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玥一一聽在耳朵裏。


    前世,他們也曾這樣說過她,興許更加難聽。


    柯雪有些擔心她。


    雖然知道封玥和封瑤的感情並不是特別好,但畢竟生活了十多年,不可能一點感情沒有。


    她去握封玥搭在桌麵上的手,冰涼透骨,“玥玥,沒事吧?”


    封玥這才回過神來,淡笑著搖了搖頭。


    前桌的嚴微後背微一使力,椅背後仰,她看了封玥一眼,陰陽怪氣的說,“能沒事吧?自己妹妹私生活這麽混亂,做姐姐的能好到哪裏去?她現在可是明星,事情爆出去,全網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柯雪橫眉數目,“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心胸陰暗?”


    預料到不出多久封玥遭全網罵,嚴微心情大好,也不計較柯雪罵她的話多難聽,反正神氣不了多久。


    “不信你就試試看啊。”


    柯雪不甘示弱,“試試就試試!”


    嘴上不逞多讓,但嚴微那般信心十足,她心底不由幾分虛。


    她擔憂的向封玥求證,“封瑤是封瑤,你是你,你不會受影響的,對嗎?”


    封玥回了她一個淺淺的笑容,“不管什麽事情,我都能克服的。”


    其實封玥什麽都不用說,她一個笑容,就足夠柯雪心慌了。


    她太了解封玥,封玥這樣說,就等於認同嚴微說的話,封瑤的事真的會對她造成影響。


    ...


    封瑤的照片放大後貼滿了一高中的圍牆,路人觀感極差,一上午接到不下十通舉報電話。校方雇傭的所有清潔工都去清理圍牆,一上午的時候才清理了四分之一。


    貼照片的人似乎存心讓封玥難堪,膠水刷最黏款,撕撕不下來、扯扯不下來。


    校外一片狼藉,校內烏煙瘴氣。


    下午,第一節 課剛上沒五分鍾,身穿警丨服的警丨察敲響高一一班的門,任課老師頂著一頭霧水拘謹的來了門,警丨察出示警丨察證後,鐵血的眼神掃過在座每一位學生,“誰是封玥,跟我們走一趟。”


    嚴微第一個笑出聲。


    任課老師問,“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封玥怎麽了?你們要帶走她。”


    警丨察沒透露太多,“封玥涉及一場強丨奸案,警丨方需要她配合調查。”


    嚴微敏感的抓住強丨奸二字,“警丨察叔叔,被害人是不是叫封瑤?”


    警丨察隻說,“誰叫封玥,跟我們走一趟。”


    柯雪握住封玥的手,不肯讓封玥暴露身份。封玥小聲安慰她沒事,不聽她的阻撓站起來承認身份。


    先不說她是明星,警丨察不可能查不到她的長相,就她是一高中學生這一條,查查檔案,就能知道她是誰。逃避是沒有用的,何況她沒做過犯法的事,無所畏懼。


    封玥坦坦蕩蕩的跟警丨察走了,留下柯雪一個如坐針氈,課堂上老師講的內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逮到機會了就跑廁所給她僅認識的幾位娛樂圈朋友發微信求助。


    她不知道是否有用,更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肯幫助封玥,她真的慌了,也怕了。她好怕封玥會出事,隻能病急亂投醫。


    曹詩柳那一夥人生怕事情鬧的不夠大,將事情完完整整事無巨細全發在了微博上,甚至一高中圍牆上那幾張封瑤的照片也傳了上去,她打了薄碼,防屏蔽用,碼太薄,就算打了,仔細看也能看出來碼下的淫丨亂。


    她發封瑤的照片也就算了,竟然還汙蔑封玥指使別人強丨奸封瑤,事情敗露被警丨方查出,抓捕進了監丨獄。


    一開始這條微博隻有她們姐妹圈的人轉發,不知道是哪位發到了有關封玥的話題裏,封玥粉絲看個一清二楚,一傳十十傳百,醜聞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遠,不少圈外人都知道。


    不混娛樂圈的柯雪都知道,一個明星能出圈,說明她前途無量,但要是醜聞出圈,則說明她前程盡毀。


    奈何她能力低弱,人微言輕,有心在微博上為封玥解釋,奈何信服力為零,沒幾個人支持她。


    校門出不去,微信上發出去的幾條消息猶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聲息。不知道封玥在警丨察局怎麽樣了,唯有幹著急。


    封玥出了事,嚴微春風得意的尾巴差點翹到天上,難聽的話沒少說。


    “你看我說的對吧?粉絲啊,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事情一出,評論區全是罵封玥的,有幾個人肯幫她說話?就連她拍戲認識的演員導演們,也沒一個站出來。”


    “封玥當演員還沒滿一年呢?這麽快就要銷聲匿跡了,真是太可惜了!學校還指望她名氣大漲,九月收一大批學生,狠狠掙一筆錢呢。誒你說,學校拿封玥做宣傳的噱頭,封玥名聲臭了,招不來學生,學校會不會讓她交違約金呐?學校會不會開除她啊?哈哈哈!”嚴微連連鼓了三下手掌,“想想還真是解氣。誰叫她伸手不屬於她的東西?這就是教訓!”


    柯雪抓了嚴微一大把頭發,一邊撕扯一邊扇她的臉。


    論嘴架她比不過嚴微,但她打架從小到大還沒輸過!


    嚴微吃痛,扭身和她廝打在一起,周圍同學驚的站起,一班登時一片混亂。


    第37章 黑紅


    相比較每一位帶進警丨察局的人來說, 十六歲的封玥太過於冷靜,她身上不見一點懼意,不哭不鬧,乖巧安靜的像是到了親戚的後花園。


    審訊室內,她和藍渫對麵坐著, 未戴鐐銬的手自然放在桌麵, 靜靜回答藍渫的每一個問題。


    “接送封瑤回家的司機說, 封瑤失蹤當晚,她說找你有事。你見過她嗎?”


    “見過。”封玥說, “在校門口。”


    “校門口?”藍渫看了眼筆錄,“可司機說, 封瑤是在你走後, 跟過去找你的。”


    “我並沒有見到封瑤。”麵對藍渫探究的眼神,封玥毫不躲閃, “但是我聽到身後有聲音,轉過身沒有看到人,我還往回走了走, 隻看到地上一把出鞘的刀。我怕它傷到行人,牽起來扔進垃圾桶裏。”


    “你一個女孩子, 獨自走夜路,聽到響聲卻什麽人也沒看見, 難道就不害怕嗎?”


    封玥詫異的挑起一邊眉尾,“我不相信鬼神之說。”


    藍渫記下封玥的話,接著問, “平時在家裏,你和封瑤關係怎麽樣?”


    “還可以,基本不會發生衝突。我是她的姐姐,凡事都會讓著她。”


    “上下學有家裏的轎車接送,為什麽不回家選擇一個人住在公司安排的房子裏?”


    這個問題,封玥沒有回答,她由始至終保持沉默,藍渫自知問不出什麽,將封玥一人留在審訊室,走了出去。


    出去後,她對著伏在審訊室單向玻璃外的兩位搭檔搖了搖頭,“我看她不像嫌疑人。”


    她站到兩人身邊,思索的目光落在封玥身上,“據我所知,她是個明星,正紅火,被害人還是她的妹妹,封家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對她有養育之恩,同是女人,她不可能做出傷害妹妹身心和名譽的事情。”


    刑丨警一隊隊長樊垚不太讚同她的說法,“豪門是非多,你又了解封家,了解封玥多少?”


    ...


    封瑤忽然失蹤,失蹤三天後,糜亂不雅的照片遍布一高中牆麵。僅“找姐姐有事”這一句話,封玥就脫不了幹係。


    負責查監控的小劉警丨官終於在十幾個監控中找到封瑤的身影,藍渫和繁衍聞聲趕過去,監控中播放的畫麵使她們心驚肉跳。


    “如果封瑤沒失蹤的話,現在我們案子的主人就是封玥了。”拍了拍杵在那裏傻掉的藍渫,樊垚說,“封家的事,一定沒有那麽簡單。”


    封瑤和封玥的感情是否像封玥說的那樣,監控錄像中一清二楚。封瑤有殺機,另一層麵說明,封玥也可能會為了保護自己,除掉封瑤。


    什麽仇什麽怨,讓一個屋簷下的兩姐妹互相殘殺?


    哪怕經曆過不少殺人案的藍渫,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她是家庭幸福的孩子,親情在她心中堅不可摧,她難以想象,是什麽樣的仇恨,才會導致今天的局麵。


    “我再去審一審封玥。”藍渫說道。


    樊垚頷首,示意她先去吧。


    藍渫剛走出監控室,在門衛的小李跑進來,“封瑤的爸媽來了。”


    他話音剛落,封華和杜姝媛就進來了。藍渫隻好先暫放審訊封玥的事,上前迎接,“你先回去吧,我來接待。”


    小李忙不迭點頭,怎麽進來的怎麽出去了。


    藍渫端起笑容,溫婉知禮,“封瑤還沒有找到,你們先別急。”


    杜姝媛哭的眼睛沒有一刻不是紅的,“你說的好聽,你說不著急我們就能不著急嗎?瑤瑤可是我的心肝啊。”


    今日上午,封家夫妻報警之後,不時就會到他們麵前哭一場,聲淚俱下希望他們能將犯人繩之以法。


    封華心疼的攬杜姝媛在懷裏,替老婆擦幹眼淚,自己的眼淚又掉下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流露出希冀,“聽說封玥抓到了?”


    聽到封玥二字,杜姝媛頓時止了哭聲,她雙手攥住封華的胳膊,發了瘋似的對藍渫說,“封玥在哪?我要見封玥!”


    他們的情緒有一點不太對,但畢竟是封玥的父母,藍渫糾結了下,還是點頭同意了,“你們跟我來。”


    審訊室的門一打開,杜姝媛像餓虎撲食似的撲向封玥,高高揚起一巴掌打在封玥臉上,打她一下還不算,扯住她的衣襟搖晃著罵道,“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妹妹怎麽你了!你竟然要下次毒手!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藍渫費了好大的力才將杜姝媛拉開,杜姝媛下手狠,一巴掌打在封玥臉上聲音響的她聽著都疼,沒到一分鍾,小姑娘的臉已經高高腫起了。


    “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藍渫推開她,忽然聽到她悲泣的喊叫,頓了頓,“你剛剛說什麽?親妹妹?”


    封華先反應出杜姝媛語言的漏洞,搶先解釋,“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關係親近,感情很好,不是親妹妹勝似親妹妹。”


    “哦?”藍渫要是信封華的話,這幾年警丨局就白混了。


    懷裏的小姑娘從到她懷裏那刻就在發抖,聽到封華的話,她似乎十分震驚,明亮的眼睛裏油什麽東西在破裂,她失魂的問,“爸爸,你當著外人的麵,說我是領養的也就算了,如今妹妹失蹤不見,就算是為了協助警丨察姐姐破案,你也應該說實話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想認我,要不是媽媽死了......”


    封華急急的打斷她,“玥玥!”


    眼淚漫過眼睛,封玥倔強的看了封華一眼,咬起嘴巴不再說話。


    很明顯,封華不想讓封玥將後麵的話說出來。不敢讓警丨察聽見的事,指定不怎麽光彩。


    藍渫的眼神頓時冷了,態度較之前一百八十個大轉彎,“為什麽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呢?你們不想找回自己的女兒了?說不準她下麵的話可以協助破案。”


    封華訕訕的說,“她就是一個小孩子,到我家的時候才六歲,不記事的年紀,記錯什麽都很正常。玥玥啊。”封華慈愛的轉向封玥,“你真的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和你媽媽雖然在一起過,但她有你的時候我們已經分手三年了。害怕你不肯跟我回家,無人照顧,我才騙你,說自己是你爸爸,將你帶回家。”


    封玥滿臉迷茫,“可是媽媽說,你是我的親爸爸,所以才會將遺產交給你保管。”


    杜姝媛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對封玥橫眉毛豎眼睛,“你媽媽就是一個窮寫書的,能有什麽錢!”


    封玥被她嚇出一個激靈,咬著嘴唇又不肯說話了。


    就這一家三口的短暫相處,藍渫明白了一個問題。先不管封玥到底是不是封華親生的,憑他和杜姝媛對待封玥的態度上,封玥就是個外人。


    不少父母離異後,孩子判給父親,父親後來娶了個後媽,後媽和孩子關係不融洽的。身為孩子的親生父親,自家孩子被罵了,多少能幫著點,有父親在,後媽也不會怎麽為難孩子。封玥這種情況,很明顯封華是杜姝媛那頭的。


    刻薄的後媽,偏心的父親,驕縱的妹妹,封玥在這種家庭生活,性格活潑才怪呢!


    她的妹妹也才封玥這般大,藍渫不禁有些心疼。


    出於私心,藍渫說道,“你們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查過了便知!”


    封華和杜姝媛頓時慌了。


    封玥將他們的反應收入眼底,心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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