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拿點東西,就看到你坐在這裏哭,發生了什麽事?”孟醒看著方茹紅腫的雙眼,眼眸深處有著難以掩蓋的心疼。


    “有什麽難過的事,不要憋在心裏。沒什麽大不了的,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


    方茹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沒什麽,就是想家了,再加上手受了傷,一時忍不住,這才哭了出來。”


    孟醒沒有拆穿方茹的謊言,輕聲道:“進去洗把臉,休息一會兒,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


    方茹點了點頭,昨晚本來就沒有睡好,這一會兒又這麽大哭了一陣,她的頭有些痛:“那我進去了,你不是說要回來拿東西嗎?趕緊去拿吧,別因為我耽誤了事情。”


    “沒事兒,我看著你進去再走。”孟醒伸出手,幫方茹把掉下來的一縷頭發塞到腦後,手指輕觸了一下她的臉頰,似是帶著一絲憐惜。


    寧玉珩昏昏沉沉回了房間,往床上一躺,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回來的這段路,仿佛用掉了他畢生的力氣。


    方茹的話還回蕩在耳邊,一聲一聲,仿佛是在對他判刑。


    寧玉珩重生後,想過自己和方茹的種種情形,可唯獨沒想過方茹也會重生。


    其實,不是沒想,而是不敢想。真沒有半點懷疑嗎?不是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隻要方茹不是重生的,他就還有機會。


    可是,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不想什麽事情發生,這件事情越是會發生。


    想起方茹說她的痛苦,他的絕望,寧玉珩此刻也能感同身受了。因為此刻的他,同樣痛苦,同樣絕望。


    他把自己整個身體蜷縮起來,可依然無法阻止心底深處那仿若撕裂般的疼痛。


    前世,兩人結婚後,他其實慢慢地已經開始接受方茹了。可惜柳蓉總是不著痕跡說著方茹的壞話,而他那時候信任柳蓉,自然柳蓉說什麽就是什麽。


    因此,哪怕心裏已經準備和方茹好好過日子,可他依舊氣不平。


    直到兩人結婚的第九年,他生日那天,無意中得知他和方茹的一切都是柳蓉算計的,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那天,他不敢回去見方茹,他把自己喝的伶仃大醉,他希望能夠酒壯人膽,向方茹吐露自己的心思。誰知道,喝的太多了,人徹底的醉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後,方茹的態度就改變了。哪怕他小心翼翼的示好,方茹也隻有一個態度,要求離婚。


    他怎麽肯離,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他可以改,不是嗎?


    可是,每次回去,方茹都要跟他提離婚。漸漸的,他變得不敢再回去,他害怕方茹嘴裏提出的那兩個字。


    誰能想到,這一猶豫,竟然把方茹逼至絕境。要是早知道,他絕不會拖著方茹。哪怕離婚後,再把她追回來也好。


    可這世上,哪裏有什麽早知道?早知道,他也不會那樣對方茹。


    而戚寒回到家裏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戚母看著那緊閉的房門,長長歎了一口氣,眼神愁苦。


    自從大兒子腿瘸了以後,整個人都變得陰沉沉的。這段時間,他磨著自己做糕點往知青點送,她以為他終於想通了,沒想到今天又是這樣。


    房間裏,戚寒躺在床上,腦海裏回蕩著方茹對寧玉珩的質問。他的手掌搭在眼皮上方,遮住了眼底的陰翳。


    既然方茹是重生的,那麽,那一次在山上,方茹不救他,應該是故意的吧!


    夢裏的方茹是溫柔的、善良的,這樣的方茹絕不可能看著一個人受傷倒在地上,不聞不問。


    方茹,她因為前世的事情,心裏帶著怨氣,所以才任由受傷的他躺在地上。


    他曾經抱怨過方茹冷漠,可現在想來,他哪來的臉去怪方茹呢?


    一切不都是他自找的嗎?前世的錯,今生來承擔。戚寒看著自己跛著的左腳,低低的笑了出來,這可真是報應,報應啊!


    可這一切又能全部怪他麽?若不是柳蓉處心積慮算計,他又怎麽會認錯自己的恩人?


    柳蓉,柳蓉,我犯了錯,我遭到報應了!你,也該為你的錯,承擔責任!


    自從方茹對寧玉珩表明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寧玉珩。這樣也挺好,在知道寧玉珩也是重生的以後,她再也沒有辦法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來看待。


    這天方茹正在整理師父錢江淮記錄的數據,周強上了門。


    “方茹,你去看看寧玉珩吧。他燒了好幾天了,怎麽勸他,他也不肯吃藥,再這樣下去,人會死的。”


    “他一直念著你的名字,你去勸一勸,說不定他就肯吃藥了。”


    “我不去。他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顧,我沒義務去看他。”方茹頭都沒抬,在本子上有記錄下一個數據。


    “方茹,你不能這麽無情。好歹寧玉珩還喜歡你,我們又是一個知青點的知青,他現在生病了、不肯吃藥,你去勸勸他都不行嗎?”


    “又不是我讓他喜歡的,我有什麽義務去看他?”方茹聽到這話,不由得冷笑道。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他再這麽燒下去,真會死人的。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已經開始說胡話了。什麽前世今生,什麽對不起你之類的。”


    方茹本來沒打算去,可聽到周強後麵說的話,她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身:“我跟你去看一看吧,真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我有沒有騙你,你到地方看了就知道了。”


    方茹沒有再說話,隻是心裏充滿了不耐煩。到了寧玉珩的房間,果然聽到寧玉珩還在說胡話。


    “阿茹,阿茹,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方茹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去。寧玉珩的臉燒得通紅,放手轉頭對周強說道:“你去弄點水,把毛巾打濕了給他降降溫。”


    周強出去後,方茹走到寧玉珩旁邊,問道:“寧玉珩,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本來還在說胡話的寧玉珩,似乎真聽到了方茹的話,漸漸安靜了下來。


    方茹見他這樣,便說道:“你要是能聽到我的話,就好好治病。前世你欠我的還沒還,你想欠到什麽時候?”


    寧玉珩徹底安靜了下來,是周強端著盆走了進來,方茹對他說道,“你好好照顧他吧,他應該能吃的進去藥了。”


    方茹說完,轉身就走了。


    周強有些半信半疑,可方茹都已經來過了,他也沒有理由再把方茹留下來。


    給寧玉珩降了體溫後,周強拿著藥喂寧玉珩,果然喂了進去,周強鬆了一口氣,肯吃藥就好。


    到了晚上十點多,寧玉珩終於清醒了過來。他看著周強,問道:“方茹是不是來過了?”


    隻是問這句話,寧玉珩自己心裏也沒底。方茹那麽恨他,大概他真死了,方茹也不會來看他一眼吧。


    他夢裏夢到的,應該隻是他自己的幻想。


    “來了一會兒。”周強說道。


    周強一句話,就讓寧玉珩精神為之一振:“真來過了?”


    “我騙你幹什麽?是我去叫她的。”周強歎了口氣,“你說你也是,為了個女人搞成這個樣子。”


    “那方茹已經有對象了,你就忘了她吧。以你的條件,想找什麽樣的姑娘找不著,非得攀著一棵樹不放?”


    而且,在他看來,方茹心裏沒有一點寧玉珩。就連這次她過來,也是被他逼的。


    寧玉珩沒有回周強的話,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方茹肯過來的消息上。


    方茹肯過來,是不是意味著,她有可能原諒他?和方茹再做夫妻,寧玉珩知道是不可能了。


    現在,寧玉珩知道上天讓自己重生是為了什麽。大概是為了向方茹贖罪吧,他欠方茹的太多,隻能用餘生一點一點去償還她了。


    過了幾天,寧玉珩的病好了,在知青點的院子看見方茹時,他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跟方茹道謝。


    “你不用謝我,你發燒時說胡話,我怕被有心之人聽去,才不得不到你屋裏看看,並不是真的想幫你。”方茹聲音冷淡,不帶半絲感情。


    寧玉珩苦笑:“不管如何,謝謝你。”


    而此時,戚寒再次把柳蓉約到了紅溪邊。與上次的拒絕不同,這一次柳蓉答應了。


    “你把我約到這裏,是想說什麽?”


    戚寒笑了笑:“上次在這裏,嚇到你了吧?”


    “確實挺嚇人的。”柳蓉現在還能感受到那種,蛇在皮膚上蠕動的感覺。


    “上次是我不對,不過你也對我說謊了吧?人怎麽可能是書中的人?”


    “誰讓你上次那麽嚇人,我一時害怕,就編了個謊言出來。”柳蓉眼珠子轉了轉,說道。


    “唉,我那段時間因為腿瘸了,心情不好,做了很多錯事,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戚寒的態度真誠,看起來就像是真的認錯一樣。


    “其實我那麽做,也都是因為你。不過我還是奇怪,你是怎麽知道寧玉珩的家世的?”


    “我真的是無意中聽說的,這件事上,我也沒有必要騙你,對不對?”


    “也是,是我想多了。”戚寒自嘲的笑了笑,“現在的你,肯定很討厭我吧?”


    柳蓉低下了頭:“其實也沒有,隻要你別像那次一樣嚇我,我也不討厭你。”


    如果不是她的臉毀了,如果不是柳建打她,柳蓉也不會對戚寒這樣和顏悅色。


    可現在,她急需離開柳家,離開柳建。而戚寒,是現在的她,能夠找到的最好的選擇。


    戚寒看著柳蓉這個模樣,在心裏笑了。


    在這之後,戚寒又約了柳蓉幾次。終於,在一個月後,戚寒再次上柳家提親了,柳家也同意了。


    這個消息讓整個雙溪村都震驚了,戚寒到底有多喜歡柳蓉,才會在被柳蓉拒絕後,在柳蓉現在名聲容貌全部毀了之後,還能上門提親?


    尤其在柳建不當民兵小隊長之後,原本還有意跟柳家結親的人都偃旗息鼓了。這個時候,戚寒居然向柳蓉提親,這已經不能用喜歡來形容了吧。


    一時間,雙溪村的姑娘們都有些羨慕柳蓉了。戚寒雖然現在腿瘸了,可曾經也是她們想嫁的對象,而且對柳蓉又是這樣的深情專一。


    第36章


    寧玉珩得知戚寒向柳蓉提親的消息時, 簡直驚呆了。


    他找到戚寒,問道:“你明明知道,前世柳蓉是怎麽對你的, 為什麽你還?”


    寧玉珩是真想不明白,柳蓉這個女人就這麽好,就這麽讓戚寒放不下手?


    戚寒笑了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我已經爛在了泥裏, 柳蓉,她憑什麽去追求光明的未來?就讓她陪我一起沉淪吧!”


    寧玉珩神色複雜:“你這又是何必?就算你不能從軍了,你也可以做別的,怎麽也不至於爛在泥裏。”


    戚寒沒有說話,他是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可是他不想。對於柳蓉的執念, 讓他寧願放棄更好的選擇, 也要和她糾纏在一起。


    她毀了他兩輩子, 毀了他本該光明的前程, 毀了他本該幸福的家庭, 放過她?他做不到。


    他太了解柳蓉這個人, 別看她現在好像被打趴下了。可這個女人,她能夠利用一切機會,不擇手段往上爬。


    柳蓉現在選擇嫁給他,難道是因為喜歡他嗎?並不是,她嫁給他,不過是因為她沒有其他的更好的選擇了。


    戚寒知道, 柳蓉一旦找著機會,就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他。


    而他能做的,就是賠上自己的一輩子,也要拽住柳蓉的腳,讓她沒有一絲一毫向上爬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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