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訛上門敲定親事


    來人正是嚴露娘的親爹嚴二爺, 是嚴皇後的親哥哥。


    承恩候共有兩女三子,都是嫡出, 長女是承恩公世子夫人, 長子是世子, 次子是嚴露娘的親爹, 三子在外做官,嚴皇後是最小的一個,自幼有些嬌寵。


    承恩候以前是先帝心腹, 那時候他是朝中實權派, 比較注重修身養性, 家中子弟教導的都不錯。後來他女兒做了皇後,他就成了承恩候。


    他深諳帝王心思,除了長子還領了個實缺, 其餘子弟要麽在讀書、要麽領的閑差。而且,隨著他三個兒子長大,家裏門第高了, 兒孫們開始納妾,子子孫孫一大堆,不成器的越來越多。


    這嚴二爺當著個閑差, 生了一堆的庶出子女。嚴露娘因為長的好看,被嚴二爺當作寶貝, 奇貨可居。


    原來他想把這女兒送給皇子外甥做個妾,誰知嚴皇後不答應。嚴皇後的意思,娘家的侄女們都是資源, 在外頭多結兩門親事,她兒子就多兩份助力。內部消化了,太浪費。嚴皇後把兒子的後宮位置看的很重,非大臣家的女兒,她還不想要呢。


    嚴露娘是個庶女,她的親事高不成低不就。正經的嫡出子弟看不上她,庶出的她看不上。且她自負美貌,眼光就更高了。


    說了這麽久的親事,也沒說成可心意的。


    昨兒那一跟頭,真是她不小心摔的。誰知趙傳煒倒黴,被他趕上了。嚴露娘風馳電掣之間,順手摘下了趙傳煒的荷包。


    她手巧,摘的時候悄沒聲息的。因為騰出手去摘荷包,她來不及去撐著地麵,就這樣硬生生摔倒了地上,崴了腳。


    承恩公世子夫人嚴氏說讓她在李家歇一晚上,嚴露娘非說自己大過年受傷了要請大夫,在姑媽家裏不合適,趕緊回去了。


    一回家,她關起房門,自己看了看那個荷包。等她看到裏麵的小像,頓時笑得牙都露出來了。


    她把那小像左看右看,真好啊,有了這個,我看你還往哪裏跑。


    嚴露娘立刻叫來了自己的姨娘,委委屈屈說自己和趙傳煒兩情相悅,如今他卻不想認賬了。


    她姨娘是個寵妾,一向跋扈,聽了後立刻了不得了,“那混賬欺負你了?”


    嚴露娘哭了兩聲,拿出那個荷包。


    晚上,寵妾就告訴了嚴二爺。嚴二爺一聽,頓時喜從天降。好啊,他女兒可太有本事了,居然釣到了這個金龜婿。


    他把那荷包拿過來反複看了看,高興地眯起了眼睛,“哼,趙家小子想不認賬?那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我們嚴家也不是吃素的。當初趙家算個屁,和李家一起跟在阿爹後頭當跟班,如今倒翹起尾巴來了。讓他家孫女做外甥媳婦,還不願意!如今就讓你兒子給我做女婿吧。”


    寵妾問他,“要不要先去找大姑太太,那畢竟是李家的外孫子。”


    嚴二爺想了想,搖頭,“算了,大姐姐一向不怎麽摻和皇宮裏的事情。她家裏有太後有公主,旱澇保收,咱們不一樣,咱們都綁到妹妹的船上了。”


    嚴二爺第二天早上連飯都沒吃,一大早直接來了趙家,世子爺接待了他。


    嚴二爺先問過趙家老太爺好,又和世子爺寒暄了半天。嚴二爺是長輩,親舅媽的親弟弟,世子爺不敢慢待了,一直陪著說話。


    嚴二爺和世子爺寒暄了許久,忽然話鋒一轉,“貴府三公子可在?”


    世子爺奇怪,“三弟說今兒要去外婆家,不過這會子還早,想來還在後院呢。他每日早起習武,我去叫他來見過舅父。”他跟著李家表兄一起,叫嚴二爺舅父。


    嚴二爺年紀不小了,蓄起了胡須,笑著摸了摸胡須,“無妨無妨,習武讀書,是個好孩子。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守著規矩好一些,外人知道了不免談論。”


    世子爺詫異,“不知嚴二舅說的何事?”


    嚴二爺拿出那個荷包,“為人父母,總是操不完的心。我這個女兒,給她說了多少人家她都不答應,我還奇怪呢,原來是惦記著三公子,我也是沒臉,教出來的女兒不守規矩。不過,貴府三公子也太不小心了,這種東西,怎麽能私底下給她,要是被人看見了,豈不是丟了兩家的體麵。”


    世子爺拿過荷包一看,有些眼熟,再打開,發現裏頭有一幅弟弟的畫像。他明白了,頓時臉色鐵青。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心腹,“去叫三爺過來。”


    心腹之人立刻去了後院,叫了正準備出門的趙傳煒過來。


    趙傳煒一進外援書房,見到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麵含微笑地看著他。他有些奇怪,先看向世子爺,“大哥,您叫我有什麽吩咐?”


    世子爺直接把荷包摔進了他懷裏,“這是你的東西吧?”


    趙傳煒大喜,“大哥哪裏找到的,我昨兒去外婆家,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我還說今兒去找找呢。”


    嚴二爺開口,“三公子,收好吧,以後別丟了。”


    趙傳煒看向世子爺,“大哥,這是哪位長輩?”


    世子爺麵無表情,“嚴家二舅。”


    趙傳煒捋了捋關係,前後一想,頓時明白了,原來是問罪來了。


    他把荷包往腰上一掛,笑著給嚴二爺抱拳行禮,“多謝二舅送回荷包。”


    嚴二爺似笑非笑,“三公子忘性大,這是昨兒小女給我的,說是三公子給她的。”


    趙傳煒抬頭,也似笑非笑,“二舅,這可不能隨意說。我和貴府小娘子從來沒有任何來往。”


    嚴二爺收起了笑容,“那三公子的荷包怎麽到了小女手中?三公子年紀不大,難道要做陳世美不成。”


    趙傳煒也收起了笑容,“二舅,我也想知道,我的荷包怎麽到了貴府小娘子的手裏。哦,昨兒我在外婆的院子門口,有個小娘子在我麵前摔了一跤,聽說是貴府小娘子,不知道可有受傷?”


    嚴二爺頓時又笑了,“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是臉皮薄,既然關心露娘,說出來又無妨,還拐著彎。好了,事情都說開了,我先回去了。大外甥,這事兒你做不了主,讓你阿爹來我家提親吧,我女兒可不是隨便能辜負的。”


    世子爺聽弟弟把話一說,頓時明白了,這嚴家小娘子玩了仙人跳,以有心算無心。


    他冷哼了一聲,“二舅未免太武斷,這事兒還沒鬧明白呢。我弟弟一向老實,平白背了個陳世美的名稱,我可不答應。”


    嚴二爺放下茶盞,“外甥這是想賴賬了?”


    趙傳煒看向嚴二爺,“二舅。”


    他話還沒落音,世子爺嗬斥他,“三弟,你去忙你的。”


    趙傳煒看了他大哥一眼,轉身走了。


    世子爺不想和嚴老二這個夯貨多說,也起身,“來人,送客。”


    嚴二爺氣得胡子直翹,一揮袖子走了。


    等嚴二爺走了,世子爺立刻去找趙傳煒,“東西怎麽到了嚴家人手裏?”


    趙傳煒急忙解釋,“大哥,昨兒嚴家娘子摔到在我麵前,想是她偷拿的。”


    世子爺又問,“如何在荷包裏裝個畫像!”


    趙傳煒頓時啞口無言。


    世子爺覺得自己口氣有些嚴厲,立刻放緩了聲音,“你把實情都告訴我,我才好解決問題。你不知道,嚴家人一直想讓燕娘做大皇子妃,我和阿爹都不答應。如今他們得了你的東西,好容易能纏上來,豈能輕易罷休。你姐姐因為皇位之爭夭折了,咱們家,再不會摻和到裏頭去。這不是一個荷包的問題,是咱們一家子的立場問題。”


    趙傳煒聽的心往下沉,他抬頭看向他大哥,“大哥,我說了,大哥能替我保密嗎?”


    世子爺點頭,“你說,我不會告訴旁人。”


    趙傳煒就看著他,“大哥,那是楊家二娘子給我畫的。”


    世子爺一聽就明白了,這一對小兒女,怕是有了私情,情分還不淺。


    他在屋子裏踱步一會兒,然後吩咐趙傳煒,“你去換身衣裳,跟我一起去楊家。”


    趙傳煒立刻回去換了身衣裳,跟著世子爺一起去了楊家。


    楊太傅正好在家裏,聽說他們兄弟一起來了,心裏稀奇,讓人迎了進來。


    世子爺極少來楊家,帶著弟弟進來之後,先給楊太傅行禮,“晚輩見過太傅大人。”


    楊太傅和藹地讓他們兄弟坐下,“你們老太爺好?


    世子爺微微俯身,“多謝太傅大人關心,阿爺一向身子骨硬朗,還能跑馬呢。”


    楊太傅讓下人給兄弟二人上茶點,“硬朗就好,老太爺年輕也吃了苦,如今好了,滿京城幾個人不羨慕他呢,兒孫都有出息。”


    世子爺連忙謙虛,“太傅大人過譽了。”


    楊太傅繼續和世子爺說著閑話,趙傳煒默默坐在一邊。楊太傅知道這兄弟二人必定有大事,不然不會大年初三聯袂而來。


    楊太傅老奸巨猾,世子爺也不逞多讓,一老一少你來我往打了許久的太極。


    等差不多了,世子爺說明了來意,“此次貿然登門,實是有事相求。”


    楊太傅摸了摸胡須,“我和你父親也算故交,你有事就直說,不用繞彎子。”


    世子爺抱拳,“晚輩實在是不知如何處理,才來請教太傅大人,若是做的不妥當,還請大人指教。”


    說完,他看了看書房門口的下人。楊太傅一個眼色,莫大管事立刻帶著人都走了。


    等腳步聲遠了,世子爺從袖子裏掏出那個荷包。


    “太傅大人,此時說來是三弟的錯,因他粗心,才給了人家有機可趁。”


    楊太傅眯起了眼睛,他拿起荷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幅畫。再仔細看看,他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楊太傅放下荷包,沉聲問,“這荷包哪裏來的?有什麽名堂?”


    世子爺正要張口解釋,趙傳煒忽然站了起來,躬身到底,“大爺,都是我的錯。這,這是寶娘給我的荷包,裏頭的畫像也是她給我畫的。昨兒我被人暗算,荷包落到了旁人手裏,如今他們拿著荷包來要挾我。”


    楊太傅麵無表情看著趙傳煒,“人家知道荷包是寶娘的嗎?”


    趙傳煒搖頭,“不知”。


    楊太傅笑了,“那你們來找我作甚,不是應該去處理麻煩?”


    世子爺心裏知道,此時關乎楊二娘子清譽,楊太傅自然不會輕易鬆口。他也跟著站起了身,然後嗬斥弟弟,“三弟,跪下!”


    趙傳煒看了他哥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世子爺再次抱拳,“大爺,阿爹阿娘不在京城,三弟由我照顧。出了這樣的紕漏,都是晚輩的錯,還請大爺看在阿爹阿娘的份上,饒恕我們這一回。”


    楊太傅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趙傳煒,問世子爺,“是誰家訛人?”


    世子爺低聲說道,“嚴家二爺,想把他的庶女配給三弟。”


    楊太傅哼了一聲,看向趙傳煒,“荷包怎麽到了嚴家人手裏?”


    趙傳煒立刻解釋,“昨兒我去給外公外婆拜年,進門的時候,嚴家小娘子直接摔倒在我麵前,想是那個時候摘了我的荷包。”


    楊太傅眯起了眼睛,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你們來找我有什麽用呢,嚴家人又不聽我的話。”


    世子爺有些啞然,趙傳煒忽然砰砰對著地上磕了兩個頭,“大爺,侄兒懇請您,把寶娘許給我。我定會一生一世疼愛她,若有違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世子爺張了張嘴,他正想求楊太傅看能不能幫著說明那畫的來源,誰知三弟忽然就提了這個要求。


    世子爺頓時感覺有些棘手,三弟這樣私自求婚,也不知阿爹阿娘是什麽意思。但到了這個時候,若不給三弟說親事,嚴家定然不依不饒。嚴侯爺看著像個識大體的好人,但世子爺心裏清楚,他是個老牌政客,最擅長利用所有資源,對他來說,隻有勝利才是最終的目的,中間的過程中,什麽都是可以犧牲的。


    三弟和楊二娘子有了私情,自然不能負了人家。他原來想的是等三弟考了秀才,再讓阿爹親自提親,顯得鄭重,也顧全了兩家的體麵,誰知道如今出了這個意外。也罷,三弟自己求,我再祝他一臂之力。


    世子爺也抱拳躬身,“大爺,阿爹曾說,三弟的事情,讓我全權做主。如今父母不在,三弟傾慕二娘子,晚輩鬥膽,也請大爺把二娘子許給三弟。大爺放心,我們趙家的男人,從不會有二心。他若敢辜負二娘子,我先打斷他的腿!”


    楊太傅側臉看了他們兄弟一眼,然後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父母不在,豈可私自做主!”


    世子爺仍舊彎著腰,“大爺,侄兒以頭上的世子之位為擔保,定不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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