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黎清這招確實節約不少時間,當眼前豁然大亮時,冬夏一抬頭便看見了一片紅火的冬城。


    她如釋重負地跳下禦虛,搶在黎清跟前便往桃花源掠去,神識隔著老遠便察覺到防禦陣法還好好地立在那裏,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既然陣法沒有破,便說明沒有人闖進去過。


    冬夏匆匆落地,沒有貿然解開陣法,而是朝門外走了兩處,五指成爪從一處看起來毫無異樣的空氣中揪出了一道藏匿的身形來。


    對方顯然沒想到自己藏得這般好還會被發現,驚恐地瞪大眼睛和冬夏對視了一眼,在冬夏冷酷地將手指落在他丹田之前,搶先大聲叫了起來:“妖女,你想讓這裏所有人給你陪葬嗎!”


    冬夏停住了動作。


    她魔氣所化的荊棘已經紮入了對方的腹部,隻差那麽半寸便能攪碎其中的元嬰。


    “……接著說。”冬夏冷冷道,“你人在陣外,即便自爆元嬰,餘威也到不了陣中,更別提傷我。”


    元嬰修士對許多人來說已算是高不可攀,但在冬夏看來還真不算什麽。


    “何……何必用得著我呢?”來人的汗水順著額際往下流,他卻連手都不敢抬一下,“我雖然進不去,但有人進得去,不是嗎?”


    “無論仙魔哪一道的人都不可能在不破陣的情況下闖進去;更何況心懷惡意之人。”冬夏一哂,荊棘繼續往對方丹田內刺穿。


    這人被自己肚子裏的動靜嚇得魂飛魄散,飛快地招出了自己的底牌:“但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心懷惡念的凡人呢!”


    冬夏心中猛地一沉。


    陣法陣法,當然不是用來防凡人的。


    千算萬算,居然漏的是這一處盲點!


    見冬夏動作僵住,被她擒住的人舔舔嘴唇,稍稍得意起來:“哼哼,妖女,你最好還是將我鬆開,否則……這裏麵你藏了這麽多年的鼎爐們一息之間便會飛灰湮滅了!”


    “孫卓爾?”冬夏輕聲細語地問,“他安排的這一切,是不是?”


    問這話的時候,她眼睛直直看著的卻是剛剛趕到的黎清。


    “你不必管這是誰的主意,”這人像條毒蛇似的嘶嘶道,“隻要做一個交易便好:要麽,你自廢修為;要麽,我將埋在那凡人體內的xxx引爆,你倒是可以安然無恙,但裏麵這群沒有修為的廢物又能活下來幾個?”


    兩人僵持半晌,冬夏慢慢地將自己的五指收了回來,甩掉了上麵沾到的鮮血。


    保住一命的藏匿者倒抽著冷氣後退兩步,咧開嘴露出笑容:“妖女,你選吧,是要你的命,還是要他們的命?”


    冬夏轉眼去看離自己不過幾步遠的門:“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嗬嗬……你大可以喊人來問問,今日是不是有兩個送菜的凡人進去了?”


    冬夏並不用問。


    她一算日子便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和冬夏不同,這裏住的許多人都每日需要進食,因此肉食果蔬等是必不可少的,定期有人來送貨供應,為了安全,選的也都是凡人來送。


    孫卓爾能想到這個漏洞,也算他厲害。


    “那我何不直接殺了你呢?”冬夏淡淡地問。


    即便她連一根手指也沒有動,對方還是被嚇退了好幾步。


    “——這當然也不行!輪動手,誰能比得過這城裏的你和黎清兩人?引子就埋在我丹田內,一旦我死了、被控製了,xxx也瞬時會被引爆!還是說,你想和xxx比比誰的速度更快?”


    冬夏立在門邊沉思了片刻,又抬眸去找黎清的眼睛。


    黎清正不言不語地注視著她,禦虛劍被他執在手中,低調的光彩在劍刃上緩緩流轉。


    “我可沒有時間多等下去,妖女!”來人似乎終於確認自己拿捏住了冬夏的軟肋,他得意地喝道,“還不快做選擇?”


    冬夏腦中轉過無數的辦法,最終竟發現隻有一條路可走。


    那還是要依靠黎清的一條路。


    那十成把握在冬夏心裏頓時也隻剩了三五成。


    ……可也隻能走這一條路了。


    冬夏將視線從黎清臉上移開,抬手扣住了自己臉上的麵具,輕輕地將其從下頜邊上掀了開來。


    被她慢條斯理、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動作吸引的侵入者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死死盯住了從麵具邊緣露出半邊的淺紅唇瓣。


    直到冬夏將麵具完全掀開時,這人已經瞪大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又垂涎三尺的表情。


    他甚至不自覺地往冬夏走了一步:“你……你居然是這樣好姿色!”


    冬夏鬆手將麵具鬆開,她微微笑了一下:“孫卓爾千挑萬選,卻找了你這樣一個好色的男人來當信使,真是太好不過了。”


    侵入者從近在咫尺的美色地獄當中回過神來,大驚失色地回頭去看自己背後。


    哪裏還有黎清的身影?!


    他立刻往外疾馳,邊毫不猶豫地催動真元,想要引爆體內的xxx引子,邊在口中大喊:“你就不怕他們都被炸成碎片嗎!”


    但冬夏的身形更快,她後發先至,輕飄飄地便到攔住了侵入者,五指沒入他的心口將引子粗暴地拽了出來,剩餘的魔氣摧枯拉朽向下將他的丹田絞成廢墟。


    “……比起和孫卓爾對賭來,我還不如信一信黎清。”她低聲道。


    侵入者瞪著眼睛氣絕當場,而引子幾乎也是同一時刻在冬夏手中炸開。


    冬夏五指一收湮滅這炸裂的動靜,回身朝桃花源望去。


    兩息過去,那裏並沒有傳出異響和震動聲,冬夏不由得悄悄鬆了一口氣。


    看來黎清撕破虛空入內,應該是趕上了。


    她隨手將手中沾著血汙的碎片粉末扔開,點足躍至門前,正要往內走去,卻聽見接連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冬夏心中一緊,疾步循著叫聲趕去,隻見一群人團團將黎清圍在當中。


    最外圍的人見冬夏趕到,連忙讓開路道:“大人,您帶回來的這位公子受傷吐血了!”


    一人出聲,眾人便都注意到了冬夏的到來,很快便清理出一條通往黎清身邊的通道。


    冬夏抿唇彎腰探了黎清的脈,他體內剛剛撫順下來的真元亂得像是剛吃了三場敗仗,顯然是受了外力震蕩所致。


    婦人在旁為冬夏解釋:“方才黎公子突然出現將送菜的這人按住,接著不知道怎麽的,這人突然體內透出金光,像是氣球似的漲了起來……”


    “對對,然後騙子大哥哥就把我們擋住了!”


    “然後騙子大哥哥就吐血啦!”


    “大人大人,”一個孩子大著膽子去搖冬夏的手臂,“騙子大哥哥是不是為了救我們才受傷的?那大人會不會救他?”


    “就算是個騙子,至少他也救了我們……”


    “是啊是啊,騙子大哥哥看起來好可憐,都吐血了!大人救救他吧!”


    冬夏被周圍小蘿卜頭們一疊聲的請求吵得腦殼疼,一手將昏迷過去的黎清提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他不死就可以了吧!他什麽時候把你們都給收買了?”


    小蘿卜頭們一個個舉手踴躍回答。


    “騙子大哥哥好看呀!”


    “我娘說了,難怪騙子大哥哥能騙到大人都生氣了呢!”


    “什……你這個臭小子,你娘我才沒說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吵吵嚷嚷聲中,冬夏頭疼地把氣息微弱的黎清提了起來往自己房間走去。


    走了兩步,她回頭對婦人道:“帶回來的人還在外麵,你去接一下。”


    婦人溫聲應了,又替冬夏把其他人都給攔住去各做各事,總算還了冬夏一點安寧。


    冬夏拖著黎清回到房裏,沒好氣地掃了一眼可憐巴巴跟在後麵的禦虛劍:“都活不了幾日了,這還不是廢物利用?治他幹什麽,浪費我的力氣和丹藥。”


    禦虛劍委委屈屈地繞著她打了兩個轉,看起來像在討好。


    冬夏一彈指將它崩出三尺遠,單手把黎清往床上一扔,重新探查了他的傷勢。


    其實黎清傷得倒不重,放著不管他也能自己痊愈,弊端隻是一點:冬夏好容易給他按下去的心魔,這會兒又張牙舞爪地想要浮上來了。


    想到昨晚都做了白工,冬夏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正挑挑揀揀著能給黎清吃的丹藥時,床上的人醒了過來,低低咳了兩聲:“我……”


    冬夏瞟了黎清一眼:“再裝失憶試試。”


    黎清:“……”他坐起身來,把原先的話吞了回去,換成一句“我沒事”。


    冬夏終於挑好了丹藥,往黎清嘴裏一塞:“吃了——既然是因為我的失誤受的傷,我總要負點責任,賬要算清。”


    黎清乖順地把苦澀的丹藥咽下,那藥力很快化開遊走在經脈之中進修複之用。


    早知道冬夏是煉丹大師,但黎清還真是第一次用到她的丹藥。


    若不是非塞到他嘴裏,他甚至想珍藏起來以後每日看看。


    “陣法不試了,明日就去。”冬夏道。


    黎清轉頭去看冬夏,果然見她的表情像是暴雪壓境前的天色一般陰沉。


    孫卓爾將手伸到冬夏最不能容忍的冬城來,自然要麽成功要麽成仁。


    廢不了冬夏,便隻能承受她的怒火。


    而黎清,早在這之中選好了立場。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又被門外的一聲“哎呀”被打斷了。


    ——是本來你推我搡正在門外偷聽的幾個小蘿卜頭沒站穩,一個帶兩個、兩個帶四個地摔倒在了地上。


    本來他們靜悄悄的就不出聲隻偷聽,黎清和冬夏都能當他們不存在,可這會兒動靜這麽大,冬夏再不能置之不理,她轉頭道:“吵什麽?回去念書。”


    但仙魔兩域人見人怕的妖女在這桃花源裏沒什麽威嚇力,摔倒的小屁孩們一個個爬起來便嬉皮笑臉朝她跑來:“大人把騙子大哥哥救活啦!”


    “不死就行了吧?”冬夏抱著手臂不耐煩地道,“那你們放心了?”


    “我們還要看騙子大哥哥道謝呢!”


    “就是就是,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黎清:“……”這但凡換個地方,他都怕這幾個出言不諱的要血濺五步。


    可這群又偏偏是冬夏絕不可能傷害的人。


    ……那說不定冬夏會照著他們說的做呢。


    黎清想到這裏,頓時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冬夏一眼,和冷笑的她撞了個正著。


    “怎麽,你還真想以身相許?”她似笑非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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