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在滄瀾界與如禕仙子有一麵之緣,而今歸一界在規整中,不知能否收留一二?”沈佑辰說出來意,實際上是想探一探這仙饗山的神秘,若是能見一見傳說中的仙饗居就更好了。


    規整二字用得極妙,避開了歸一界互相殘殺的尷尬。


    “可。”沐寒川沒有猶豫地點頭。


    沈佑辰一愣,“無需請示如禕仙子嗎?”


    沐寒川冷冷看向他,“無需。”


    這一眼,沈佑辰莫名感受到了壓力,他不過是隨口一問也得罪人了?


    李逵好歹也是個盡職的管事,“我家東家剛渡劫成功,需要閉關穩固境界,道尊是東家的道侶,也是仙饗山的主人。”


    沈佑辰點頭,他是知道眼前這男子是如禕仙子的道侶的,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隻不過,而今此人受了傷,麵臨修途盡毀的局麵,他們的道侶關係又還能維持多久。


    見慣了修仙界道侶一開始不離不棄到後來為寶物互相殘殺,或者因為種種而分道揚鑣,沈佑辰一點也不看好他們。


    沈佑辰就這般住下了,每日從李逵那裏得知歸一界的美食從無到有的發展由來,這也是沐寒川授意李逵他們的,但凡沈佑辰問起,可如實告知,他知曉,蘇玖是想讓沈佑辰將歸一界的美食帶到滄瀾界去發展。


    隻要滄瀾界的美食也發展起來,他家小姑娘隻怕離飛升也不遠了。


    ……


    玄清宗等說要算賬不是說假的,對靈霄宗、天機宗他們是絕不姑息,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都知道這是門派之間的生死之戰,不相幹的修士都會躲得遠遠的。


    也有人覺得歸一界這幾百年來是有些烏煙瘴氣,也該清一清了。


    不過兩日光景,靈霄宗一鶴老祖敗於洞虛手下,洞虛的大乘修為在之前就能和一鶴對打時就已不是秘密,不過大乘初期能戰勝大乘中期也足夠出色了。


    靈霄宗老祖一敗,就注定了靈霄宗的滅亡。


    靈霄宗掌門、無淵都死於淩蒼劍下,他是完全將徒弟的傷算在他們頭上了,甚至還去砍了天機宗幾個人。


    蕭家本身就比不上沐家,加上出了蕭筱的事情後更是江河日下,之前就元氣大傷,這回生死戰沒多久就潰敗。


    而紀家雖然名頭在澹台家之上,實力卻比不上澹台家,比蕭家敗得更快。


    緲音門倒是派人找過風挽,希望她能出麵為緲音門求情,風挽見都沒見,若非她當日不在歸一界,隻怕也逃不過被擄上祭壇獻祭。


    最後緲音門的大乘老祖也死在馭獸門的鎮山神獸手中,直接就隕落了。


    這場戰,有因必有果,哪怕血流成河,天道也不能說什麽。


    不出兩日光景,天機宗、靈霄宗、赤血門、緲音門、蕭家、紀家,還有參與此次事情的小門派小世家全都在歸一界除名。


    不管他們有沒有暗中送走弟子好東山再起,反正這些名頭是徹底消失在歸一界了。


    雖然成功鏟除了靈霄宗、天機宗等,玄清宗這方也是傷亡慘重,但他們不悔。


    這一戰,也被記入歸一界的史誌裏,成了繼封印一事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大戰過後,歸一界恢複平靜。


    玄清宗和沐家都元氣大傷,好在沒有了虎視眈眈的對手,他們可以慢慢休養。


    當下最緊要的是沐寒川的傷,知道他在仙饗山那裏,不管是這次大戰得來的勝利品還是藏寶閣,隻要是覺得可能用得上的靈藥,都往仙饗山送。


    沐鳩賦和歸晚更是直接住進了仙饗山,時刻探查沐寒川的傷,就怕一不留神碎了,徹底絕了修仙之路。


    蘇璟也一頭紮進三千樓的藏書閣裏查找能醫治丹田的方法。


    這時候,滄瀾界來人倒是傳出去了,卻也沒引起多少人注意,大戰過後忙著休養生息,忙著重新規整歸一界,所以,滄瀾界來人也隻是被上層關注了下,確定對歸一界無害就不管了,搞得沈佑辰一行人都有些鬱悶。


    按理說,被封印久了,外界來人不是應該很激動,很好奇嗎?畢竟也不是誰都知道歸一界的人到了別的界麵沒法渡劫的,這樣毫無存在感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好在,他們想要看到的美食一條街開放了,這時候沒有存在感更好,沒人打擾他們享用美食。


    然而,歸一界恢複平靜不到一夜就被四個字打破了。


    “天道有瑕?嗬,剛走了個赤血老魔,又來了個瘋子。”


    “若天道有瑕,我們為何能正常進階?隻除了被封印沒法飛升。”


    “要是天道都不可信,還不如相信明日天會塌。”


    不過是“天道有瑕”四個字傳出去,整個歸一界都當做笑話看。


    仙饗山的仙饗樓上,玄清宗玄嶽、洞虛、淩蒼,沐家老祖,沐鳩賦、歸晚都來了。


    “天道有瑕這四個字是你讓人傳出去的?”玄嶽神情肅穆。


    “是。”沐寒川坦然承認。


    玄嶽沉默許久,“如何證明?”


    沐寒川將在冥界三生石上看到的真相和蘇玖告訴他的說了一遍,他相信老祖苦尋飛升路多年,應比別人察覺到了什麽。


    淩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天道要毀掉歸一界?氣運子是用來獻祭?他的大弟子是被獻祭死的?而且還不隻他一個?


    這,太荒唐了!


    天道要毀滅歸一界,他們苦苦追尋大道,結果天道不容?


    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懷疑當中。


    當你一路荊棘攀爬,結果發現這隻是一場笑話,爬給別人看的笑話。


    洞虛有過猜測,倒沒那麽難以接受,隻是,如何能與天鬥?修仙說是逆天而行,不過是接受考驗得到天道認可。


    真要與天鬥,如何鬥得過?


    但是,誰也沒有提出質疑,因為知道眼前這孩子不會說假話。


    “如何才能打開封印?”玄嶽的聲音聽起來和之前沒兩樣,但仔細聽就能聽出語氣裏的一絲激動。


    頓時一雙雙眼睛都看向沐寒川。


    沐寒川隻沉吟了會,“阿九飛升,封印自解。”


    這也是他仔細考慮過後才和盤托出的,他不知道小天道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麽,但它的塑命大陣已經被毀,察覺到阿九對它的威脅是肯定的,之前小天道護她是因為他,而今小天道狗急跳牆,都不顧法則約束,用道力對付他了,更何況是阿九。


    如今赤血老魔死了,總有異心的靈霄宗天機宗等也鏟除了,歸一界有最大話語權的便是玄清宗和沐家,萬劍門合歡門,包括最具有威脅的三千樓都是受過阿九一飯之恩的,這時候爆出阿九是能拯救歸一界的唯一人選,誰都會護著她,就算有人不信,玄清宗和沐家也能鎮壓得住。


    “當真?”沐家老祖雙眼爆亮。


    洞虛也激動握拳,“當初我就猜到解開封印的契機可能在如禕身上。”


    沐鳩賦:“那些人殺得早了點,真該叫他們知道這事,好看他們變臉。”


    “封印不解,雷劫不落,如何飛升?莫非,如禕是那個例外?”玄嶽努力克製出住心裏的激動,而後又有些黯然。


    他的壽元隻剩兩百多年了,如禕而今也才合體期,就算她天賦再好也不可能在兩百年內達到飛升之境。


    剛激動得不行的人聽了這話都蔫了,是啊,沒有飛升雷劫,沒有接引之光,如何能夠飛升?


    沐寒川聲音清冷而堅定,“到時總有法子的。”


    既然大天道說阿九飛升才能解開封印,那必然有法子可以飛升。


    都是一點就透的人,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他們都齊齊看向沐寒川,若是如禕飛升了,那他呢?


    玄嶽老祖回到歸一界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孩子如何出色,每看他一次就惋惜一次,甚至懊悔自己沒早回來一步。


    沐寒川對外說的是蘇玖閉關鞏固修為,但以洞虛和淩蒼對蘇玖的了解,自然知道她所謂的閉關是在為沐寒川想辦法,所以玄嶽自然也知道了。


    對沐寒川的傷,他們真的完全束手無策,隻能寄希望在蘇玖身上,希望她能再次創造奇跡。


    可是,可能嗎?


    ……


    外麵一日,空間百年。


    蘇玖已經在空間裏已經過了兩百年了,依然保持著剛進來時的姿勢,隻是此時,她周邊的靈氣濃鬱得快要液化。


    她始終保持入定狀態,找了一遍遍傳承,翻了所有記憶,也用各種能用到的靈植嚐試做菜,卻做不出她想要的功效,倒是誤打誤撞讓她創造出了新的法訣,此時周身靈氣濃鬱也是她小進階的原因。


    合體中期了,兩百年,若不是她隻一心尋找治療丹田的方法,應也不隻進一小階。


    蘇玖睜開眼,有些頹喪,哪怕創造出了能讓修仙界美食不會再沒落的法訣,她也沒有半點高興。


    她救得了別人,卻救不了沐寒川。


    之前她用了補天靈草的一點點葉子試過,雖然有強大的愈合效果,可也不是能隨便加進菜裏炒炒就發揮出效用的,


    就在她煩躁的時候,一個玉靈參從她腳邊滾過,金蓮的蓮葉被她揪掉了一點,玉靈參呀呀地對她發出聲音,好像在指責她不愛護金蓮,然後從身上揪了片小葉子蓋上去,試圖用自己的葉子補上。


    是的,玉靈參短小胖乎,也是有葉子當衣服的,每次進空間看它們跟小鴨子似的沉迷種田就很治愈。


    它們雖然有種植的能力,但全靠本能去摸索,比如此時,還能想到用自己的小葉子去補……


    蘇玖忽然僵住,眼裏的光越來越亮。


    ……


    蘇玖從空間裏出來的時候,歸一界被封印的真相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包括不知有多少代氣運子被獻祭的事,更叫人震驚的是揭開這一切的是昭衍道尊,他親口公開說修的道是天道,這也加深了這個真相的真實度。


    自然,也有人不信,但是昭衍道尊給出的那些曾經獻祭的氣運子名單,有回去仔細查找他們的生平,的確有些地方很違和,雖然不至於像而今這些氣運子這般隨便走走就撿到寶,但運氣比別人好是真的。


    蘇玖刷完仙說,沉默許久。


    沐寒川總是為她考慮在前頭,這本該是她站出來說的事,知道天道對修士大如天,他不想別人詆毀她,就全都按在他一個人身上了,連修的道是天道都拿出來增加可信度。


    走出房間,就看到外麵平台上,沐寒川在和湯圓下棋。湯圓是胡亂下著玩,偏偏他還真的當對手一樣下得認認真真。


    蘇玖一出來沐寒川就知道了,放下手裏的棋子,見她眉眼間多了抹憂愁,伸手將她拉到腿上坐下,也不問她如何,也不勸她不要給自己這麽大壓力,因為這是阿九熱乎乎的心,他不能涼了。


    蘇玖看了眼桌上的黑白棋,她不懂棋,但能看出上麵的屬於他的棋路走得很穩,猶如執棋之人,何時何地,都那般淡定從容,可見他真的一點也沒因為丹田受傷而頹廢。


    她最怕出來會看到一個被鬱氣籠罩的沐寒川,而今看他依舊清冷淡然,她默默鬆了口氣。


    也是,他在歸一界的盛名也不是單單隻靠一身劍法獲得,若沒有強大的內心又如何能成為出色的劍修。


    湯圓也跳到蘇玖懷裏,蘇玖抱著它,靠著沐寒川,“道君,我……”


    “嗯?”沐寒川低頭看她,耐心等她說。


    蘇玖原想跟他說她找到辦法了,但又沒把握能不能成,於是,話頭一轉,“你很聽話,說好的獎勵你個孩子的,走。”


    聽說那啥可以緩解壓力,她家道君太克製了,這樣會憋壞的。


    沐寒川愣了下,隨即低笑出聲,將要起身的小姑娘按回,“阿九,這個獎勵我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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