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嬋繼續解釋:我會鳧水……


    遲長青不悅:“你那叫鳧水嗎?你那是被水鳧!”


    他訓起人來簡直跟大兄一模一樣,一句跟著一句,洛嬋壓根反駁不過來,隻好委屈地撇了撇嘴,一雙漂亮清澈的眸子裏漸漸浮現出了幾分朦朧水意,像含了兩汪清透的琉璃,遲長青的話登時就噎在了喉嚨處,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心底甚至浮現了幾分自責,說她做什麽呢?這也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誤會了。


    想到這裏,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聲輕歎,遲長青閉了嘴,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長發,心想,帶出去不放心,放在家裏讓她一個人待著更不放心,該拿這麽個寶貝如何是好?


    他恨不得把她整個團起來塞在口袋裏,到哪裏都時刻帶著才行。


    洛嬋眨了眨眼,覷著遲長青的表情轉好,也沒再訓她,心裏頓時踏實下來,大兄從前也是這樣,生氣時很是怕人,一臉陰沉,但是隻要她裝裝可憐,就立刻轉陰為晴了,原來大將軍也很好哄嘛。


    回了院子,遲長青又問她:“今天我不在家時,你做了什麽?”


    洛嬋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在河邊碰到了滿貴嬸子,教她怎麽洗衣服,然後又教她做菜,最後還獻寶似地捧出那個荷葉包來,打開讓他看裏麵的野菇。


    遲長青擰幹了袖子上的水,瞧了一眼,點點頭,道:“那今天中午就吃這個吧,回頭給嬸子送點什麽過去,算作答謝她。”


    他說完,便回屋裏去換下濕透的衣裳,等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啞巴坐在灶屋門口洗蘑菇,抬頭見了遲長青出來,想起了什麽事情,比劃著告訴他:家裏沒有晾衣服的竿子。


    遲長青便道:“等下午去山裏砍一根竹子回來。”


    洛嬋眨了眨眼,立即問他:能帶我一起去嗎?


    遲長青想了想,幸虧今天是虛驚一場,差點嚇掉他半條命,覺得還是把小啞巴帶在身邊更安全,比起被水衝走,被蚊子咬根本算不得什麽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行。”


    洛嬋開心起來,喜滋滋地繼續洗蘑菇,洗完了之後拿進灶屋,想起滿貴嬸子教的,找出菜刀來,把蘑菇放在砧板上,笨拙地切著,遲長青一進灶屋就看見了這副情景,眼皮子都劇烈地跳了一下,他立即上前,從洛嬋手裏拿過菜刀,道:“我來吧,怎麽切?”


    洛嬋告訴他:切成片。


    大將軍從前縱橫沙場,身經百戰,從來都是隻會把敵人切成片,如今棄劍拿起菜刀,倒也十分穩當流暢,比洛嬋強上一百倍不止,於是大將軍又享受到了小啞巴充滿崇敬的目光。


    洛嬋一看自己派不上用場,索性在旁邊指揮,把滿貴嬸子做菜的步驟和流程都一一教給他,遲長青聽明白了,就開始動手照做,洛嬋支著下巴坐在椅子上,看大將軍在灶台旁忙前忙後,很是像模像樣了。


    事實證明,遲長青做菜算是有天賦的,炒出來的菜竟然還很好吃,蘑菇很鮮美,鹹淡適中,吃了兩日荷包蛋的洛嬋頗有些感動,又拉過遲長青的手比劃:嬸子說,過幾日山裏下雨,能帶我去撿菇。


    遲長青道:“喜歡吃?”


    洛嬋點點頭,遲長青便嗯了一聲,道:“好,那就多撿一些回來。”


    吃過飯之後,遲長青洗碗,洛嬋去院子裏溜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棵桃樹更加蔫吧了,花瓣都掉了大半,連忙去打了水來給它澆上,又把那些掉了的花瓣撿起來,用清水洗幹淨,準備拿去晾幹。


    豈料等她走到簷下一看,隻有一個空空如也的盤子,早上晾的花瓣都不見了,遲長青出來時就看見小啞巴蹲在那裏,神色似乎有些失落,他走過去道:“怎麽了?”


    洛嬋指了指那個碟子,告訴他:曬的花瓣都沒了。


    遲長青看了一眼,道:“都被風吹走了,你曬桃花做什麽?”


    洛嬋答道:做香囊啊,還能做花茶。


    她從前在府裏的時候,看丫鬟們都是這麽做的,摘了花做花茶和香囊,隻以為很簡單,沒想到等她來曬,連花瓣都沒了。


    遲長青便道:“無事,我們下午去山裏摘便是。”


    聞言,洛嬋心中的沮喪一掃而空,頓時又高興起來,點了點頭,把洗好的花瓣放回盤子裏,繼續晾著。


    因著洛嬋有小睡的習慣,所以等兩人出發的時候,已是下午了,今日的太陽不算好,將晴未晴,天上輕雲淡淡,層疊間露出了一隙澄澈的碧色,宛如剛剛燒好的琉璃,幹淨無比。


    山林間清風徐徐,送來山桃花馥鬱的香氣,淺淺淡淡,和著不知名的植物氣味混在一處,令人心曠神怡,洛嬋牽著遲長青的衣袖,跟他走在山間小徑上,好奇地四下張望著。


    三四月的天氣,山野裏的草木肆無忌憚地生長著,擠擠挨挨在一處,生機盎然,山花處處可見,紅粉白黃,有一兩樣洛嬋竟然還是認得的,紅豔豔的杜鵑花遍地盛開著,熱烈張揚,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叢一叢的火焰,要將這一座山林席卷殆盡。


    遲長青見洛嬋頻頻打量那些杜鵑花,頓時了然,問道:“喜歡?”


    洛嬋點點頭,他便扔下一句等著,兀自去那些荊棘荒草之中摘了一大捧來,塞給小啞巴,道:“拿著。”


    洛嬋頓時開心起來,抱著那一束火紅的花,眉眼彎彎,眼神清透似秋水,皮膚白得像雪一般,被映襯得十分好看,幾縷鬢發散落在臉頰邊,遲長青看了一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折了一枝杜鵑,別在她鬆垮垮的發髻上,花麵交相映,使得少女清麗精致的容貌霎時間平添了幾分嬌俏風情。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遲長青怔怔地看著洛嬋,雲鬢邊的那朵紅色的杜鵑花熱烈盛放,不期然想起來,若她再如那一日晚上,穿上鮮豔如火的大紅嫁衣,不知該會是何等的風情?


    彼時的他那樣無知愚昧,尚不懂得眼前人的珍貴,輕佻地拔去她簪發的金釵,看她發絲傾瀉散落,眼中透出來不及掩藏的驚慌失措,怯生生,惶惶然的,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動物,柔軟脆弱,落入他的掌心,無處可逃。


    卻不曾想,最後被困住的人竟是他自己。


    清風徐來,將少女的青絲吹得飄忽而起,鬢雲欲度,香腮勝雪,睫羽若振翅欲飛的蝶翼,遲長青忽然想起一句佛偈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喜她所喜,憂她所憂,大將軍縱橫沙場數年,殺敵無數,大小戰役近百場,甚少敗績,但如今他卻心知肚明,在她麵前,自己早已節節敗退,潰不成軍,甚至生不出半分反抗來。


    因為他是心甘情願的,向她俯首稱臣,還要懷著十二分的忐忑不安,擔心他的心上人拒絕自己的投誠。


    第39章 這是她從沒見過的風景。……


    山林間草木蔥蘢, 繁茂的枝葉都放肆地伸展到了路中間來, 洛嬋一個不小心, 手背就被劃了一道,嬌嫩雪白的皮膚上一道紅紅的印子,好在沒破皮,遲長青便不讓她再牽著自己的衣袖, 而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握在掌心, 將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裏。


    他的體溫自薄薄的衣衫透過來,洛嬋的臉也跟著一點點紅了, 白玉似的耳垂漫起一片緋色, 遲長青的鳳眸中閃過一絲促狹之意, 嘴裏還一本正經地道:“山路上多荊棘,不要亂動。”


    洛嬋乖乖點頭, 一顆心卻忍不住怦怦跳起來,如擂鼓一般, 遲長青靠得太近了, 他個子很高,肩寬腿長,清瘦的手臂修長有力,她走在旁邊, 就好像一個小孩子,被他籠在臂彎中。


    她有些同手同腳地走了一會,聽見頭頂上方傳來遲長青的聲音:“到了。”


    洛嬋抬頭看去, 隻見前方是一大片翠色的竹林,無數的竹子挺拔筆直,在風中輕輕搖曳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如浩瀚竹海一般,這是她從沒見過的風景。


    京師雖然也有竹林,但大多是人為栽種的,幾竿斜竹細細長長,稀疏地靠在某個園林一角,一副獨木難支的景象,到底不比這山野之間的竹子,它們肆意散漫地霸占了整個山穀,拔地而起,氣焰囂張,生長得極為自由,在這裏,就連穿過竹林的風聲都是自由的。


    小啞巴都看呆了,顯然十分震驚,遲長青心裏很是滿意,覺得沒白來這一趟,他今天上午在種地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大片竹林,還想著什麽時候有機會帶洛嬋來這裏。


    遲長青拉著她的手,道:“我們去前麵看一看。”


    洛嬋自然是跟著他走,穿過大片的竹林,前麵就出現了小叢小叢的竹子,聚集在一處,每一根隻有兩指來粗,這種便是遲長青要找的,削一削用來做晾衣杆再合適不過了。


    遲長青挑了幾根合用的竹子砍下,洛嬋無事,便抱著滿懷的杜鵑花溜達起來,遲長青叮囑道:“不要走遠,就在這附近。”


    洛嬋點點頭,竹林陰涼,耳畔風聲陣陣,如同靜謐濤聲,伴隨著不知名的鳥兒啼鳴,清脆悅耳,腳下是厚厚的竹葉,踩上去綿軟無聲,沒多久,她聽見了前方的小坡下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走路,在這空寂無人的竹林裏顯得十分詭異。


    洛嬋心裏一跳,下意識退了一步,猶豫著要不要回去找遲長青,正在這時,小坡下的人就上來了,正巧與洛嬋看了個正著,那人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葛布衣衫,皮膚略黑,五官生得還算周正,但不知道為什麽總給人一種流裏流氣的感覺,不像是什麽正經人,倒像二兄曾經說過的混混痞子。


    尤其是他看見洛嬋時眼中流露出的神色,驚豔之後便是垂涎,仿佛狗碰見了肉包子似的,令人不適。


    那人連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衝洛嬋露出一個笑,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子猥瑣的意味,眼裏是不自覺的貪婪,他走近幾步,對洛嬋道:“這位小娘子瞧著有些麵生,從前沒見過,是來咱們村子裏走親戚的麽?”


    洛嬋搖搖頭,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警惕地退了一步,那人連忙又跟上,笑著追問道:“怎麽走到這裏來了?是不是迷路了?”


    洛嬋不再答他,扭頭就走,那人哎了一聲,竟然追了過來,要去扯洛嬋的手,洛嬋嚇了一跳,手一鬆,懷裏的杜鵑花都落了一地,被踩得七零八落,她害怕極了,再顧不得什麽,拔腿就朝來時的路奔過去。


    她想大聲叫遲長青的名字,張開喉嚨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急得額上都見了汗,那壞人還一邊追,一邊連連叫:“小娘子,小娘子你別跑啊。”


    大約是他的聲音太大,洛嬋看見前方的竹叢後轉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頎長挺拔,她的那些驚慌失措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分外安心的感覺,就像是看見了靠山一般。


    後麵那人還在窮追不舍,滿心滿眼都是小美人,完全沒注意到竹叢旁站著的人影,直到有什麽利物倏然破空,朝他疾飛而來,哢地嵌入他前方的竹子上,那人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步子,定睛一看,卻是一把鋒利的柴刀,刀刃銳利,在日光下閃著熠熠寒光。


    他登時出了一身的汗,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後怕不已,但凡他剛剛再快上一點兒,這柴刀刃就要將他的脖子給割斷了!


    什麽人竟然有這樣的準頭?!


    他忌憚地看向遲長青,驚慌失措道:“你你你是誰?”


    遲長青一手將洛嬋擋在身後,橫眉冷眼地盯著他,語氣冰冷地道:“跟你沒關係,但你若敢再往前一步,你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他的聲音陰惻惻的,不大,卻能叫人聽出其中的認真,他絕不會是在做玩笑之語,那人忍不住覺得後脖子一涼,心裏下意識生了幾分懼意來。


    要說他其實也是遲家莊的人,名叫遲有財,是十裏八鄉遠近聞名的潑皮,尤其好賭,隻是賭運頗差,最近走了背字,挑兩筐柴去鎮上賣,錢沒捂熱就進了賭坊,一個時辰不到輸了個幹幹淨淨,還倒欠一屁股債還不上,最後一溜煙跑了,但是鎮上的人都認得他,知道他家在遲家莊,跑來堵門了,遲有財為了躲債,幹脆連家也不回,所以最近半個月都沒在村子裏,自然就不知道村裏新搬來了一戶人的事情了。


    遲有財雖然色心賊膽,但是在鄉裏混了這麽多年,踢過不少鐵板,倒也練出了幾分眼色,遲長青這模樣的一看就不好惹,想來是那小娘的漢子,他若硬來恐怕要吃虧,於是識趣地退了一步,嘿嘿笑道:“我方才是認錯人了,實在對不住,我這就走。”


    他一邊說,一邊轉身,還不忘瞅了瞅遲長青身後的洛嬋,一副賊心不死的模樣,貪婪如豺狗一般,叫洛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人一走,遲長青立即轉身拉過她,左看右看,道:“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語氣沉沉,大有一副隻要洛嬋說是,他就抄起柴刀追上去把那人給剁了喂狗的架勢。


    洛嬋搖搖頭,在他手上寫:沒有,我跑得快。


    遲長青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小啞巴一臉的後怕之色,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絲,低聲道:“別害怕,我會護著你的。”


    洛嬋聽了,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點了點頭,想起什麽,又告訴他:花都掉了。


    遲長青心裏微微一動,道:“無事,等回去的時候我再給你采。”


    他把削好的竹竿都集在一處,帶著洛嬋往來時的路走,走了沒多遠,她就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地上,遲長青道:“怎麽了?”


    洛嬋指了指地上,示意他看,那裏原本平整的地麵被什麽拱了起來,露出一個尖兒,遲長青看了一眼,答道:“那是竹筍。”


    洛嬋在他手裏寫:滿貴嬸子說,可以挖來做菜吃。


    遲長青頓時了然,道:“想吃?”


    洛嬋點點頭,遲長青自是縱著她,道:“好,等回家一趟取了鋤頭來,挖一些帶回去。”


    ……


    遲長青要給洛嬋做鮮筍炒臘肉,臘肉是遲長青向遲滿貴家買的,原本滿貴媳婦不肯收錢,遲長青便道,若是不收,日後不敢再登門了雲雲。


    滿貴媳婦這才收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搭送了他一筐新鮮挖來的野薺菜,末了又仔仔細細地教遲長青該如何做菜,遲長青記住步驟和要點,想了想,問道:“滿貴嬸子,我向你打聽個人。”


    滿貴媳婦愣了一下,道:“你說。”


    遲長青便將今天在竹林裏遇到的那個人樣貌一一說來,隻是特意略過了洛嬋的事情,滿貴媳婦聽了沒什麽頭緒,便看向自家男人,道:“他爹,你認得長青說的這個人嗎?”


    遲長青又補充道:“他的眉毛上有一顆痣。”


    這麽一說,遲滿貴頓時就明白過來,一拍大腿道:“這不就是有財嘛。”


    滿貴媳婦恍然大悟,疑惑道:“好些時間沒看見他了,怎麽會去竹林子那兒?”


    遲滿貴砸了咂嘴,道:“還能因為什麽?賭錢賭輸了,欠了一屁股債,被人堵了門,不敢回來,估計是跑別地兒去躲著了。”


    他說著,又對遲長青說了一通遲有財此人的來曆,末了又叮囑道:“有財是東坡屋那邊的,他爹娘前些年都沒了,更是沒人管得住他,快三十的人了還到處晃蕩,正事兒不做,隻會賭,成日裏偷雞摸狗……”


    他媳婦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別說了,遲滿貴這才住了嘴,滿貴媳婦對遲長青笑笑,道:“有財這人是有些不太正派,名聲不咋好,你們遠著他些就行了,別招惹他。”


    她覺得背後道人是非不大好,於是把話說得很含蓄,但遲長青是什麽人物?聽方才夫婦倆的話,對這個遲有財的秉性又多了幾分了解,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多謝叔嬸了。”


    遲長青告辭之後,就提著臘肉回了自家,夕陽餘暉淡淡,在天邊滾落了一層似火的晚霞,耀眼奪目,金紅色的光芒落在院子裏,將那一樹新種下的桃樹拉扯出了長長的影子,投在了院牆上,並著一抹單薄纖細的影子。


    身著素色衫子的少女坐在院子裏,正在仔細地把樹枝上的桃花摘下來,放進笸籮,斜陽的金輝灑落下來,將她如白玉般的肌膚上染上淡淡的緋色,秋水似的瞳仁裏有細碎的光芒跳躍不定,發髻上的那一朵杜鵑花紅得如火,她整個人都被籠在了那一層暖色的薄光裏,宛如仙人。


    待聽見院門被推開,她抬起頭,看見來人,眉梢眼角便露出一點笑意來,色如春曉之花,令人見之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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