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羨慕你,山裏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吧。”李虹瑤說道。


    “山裏很多漂亮的蘑菇,不過漂亮的大多有毒。還有很多小動物,我們偶爾會去打點野兔回來吃……”說起家鄉生活,陳丹開始滔滔不絕起來,眼睛裏充滿了懷念。


    “聽你這麽說,我也好想家了。想念家裏的大閘蟹、想念家裏的銀魚羹、想念叫化雞、想念八珍糕、想念……”


    “你別想念了,我看你就是想吃了。你再說下去,我肚子都餓了。”王怡打斷了李虹瑤的話。


    “唉,我也就是想想,平時哪裏吃得到這些。”李虹瑤歎了口氣。


    “說起來,我也有些想念我下鄉的地方了。”這一世的雙溪村和前世不一樣,給方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年輕姑娘的憂愁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幾個人惆悵了一陣,又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暑假很快來臨了,方月早就盼著暑假,可以放鬆一會兒。


    可是看著書桌上,姐姐那堆疊如山的書本,方月撇了撇嘴:“姐,你這樣讓我都不好意思出去玩了。”


    “你不用理我,我因為下個學期想進我們老師的實驗室,隻有完成這些功課,達到他的標準,才能進去。你不一樣,你現在才高二,平時把書看看就行了,不用跟我一樣。”方茹說道。


    暑假兩個月的時間,方茹幾乎沒有出去玩,終於在暑假的最後一周,把陳光和留的所有功課保質保量地完成了。


    方茹鬆了一口氣,第二天是禮拜六,是方茹和錢江淮約定學醫的日子。


    方茹拿好上周錢江淮給她準備的資料,往錢江淮家裏回去。


    剛走進錢江淮的院子,便聽到錢江淮和人說話的聲音。


    方茹以為是錢濟民,進去一看才發現不是,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雖然年齡大了,精神倒還矍鑠。


    方茹喊了一聲錢江淮,又衝著老人笑了笑。


    老人看了方茹一眼,對錢江淮說道:“這就是你收的徒弟?是不是太年輕了些?”


    “年輕有年輕的好處啊,記性好。小丫頭看什麽,一遍就能記住。”


    錢江淮一聽老人說自己的徒弟年輕,這不明顯帶著輕視的意味嘛,趕緊維護起方茹。


    “過目不忘?”老人審視了方茹一眼,點了點頭,“常聽人說這個詞,到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錢江淮對方茹說道:“這是師父的病人,你叫他孟爺爺就好。”


    “孟爺爺好。”方茹乖巧地打了一聲招呼。


    孟老爺子眼睛一瞪:“我什麽時候成為你的病人了?我身體好著呢!”


    錢江淮冷哼了一聲:“身體好?身體好你出現在我這裏幹什麽啊?你年輕時沒有保護好身體,現在這裏疼那裏疼,你這叫身體好?”


    “那我也不是病人,我不過是找你調理調理身體罷了。”被錢江淮嘲諷了幾句,孟老爺子老臉似乎有些掛不住,嘴硬道。


    “隻要找我開藥,甭管是調理身體還是治病,那都是我的病人。”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孟老爺子似乎有些不服氣,氣得胡子直翹。


    錢江淮得意洋洋的回道:“這怎麽能算是強詞奪理呢,我是醫生,來找醫生開藥的不是病人是什麽?”


    方茹看著兩個老爺子鬥嘴,覺得還挺有意思。


    兩人鬥來鬥去,到底還是錢江淮占了上風,孟老爺子有些不高興:“我不跟你說了,你這人,無理也要辯三分,沒意思。”


    “嘁,說不過我就是說不過我,還拿什麽沒意思當借口。”錢江淮撇撇嘴。


    “行啦,這藥你拿回去,一天煎兩次,喝一個星期,你再來找我,我給你換新的藥。”


    錢江淮把藥包好遞給孟老爺子,然後就不管他了,而是轉而看向方茹:“方茹,我上個星期交給你的功課,你完成的怎麽樣了?”


    聽到“方茹”兩個字,孟老爺子本來往外走的步子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方茹,眼睛裏閃過詫異的神色,不會這麽巧吧?


    “你又回來幹什麽?”錢江淮正準備檢查方茹的功課,看到孟老爺子走回來,不由得眼睛一瞪。


    “我剛好想起,我今天也沒什麽事兒。正好你說你這徒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我就坐在這裏見識見識。”


    孟老爺子找了張竹椅坐下,一副打定主意不準備走的態度。


    錢江淮覺得孟老爺子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氣得吹胡子瞪眼,奈何孟老爺子就是不走,錢江淮沒有辦法,隻能說道:“你看歸看,但是不準插嘴。”


    “我保證不打擾你們。”孟老爺子拄著拐杖坐在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然而錢江淮還沒開始檢查,孟老爺子已經笑著問方茹:“方茹小姑娘,我看你年紀不大,是不是還在上學?”


    方茹看了眼錢江淮,見他並沒有阻止,便點頭回道:”是在上學,今年剛大一。”


    孟老爺子的眼睛更亮了:“大一好啊,不知道你在哪所學校讀書啊?”


    “京大。”方茹回道。


    “京大好啊。”孟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更甚,這就對上了。京大的,也叫方茹,這個名字不算常見,看來眼前這姑娘,就是自己孫子提起的那個對象了。


    本來孟醒提起對象家世普通時,孟盛榮本能地覺得是不是又是一個鄭欣。而現在看到方茹本人,孟盛榮這種念頭瞬間打消了。


    方茹的眼神清明,一看就是個好姑娘。孟盛榮含笑將方茹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滿意。


    錢江淮看孟老爺子這個樣子,對方茹說道:“你先把我上周給你布置的功課看一遍,我找老爺子有點事談。”


    錢江淮把孟老爺子拉了一邊:“老孟,我說你怎麽回事?方茹是我的徒弟,你可不準打什麽歪主意。一大把年紀了,對人家小姑娘動了念頭,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胡說什麽,誰對小姑娘動念頭了?”孟老爺子一聽這話,氣得差點跳起來,他眼睛瞪得老大,鼻孔不停翕動。


    “你沒對人家小姑娘動念頭,你抓著人家問東問西的幹什麽?”錢江淮哼了一聲。


    “我,我是替我孫子問的。”孟老爺子簡直要被錢江淮給氣死了。


    “你替誰問也不行,我徒弟有對象了。”錢江淮擺了擺手,“你趕緊走吧,我還得教徒弟呢,你別在這裏給我添亂了。”


    “我當然知道你徒弟有對象了,她對象就是我孫子。”錢江淮敲著拐杖,一臉得瑟


    “你孫子?你孫子叫孟醒?”錢江淮斜著眼睛看向孟老爺子,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你以為都姓孟,人家就是你孫子啦?”


    “姓孟的不一定是我孫子,但姓孟名醒的是我孫子。”孟老爺子說完,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著錢江淮,眼睛裏帶著戲謔。


    這回輪到錢江淮傻眼了:“孟醒是你孫子?”


    “那還能有假?怎麽著,我問自己未來的孫媳婦幾句話,你有什麽意見?”看著錢江淮傻掉的樣子,孟老爺子心越發得意起來。


    “不是,我怎麽沒聽說過你有個孫子叫孟醒啊?”錢江淮有些鬱悶。


    “你也沒問過啊。”孟老爺子說道,兩人認識也不過就半年多的時間,雖說性情相投,他也不能抓著人就跟別人說自己的孫子吧。


    “行啦,就算是你未來的孫媳婦,那也隻是未來的,現在還不是呢。你別跟我這添亂,趕緊走,我得去給我徒弟講課去了。”


    錢江淮覺得孟盛榮這個人實在是太討厭了,明明方茹是自己的徒弟,怎麽就突然之間變成他的孫媳婦了。


    “那行,我就走了,好好教我未來的孫媳婦!對了,她明天過不過來,要是來的話,我也來。”


    “不來,後天也不來,趕緊走?”錢江淮一臉不耐煩,連連甩手,讓孟盛榮趕緊走。


    孟盛榮捋著胡子,眯著眼睛。一步三晃外走去,經過方茹的時候,還和藹地衝她打了個招呼。


    方茹也笑著衝孟老爺子點了點頭,隻是她轉頭看到師父時,卻發現錢江淮黑著一張臉。


    錢江淮盯著方茹看了半晌,方茹摸了摸自己的臉:“師父,怎麽了?”


    錢江淮歎了口氣:“咱們師徒倆倒是跟那個爺孫倆挺有緣分,徒弟跟孫子處對象,師父跟爺爺成了朋友。”


    “啊?”方茹愣了一下,想起剛才錢江淮讓自己家那位老爺子孟爺爺,方茹突然明白過來,她有些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剛才那位老爺子,是孟醒的爺爺?”


    錢江淮嗯了一聲:“我也沒想到,你說這都是什麽緣分?”


    方茹趕緊回想,自己剛才在那位孟老爺子麵前,沒有做什麽不應該做的事情吧。


    錢江淮看方茹這副模樣,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行啦,別想了,那孟盛榮都已經承認你是他未來的孫媳婦了,你還怕他對你不滿意?”


    “那老小子,隻怕現在心裏正偷著樂呢,找到你這麽一個好孫媳婦,也不知道孟醒那小子走了哪八輩子的運氣。”


    孟盛榮現在的確很得意,他沒想到方茹竟然是錢江淮的徒弟。


    他跟錢江淮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可對這個人也有幾分了解。方茹能做他的徒弟,品德方麵自然是沒問題的。


    到了現在,孟盛榮不得不承認,孟醒的眼光確實是很好的。


    方茹這小姑娘,長得漂亮、還是京大的學生,又過目不忘,隻要想想未來的曾孫子繼承了方茹和孟醒的優點,孟盛榮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不行,他得回去準備準備,等孟醒一回來,立刻去方家提親。這麽好的小姑娘,得趕緊下手,免得被別人搶去了。


    這邊錢江淮還在數落方茹:“你有點出息,那孟醒就那麽好,值得你那麽緊張他的家人?”


    “孟醒很好。”方茹說道。


    錢江淮被方茹的話氣的一噎,他伸出手點點方茹:“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是我錢江淮的徒弟,你就不能有點出息,端著點架子,讓我也在老孟麵前得瑟一下?”


    聽了錢江淮這話,方茹有些哭笑不得:“要不,今天我給你做糖醋排骨,孟爺爺可吃不到。”


    錢江淮哼了哼:“這還差不多。”


    叫那個老小子在他麵前顯擺,別管方茹以後是不是嫁給孟醒,現在孟盛榮可吃不到方茹做的飯。


    方茹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忙著學習,確實有點忽略了師父。


    心裏不免有些內疚,於是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供銷社買了一個豬肘,一些豬肉,準備給錢江淮做個東坡肘子,豬肉剁成餡,做成肉丸,配上白菜豆腐番茄,煮個肉丸湯解膩。


    今天的供銷社居然還有新鮮的麻蝦,方茹看著活蹦亂跳的蝦,撿那鮮活的買了一斤,準備炸一些蝦餅用來做零食。


    錢江淮看到方茹拎上門的東西,笑眯了眼睛,這個徒弟沒白收。


    上午師徒倆上完課之後,方茹拾掇東西開始做飯。


    色澤豔麗、入口即化的東坡肘子,金黃色帶著香味兒的蝦餅,還有那紅綠相間、清淡爽口的肉丸湯,錢江淮正準備動筷子,門外傳來了笑聲:“老錢啊,你這不夠意思啊,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叫上我。”


    錢江淮瞪著眼睛,用筷子指著走進門來的孟盛榮:“你,你怎麽來了?”


    孟盛榮十分熟稔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我要是不來,豈不是讓你老小子一個人獨吞了好吃的?”


    “你盯著我?”這個不要臉的,還真能幹出這種事來。


    孟盛榮十分得意:“我不是盯著你,我就是讓人守在你的院子外麵,要是方茹來了就通知我。果然我還是有先見之明啊,要是不讓人盯著,我怎麽能吃上自己未來孫媳婦做的飯呢?”


    “嘖嘖,你這老小子有福氣呀,我孫媳婦做的菜,我還沒吃上一口呢!”


    錢江淮站起身護著自己的菜,瞪著眼睛看向孟盛榮:“我可跟你說姓孟的,這是阿茹給我做的,你想要吃你孫媳婦做的飯,自己跟她說去。我的東西,你不準動。”


    “嘁,看你那個小氣樣。我也不空手來,小林,把我的東西拿過來。”一個年輕的小戰士拎了兩瓶酒走了進來。


    孟盛榮拍了拍酒瓶:“想喝不?這可是五一年,國營茅台酒廠成立後,生產的第一批茅台酒,我也隻弄到了幾瓶。”


    錢江淮盯著那酒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孟盛榮看著錢江淮的樣子,笑了:“隻要以後方茹來你這裏做飯,你叫上我,這兩瓶酒就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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