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查吧。”王帆猶疑半晌才決斷,“你來查,這樣隱蔽些。你們關係好,彼此沒有利益關係,萬一被他知道了,你也容易解釋。”


    相反,經常找展揚幫忙的是王帆,他也是有性情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對展揚下手。


    掛了電話,鍾楚寰才臉若冰霜地走進衛迅娛樂總部。十樓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隻不過在他出差的半個月裏,集團可出了些大事呢。


    “老板,這段時間的人事合同和簡曆表都放你桌上了。”


    鍾楚寰望著桌上一大堆放得亂七八糟的文件,冷清著臉一份一份地收拾著。他似有意無意地抬起眸子望了一眼對麵的空工位,拿起合同先去了財法中心。


    “瞧見沒,就是她,聽說是魏總的關係戶。前段時間野雞變鳳凰傍上了魏總,從行政接待室一躍去了董事長辦公室,成了魏總的貼身秘書,魏總還帶她去豪宅了呢。她可算真火了,全集團屬她最風光。”


    “哎呀,你還不知道?她一進公司,就有人說這是個妖精,到處討好大老板,一心往上爬。”


    一進財務部的區域,議論之聲就不絕於耳。


    “誰知道才這麽幾天,魏總就換秘書了。被發配到財務部來打雜,天天開發/票。”財務那幾個好事者一邊暢快地譏笑,一邊議論紛紛,“老板的床不好睡吧?沒伺候好魏總被踹下來了,現在啊,鳳凰落架還不如雞。”


    鍾楚寰將自己部門出的合同遞給喬雅,聽著不遠處財務部門嘰嘰喳喳的聲音,喬雅尷尬地往旁邊走了個眼神。


    白紈素正站在財務堆放打印機的空工位旁邊開發/票。那幫好事嚼舌根的家夥完全不怕她聽到,頗有落井下石、大肆羞辱之勢,她卻隻管做事,充耳不聞一樣。


    他對喬雅遞來的眼神視若不見,交接好工作,轉頭就走。


    白紈素雖然裝沒看見,心裏可不是真沒看見。她見鍾楚寰走了,忙抬起一雙明眸,丟下手裏的發/票,小跑著追了出去。


    鍾楚寰沒回頭,就知道身後跟了條小尾巴。他停在電梯間,電梯正好沒來,那小尾巴似有意無意地撞到了他後背上,又探頭探腦繞過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鍾楚寰想背轉身,白紈素的小臉先貼上來了,埋在他胸口聞了聞,越發增添了一抹粉紅的顏色。


    “這是公司,我們是同事,還不是同一部門的。你在幹什麽?”他冷冰冰地退開兩步,白紈素竟然沒惱,隻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先跟白紈素分開,再受王帆的委托明麵出差、背地查案的這些天,她不光對他愛答不理,還過得比一整年都要忙。數日不見,竟成了衛迅娛樂的話柄和大紅人了。


    他都快不認識這個白紈素了,難為白紈素竟然還認得他。


    她去董事長辦公室他早就知道。但公司裏私下傳得熱火朝天,說她跟魏總打得火熱,被魏璿帶回了自家莊園,睡完又拋棄,丟進了財務部做底層員工,真是悲哀又可憐——他可並不這麽認為。她是真的如願以償飛上高枝了,他應該恭喜才對。


    白紈素對財務一竅不通,看合同目不識丁,魏璿調她去財法中心打雜,別人當然不明白,而魏璿身為董事長又何必解釋太多。他是打算讓她學著碰合同和錢了。當初的李曉依不也曾經幫魏璿做過賬?一個男人把自己的賬本交給一個女人看,這不是冷落,這是真的入了他的眼,在他床上預定了位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


    看著她那雙圓溜溜的星眼,眼神裏含著些許示好的意味——她白紈素什麽性子,哪裏討好過別人。鍾楚寰那兩句恭喜的刻薄話也沒說出口,電梯不等了,他決定走樓梯。


    轉身剛走到樓梯口,白紈素小腿倒得倒是快,一溜煙地跟上他,從身後抱住他了。


    一句話擠到喉嚨口,白紈素沒說出來,隻是哼了一聲,臉早就憋紅了。


    鍾楚寰停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將她的手從身上拿掉。


    她反手抓住,卻被他甩開:“拉拉扯扯的做什麽。”


    “素素,”走廊那頭忽然有人叫她,“魏總叫你去一趟39樓。”


    白紈素回頭一看,竟是沈溪。她剛一出院回到公司上班,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兩件事:第一件是自己被調到了財務部打雜,第二件就是沈溪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了魏璿的新秘書。


    沈溪自從在拍攝公司宣傳片時故意欺負塗亦瀟的事情被曝光後,在商務部就抬不起頭來了,人際關係也跌入穀底。


    好在商務部總監跟她家裏有關係,受沈溪父母之托,在集團替她安排了轉崗。正好董事長辦公室掛出了秘書崗位的內推招聘,憑著商務總監的關係,再加上形象出眾、知根知底,魏璿對她也很滿意。沈溪於是去了董事長辦公室,隸屬人力部,正好成了鍾楚寰的直屬下級。


    白紈素在公司被議論紛紛的同時,沈溪可也風光了好幾天呢。


    這下飛上枝頭的變成了沈溪,兩人掉了個個兒。沈溪見到白紈素本就有些得意,白紈素見到她本應十分尷尬才對。


    “你們剛剛在聊什麽呢?我看老板好像不高興了。你從人力轉到財務,沒辦轉崗手續吧?”沈溪此時風光,說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體麵話,“按咱們集團的規矩,轉崗都要先走人力的呀。”


    “你老板應該是魏總啊。魏總沒讓你叫他老板嗎?”白紈素麵如止水。她把沈溪當昔日的好朋友,也允許她對自己有所偏見,畢竟不讓沈溪了解她是自己的選擇。但從沈溪欺負塗亦瀟那件事開始,她就有點看不起這位老同學了。


    沈溪果然臉色一暗。魏璿把她放在董事長辦公室隻是做些勤雜工作,代替的是封龍,並沒有很信任和親近。


    而白紈素分明被發配去了財務部幹最底層的活,魏璿還專門要單獨見她,並叫沈溪親自去請。魏總更看重誰,顯而易見。


    傍上了魏璿,她還在走廊裏對鍾楚寰拉拉扯扯。她都沒見鍾楚寰連話都不想對她說一句了嗎?臉皮真厚!


    見沈溪黑了臉,白紈素反而沒那麽堵心了,板著的一張臉逐漸輕鬆起來,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還哼起了歌。沈溪暗自皺眉,剛被嫌棄得體無完膚,在公司裏淪為笑柄,她怎麽還能這麽高興?


    白紈素的心思可不在這兒。她已經魂遊天外,正回味著方才鍾楚寰抓著她的手時那滾燙的溫度,還有耳尖的一抹紅。


    他還喜歡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野哥哥上線了


    隔了十章,劇情流的作者都有點受不了了,想做劇情流裏的泥石流,想要潑灑糖分


    換一種姿勢撒糖,請期待一下吧


    第85章 偷襲


    白紈素跟著沈溪上了39樓, 沈溪留在工位,她獨自去董事長辦公室敲了門。


    這次很意外,是魏璿親自給她開的門。


    “財務部的工作好上手嗎?”魏璿坐回他的老板椅,依然是那副不怒自威的神態, “關於安排你轉崗的事, 你有什麽想法?”


    白紈素不遠不近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一雙溜圓的眼睛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變化,她不明白魏璿是何用意。


    自從上次從她病房裏突然發怒離去, 魏璿就再沒和她單獨見過麵說過話。她出院後複工的第一時間,財務部就通知了她轉崗信息,要她一上班就去財務總監處報到。


    她又泄了氣。不知是哪裏惹了魏璿,使得他徹底把她冷落了,甚至發配到了其他部門打雜,她接近魏璿的計劃失敗了。


    白紈素自詡善於讀心,卻發現自己果然把掌控別人的內心想得太過容易。也許聽姐夫的話是對的,做人別太自以為是。


    沒找到姐姐還被魏璿這狡猾的狼算計了, 弄得差點全盤皆輸,她十分不甘心。


    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 董事長辦公室的秘書換了人, 竟還換成了沈溪,而她被財務總監安排到財務部的出納小組,眼下的工作就是最基礎的記賬、開發/票。


    聽著周圍同事或明或暗的議論,白紈素才知道自己在公司早就出了名。


    “上位的姿勢有多囂張,跌下來的速度就有多驚人。當初那麽高調, 如願以償傍上了大老板,在公司裏大紅大紫,還以為是童話呢,沒想到鬧了個全公司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


    白紈素一向不在意自己的風評,但這畢竟是公司不是學校,她是底層職員,被嘲弄了也不能隨時隨地地報複回去,隻能走著瞧。


    真是不痛快。


    她算是消停了兩天,卻沒想到魏璿竟又找她單獨見麵了。


    “我沒什麽想法,在哪裏工作都一樣。”白紈素咬了咬嘴唇,憋下一股火。既然魏璿已經不打算再信任她,她也就沒有討好的必要了,來了個翻臉不認人。


    誰知魏璿反而歪著嘴笑了:“是嗎?在財務那麽辛苦,有我這裏好?”


    見白紈素一臉茫然、不明其意,魏璿將一枚小信封掏出來丟在桌上:“給你的。”


    白紈素猶豫著拾起那小信封,捏了捏裏麵的東西——鼓囊囊的,好像是兩把鑰匙。


    魏璿若無其事道:“地址在信封背麵。”


    白紈素猛地抬起眼,看到的是魏璿輕飄飄靠在椅背上的一副瀟灑樣子。地址和鑰匙?……這是房子?


    “我已經派人收拾好了,你今天就去看看吧。缺什麽東西就在物業登記一下,報我的名字,第二天就會送來。”魏璿若無其事,“另外給你個建議,你應該學學開車。”


    魏璿送她房子,還要送車?


    她雖然早就聽說衛迅娛樂財大氣粗,魏璿有自己的物業,喜歡給想要重用的員工送房。但她總以為魏璿送她房子別有用意,畢竟她也沒什麽可重用的。


    她雖然覺得她值,但可沒打算要。魏璿這種掌控欲極強、凡事絕不吃虧、投入之前先要回報的人,分明是個心狠手辣的商人,跟女人周旋對他來說都如同做交易,他不能虧。


    他能隨便送自己眼裏的玩物一套房子?送她這麽貴重的東西之前還能什麽都不要?他要是想嚐嚐肉包子打狗的滋味,那才算是找對人了。


    “魏總,這我不要。”白紈素果斷拒絕。她就這副身子,也沒別人的好,根本不夠他索債的。


    “怎麽,你不敢要?”魏璿雖然沒笑,卻充滿了調笑意味,“你也有不敢幹的事,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麽不敢的,為什麽不敢。”


    這句話把白紈素說惱了。她究竟是心疼代價,還是怕了魏璿、不敢與其周旋抗衡了?


    雖然不想要,但想和魏璿周旋下去,就得多多產生聯係。已經破滅的希望又燃起來了,魏璿她才不怕呢。


    白紈素將信封三下兩下折起來,揣進裙子口袋裏:“我怎麽不敢要?”


    “你敢就說明我沒看錯人。”魏璿的神色有些慵懶,又有幾分居高臨下,“我送你到財法中心,是想讓你學點東西。在我身邊工作,卻不會看賬也不會看合同,和不識字沒什麽區別。”


    白紈素詫異之餘暗自心驚。似乎離開醫院後再見麵,魏璿對她的態度就有些不一樣了,表麵冷落卻暗示以後要她繼續在身邊工作,送了東西卻一反他陰狠貪婪的常態,不要她馬上付出代價。


    和那天晚上在莊園裏判若兩人。


    饒是白紈素這麽精明,竟然對他的舉動參不透了。


    “回去工作吧。記住我的話,好好學習,早點把該學的學會。”魏璿像布置任務一樣下了命令,“跟喬雅搞好關係,她懂的很多。”


    白紈素在電梯間裏反複端詳著那信封,也判斷不出魏璿的具體用意。唯一可以斷定的是魏璿不僅沒打算冷落她,還對她更加信任了。


    她將信封攥緊,已經失落了幾天的精神逐漸又積蓄起了力量。


    她是暫時離開了董事長辦公室,但遲早還會取得魏璿的信任,讓他開口說出秘密。姐姐的事情,她還能繼續往下查。


    “小白,有客人來了。”白紈素剛回到財務部,同組的新同事就開始對她指手畫腳了,“公司請了審計來看賬,按你們行政接待的標準接待一下吧,順便去餐廳給我們也拿幾份下午茶。”


    旁邊幾個財務部門的女職員都心領神會地笑出了聲。


    “姐,使喚伺候過大老板的人,是不是能體驗大老板的感覺啊。”


    白紈素冷下了臉。她知道新來的要謙卑,但不代表願意隨時隨地承受羞辱和故意刁難:“我這裏還有工作沒忙完呢,桌上有電話,打電話叫餐廳的人送吧。”


    見她眼色都沒遞一個,徑直走回位置上開起了發/票,那女同事頓時覺得沒了顏麵,卻又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不好反駁。


    “那能叫什麽工作啊,跟端茶倒水有區別嗎。”她衝著尷尬發笑的同事伸了伸舌頭,“整個部門就她閑,既然什麽都不會就會伺候人,就發揮專長,伺候伺候辛苦勞動的大家唄。”


    “姐,你知道她剛才去哪兒了嗎?”身邊的女同事一邊偷看白紈素,一邊神秘兮兮,“我聽人說她又去舔前老板了,撒嬌打滾的,想吃回頭草。”


    “誰啊,鍾總監啊?人家理她嗎?”


    “當然沒理了。臉皮這麽厚,我都要替她羞死了。”


    這部門還不比行政部,大家彼此留點麵子。他們平時大概是工作壓力有點大,抓著別人的小尾巴可勁地踩,一點也不避諱。白紈素聽得火氣上湧,在學校裏那股子野勁又按捺不住了。


    這幫女職員光顧著紮堆笑,冷不防白紈素大踏步走過,一杯黑咖啡噗嗤一聲,順著她們仨的工位潑了一整條線。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閑就擦擦桌子。”白紈素手裏端著白瓷咖啡杯,冷冷斜著眼,“大老板給你們發工資,也沒讓你們用來聊天。”


    她英姿颯爽揚長而去,財務部陷入一片死寂。


    “老板!”其中一個不識抬舉的站起來望著正往工位上走的財務總監,總監腳步都沒停,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黑咖啡,隻是淡淡說了句:“把桌子擦了。”


    幾個人什麽都不敢說,隻得翻著白眼取抹布和紙巾,忙著把工位收拾幹淨。其他人也紛紛低下頭假裝幹活,表麵上沒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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