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瞬間了然,閉緊嘴巴,詭異地看著胡說八道的那人。隻見他萬分懊悔地打了自己嘴一巴掌,小聲罵:“我這張賤嘴啊!”


    宋青這才驚訝地問:“大小姐?”


    霍沉魚沒聽清他們那邊說了什麽,反正就知道一群人鬼吼鬼叫的,很嘈雜:“宋青?怎麽了呀,我看你打了兩次電話。”


    “……也沒什麽急事,就問問邪哥什麽時候到,你們這麽早就在一起了啊?”


    這話聽起來有點歧義。


    霍沉魚皺起眉毛,不知道怎麽回答,正好看見陳邪回來了,就叫他。


    宋青和一群兄弟聽見電話裏傳來這樣的對話:


    “陳邪——”


    “嗯。”


    “快過來,你的電話。”


    “誰?”


    “宋青,他問你什麽時候到。”


    “嗯。這些夠嗎?你說不吃燙的,就沒給你端皮蛋瘦肉粥,牛奶溫過了。廚房裏有烤蘋果派,吃不吃?”


    “不要了,我吃不了這麽多。你手機拿去。”


    過了半分鍾,手機裏終於響起陳邪懶洋洋的低啞聲線:“說。”


    電話這邊一群人內心受到了暴擊,這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一言不合直接動手、囂張頹廢得唯我獨尊的邪哥嗎?


    宋青好奇地問:“喲,邪哥,大小姐在你家吃早飯呢?”


    陳邪淡淡地“嗯”了一聲。


    宋青想了想,笑起來:“昨晚住你家?”


    陳邪又“嗯”了一聲,反問:“怎麽?”


    “沒,邪哥可以。大家問你什麽時候到。”


    陳邪眼睛一直盯著小口小口吃蟹黃包的霍沉魚,想了想,說:“晚點吧,吃完就過來。有事?”


    “前幾天咱們去郊區棚,那老大說的,要你一雙眼睛的那個人,找到線索了,是二十幾年前拐賣你的那個人販子的親弟弟。”


    陳邪聽宋青提起這種事,大步走開,離霍沉魚遠了些,聲音壓低,冷笑:“想給他哥哥報仇?沒那麽簡單吧。”


    宋青說:“對,我們查到很多細節,很有意思。特別是,他讓吳老大來找你的前一天,在賭場見過一個人。”


    “跟陳家有關係?”


    “對!那個人是顧庭深他爸,顧知易。”


    陳邪沉默了一陣,說:“等我過來再說。”


    他掛了電話,懶散地坐到霍沉魚對麵的沙發上,翹起腿,手上不停地翻轉手機,用來壓製想要抽煙的煙癮,一眨不眨盯著她吃飯,唇角忍不住彎了彎。


    等霍沉魚吃完飯,車停在宋青他們那個俱樂部廣場外,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


    霍沉魚下車,跟著他走,不經意偏頭時,看見有兩個小孩端著冰淇淋路過。


    水晶碗裏,冰淇淋被做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形狀,一個是小公主跳芭蕾,一個是聖誕老人,加了很多材料,配色特別有食欲。


    霍沉魚沒吃過,但是她知道,她的法身吃過很多次。


    她盯著兩個小孩手裏的冰淇淋,一直盯到人家走遠了,才回頭。


    嗯?


    陳邪呢?


    霍沉魚有點傻眼,停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麵前的行人。陳邪不見了。


    她茫然地抬眼四處張望,沒有看見他。


    好像,把陳邪跟丟了。


    她就剛才一會兒沒盯著陳邪,現在就找不到。


    怎麽辦。


    “陳邪?”霍沉魚急得不行,在麵前的人群裏來回地找,又不敢亂走太遠,怕陳邪回來看不見她。


    慌張地叫了幾聲,沒有聽見回應,有點想哭。


    她把嘴巴抿得緊緊的,忍住不哭出來,要堅強,可惜眼睛全紅了。


    經過的路人都奇怪地注視她,還有人看她這樣,以為在拍電視,拿出手機錄視頻。


    霍沉魚猜測陳邪是不是進去了,可她不知道他進的是哪棟大樓,不敢隨便往裏走。腦子裏開始亂想,陳邪不會這一段時間就出事吧?也說不定呀,黴運本來就是突如其來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她就不該亂看的,怎麽連個人都能跟丟。


    要是陳邪出了事,她非要自責死。收了人家的錢,還沒幫人把事辦好,簡直恥辱。


    找了幾分鍾,沒找到,也沒等到陳邪回來,霍沉魚才想起電話聯係,急忙拿出手機,找早上陳邪的號碼,準備打給他。


    忽然胳膊一涼,霍沉魚嚇了一跳,驚慌地轉頭一看,是陳邪。


    他端著一杯冰淇淋。


    一隻大大的水晶碗裏,裝著一個城堡形狀的粉色冰淇淋,各種顏色的花朵,城堡上還蓋著巧克力做的瓦。


    陳邪看她眼睛裏先是驚喜,然後垂頭看著碗,睫毛顫抖,一直沒接,就又把碗往她胳膊上碰了碰,痞痞地說:“拿著啊,你不一直看嗎?”


    霍沉魚慢吞吞接過來,兩隻手抱著碗,抬頭盯著陳邪,眼睛紅紅的,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委屈:“我還以為我把你弄丟了。”


    他不知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她的神情,驚慌委屈的模樣,猶如萬箭穿過他的心,仿佛已經跳不動。可是她著急的情緒和說的那句話,卻讓心疼的地方,開出甜蜜的花來。


    陳邪喉結動了動,想表白,又怕他一進攻,又把她推遠了,隻能盯著她說:“你不想丟,就丟不了。”


    “我剛才,可擔心了,就怕你這一會兒不見,萬一出事了怎麽辦呀。”霍沉魚隻知道告訴他剛才自己的情緒,讓他不要再這麽突然消失了,沒去想他聽了會怎麽誤會,“你下次離開的時候,可以先告訴我嗎?”


    陳邪看著她,眼睛都移不開,笑著點頭,眼睛裏仿佛有光:“可以啊。”


    “你可要說話算話。”霍沉魚勉強放心,抱著水晶碗跟他往裏走,看一眼冰淇淋,就急忙看一眼陳邪,生怕又給人弄丟了。


    冷不防發現陳邪看著她發笑。


    有什麽好笑的,她就看看,又沒吃。


    霍沉魚皺起眉毛,挽回尊嚴似的,很不在意地說:“我剛才就看看,覺得樣子特別,我沒想吃。”


    她眼睛都要落到碗裏去了,嗯,沒想吃。


    陳邪也不拆穿她,怕她惱羞成怒真的不吃了,配合地點點頭,也很不在意,語氣淡淡的:“我知道,是我非想買給你,大小姐給個麵子啊。”


    霍沉魚自我感覺麵子被挽救回來了,她還和從前一樣高冷,不食人間煙火。


    進了沒人的電梯,冰淇淋的花朵熱得開始融化,她忍不住拿勺子挖了一朵花放進嘴裏。


    一抬眼,陳邪似笑非笑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她的嘴唇。


    “……”


    抓了個正著。


    霍沉魚冷靜地咽下去,想了想,說:“我看它快融化了,我就嚐嚐味道,我沒想吃。”


    “嗯,我知道。”陳邪嗤笑了一聲,繼續配合地勸她,“房子那塊也要融化了,你也嚐嚐味道唄。”


    等到走進宋青他們的包間時,一群人看見邪哥身後跟著的大小姐,抱著水晶碗把城堡吃塌了。


    大小姐還挺悠哉。


    大家紛紛站起來嬉皮笑臉地打招呼。


    “邪哥!”


    “邪哥來了啊。”


    “邪哥今天起這麽晚呢?昨晚上累不累啊。”楊鬆湊上去曖昧地眨眨眼,又看著霍沉魚問,“我是不是該改口叫小嫂子了?”


    宋青一掌拍開他的頭,笑罵:“滾一邊去,少胡說八道。”


    “別拿她開這種玩笑。”陳邪不耐煩地嘖一聲,掃他一眼,知道楊鬆就是調侃,沒什麽惡意,也不計較,提醒了一句,他們下次就知道忌諱。


    陳邪拿下巴指了指裏間休息室,意思把東西拿到裏麵去,不要當著霍沉魚的麵說,這種陰暗下作的手段,不合適。


    “走走走,咱們去裏間玩會兒,你們可把大小姐陪好了啊,她少一根頭發,邪哥找你們算賬。”宋青打了個眼色,一招手,沈續、謝霖幾個人跟著往裏走,還留了五六個人在這裏打台球,以免哪個不長眼的闖進來了,看見霍沉魚一個人在這,還不得起歹心。


    霍沉魚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聽他們這話裏的意思,是不要她跟著去,陳邪也沒反駁。


    可是她的任務要寸步不離,萬一他在裏間倒黴怎麽辦。


    她不說話,跟著站起來。


    陳邪回頭看她,說:“裏間就休息室,什麽也沒有,我們聊點正經事,你自己在這吃,等我一會兒?”


    原來是不想讓她知道。


    他的事她也不想知道。


    霍沉魚安靜地點頭,慢慢坐回去,繼續吃。冰淇淋好像沒剛才那麽甜,有股奇怪的酸味。


    她低頭看了看,原來是吃到了檸檬味的花朵。


    難吃。


    她沉默著坐了一會兒,把難吃的一碗冰淇淋吃完了,起身要去洗手間。


    在打台球的幾個人急忙把杆放下,爭先恐後要帶她去,生怕讓她一個人。


    這裏誰都知道她是邪哥的女人,又長得跟仙女似的,偏這種場所亂七八糟的人又多,萬一出點什麽事,那可不得了。


    霍沉魚擺手拒絕,被他們這麽積極的態度嚇了一跳,說:“不用,我就去趟洗手間。你們這麽多人去堵著,不好吧。”


    女洗手間呢。


    “沒事沒事,大小姐別怕,我們就在拐角這頭幫你守著,不過去。”


    屋子裏五六個人硬要跟著她走。


    霍沉魚一路過去,遇到的人都是同一個反應,先驚訝地盯著她看,然後看見她身後跟著五六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一抖,低下頭匆匆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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