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點:張金貴攪亂市場私自賣畫,可這世張金貴根本沒機會接觸瑞生。所以前世瑞生的死應該與張金貴無關。


    第二點:皇上欲招瑞生進宮當宮廷畫師。這世瑞生名頭還沒傳出,至少皇上是不知道他。所以也與皇宮無關。


    第三點:瑞生的死可以給無數收藏家帶來巨大利益。可是這六年來,瑞生賣出去的畫僅有六幅。就算想升值, 也得等瑞生名頭起來吧。在他名氣最盛的時候, 人沒了, 畫作才能值錢。現在,瑞生名氣還沒起來就死了,他們手裏的藏畫, 最終也隻會壓箱底而已。


    所以她之前懷疑的三個點都不可能。


    是人皆有目的, 尤其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想要瑞生性命的人肯定也有目的。她思來想去隻有兩個目的。一是為財,比如張金貴一家, 還一個是嫉妒瑞生的才華, 比如精畫館的那些師兄師弟。


    張金貴一家就不用說了,他們就算恨瑞生不能他們占便宜, 也不可能尋到胭脂虎這樣的高手。再說了他們也沒錢啊。


    而精畫館的那些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心高氣傲,畫的畫卻一直比不上瑞生。這些人還有錢。會不會因為嫉妒瑞生,鋌而走險想要除去瑞生?


    江舒涵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 不過背後之人一計不成,必定會再動手。她現在要想辦法把人逮住。


    九月的方定山滿山遍野的野花全開了,有黃的有粉的有紅的,山上的樹葉變成了黃色,就好像五顏六色的海洋。一陣陣微風吹過,整齊劃一的樹木就像海浪一樣漾起連綿不絕的漣漪。


    太陽還沒出來,隻有朦朧幾束光自雲層透出。


    蜿蜒的山路,有兩個身影正艱難地往上攀爬。


    兩人累得氣喘籲籲,尤其是後麵的那個男子此時正用袖子不停抹汗,“少爺,這山太陡峭了。您在哪畫不是畫呀,為什麽要爬到這麽危險的地方畫?”


    他們位於這道山路地勢陡峭,一條瀑布懸掛在右側,濤聲陣陣,煙水悠悠。瀑布邊這條陡峭小路,沒有欄杆,地麵被水濺到濕滑,極不好走,偏偏下麵又是萬丈深淵,他們隻能緊緊抓著峭壁一點一點往上攀爬,這是爬方定山最險的一段路。


    過了這段路,走過瀑布口,就是方定山最高處,站在那裏,可將整個方定山的景色盡收眼底。


    陳金虎也不知少爺為何會突發奇想,非要爬到這麽高的地方畫畫,照他說少爺就是拿命在開玩笑。可讓他詫異的是夫人竟也不阻止,由著少爺胡鬧。


    陳金虎默默歎了口氣,認命似地扶住瑞生。


    瑞生此時正攥著石塊,艱難往上爬,哪有空回答。等他曆盡千辛萬苦終於爬上山頂,才有空回答陳金虎的問題,“這裏風景好。”


    一句話差點讓陳金虎吐血。


    他有時候真的不能理解這些畫師,哪怕他的主子一幅畫能賣幾十兩,但是叫他冒著生命危險爬這麽高的山,他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一句“少爺,你是不是傻”。


    瑞生見他不敢上來,也不逼他,想了想,從旁邊樹上折下一根樹枝,讓他將畫板係上來給他。


    陳金虎見少爺不逼自己爬山,立刻破涕為笑,擔心高度不夠,他甚至將自己的腰帶解下來,充當繩子係住畫板。


    瑞生趴在山頂,用樹枝吊上畫板,讓陳金虎在下麵等著。


    山腳和山頂完全是兩副風光。站在山頂視野開闊,俯瞰四周,四周皆是霧,蒙朧的霧像華麗的幔帳,籠罩整座大山,風輕輕拂過樹木,如隱隱的濤聲,恍如夢幻,就好像真正的仙境。


    瑞生眼前就是一副美好畫卷,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展開畫板,開始自己的創作。


    這一畫就是兩個時辰,太陽上來,周圍的霧已經散去,隻剩下緩緩升起的太陽,照射整片方定山。


    抬頭,伸手擋住陽光,那刺眼的光讓他一陣眩暈。他低下頭,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畫作,越看越滿意,嘴角的笑容不自覺加深。


    這些日子,他的苦惱,他的不解都隨著此情此景淡化。這世上如此多的美景都等著他光顧,他又何必執著於一女子呢。未免太因小失大了。


    瑞生如是想。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響動,瑞生沒有回頭,搖頭失笑,準是金虎在下麵等不及,撞著膽子爬上來了。他將畫卷起來,下意識將畫遞給身後,然後彎腰收拾畫板,“是不是餓了?等我收拾畫板,馬上就好了。”


    到了此時他才覺得自己早已饑腸轆轆,瑞生動作飛快。


    收撿完東西,回過頭,瑞生卻見一蒙麵男子正凶神惡煞盯著自己,瑞生唬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卻忘了剛剛他將畫板支在懸崖邊上,此時這一退,已經擦著懸崖邊。


    他踩著的石塊已經順著山穀速速而下,瑞生下意識探頭瞅了一眼,山底綠油油一片,樹木的頂像一頂頂小傘,他要是摔下去,哪怕掛在樹上,不死也得半殘。


    瑞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看著陌生男子,忍著懼意問,“你是誰?為什麽要嚇我?”


    那蒙麵男子眼睛如勾,手裏的寶劍緩緩抽出,劍頭指向瑞生,殺意滿滿。


    瑞生想給自己留個全屍,所以他一動未動,而是閉了閉眼,“就算你要殺我,好歹也要我當個明白鬼吧?我到底哪兒得罪你們了?一個兩個都要殺我?”


    瑞生是真的不明白。之前綠繡想要毒死他,就夠他費解的了,此時又來了一個。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人殺害。


    或許是好奇心太過旺盛,他一時忘了害怕,聲音比平時大了三倍,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蒙麵男子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扔了過去,“這個,你還認識嗎?”


    瑞生接過玉佩,這玉潔白如暇,觸手生溫,一看就是上等好玉。不過瑞生還是一頭霧水,他家境貧寒,哪裏用得起這麽金貴的東西,他老實搖頭,“我家世代為農,尚在溫飽階段,哪裏買得起這麽好的玉。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蒙麵男子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擔心自己殺錯了人,抿了抿嘴,“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姓張,名瑞生,字方絕。”


    瑞生的字是李立盛為他起的。三年前,先生看他畫的馬,連拍三次桌子叫絕,所以為他起字‘方絕’。精畫館的師兄師弟全都知道。


    瑞生見他說得一字不差,心裏一個咯噔,“是我沒錯。可這玉真不是我的。”


    蒙麵男子勾了勾唇角,聲音冷冽,“既然你姓張,名瑞生,字也是方絕,那說明我沒殺錯。至於玉是不是你的,根本不重要。”


    說著,不再跟瑞生廢話,劍已刺了過來。


    瑞生以為自己即將命喪當場,心中升起一絲悲涼。是人都怕死,瑞生最遺憾的是,他至今也沒能畫出一幅完美的仕女圖。


    可是他等啊等,那劍卻遲遲未刺過來,隻聽啪嗒一聲,旁邊有一陣風帶過來,隨即傳來兵器相接的聲音。


    瑞生緩緩睜眼,就見不知何時又跳出來一男子與那蒙麵男子打了起來。


    這兩人水平相當,打得難舍難分。偏偏地方狹小,兩人竟好幾次差點跌落懸崖。


    那後來的男子似乎是想要保護瑞生,因此受了好幾處傷。


    對方回頭衝瑞生大喊,“你先下山”。


    瑞生顧不得多想,也知道自己待在此地會拖累對方,順著剛剛來的道滑下山坡。


    滑到坡底,他才發現陳金虎不知何時軟倒在山腰,甚至旁邊就是萬丈深淵,陳金虎有半截身子靠在深淵伸展出來的樹上。


    那樹隻有嬰兒手臂粗,受不起陳金虎這麽重的身量,接口處已是裂開。


    瑞生唬了一跳,趕緊上前扶起陳金虎,讓他背靠崖壁,伸手在鼻端試探,發現金虎沒事,隻是被人打暈了。瑞生掐了下他的人中,將他生生掐醒。


    陳金虎慢悠悠醒來,揉了揉後腦勺,腫了個大包,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是被人敲暈的,又聽到山上有人打鬥。當即就拽著瑞生下了山。


    兩人幾乎是飛奔而下,在山腳遇到江舒涵。


    瑞生想到山上救他的那人,忙問,“娘,山上那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江舒涵點頭,“是我讓你大柱叔花高價找來的遊俠。咱們隻需要在這兒等候,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下來的。”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江舒涵請來的男子才將那蒙麵男子押下山。


    那男子蒙的黑布已經被扯下,江舒涵和瑞生都不認識對方。


    倒是那遊俠認識,“此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身上也背著人命官司。你們將此人押到官府,興許能問出幕後主使。”


    這就是說他沒有辦法讓這人招出幕後主使。江舒涵有些失望,但也覺得這人說得有道理。


    無論這人嘴有多嚴,交給官府來查,就不怕撬不開。


    江舒涵帶著瑞生和陳金虎押送此人去了官府。


    衙役得知又有人想要殺瑞生,看了好幾眼,又詢問瑞生,到底得罪了何人。


    瑞生還是那句話,他是真不知道。不過他將那塊玉拿給了衙役,又將那男人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衙役接過玉,“這也是一條線索。我們會好好審的。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


    三人出了縣衙,也沒急著回村,而是留在縣城房子等消息。


    瑞生的畫被毀了,這次沒能交差。瑞生去了精畫館,向李立盛謝罪,並且講明原由。


    李立盛聽後,半晌沒說話,隻讓他回去好好歇息。畫畫的事先不急。


    此事很快就傳開了,這天下午,精畫館的師兄師弟們得知消息,一塊前來看望瑞生。


    就連一向高冷的崔鄲也來了。


    大家聽說有人要殺瑞生,卻不知緣由,不免好奇起來,“瑞生,你可知他們為何要殺你?”


    瑞生是真不知道,搖頭,“不知道。我也納悶呢。我從小到大也沒得罪誰,這一個兩個怎麽都要殺我呢?”


    崔鄲突然問道,“會不會認錯人了呀?你的名字不算特別。”


    瑞生苦笑,“我之前也以為他們認錯人了,但對方連我的字都知道。看來不是假的。”


    他才十九,還未及冠,打算行冠禮時,再將字告訴其他人。


    眾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討論起來。


    瑞生會得罪誰呢?他這人比較呆萌,就算畫畫得比較好,為人也不張揚,師兄師弟問他問題,他一點也不藏私,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誰會想要殺他呢。


    有人八卦心起,又問瑞生與人有沒有經濟上麵的糾葛。


    錢財是犯罪的起源,這裏有不少人家境都不錯,自小也是看慣宅鬥,自然知曉爭財產有多血腥。


    “那你家裏人有沒有可能?”


    瑞生兩手一攤,“你看我這家境值得別人大動幹戈嗎?”


    他賣的畫不多,他娘與大柱叔開鋪子掙了些錢,但是並沒有張揚,外人如何得知他們家有錢呢。這還真是奇了。


    大家猜來猜去,隻有一個猜測,那就是瑞生畫技精湛,讓人忌憚了。


    於是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到崔鄲身上。


    崔鄲先還沒注意,等好幾人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麵露不悅,“你們看我作什麽?我畫技雖比不上張師弟,但我崔家世代學畫,作奸犯科之事,我崔某還不屑為之。”


    眾人一聽正是這個理兒,飛快移開目光。


    外麵,陳金虎站在門外伺候,聽到他們吵起來了,忙叫了江舒涵過來打圓場。


    江舒涵端著剛做好的茶點進來,請他們落座,“各位擔憂我家瑞生,我這邊心領了。案子已經交由官府審查。咱們隻要等候消息即可。切勿猜來猜去傷了師兄弟的情誼。”


    剛剛那幾人上前衝崔鄲拱手,“是我們說錯話了。”


    崔鄲也不好在別人家裏吵,揮了揮手,“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清者自清。”


    江舒涵笑了,又示意大家喝茶,末了趁大家不注意時,突然提起玉佩一事。


    她小心翼翼觀察眾人臉色,見大家都麵露探究之色,她心裏有些失望。


    崔鄲倒是麵露喜色,“有玉佩?那就好辦。官府隻要順著那玉佩查,很快就能查到結果的。”


    好的玉價格昂貴,一般都會找經驗豐富的師傅來雕,查到主人就能查到點眉目。


    江舒涵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兩日,官府那邊查到一些線索了。那蒙麵人並不知幕後凶手是誰。對方當時約他是在半夜,又蒙著麵,付了他五十兩金子,將那塊玉佩交給了他,說是將這玉佩亮給張瑞生看,也好叫他知道自己死得不冤。


    不過官府查到這玉佩的前主人是一個紈絝子弟。上麵刻了張字,此人在幾個月前將玉送給了倚紅樓一個風塵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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