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問就問,輕點啊。”


    “你說,如果一個女子開口讓你滾,是什麽意思?”


    林二寶怔愣:“老天爺……哪個不長眼的女人敢讓我們十三爺滾啊?”


    謝傾一挑眉。


    “好好好,我不說了行了吧。”林二寶著實怕這人再給自己一腳,想了想,“讓你滾,就是……討厭你唄?”


    謝傾眯眯眼,他倒覺得方才她眼眶泛紅、唇瓣輕顫的模樣,比起討厭,更像是害怕。


    可他還什麽都沒做呢,她怕自己做什麽?


    林二寶見他不答,再接再厲:“所以呢,你得先讓人家不討厭你吧?”


    謝傾嗤笑一聲:“哦,那要如何才不討厭我?”


    林二寶著實不知謝傾為何要深究這個話題,但眼下他還惦記著從蘇二那兒訛來的賭錢,隻得硬著頭皮答:“俗話說得好,女子大多都喜歡溫柔小意的翩翩郎君,你看蘇二不就是,多受歡——哎,十三,你幹什麽去啊!”


    謝傾一拽韁繩躍上馬,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懂了,不就溫柔小意翩翩郎君麽,小爺會。”


    說罷,揚起馬鞭,疾馳而去。


    林二寶坐在原地愣了好一陣,直到再看不清他的背影,才敢緩緩開口:“……不,我覺得你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公雞:嗯,勝利的方程式已經寫好了!


    第8章


    嚴九娘回了府,將今日賞雪會上的事一五一十都說給了廣平伯夫人聽,末了添上一句:“我尋到她時雖沒有旁人在,但總覺得古怪……”


    那之後,無論自己如何旁敲側擊,許文茵都再沒吐露過半個字。


    “阿娘覺得……會不會是許二娘串通謝十三將花宴搞砸的?”


    所以謝傾才會在相看的院子裏把她阿兄揍了一頓。


    此事並非毫無可能,可許文茵究竟怎麽指使動謝傾的?


    廣平伯夫人將茶蠱一放,“她倒是個心比天高的,怪不得瞧不上咱們嚴家。”


    嚴九娘急了:“阿娘,可不能讓許家跟謝家……”


    “放心,娘省得。”


    廣平伯夫人打斷她。


    鎮北侯奉先帝之命鎮守西北,掌著十萬精兵虎符。太後忌憚謝家會歸順新帝,一邊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


    拉攏謝家的第一步,自然是靠聯姻。


    鎮北侯就一個獨子,就是那謝十三。


    謝十三早年喪母,時常會跟著他爹出入宮廷,太後待他跟親兒子沒什麽兩樣,二人間關係親密自不用說,加之謝十三是個沒多大見識的,這些世家與皇權間的曲曲彎彎他定然不懂。


    廣平伯夫人怕的是許二娘心術不正。


    太後早早就盤算起了謝袁兩家聯姻,如今要拉攏的鎮北侯還沒穩住,謝十三若再受許文茵蠱惑做出什麽事可就不好了。


    思及此,廣平伯夫人站起身:“叫人備車,我即刻入宮竭見太後。”


    -


    “爺,來了來了,這是入冬前府裏新進的幾匹錦緞,您要什麽色的,小的這就叫人去裁。”


    謝傾手裏轉悠著兩把玉骨折扇,視線在麵前一字排開的布匹中逡巡一圈,隨手一指:“就這,拿去給爺裁個五六七八身,要白的,別的色都不要,就要白的。”


    小地瓜一愣,抬起頭,“白的?可爺不是說穿白的像在哭喪麽。”


    謝傾側眸斜他一眼。


    小地瓜嚇得好當即改口:“爺穿白的也好看,好看得跟天人似的!小的這就去!”


    他將幾匹錦緞一抱,腳下抹油似的跑了。


    謝傾又把那幾把折扇丟在案上,旁邊林二寶見了就直歎口氣:“結果訛蘇二的錢也沒著落了,你還買了幾把折扇回來,這大冬天的……”


    “你懂個屁,”謝傾揚起眉,“酸儒不就最喜歡穿身白衣拿個折扇晃悠麽,小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雖說林二寶自己欣賞不來,但不得不承認蘇二整日這副打扮的確很受帝京小娘子的歡迎。


    可……他表兄渾身上下一股痞氣,換身行頭還真能改頭換麵不成?


    不過這話林二寶隻敢想,不敢說。


    他隨手取了把墜著碧玉的玉骨扇,正想念叨兩句,方才急急跑出去的小地瓜突然飛快折返回來:“爺,爺!”


    “喊什麽?沒屁事少來擾爺。”


    “不是,”小地瓜搖頭喘氣,“是、是宮裏來人了,羅公公親自帶人來的。”


    羅平是嚴太後身邊的大宦官,能讓他親自來,恐怕不是小事。


    謝傾挑眉,將折扇往桌上一丟,“二寶,幫我把扇子收了。”


    慈寧宮內。


    燈火通明,暖香陣陣。


    羅平帶著謝傾穿過幾道朱紅小門,踏上殿前的層層玉階,同門口守著的宮人打了個手勢,退到一旁請謝傾進內。


    慈寧宮謝傾不知來過多少次,熟得跟自己家似的。


    他跨過門檻,一眼看見嚴太後端坐上首,似在閉目假寐,兩側立著的宮人皆屏息凝神,垂首斂目。


    謝傾也不急,往前走幾步,看著距離差不多了,才撲通一跪,拜下行禮:“臣,謝傾,見過太後娘娘。”


    他這聲一出,周圍的空氣更靜了。


    上頭坐著的太後似沒聽見他說話,仍閉目養神。謝傾便也一言不發,老老實實地低頭跪著。


    僵持的空氣持續了很久,久到一旁宮人的額角都浮起一層薄汗,自上首才終於傳來聲音,竟是話中帶笑:“瞧他今兒這樣,看來還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


    羅平在一旁附和:“是郎君懂事了。”


    嚴太後歎氣,衝謝傾擺擺手:“得了,你還跪著做什麽,還不起來。”


    謝傾沒起來,他仰起頭,眼巴巴看著太後,“娘娘,是不是伯母進宮來告我的狀了?”


    原本都打算放他一馬了,誰知他竟還自己提起這話頭,嚴太後覺得好笑:“謝十三,你也知道怕啊?若不是你伯母進宮來同我說了幾句,我還不知道你在宮外竟這般的橫行霸道。”


    可不麽,連當今太後的親侄子都敢打,還很不手下留情地把人打了個半死不活,膽子比天都高。若換了旁人哪兒還能安然無恙地跪在那兒。


    不過謝傾一點不覺得自己膽子比天高,他還有點委屈:“娘娘,嚴六的話您也信啊?那事可不能怪十三。”


    嚴太後挑眉,“不怪你?那是不是還得怪六兒自己往你拳頭上撞啊?”


    謝傾聞言,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裝得跟真的似的。


    嚴太後搖頭,氣笑了,“趕緊給我起來,都要成家立業的人了還這般沒輕沒重。”


    謝傾也不管她怎麽說,反正就是不起來,眨巴眨巴眼,苦下臉去:“什麽成家立業啊?娘娘,您不會要讓十三娶媳婦吧?”


    謝小公雞別的不會,賣可憐的功夫在帝京裏頭是無人能敵,否則也不會獨得太後偏愛。都要越過嚴六這個侄子去了。


    可惜嚴太後這回不打算再由著他胡鬧,“我已和你爹說過了,袁家五娘子溫婉賢淑,蘭情蕙性,配得起你,日後成了親亦能拘得住你。”


    語氣自是不由非說,端的是毫不動容。


    袁五娘的父親乃中書侍郎,早年便在中書省裏替太後做事,乃是嚴太後的一大心腹。


    對她的安排,袁家自然不會有異議。


    可謝傾就不一樣了,他先是僵了一僵,那張臉蛋生得太過漂亮,就算顯露出呆滯之色也一點不招人討厭。


    他愣了好半天,終於反應過來,一反應過來就慌了:“不不不成,那怎麽成!我還沒玩夠呢!要是娶了媳婦,我日後還怎麽逍遙自在啊,不成不成,娘娘——”


    普天之下估計還沒幾個人敢這麽跟太後說話,謝傾算是第一個。


    若是往常倒不礙事,可惜這回嚴太後似乎鐵了心要把他這根歪苗子給掰正,聞言雙眉一肅,將捧著的手爐往猛地桌上一磕。


    “放肆!”


    聲響如金玉,嚇得周遭宮人撲通一聲,齊刷刷跪倒在地。


    室內頃刻間靜得落針可聞。


    嚴太後仍盯著下頭的謝傾,“給我起來!”


    謝傾眨巴眨巴眼,估計也知道沒法再跪下去,聽話地把手一撐,站起了身。


    “上前來。”


    嚴太後生得很年輕,臉上不見溝壑,烏發之間一縷白絲也無。


    她不是當今聖上的生母,膝下也無子,但卻是這宮裏最尊貴的女人。


    看著謝傾垂著頭,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終是緩了神色,“你以為我叫你成家立業是要害你不成?六兒如今也懂了事,不似從前那般荒唐,你看你伯母給他安排了許家二娘的親,他可曾像你一樣說半個‘不’字?”


    “唯獨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整日沒個正形,也就因我偏寵你一些,否則這長安城裏哪有你能橫著走的地兒?”


    謝傾平日裏做下的荒唐事跡她都看在眼裏,故而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


    謝傾頓了頓,可憐兮兮地在她身側蹲下:“娘娘別氣啊,我不就在許家揍了嚴六那廝幾拳麽,要是早知道他是去跟許家娘子相看,我還不樂意揍他呢,揍得我手疼。”


    旁邊的羅平聽得是歎為觀止,敢情這人還覺得自己受委屈了!


    嚴太後也覺得好笑,氣得忍不住拿手點他:“好好好,你不樂意揍他,你隻要少給我捅婁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鎮北侯那般精明勇武之人,怎麽就養出了這麽一個兒子。


    “罷了,不說六兒。如今袁五娘子上頭還有個姐姐尚未出嫁,我今日叫你來就是知會你一聲。等那頭事畢,再來安排你的婚事也不遲。”


    嚴太後抬起眼。


    “你先回去,這些日子就莫要上花樓喝什麽花酒了,收斂些,記住了沒?”


    等謝傾乖乖領命退出去,嚴太後臉色就冷下來,“你覺得如何?”


    羅平答:“奴瞧著,十三郎君著實不像是刻意為之。”


    嚴太後一哂:“說到底就是個廢物,在許家揍了六兒不過誤打誤撞,他若真和那許二娘有什麽,我還能瞧不出來?是我那弟媳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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