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裏溫暖,氣息清爽幹淨,比任何花香都動人。衛枕流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比師妹高大,比她年長,經曆比她多,現在卻像撒嬌的小孩子一樣像賴在她懷裏不肯起來。


    還偷偷親了一下她溫玉般的頸側。


    “師兄,你真的變小孩子了麽……”


    真好。他想著,閉上眼。


    真好。


    既然她這麽說……過去的路,就不再走了吧。


    他不會告訴她,他起初想要這個世界一同陪葬,有了她之後,過去的那個熱忱天真愚蠢的“衛枕流”差些又要在他身上複活,推著他走向那條舊日的道路,隻因他會想:如果她熱愛這世界的一切,他就會替她護住這一方天地。


    當他閉上眼的時候,記憶中無數次的戰場都會重疊在一起,而那個一遍遍響起的聲音也會重疊在一起。他會想起“過去”,想起自己手中沾滿他人的鮮血,背負著天下的唾罵,在沉默中為邪惡送葬,也將自己一並葬入死亡的淵牢。


    他這一次竟然差點想走同樣的道路……那個最初的、願意奉獻給理想的自己,像一個擺脫不去的影子,也像一點滾燙的生命力;他以為那個自己早已逝去,但她又將影子喚醒。


    “師妹。”他說。


    “嗯?你終於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快壓死我了?”


    他笑,將她抱緊。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條兩全之路,’他在心中告訴她,‘我就為你開辟出一條嶄新的道路出來。’


    為什麽不把這句話告訴她……也許因為她是對的。有太多事情他都沒有告訴她,因為它們太沉重,不適合說給她聽。他隻能自己默默地想象一下,假如她聽見這句話,會有什麽回答?


    一定會說……


    ——誰要你開辟,我自己燒出一條就好了!


    “師妹。”


    “嗯?”


    “師妹說話總是很有趣,讓人想笑。”


    謝蘊昭:……???


    “開玩笑的。”他悶笑道,“我是說,師妹十分可愛,十分合我心意,希望今後師妹千萬別厭倦了我,否則我一定難過至極。”


    ……會重新想要拉著世界一起陪葬也說不定。


    她並不以為然,隻笑道:“哪裏會?師兄衝我一撒嬌,我就被美色衝暈了頭腦,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他在最後一絲酒意中吻她。


    “……對了,這個給你。”


    “這是?”


    “新出爐的補氣丹和清心丹。我終於把一千卷《丹藥基礎》……抄完一半了。燕師叔讓我新學了清心丹的丹方,你拿去當糖豆子吃吧。”


    “師妹……”


    “是是是,隻給你加了蜂蜜。”


    蜂蜜的甜味馥鬱芬芳。相比之下,酒液的滋味都黯淡了。


    “……師兄,我還有個問題,執雨讓我注意的凶案,凶手是誰你有什麽線索麽?”


    “沒有。”


    “……真的?你答得太快了。”


    “又不是我主持調查,我也接觸不到所有證物和線索。不過,如果師妹肯讓我再親一下,我說不定會多發現一些線索。”


    “你真的沒有驢我嗎……”


    再次吻她時,正值日光漸落、清風吹起,池中荷花搖曳不休。


    是因為她喜歡才新栽的荷花。


    下一次,再多種些別的什麽吧。


    *


    結果還是被驢了。


    師兄根本沒有線索。


    謝蘊昭一臉深沉。果然,她就是會被美色衝昏頭腦的昏君,放在古代一定能幹出烽火逗佳人一笑的事情來。


    沒線索就沒線索吧。凶手是否真的因為小川才犯下惡行還不一定,她盡一盡北鬥公民的注意義務就可以,真正破案的責任也不在她頭上。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


    果然還是算賬。


    修仙有四寶:財、侶、法、地。


    財——排在第一位。


    最近一年謝蘊昭收益頗豐。去年在蔣青蘿那兒敲了三萬靈石,今年年初又在柳清靈那兒敲了三萬靈石。


    再加上她和師父的月俸、零零碎碎賣些靈食的收入,現在她賬麵上還剩一萬二千靈石。


    是的,隻剩一萬二千靈石了。


    修仙修仙,哪裏都要錢。微夢洞府的陣法每年要消耗一千靈石;靈植養育每個月五百靈石,但因為辰極島上基本沒有消費者,所以大量產出都用來做成各種各樣的靈食,或者直接存起來做成幹貨、醃菜。


    師父喜歡搗鼓奇花異草,要錢。


    謝蘊昭自己需要買些靈草,用來練習煉丹,要錢。


    各種一次性消耗的物品,主要是各種法器,也要錢。


    偏偏師徒兩人都是一個德性:窮的時候有窮的過法,等有了錢,那就要過有錢的過法。


    節約不等於對自己和身邊人摳門——這是微夢洞府的口號。


    在這一口號的指導下,六萬靈石迅速收縮成了一萬二千靈石。


    前段時間她做識玉人也有報酬,一千靈石,拿到之後是一萬三千靈石。


    師父培育出來的新品靈植,聽說詢價者頗多,暫時算三千靈石,待入賬。


    謝蘊昭拿著紙筆勾勾畫畫半天,阿拉斯減就坐在她腳邊搖尾巴。


    哦對,還有阿拉斯減的夥食費。它現在漸漸可以吃些靈食、丹藥,每天還真的似模似樣地跟著修煉,也不知道它坐在那兒到底是睡覺還是真感悟到了天地靈氣。


    不過現在,它一定沒有修煉。


    因為它正在偷偷用舌頭去舔主人的作業堆。


    嘩啦——抄滿《丹藥基礎》的作業紙灑了一地。


    “阿、拉、斯、減!”謝蘊昭跳起來。


    她剛才專心算賬,一個沒留神,這傻狗就闖了禍。


    “歐嗚?”阿拉斯減賣萌歪頭,眼神無辜,仿佛在說“這不是我幹的哦”。


    阿拉斯減的身長已經和五六歲小孩的身高差不多,身上的皮毛都清晰地分出了黑白,耳朵也可以自由豎起來和放下去。它還沒完全擺脫幼年期的肥嘟嘟、圓溜溜,但也有了些大狗的矯健英姿。


    一個字:萌。


    謝蘊昭看看自己作業紙上的牙印和口水漬,再看這傻狗的表情,磨了兩下牙,認命地甩出一個“回風術”,將作業紙重新收集起來,又把其中被破壞的挑出來。


    “隻能重新抄了……有十張。”她恨恨揉了揉傻狗的頭,“傻狗!”


    “歐嗚!”阿拉斯減垂下耳朵和尾巴,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蔫巴巴地瞧著她。


    謝蘊昭又被看得不忍心了。她把這小胖子抱起來舉高高:“你是不是想玩了?師父今天去洞明峰找燕師叔看靈植,應該沒空帶你玩了。”


    阿拉斯減“歐嗚”一聲,臉上出現了人性化的失落。


    “我本來是想去接師門任務賺錢的……”謝蘊昭想了一下,“那你跟我一起去吧。走,出門!”


    “歐嗚!”阿拉斯減耳朵豎起,開始狂搖尾巴。


    謝蘊昭去屋裏找出特製項圈,再給阿拉斯減戴上。這是怕它一隻凡犬走丟,或者傻乎乎地追著不喜歡凡犬的同門修士走。辰極島修士眾多,隨便一個都能要了這傻狗的命。


    所以謝蘊昭和老頭子都不會讓它單獨出去玩,平時要麽帶它一起出去遛,要麽在院子裏陪它玩。如果兩人都有事,就隻能帶它去靈獸苑,讓它在旁人的看顧下漫山遍野撒歡。


    握住狗繩,謝蘊昭又囉囉嗦嗦跟它叮囑了一遍“不要亂跑、不要亂吃別人給的東西”。阿拉斯減歪頭搖尾巴,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走嘍。”


    因為要帶一隻狗,謝蘊昭還特意買了類似雪橇形狀的飛行器,這樣就能讓傻狗坐在上麵。


    她不敢飛太高,怕它被凍著,就在低空慢悠悠地飛。


    師門任務由各峰自行發放,而且每峰的布告處能同時領取其他峰屬的任務公示,這樣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但是如果要接任務,還是得去對應的山峰。


    謝蘊昭去了天樞山腳。她手裏牽著皮毛油光水滑、神態活潑可愛的阿拉斯減,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有人小聲議論:


    “謝師叔的靈獸一定來曆不凡吧?”


    “不是,聽說隻是凡犬。”


    “啊?一隻凡犬怎麽配得上謝師叔?”


    阿拉斯減的尾巴原本搖得很歡快,慢慢的就垂了下去。


    天樞的任務發布處名為“隨意樓”,向來人來人往很熱鬧。作為九峰之主,天樞的真傳和內門弟子雖然不多,外門和雜役弟子卻從來不少。


    謝蘊昭剛一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就有主事弟子熱情迎了上去。


    “謝師叔要接任務了?可有什麽看重的條件?”


    自從謝蘊昭在搖光山腳悟出日月劍法後,她在本峰的地位就提高不少。等她又顯露星圖打敗柳清靈、在金玉會上大出風頭,本峰追捧她的弟子就變得更多。


    某種程度上,修仙者比凡人更現實。凡人會追捧血脈、高位者的寵愛,修仙者卻不會因為一個弱雞得到大佬垂青而真心佩服弱雞。


    仙路慢慢、未來難測。他人的垂青和寵愛可能會轉頭成空,今朝的運氣也可能為將來埋下禍根,唯有真正的實力才最為可靠。


    因此,謝蘊昭和師兄關係好,大家最多表麵笑笑,而心中衡量她的標準甚至會更苛刻,但現在人人都知道她真有實力,其他一切就又成了錦上添花。


    謝蘊昭也並不反感別人的言笑晏晏,便笑道:“我要今天就能完成的任務,就在辰極島範圍內……對了,要能帶靈獸同去,所以涉及爭鬥的任務暫時也不要。”


    “好,您稍等。”


    接待的弟子並不多問她為什麽要帶靈獸同去,隻在管理用的玉簡中一番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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