,可這顏麵卻是不容忽視的,若被外人傳了他們平家如此的不懂規矩,三日回門之禮都要壓下,這恥笑的可就不單單是一兩個人而已了。


    想到這點,佟媽打了個顫,隨後輕笑出口,“我當是怎麽回事,卻原來你惦著這個,你們現在不必擔心這個,還是想著這幾天要怎麽過吧。”


    說罷帶著那幾個婆子轉身離去。


    晟語蝶看著佟媽匆忙的腳步綻開了笑容,笑得平修錦有些莫名,喃喃的問著,“被那婆子這樣欺負了去,你不會生氣麽?”


    晟語蝶微微揚高了頭,開懷的說道:“為何要氣,今日之事,之於你我來說,不過是傷了身子而已,之於她卻是勞心的,這傷身還是勞神中哪個更令人難忍,你該是清楚的,這輕易下了令,三日不讓我們出門,可那規矩又亂不得,我倒是好奇到時候她找什麽理由放我們離開了呢!”


    看著晟語蝶自信的笑臉,平修錦又陷入了恍惚,喃喃的說著:“能娶了你為妻真好。”


    平修錦的話雖然輕聲細語的,不過卻是入了晟語蝶的耳朵,讚美之詞人人都喜歡聽,可聽見之後沒幾個會泰然處之,特別是被自己喜歡的人誇讚了之後,晟語蝶也不禁紅了臉麵,低垂下了頭去。


    看著時而聰穎慧黠,時而嬌羞可人的晟語蝶,平修錦心頭又是一漾,就好像心口之上有一隻貓輕柔的踩過,細致綿軟,說不出的悸動。


    不過這平夫人說話還真的算數,從他們早上起來到日落西山,果真一頓飯都沒吃上,這個時候倒也沒初入這祠堂裏的瀟灑了。


    自昨夜他們吃交杯酒之時便沒有吃飽過,這一天都過去了,現下自然是更餓了,晟語蝶已經聽見了自己肚皮抗議的聲音,本來她是不好意思被平修錦聽見的,刻意的遠離開了平修錦的周身,可這祠堂裏白天就很清冷了,入了夜更是難捱,又冷又餓的,哪裏還顧得麵子去,晟語蝶縮縮身子,又慢慢的靠回到了平修錦的身邊。


    靠近之後才聽見平修錦肚子裏發出的聲響,她突然樂了起來,腦子裏隻一個念頭,原來再帥的男子也是人,並不是帥了就會遙不可及的,上一世的晟語蝶,不,或許該說是喬萍萍也有尋常女子的心思,雖然她也不是那種長得很難看的人,卻也並非像晟語蝶這般的絕色美女,對那種長得十分出眾的人物都會在內心不自覺的側目,即便偶爾有稍遜與平修錦這般的男子站在了身側,她都會緊張的,何況是眼前這樣在她前世想也不敢想的完美男子。


    平修錦在她的腦子裏一直像副畫一般的不真切,盤旋不去的畫麵就是平修錦與她在荷花池邊的初見,即便他們那樣的親近了,可她還是覺得平修錦在她的心中就好像是那種隻存在於少女時代的夢一般的人,完美到無可救藥。


    雖然平修錦的身份在平家就像一個諷刺的笑話,尷尬到過早了消磨了這個男人的鋒芒,可這並不折損他在晟語蝶那個像夢一般完美的形象,也是因為那份先入為主的完美令晟語蝶一直都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虛幻,而今聽了這聲,才讓晟語蝶確信,在她身邊的這個男子當真是個人,與她一般無二的人,還有便是可以患難與共的男子。


    突然就笑了,笑得平修錦更加的尷尬,輕柔的說道:“現在的我是不是很沒用,不但給不了你保護,還要連累了你。”


    聽著平修錦磁性的嗓音,晟語蝶把自己的頭輕輕的枕上了平修錦的肩膀,小聲的說道:“你這是哪裏的話,不要太過看不起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中,你有自己的無奈,還能如此的純善已經算是老天長眼了,我不許你今後妄自菲薄,你可是我夫君,要給我頂門立戶的,不過方才的笑是因為你肚子也會叫的,我一直覺得你好像是副畫一樣的不真切,聽見了你肚子也會叫,才確信你與我一般無二的都是個人。”


    晟語蝶給了解釋,平修錦心頭一時間又是百感交集,不過卻依著自己心中的想法,伸出手攬上了晟語蝶的肩頭,讓晟語蝶貼上了自己的身子,兩個人在一起,是比一個人要溫暖了許多的。


    隱約之間,晟語蝶聽見了門外有輕微的敲門聲,竟嚇了她一跳,因為佟媽說得明白,外麵的門落了鎖,既然落鎖,又是這烏漆抹黑的夜裏,在這祖宗祠堂裏,即便是身邊還有個人在,也會有條件反射的緊張的。


    平修錦自然也聽見了門外的聲響,卻是笑了起來,輕柔的說著:“今天晚上我們有救了。”


    聽了平修錦的話,晟語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見了她的笑,就覺得安下了心來,點了點頭。


    平修錦去把那門敞開了一條縫,這也怨不得他門關的嚴實,入了冬月,天本就涼了,加之祠堂裏空曠的緊,外頭天也冷,門不關著,這吹進了風,更是冷,以前就他自己倒還好說,大不了出去的時候病上幾日,可現在有晟語蝶了,她的身子恁般的柔弱,怎受得住這難去,這平夫人當真心毒,才入了門就給她這樣的懲處,一般的千金,隻這一次也便服了軟了,今後想來也是乖乖巧巧的了。


    門開了,果不出平修錦所料,那門外露出來一張略帶稚嫩的小臉,輕笑著說道:“小叔叔,娘讓你給你和新嬸嬸送吃的來了。”


    平修錦趕忙把那孩童讓進了門裏,晟語蝶抬眼望去,卻原來是一個年歲與晟繼堂仿佛的男孩,瞧見了這孩子,晟語蝶沒由來心頭就生出了一陣親近,她前世便是做玩具設計的,天天接觸了小孩子,心中也是喜歡,加之初來之際,也隻有七兒與晟繼堂與她親近,才會令她對這個年歲的孩子更加具有好感了。


    這孩子有一張粉嫩的小臉,若不是他身上穿著絳紫色的男孩服裝,她興許要把他當做是個小女孩的。


    自然,在晟語蝶悄悄的打量著那個男孩的時候,男孩也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晟語蝶看,看過之後扯著平修錦喃喃的說道:“新嬸嬸真漂亮,比二嬸嬸還要好看,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好看,等著昌兒長大了,也要娶新嬸嬸這麽好看的新娘子。”


    聽了這話,晟語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那男孩還是一般睜著天真的大眼看著晟語蝶,他不覺得自己哪裏說得不對。


    平修錦卻是尷尬的笑了起來,輕拍了一下男孩的頭,笑著說道:“你這小子才多大就想著這些事情,改天告訴你娘,看她怎麽說你!”


    男孩笑嘻嘻的說道:“我娘才不會說我呢,是她告訴我的,讓我快點長大,等著長大了就能娶漂亮的新娘子了。”


    平修錦搖了搖頭,對晟語蝶介紹了這個像女孩一樣漂亮的小男孩,“他叫平代昌,是大哥的獨子,以前有過我被罰祠堂的時候他偷偷來給我送東西的事情。”


    晟語蝶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眼前的男孩,輕柔的問道:“這麽黑的天,你都不怕麽?”


    平代昌搖了搖頭,“不怕不怕的,娘在外麵等著我呢,我是男子漢,才不會怕呢,這裏是娘讓我給你們帶來的吃得,還有一個毯子,那洞口太小,塞個毯子都不順利的,不過娘說這毯子是特別的料子製成的,很暖和的,小叔叔和新嬸嬸兩個人纏著這一條毯子也夠用了,娘說明天早上奶奶就會放你們出去了,也就讓你們將就一下這一晚。”


    聽著這小孩子頭頭是道的說法,晟語蝶笑彎了眉眼,口氣還是她每次遇見小孩子後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柔和,輕聲細語的說著:“當真要謝謝你和你娘了。”


    平代昌像個小大人一樣擺著手說道:“不用謝我,不用謝我,娘說了,都是一家人的,不必多禮。”


    晟語蝶笑對著平修錦,“看來大嫂把這孩子教育的很好。”


    平修錦點頭附和,“大嫂是個好女人。”


    平代昌又說了起來,“你們也別隻是說話不吃飯,娘還在外麵等著我回去呢,你們吃完,我把食盒帶回去。”


    說道食盒平修錦和晟語蝶才愈加的感覺餓了,平代昌拿過來的毯子很輕,可這食盒對於平代昌這麽大的孩子來說卻並不輕巧,平修錦看見了他拎著食盒時候的吃力,好在路並不遠,打開食盒,大概是知道像平修錦這麽大的小孩子拿這麽大的食盒很吃力,這裏倒也沒放那些湯湯水水的不適合的東西,隻是些比較幹爽的果子點心的。


    在餓極的人的眼中,哪怕是玉米麵的饃饃都是上等的美味,不多的時間,在平代昌的注目下,平修錦和晟語蝶便把食盒裏的東西一掃而空,怕林巧蓉在外麵等久了心急,加之委實餓了,也沒那種規規矩矩的細嚼慢咽的過程,吃完之後,兩個人都互相盯著對方的臉一陣歡笑,愈加的覺得對方都是真性情的人了。


    林巧蓉很有心,這夜裏本就冷,若吃了涼的東西怕更冷,所以特地用了特別材質做成的食盒,裏麵盛放的東西許久都不會涼掉的,平修錦與晟語蝶吃過之後,覺得身與心都漸漸的溫暖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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