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吃得太興奮,沒注意背後的女修睜眼片刻,還笑了笑。


    咚。


    這一次,這是一個實際的響聲。


    “銀線”在捕捉一隻紫色鑲黑色環狀紋蜘蛛的時候,無往不利的它竟然被蜘蛛的外殼阻擋了一下。


    它也像有些驚奇,縮回幾寸,繞著蜘蛛,仿佛在打量。


    這蜘蛛比平常的蜘蛛大了整整兩圈,身體卻很扁平,仿佛用紙疊了幾疊做的。


    蜘蛛顯得有些不安,口器中含著一點泛綠的絲線,卻猶豫著不知道吐還是不吐。


    但即便是這樣消極的防禦姿態,也惹怒了“銀線”。它晃了晃,抬高幾分,忽然一個猛紮子衝下去,將蜘蛛攔腰斬成了兩截!


    遠處,有人“唔”了一聲,退回幾步。


    謝蘊昭抬頭朝那邊看了一眼,手掌一翻。


    雨中一點亮光飛來,原來是隱匿在夜色和風雨中的太阿劍。它飛來謝蘊昭身側,再度沒於半空。


    “銀線”抬起來,左右晃了晃,然後像是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忽地一動不動。


    跟嚇傻了似地。


    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地縮回到了靈獸蛋中。


    靈獸蛋重新變成了一個安安靜靜、一動不動、若無其事的好蛋。


    並且被一隻手抓了起來,還掂了掂重量。


    “養肥了,可以宰了吃了。”


    靈獸蛋微微一抖,蛋殼上再度冒出一道細細的縫隙,然後……


    “嗝。”


    ……打了個嗝。


    靈獸蛋沉默著。


    那橢圓形的背影,散發著一股格外的憂愁。


    ……


    隔了夜色和風雨的另一邊。


    有沙丘。


    沙丘中有隱藏的洞穴。


    有人屈膝坐在洞穴中,身側點著一盞香爐和一盞燈火,手裏托了一隻蜘蛛。


    火光映亮了他的八字眉。


    在這極有特色的八字眉下麵,則是一雙美麗得讓人驚詫的眼睛。


    這雙眼眸含情帶愁,好似江上寒月、霧裏柔花,極是美麗,也極是淒清。


    這樣一雙眼睛如果長在曼妙女子臉上,便是如何平凡的麵孔也會增添不少光彩。


    可是,這雙眼睛偏偏長在了一個八字眉毛的男人身上。


    他當然說不上醜。


    但這眉毛和眼睛令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浸泡在一股愁苦裏,仿佛一年年地從淒風苦雨裏來,又一天天地往淒風苦雨裏去。


    他用一根手指摸了摸蜘蛛的脊背,沒精打采地說:“唉,是個硬茬子,撿不了漏了。可憐我還犧牲了一隻子蛛。”


    他身著墨綠短袍,腰側掛著鳥獸紋玉佩——萬獸門的標誌。


    在他背後,有一具一動也不動的屍體。


    這屍體已然流幹了血液,成了幹屍,但那張布滿驚恐的臉上,依稀還能找到宋牧非的影子。


    “也算幫施師妹報仇了。”他收起母蛛,用那含情帶愁的妙目最後看了一眼對麵。


    風雨如晦,天地不明。但他想象著自己的目光穿透風雨,能落在對麵的女修身上。


    “那隻蛋有些意思……嗯,人也有些意思。北鬥的修士都這般厲害?”他自言自語,“這一趟秘境試煉,還真不算白來。”


    “不過……那朵‘落土生花’,我也不會拱手相讓。”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求生欲極強的解釋】


    不要把修仙界“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行事準則代入現實!!


    也不要把北鬥眾人的“自己實踐自己心中的信念即可”代入現實!!


    我們是法治社會的公民,如果遇見不平,首先是報警以及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而他們之所以有這樣的行事規則,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統一goverment來偵察、起訴、審判、懲罰教育。


    但我們不是哦!一定不要代入!


    角色三觀不代表作者三觀,文中也沒有任何宣揚私刑和罔顧法律道德的含義,勿杠


    *


    小劇場:


    假如有人注意的話……


    今日衛枕流用來喝茶的茶盞,是全新的。


    上好的粉彩,繪製的山水白鷺圖,十分精巧可愛。


    一看就是上品。


    謝蘊昭自然沒見到今天這隻新的茶盞。


    但她確實注意到,師兄最近有很多新東西。


    尤其是新抹布。


    雖然這麽說會顯得很奇怪……


    但師兄洞府裏,的確多了很多新抹布。


    這是從半年多前開始的。


    都是上好的布料,十分珍稀,卻被裁成小塊,拿來當抹布。


    謝蘊昭不喜歡東西被浪費。


    她就和師兄感歎:“太可惜了。”


    她感歎完後,新抹布沒有了。


    但是阿拉斯減多了很多新衣服。


    是的,阿拉斯減的衣服。


    也全都是上好的布料,做成上好的法袍。


    防禦力優秀,顏值滿分。


    可惜阿拉斯減生性不羈愛自由,拒絕穿衣服。


    衛枕流蹲在地上對它諄諄教導:“不正衣冠,無以明禮。”


    阿拉斯減用後爪撓臉頰,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


    謝蘊昭無奈:“師兄,你要是有多的好料子,還不如拿去賣了換靈石。”


    師兄哼哼:“能值幾個錢,不如換師妹一笑。”


    “不,看到東西被浪費我隻會苦笑而已。”


    他也就不再送阿拉斯減衣服了。


    不久,師兄身邊有了其他零零散散的小東西。


    金石書畫、筆墨紙硯、新出的雜記……


    搞得謝蘊昭一度懷疑,是不是師兄正在被誰追求。


    她是不是也該奮起表現一番?


    衛枕流卻隻管將東西堆在洞府裏,懶得用。


    他悠悠道:“師妹以外的人送的,我才瞧不上。”


    謝蘊昭撓頭:“那不如賣了?”


    “懶得。”


    “那你給我,我來賣,賣了我們分賬。”


    他還是拒絕,還挺嫌棄地皺眉:“那些東西怎麽配讓師妹經手。”


    作得不行。


    特別傲嬌。


    肯定有不尋常之處。


    謝蘊昭好奇到極點,但師兄不肯說。


    沒關係,她自己打聽。


    最後打聽出來:


    原來這段時間的禮物,都出自繡雲坊。


    繡雲坊開在天權峰。


    繡雲坊的首席裁衣師是天權真傳孟彧。


    孟彧曾經與師兄決裂。


    嗯,破案了。


    謝蘊昭去找孟彧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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