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少魔君,一時震驚得動彈不能。


    “無稽之談!”他不悅道。


    “你現在連這事都不承認了,好哇,果然是一入魔域深似海,從此衛郎是路人!”謝蘊昭悲悲戚戚,可惜哭不出來,隻能幹嚎兩聲。


    “我何時……”


    “那你記得你之前在做什麽嗎?”


    謝蘊昭立即抬頭,毫無淚意的眼睛一片清明,仔細地審視著他的表情。她試探道:“你就沒覺得有些事想不起來?”


    他眯了眯眼。這是個微妙的、在忖度著什麽的神情,像判斷獵物是否值得出擊的狩獵者;他本就涼薄陰鬱的眉眼,一時顯得更加陰鬱。


    他凝視著謝蘊昭,並略略低下頭,一隻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忽然之間,他唇角一勾,露出了一點笑意。這是一個看似柔情的微笑,卻並未傳達到他眼底。


    “你好像很了解我,還是說……你想要了解什麽?”他輕聲道,“仔細一想,普通的仙門弟子如何能在魔域中這般行動自如?你是誰派來的,魔君?溯流光?柯流霜?千日蓮?”


    千日蓮是誰?溯流光不是在外頭?還有柯流霜,他為什麽提到……


    等一等。


    謝蘊昭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難道……師兄不是單純的失憶,而是記憶回到了“輪回”中的某個時間點?


    他曾說過,他記憶中的魔域存在溯流光和柯流霜。溯流光不必說,他一直與十萬大山有聯係,更是在南部神秘失蹤、不知去向。而柯流霜……


    謝蘊昭曾猜測,假如沒有她,小川可能會在北鬥仙宗受盡欺負,在平京時目睹荀師兄死亡,或許還會經曆一些其他波折,最後選擇以“柯流霜”的身份墮魔。


    師兄記憶中看見的未來,就是這一種情形。


    現在小川沒有墮魔,魔域中自然也不可能有柯流霜。


    怎麽辦?


    謝蘊昭思索著:如果師兄真是記憶回到從前,也許她可以假裝是師門派來接應他的間諜二號。


    她就一把抓住師兄的手,幽幽道:“衛郎,你好狠的心,你引誘我與你一同叛變師門,說好了帶我來魔域逍遙快活,現在卻翻臉不認人了麽!”


    “師門,北鬥……?”


    衛枕流瞳孔一縮,幽暗的眼底有殺機迸發!


    他手上尖爪暴起,一把掐住謝蘊昭的脖子。


    謝蘊昭隻見到他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極其恐怖。


    “原來是北鬥的宵小,很好——虛偽的名門弟子,最是該死。”他聲音變得更輕,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謝蘊昭:……


    這是怎麽回事,說好的雙麵間諜呢?


    神遊境筋骨如玉石,她被掐得不怎麽疼,何況少魔君也沒真正下殺手。謝蘊昭不由保持著脖子被掐的姿勢,一時陷入了人生迷思。


    “——那邊兩個人,在做什麽!”


    馬蹄聲起,風中傳來新鮮的血腥味。


    兩人同時側臉,見一隊魔騎淩空而來。


    魔族外形與人類無異,隻因為身處永夜之中,皮膚格外蒼白。


    這是一共五人的魔騎小隊,他們騎著黑翼飛馬,淩雲踏空而來,又落在地上,踏出一路煙塵。


    在其中一人背後,還拖著一名身著藍色道袍的仙門弟子;那人剛死不久,被一根繩子捆著,拖在地上磕磕碰碰,渾身是血,模樣淒慘至極。


    顯然,他在死前曾受到了極大的折磨。


    謝蘊昭認得那身衣服,是西北某個中等門派的弟子服。


    她的手一瞬緊握成拳。


    衛枕流捏著她的脖子,也淡淡看著那一隊人馬前來。他的神色沒有絲毫動容,更一眼沒有去瞧那死去的仙門弟子,似乎是看見一樣再尋常不過的事。


    魔騎小隊長嗬斥道:“你們在邊防鬼鬼祟祟做什……!”


    他是無我境初階的修為,這時才看清二人的模樣;他的目光聚焦在衛枕流那一頭銀白長發上,神情立刻有了變化。


    下一刻,他飛掠下馬,單膝跪地:“見過殿下!”


    他身後的四人也齊刷刷下馬:“見過殿下!”


    魔族之中,唯有皇室血脈才會在覺醒後顯示出銀發紅眸。魔君壽命久長,在魔域中也留有不少子嗣,每一個都位於魔族食物鏈的頂端。


    謝蘊昭已經修飾過容貌,將自己打扮成了魔族中多見的嫵媚嬌俏小美人,還將頭發染成了平民魔族最常見的霧棕色;衛枕流則原是打算扮作一名突然覺醒血脈的平民魔族。


    然而,現在他記憶出了問題,一切白搭。


    衛枕流掃了一眼五人的盔甲勳章,淡淡道:“原來是先鋒部隊的人,倒是有膽量對我大呼小叫起來了。”


    高傲冷淡——上位者的氣息流露無疑。


    五名魔騎卻像習以為常,“唰”一下出了滿頭冷汗。


    “殿下息怒!”那小隊長壯著膽子,抬頭瞄了一眼,小心解釋,“邊境剛剛休戰,我等負責巡邏,防止仙門侵入……”


    衛枕流挑眉道:“我像仙?”


    “小的絕無此意!”小隊長打了個寒顫,深深低頭,“隻是……小的以為殿下最近才覺醒,心急為殿下說明戰況。”


    衛枕流眸光一閃。


    “最近覺醒?”他玩味一笑,順著話說下去,“如此說來,最近還覺醒了很多位殿下不成?”


    小隊長恭恭敬敬道:“正如殿下所說。自陛下進入神墓閉關,又發布傳承詔令後,十萬大山各地都有殿下覺醒血脈,打算前往神墓,參加傳承之戰。”


    這一回,衛枕流麵上真切地掠過一絲驚訝。


    “傳承之戰……”他思索一刻,忽而展露笑意。


    銀發紅眸的魔族殿下鬆開謝蘊昭,上前一步,站在伏跪的小隊長麵前,用黑色的長靴尖踢了踢對方的臉。


    這個充滿侮辱意味的動作,卻讓小隊長流露出克製不住的欣喜之情。


    衛枕流淡淡道:“為我安排傳承之戰的用度,我將前往神墓,奪得魔君之位。”


    小隊長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他叩首三次,大聲道:“謹遵殿下諭旨!”


    他背後的隊員都露出豔羨與渴望之情,卻無人膽敢開口說話。


    銀發紅眸是魔君血脈的標誌,而越是血脈純正、魔氣強大之人,發色也會顯出越多的銀白,如照耀雪山的蒼白月光。


    像衛枕流這般純銀的長發,看在魔族眼裏,就是實力強大的象征。


    也意味著他極有可能繼承魔君之位。


    小隊長如果能第一個跟隨他,幫他取得傳承之戰的勝利,無疑能青雲直上、一步登天。


    他爬起來去牽馬,粗獷的臉上滿是殷勤之色:“殿下請上馬,且隨屬下前往雲英城……”


    “不必麻煩。”


    衛枕流大袖一招,提起小隊長的背心,就架起雲氣,瞬間騰空,往雲英城的方向流雲飛渡般而去。


    如此行雲流水、風馳電掣的行動,昭示了其強大的執行力。值得誇獎一番。


    問題在於——她謝蘊昭呢???


    謝蘊昭站在地上目瞪口呆,很想也騰雲追過去,卻牢記自己現在是嫵媚嬌俏的平凡魔族小美人,要低調潛伏,不能暴露自己。


    她隻能看著那團遠去的流雲,幹瞪眼。


    那兩人一走,剩下的四名魔騎沒了盼頭,躁動的心情就轉而瞄上了謝蘊昭。


    “仔細看看,這還是個美人呐……”


    有人伸手來轉她的肩,被她閃身避過。


    幾名魔騎互看一眼,默契地“嘿嘿”幾聲,眼神變得淫/蕩起來。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去解褲腰帶。


    一人嬉笑道:“美人,殿下可瞧不上你,還要掐死你呢。不如讓哥哥幾個好好疼你一番?”


    謝蘊昭瞧了邊上一眼;那慘死的藍衣弟子癱在地上,皮肉都被磨出了森森白骨。


    她便微微一笑。


    “你們懂什麽?”她摸摸自己的脖子,悠然道,“殿下掐我,那是我和殿下之間的情趣。”


    幾人一愣,隨後笑得更應淫/蕩:“喲,還情趣,那讓我們也來點兒情趣……”


    謝蘊昭嗬嗬一笑:“好啊。”


    ……


    一刻鍾過後。


    謝蘊昭挖了個坑,就地把藍衣弟子掩埋了。


    “你委屈一下,日後有機會,我一定來帶你回家鄉,不叫你孤苦無依地留在十萬大山。”


    她站起身,身後是四具橫七豎八的魔騎屍體。


    她將死屍身上的身份證明、財貨都拿了個精光。其中有一些帶血的釵環、法器,她都一一分出,預備出去以後找找能否歸還親屬。


    她收好了東西,又看看地上的魔騎屍體,有點頭疼:“糟了,一時生氣,忘了問雲英城在哪兒了。”


    這時,係統麵板突然跳了出來。


    [【重要任務】拚合鬥燈


    任務內容:尋找陰陽天地剪


    請受托人前往神墓,找到陰陽天地剪,將鬥燈拚合完整]


    南海歸來之後,這是係統發布的第一個任務。也許是因為真相已經明了,係統不再通過獎懲的方式來促使謝蘊昭完成任務。


    看了任務描述,謝蘊昭微有驚訝:陰陽天地剪在神墓中?剛才那小隊長說,魔君在神墓中閉關,各地皇室血脈覺醒,都要去神墓參加傳承之戰。


    師兄也一副要前往的模樣。


    這倒是方便了,陰陽天地剪在神墓,師兄也要去神墓,而攜帶著“魔核”的魔君也在神墓。


    這下就隻剩道君第三屍的身份還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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