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的巴掌聲伴隨著餘秋澤的痛呼同時響起,兩人就這麽在地上直接撕打成了一團,由於鬧出的動靜太大,甚至驚動了門外的保鏢。


    餘秋澤雖然滿腹心機,可真正實戰經驗到底還是較少,加上身體拖後腿,沒打兩下就落了下風。


    反觀程然,這個在葉舟眼裏同樣是戰五渣的小菜雞,此時像是大力水手附體似的,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將這段時間受的氣全部發泄在餘秋澤身上,打的不亦樂乎。


    保鏢聞訊趕來時,餘秋澤已經嘴唇發青,幾乎快被程然打的昏過去,意識都已經開始模糊,手卻還死死地揪著程然的頭發。


    而程然就更狠了,擰著餘秋澤的臉,將他俊秀的臉蛋扯的幾乎變了形,嘴巴合都合不上。


    幾個保鏢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將兩人分開,眼看餘秋澤已經出氣多近期少,再這麽下去很可能要出事,幾個保鏢隻能將兩人一起抬上車,開去了距離這邊最近的醫院。


    就在餘秋澤和程然被送往醫院的同一時間,葉舟正在南非野生動物保護區的越野車上。


    車子在地麵快速飛馳,輪胎因為劇烈摩擦幾乎快要冒煙,他們所經過之處,留下長長的車胎印記和因滾滾塵土飛揚而升起濃煙。


    車上一共坐著六個人,葉舟被保護在最中間,但他絲毫感覺不到安全感,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


    “快快快!再快一點!要追上來了!油門!不想死就他媽把油門踩到油箱裏去!!”向導操著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本地方言,歇斯底裏的衝司機吼。


    司機也急啊,急的腦門一頭汗,汗水順著額頭滑到眼睛裏,刺激的眼睛生疼,他卻連眨眼都不敢,瞪大了眼睛再次踩下油門。


    保護區的地麵並不如人工修出的路平坦,碎石泥塊隨處可見,偶爾還會碰到道路被斷裂大樹阻斷的情況。


    此時車速本就極快,將原本就不平坦的路走的更加點顛簸,若非車上幾人的安全帶經過特殊改造,每個人都被安全員耳提麵命在車子行駛間必須牢牢抓住把手,堅決不能鬆開,恐怕直接被顛出去都不是不可能。


    葉舟來到南非已經有一個月了,他並沒有一來就開始拍攝,而是需要跟隨當地向導和安全員上各種野外生存課程,以及各種突發事件應對求生方法等。


    除此外還需要在動物學家的幫助下對拍攝期間,他們有可能在南非遇到的物種做一些簡單的了解,學習從溫度、濕度、光照等多方麵了解和辨識他們在南非可能遇到的天氣狀況。


    這些知識龐大而複雜,不但要學習這些,還要進行體能鍛煉,隻有體能達標才能正式進入保護區拍攝。因著要學習這些必備技能,葉舟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累到脫力。


    就在幾天前,葉舟才終於通過各項審核,獲得準入保護區拍攝的資格,又因當地天氣不適合拍攝緣故,截止到昨天早上,才是他第一次在保護區開始拍攝生活。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即便做了再多準備,在意外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就比如現在。


    葉舟所在的拍攝團隊選定了一個由九隻雌獅一隻公獅外加六隻幼崽組成的獅群作為拍攝目標,這個獅群在葉舟沒來前,團隊就已經拍了有一段時間了,對它們的生活習性脾氣等各方麵都已經熟悉了起來。


    按理來說,相對熟悉的獅群遠比陌生獅群危險係數小一些,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拍攝第一天進行的很順利。


    在向導和安全員的幫助下,成功將與獅群的距離推進到了八米左右,葉舟甚至拍到了非常罕見的雄獅陪小獅子嬉戲的鏡頭。


    但好景不長,意外是在今天早上發生的。


    一隻陌生的獅子突然出現在了這個獅群的領地上,在兩獅的生死搏鬥間,老獅王不敵這頭正值壯年的年輕雄獅,一番撕打後,被年輕雄獅一口咬斷了脖子。


    隨後這隻陌生雄獅就以勝利者的姿態正式接管了老獅王的領地,它先是咬死了老獅王的六隻幼崽,接著堂而皇之吃掉了母獅子打來的獵物,吃飽喝足後,挑了隻母獅子開始交.配。


    拍攝團隊盡管有些為老獅子感到惋惜,卻並不打算也不能幹涉,因為不能打破自然狀態是業內不成文的規定。


    大約在下午兩點多鍾時,團隊在向導和安全員的指引下慢慢朝著那隻年輕的新獅王靠近,出於不了解這隻獅子習性的緣故,他們第一次隻是試探,在距離獅子還有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下了。


    原本是想根據獅子的反應再做打算,卻不料,就是這麽遠的一個安全距離,卻瞬間激怒了這隻年輕獅王,它身姿矯健的朝越野車撲來。


    若非距離夠遠,向導又敏銳察覺到不對,及時讓司機開車,恐怕他們這一車六人此時都未必能全須全尾坐在車裏。


    本以為隻要獅子爆發力強但耐力不持久,追一會兒應該就放棄了,可無論是拍攝團隊還是當地經驗豐的向導都低估了這隻年輕獅王的攻擊性和好戰性。


    葉舟被晃得頭暈眼花,他捂著嘴避免嘴裏被刮進飛濺泥沙,大聲詢問道:“還有多久出它的領地,它追了我們多久?二十分鍾??現在獅子都這麽能跑的嗎?!”


    向導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風聲夾雜著車子噪音使得葉舟啥也沒聽懂。


    倒是他同行的一位同事大聲幫他翻譯道:“他說,這隻獅王剛上位,又咬死了母獅的孩子,想要被獅群接受,需要向獅群展示出足夠的強大。”


    這下葉舟聽懂了。


    合著,這貨追著他們跑了將近二十分鍾了,是把他們當做儆猴的那隻雞了啊!


    神經病嗎這不是!!


    更糟糕的消息還在後麵,又跑了將近十分鍾,司機嘰裏呱啦對安全員說了什麽,安全員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邀請葉舟來的那位老師聽到兩人談話後,臉色頓時也變得慘白,大聲對自己團隊的人道:“油箱快見底了!我們得停下來找地方把備用汽油加進去!”


    葉舟:“???”


    不、不至於吧!


    第93章 =兩位= “程然,你真讓我惡心。”


    意外接二連三, 很快,除了油箱即將見底外, 越野車在途經一處平坦的路麵時, 也不知軋到了什麽東西,整個車子劇烈顛簸後, 伴隨著一聲巨響,車子竟不受控製的朝樹林衝去。


    若非司機是有著多年經驗的熟手,反應及時, 在車子距離樹隻有不到兩米時, 猛打方向盤, 這才避免悲劇的發生。


    毫不誇張來說,以當時的車速, 如果真的結結實實撞上去,那一車人能活下來幾個可就全憑運氣了。


    葉舟上半身直接被甩出車外,恰在此時,獅子似乎玩膩了你追我趕的遊戲, 看到車外探出的人時, 猛然提速張著血盆大口朝葉舟咬過來。


    一人一獅間的距離最近時,葉舟甚至能夠聞到獅子口中濃烈的腥臭味, 能看到獅子濃密的鬃毛。


    就在葉舟即將與獅子親密接觸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重新拽回了車內, 葉舟坐在車裏久久沒能從剛才命懸一線的呆愣中回過神。


    身邊的向導先是關切的用當地語言詢問他的身體狀況,見葉舟沒有反應,又換成有些生硬的英文。


    葉舟終於回過神, 對向導和擔心的同伴搖了搖頭,勉強笑了下,用玩笑語氣道:“它看起來最近夥食很好,我甚至能從它嘴裏聞到腐肉的腥臭味。”


    不過顯然,這玩笑並未能緩和緊張氣氛。


    司機大聲對向導說了句什麽,向導神色一肅,道:“車子的右後輪爆胎了,這沒下去撐不了多久的,我們必須得想個辦法。”


    他的話讓本就緊張的氛圍更添了幾分恐慌,團隊裏心裏承受能力稍差的兩個人已經低聲啜泣起來,不過哭聲隱藏在了汽車轟鳴與獅子咆哮當中。


    葉舟的老師臉色慘白如紙,卻還強撐著精神看向葉舟,苦笑著向他道歉:“抱歉小葉,我不應該邀請你過來的,害你碰上這種事情,我……”


    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葉舟打斷,“老師您別這麽說,意外之所以被稱做意外,就是因為其偶然和突發性,選擇來南非加入您的團隊是我個人的決定,早在來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包括應對意外。”


    “更何況,現在就說這些尚且為時過早,興許它馬上就追累了呢。”


    葉舟這話當然是在安慰,正常情況下獅子耐力有限,是不可能為了追逐獵物而追這麽久的,可這隻公獅子真的是邪了門了,不但耐力驚人還對他們緊追不舍。


    他的話不是沒可能,但概率小到幾乎沒有。


    原本他們寄希望於開出獅子領地範圍,但因為車子爆胎加油箱油不夠導致這一想法無法繼續實施,這就有了現在這樣艱難的局麵。


    兩人說話間,兩個向導與安全員也結束了討論。


    剛才救了葉舟一命的向導神色嚴肅對他們道:“情況太過嚴峻,不得已之下我們決定使用麻醉槍。”


    “如果麻醉槍效果不明顯,或我們的車子堅持不到麻醉槍發揮效果,就隻能將它開槍擊斃了。”


    關於野外拍攝期間槍.支的使用在圈內爭議一直很大,主流思想還是認為人類既然選擇踏上動物棲息地,就要嚴格遵守規則,不能破壞自然狀態。


    因為這一不成文的規定,十幾年前曾經發生過這麽一件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攝影師在拍攝黑猩猩時遭到襲擊後遇難,而後來救援隊趕到現場時,發現這位攝影師當時隨身是攜帶了槍.支的,甚至槍被發現時已經是上了膛的狀態,隻是不知為何,他到死也沒有扣動扳機。


    這件事情傳出後,業內對於野外遇到危險自衛這件事情總算發生了變化,後國際攝影師協會曾公開表示,當生命受到威脅時,可以酌情使用槍械自衛。


    當然,說是這麽說的,可暗地裏的歧視卻是實打實存在的,一些極端派甚至會用‘屠夫’等稱號稱呼這類攝影師及其團隊。


    總之……破壞自然狀態在業內算是令人非常不恥的行為,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願意用這樣的方法解決問題。


    但事已至此,他們已經沒有別的更好選擇了。


    車上眾人一陣詭異的沉默後,終究還是答應向導的安排。


    值得慶幸的是,這隻獅子追了眾人這麽久,顯然體力也已經在長時間狂奔中造成極大消耗,麻醉槍射出後,幾分鍾內就起了效果,獅子的速度以肉眼可見逐漸減慢,直至最後倒下。


    而越野車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尚未開到臨時駐紮的營地就已經徹底趴窩了。


    司機找了個較為安全的地方開始修車,幸好車後就有備用輪胎,盡管其他三個輪胎也磨損嚴重,不過撐到他們回營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司機在眾人的幫助下換好了輪胎,又給車子加了出發前準備的汽油,經過一番簡短的休整,傷痕累累的軍綠色越野車雖然從外觀上看十分淒慘,但總歸是成功上路了。


    一行人回到營地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白天提心吊膽神經高度緊繃,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安全地帶,眾人情緒放鬆下來後疲憊才漸漸顯露出來。


    隨便吃了點壓縮餅幹安撫了空蕩蕩的胃,喝了點水後葉舟就直接鑽進帳篷裏,衣服都顧不上換,頭剛沾到枕頭就已經迫不及待進入了夢鄉。


    與葉舟這邊死裏逃生後的安靜不同,此時的市中心醫院走廊上簡直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


    江俞今天因《戰城2》那個項目開會開了一整天,會議是由公司高層和巔峰高層共同參與的,保密程度比較高,開會過程中不允許無關人員進入,也不允許帶手機,這場神秘的會議一直開到晚上九點多鍾才結束。


    和巔峰那幾隻老狐狸鬥法鬥的精疲力盡,剛走出會議室就被一臉驚慌失措的秘書告知,家裏出事了,餘秋澤下午被保鏢送到了醫院,現在還在搶救,聽說情況不太好,人到現在都沒有醒。


    江俞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連忙詢問秘書到底是怎麽回事,然而秘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搞得江俞心裏火急火燎卻又一頭霧水,狠狠地瞪了一眼秘書,“說個話都說不利索,養著你到底有什麽用!”


    秘書心裏也他媽好委屈啊,是他說話說不利索嗎,敲裏嗎你自己的家務事要他怎麽說啊,難不成直接說你養得情人和你白月光在家裏撕逼,然後情人略勝一籌把白月光打進醫院嗎?


    江俞不要臉他還要呢好嗎!瞧瞧這都什麽糟心事兒啊!


    給江俞當了兩年秘書,他早就已經明白過來,入職時許諾的豐厚報酬和江俞口中描述的公司發展前景和光輝未來,全都是給他畫的大餅而已。


    江俞還有臉提養著他,入職兩年了每天兢兢業業為他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算了,有時候還要幫他處理私事,拿著一份工資幹著兩份活,別說漲工資的事情,就連獎金都特麽已經三個月沒發過了。


    秘書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才會被江俞忽悠著進入公司幫忙,他現在簡直悔的肝腸寸斷,在職場混了這麽多年,不是沒見過小氣的老板,但真沒見過像江俞這種屁事一堆脾氣傻大還賊雞兒摳門的老板。


    看著江俞的背影,秘書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今兒回去就寫辭呈,說破天也不幹了,這傻批老板誰愛伺候誰伺候,破差事誰愛幹誰幹去,反正他不是不伺候了!


    去醫院的路上,江俞想過無數種餘秋澤身體出問題的原因,唯獨沒想過會是因為和程然打架打出事兒的。


    畢竟程然在他麵前向來乖巧聽話,雖然偶爾會有些小任性,但大體來說還是很合他心意的,江俞自認為他還是挺了解程然的。


    但真實情況就是如此荒謬,江俞匆匆趕到醫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長椅上的程然。


    他將頭埋進雙臂當中,無論是頭發還是穿著都十分淩亂,江俞甚至看到程然衣領扣子都掉了兩顆,透過領口依稀可見原本白皙的皮膚下有著幾道礙眼的紅痕,甚至還在往外滲血。


    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江俞快步走到程然麵前,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待到看清他紅腫的臉頰時,憤怒值瞬間直接飆到了最頂點。


    “這他媽是誰弄的?!”江俞雙眼已經滿是怒意,半摟著程然,這話與其說是在問他,倒不如說是在問他身後站著那兩個保鏢,“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我雇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吃幹飯嗎!”


    兩個保鏢被他吼得很無奈,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崩潰,他們和秘書差不多,這事兒真是有口難言。


    但顯然江俞沒打算放過他們,將程然攬入懷中後,一拳直接砸在保鏢胸口,“我問你們話呢,怎麽,到了用得著你們的時候,一個個都啞巴了?長沒長嘴巴!”


    這事兒,真是……太一言難盡,也太丟人了。


    保鏢a看了眼走廊上人來人往,被江俞聲音吸引過來正站在不遠處看好戲的人,有些猶豫的開口道:“老板,這件事情要不我們回去再說,現在餘先生身體……”


    “我讓你說你就說,哪兒那麽多廢話!”江俞不等他說完就不耐煩的直接打斷道。


    對,沒錯,在他心裏程然的地位確實比不上餘秋澤這個住在他心尖上十幾年的白月光,可這並不代表他對程然就沒有感情。


    兩人朝夕相處這麽多年,程然無論是性格還是麵容都很對他的胃口,兩人也曾擁有過一段很甜蜜的時光,他對程然當然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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