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修言彎著唇笑了聲:“你恐怕不知道,霍恩海姆家族能在貴族圈裏占據一席之地,靠的是家族秘傳的占星術。”


    程惜略微思考了下,就有了些想法:“你的意思是,霍恩海姆家用占星術發現了什麽?”


    肅修言笑了笑:“在剛在的星術圖上,他們一定看到了帝星隕落,我又沒出麵,隻讓你去拿晚餐,他們恐怕有了很多想法。”


    程惜點頭,又有些疑惑:“可是剛才霍恩埃姆伯爵對我很客氣啊,隻是詢問了一下你的身體狀況。”


    肅修言又挑了下唇:“因為一來星術圖也有不準的時候,我們這邊也過於風平浪靜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樣子,二來……”


    他邊說邊在程惜身上打了個轉,唇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些:“二來他們可能是覺得,你表麵上的樣子,並不像一個人能吃完足足一個餐車的食物,甚至連盤子都恨不得舔幹淨。”


    程惜頓時窘迫起來,經過下午和晚上的遭遇,她餓得厲害,剛才那一餐車琳琅滿目的食物,確實有一大半都進了她自己的肚子……說實話要不是為了給他留一點,她覺得自己完全吃光也不是問題。


    她略帶憤怒地撲到他懷裏:“我這麽能吃,丟陛下的臉了嗎?”


    他帶著笑接住她的身體:“怎麽會呢?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還不算嘲笑那什麽才能算嘲笑了!


    程惜幹脆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舌尖強硬地擠進去,讓他的口中再也無法說出那些讓她生氣的話來。


    這一次他們都吻得有些氣喘籲籲,程惜甚至意識都有些模糊。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把他身上衣物的紐扣都解開了,手也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略帶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有些戀戀不舍地把手拿開,主動轉移話題:“對了,如果今晚我睡著了,再看到你的記憶怎麽辦?”


    他彎著唇角,看她的目光有些審視和玩味:“你不會再看到了,你別忘了,當我……”


    他想到她剛強調過的事情,還真刻意換了種說法:“當我沉睡再醒來後,身體中的一切都倒退了回去,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魔法和咒語,也就失效了。”


    程惜“哦”了聲,她恐怕是沒辦法再通過進入他回憶的辦法再查明當年的真相了,但她竟然沒多少任務即將失敗的沮喪。


    她反而感覺到了一陣沒來由的輕鬆,也許強行窺視別人的回憶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也許她還可以通過向肅修言詢問的方法,得到正確的答案。


    她相信肅修言不會欺騙她,而她也願意認為在當年的事中,他並沒有扮演加害者的角色。


    畢竟……他深愛著他的父親和哥哥,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麽想著她就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抱著他略微失落地歎息了聲:“我總覺得我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沒來得及對你做……”


    他抱著她的腰,聲音帶笑地低聲問:“是什麽?”


    程惜認真地想了下,終於還是誠實地麵對了自我:“可能是沒來得及對你的身體做什麽……”


    他聲音裏的笑意更加濃厚起來,還帶了些啼笑皆非:“你怎麽總對我的身體念念不忘?”


    程惜下意識地覺得他說得沒錯,但也還是為了給自己找回麵子,輕哼著反問:“我什麽時候總念念不忘了?”


    他輕笑起來,不再跟她糾纏,而是在她額頭輕吻了下,柔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好了,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一晚吧,無論什麽事,都明天再說。”


    程惜確實有些累,不過這種累並不能直接描述為□□上的,而是一種來自精神的疲倦。


    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她已經走過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經曆過了數不盡的喜怒哀樂。


    她仿佛一直在疲於追逐著什麽東西,但卻又隻要還能抱著他溫熱的身體,聞到他頸間令她安心的熟悉味道,就已經別無所求。


    她就這樣在他懷中漸漸意識模糊,有一次進入到了沉眠之中。


    在徹底睡著之前,她聽到自己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修言,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你要,跟我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程惜:我小哥哥奇奇怪怪的,又愛吃醋。


    肅二: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不打算反省一下自己?


    程惜:咦,是我不夠熱情嗎?


    肅二:……


    =======


    其實,快完結了,本來準備一章更到這個世界結束的,還是太長了,先更新一點,下次更新結束!


    第87章 通往愛的道路並不簡單(6)


    程惜又做夢了, 她聽到刺耳又富有節奏的奇怪聲響,那種陌生卻又帶著熟悉的“滴——滴——”反複回響。


    她聽到有個陌生的聲音正在說:“檢測到實驗者和原住民意識差異進一步擴大,坍縮加快, 退相幹將早於預測時間完成。”


    另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以命令的語氣說:“進行跳躍觀測。”


    有另外一個聲音加入:“可是所長, 跳躍觀測對實驗體的負擔會更大。”


    那個發號施令者的聲音沉靜又冷酷:“他們可以承受。”


    程惜覺得自己應該能勉強理解他們話中的含義,又覺得她應該知道這個發號施令的人是誰。


    但下一刻, 她的耳朵就被另一種聲音填滿,那是火車鋼輪撞擊在枕木上的那種沉悶而富有節奏的撞擊聲。


    陽光隨著列車的晃動鋪灑在她眼前,香水和皮革的味道一起衝進她的鼻子裏,混在這些之中的, 是一種有些陌生的味道。


    她愣著想了一下, 才明白, 那是□□。


    在她平舉的雙手中, 正握著一把鑲嵌著藤蔓金屬花紋的燧發□□,灰色的煙霧在槍口蔓延,而她的槍口正對著的人,是肅修言。


    隨著這個畫麵一同而來的, 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慌亂和絕望,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痛苦又充滿掙紮:“你早就知道我是個間諜……你是為了利用我找到他們。”


    站在她對麵的人將捂在胸口上的手拿開, 在他的指尖, 除了並未射入的燧發槍彈頭,還有一枚已然變形的硬幣。


    她那顆射出又正中他胸膛的子彈,就打在那枚被他放在內側口袋的硬幣之上。


    他毫不在意地攤開手指,讓它們滑落到地麵上,輕聲笑了下:“程小姐明知道我不會死,又激動什麽?”


    他一邊說著, 一邊還挑了下眉補充:“更何況槍法這樣差。”


    她舉著槍的手臂顫抖,她隻有兩發子彈,其中一發已經浪費,而她也竟然沒有勇氣射出第二發。


    她發著抖開口,聲音裏帶著哽咽:“就算你利用我來引出他們,又為什麽要將他們全部殺死……甚至連羅薇娜都……”


    他彎著唇角笑了,她曾經覺得他的笑容很好看,譏誚中帶著隱約的溫柔,顯得那樣生機勃勃又美麗。


    此刻她卻隻能感覺到他笑容中的嘲弄和惡意:“他們是背叛了這個國家的反叛者,而我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我下令擊斃他們難道有什麽法律上的不正當嗎?”


    程惜搖了搖頭,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但她仍在堅持:“你的做法並沒有任何法律上的不正當,你隻是……一個殘酷又冷血的暴君而已!”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說出“暴君”這個詞匯,然而上一次不過是玩笑和戲謔,這一次卻是含著血淚的控訴。


    他的神色並沒有絲毫變化,唇邊的笑容甚至還更加深刻了一些。


    他揚起了長眉對她伸出手掌,那是一個歡迎的姿勢:“你給我這枚硬幣的時候,曾經說過,我有一次機會,可以向你提出任何要求。


    “所以我可以寬恕你這一次的背叛……隻要你回到我身邊,做回那個天真可愛的醫學院畢業生,我將不再追究你的罪責。”


    她再次搖了搖頭,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哪怕內心的痛苦已經可以將她吞沒,她仍然堅持著說出:“我不會再回到你身邊,我們……並不是同路人。”


    列車在呼嘯著前進,窗外正波光粼粼,他們在經過蓋爾平原上的一條平緩的河流。


    她扔下手中的槍,轉身毫不猶豫地從列車上跳下,跳入那條閃著微光的河流之中。


    她從河流裏浮上來,奮力遊泳,回頭望向奔馳的列車。


    有士兵在她跳下的位置四處張望,但或許是他兌現了他的諾言,也或許是他其實並不在意她的逃脫。


    他們很快放棄了對她的搜索,整列火車依然在毫不停頓地向前方駛去。


    時光在飛速向前,越過了許多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瞬間,她逐漸有了種並不真實的感覺。


    仿佛這一切隻是一個荒誕卻又真實的夢,她跟隨著□□木然地移動,猶如行屍走肉。


    她穿過在耶加城白色的建築和低矮的棚屋,這裏是貧民窟,空氣比之往常,更彌漫著死亡和腐臭的氣味。


    她拉了拉臉上堵住口鼻的細布,靠近正把白大褂和襯衫的袖子卷起,滿頭大汗搬運藥品的醫生。


    她輕扯了扯那個人的袖子,低聲說:“哥哥,我來了。”


    哥哥驚訝地回頭看著她,先是焦急得罵她:“你來這裏幹什麽?疫情這樣嚴重!”


    然而哥哥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既然來了,趕緊幫我幹活。”


    肆虐在耶加城貧民窟的,是流行性的霍亂,爆發有些突然,在幾天內,就來勢洶洶地擊倒了數千人。


    甚至連前兩天巡視到此的皇帝專列,都因為這次疫情隻停留了一天就匆忙離開,在昨天晚上就啟程趕回神臨城。


    她知道自己因為在路上的耽擱,已經錯過了很多,在認命地彎腰搬動地上成箱的瓶裝藥水時,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哥哥一句:“他……大皇子,已經走了嗎?”


    哥哥忙碌著,有些不在意地回答:“對啊,老二來帶走了老大,那陣勢真是……”


    她緊張起來,連忙問:“他又做什麽了?殺人了嗎?”


    哥哥抬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意外:“你說老二嗎?他能做什麽?無非就是捂著胸口賣慘給他哥看,他哥看了他那個樣子,當然什麽都聽他的了。”


    她茫然地說:“他……身體怎麽了?”


    哥哥低下頭繼續搬東西,“哦”了聲:“據說是中槍了,雖然子彈沒有射進身體,但內髒還是受了點損傷。反正老二也是什麽都愛不喜歡講,如果不是為了哄老大回去,恐怕也不會主動示弱。”


    哥哥說了一陣,才意識到她異樣的安靜,抬頭看了看她:“說起來你不是應該跟老二一起來的嗎?怎麽你不在隨行隊伍裏?”


    她垂下眼睛,默默搬運著沉重的木箱,哥哥對她十分了解,很快歎了口氣:“是你開槍打了他?”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哥哥把手中的木箱在手推車上放好,騰出手臂來攬住她的肩膀輕拍了拍:“沒關係,哥哥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哥哥並不高大,她的身材在女子中也並不算嬌小,但哥哥還是按照小時候的習慣,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揉了揉。


    她終於抬起頭,兄妹兩人相視一笑,重新開始忙碌起來。


    還有大批的病人在等著他們去救治,霍亂發病迅速,黃金救治期也隻有那麽一兩天,現在還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她走在神臨城的街道上,臨近新任皇帝的加冕典禮,又是豐收的秋季,一切看上去都欣欣向榮。


    耶加城的霍亂疫情在夏季結束前才勉強結束,她一直留在那裏,直到幾天前踏上北上的列車。


    就在她的旅途中,神臨城傳來了皇帝駕崩,大皇子即將繼任的消息。


    沿路上所有人都在討論年輕皇帝突然的離世,有人說他是在上一次巡視途中遇刺,傷勢在當時看雖然並不沉重,卻在往後的幾個月中漸漸加重直至威脅生命。


    有人說雖然皇帝本人的傷勢反複,但是他真正的死因卻是中毒。


    有一個名為自新社的反叛組織買通了皇宮人員投毒成功,皇帝在臨死前所下的最後一個命令也是處決自新社的頭目。


    她當然知道隻要死靈魔法還存在一天,他就不會真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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