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笑狐邊小龍就來到了城中的悅賓客店,荀雲娘、甘蕊住樓上,他小心地敲敲門。


    甘蕊開了門,見是他,詫道:“一大早你跑來作甚?”


    邊小龍道:“特來報告消息呀,昨夜鬧得天翻地覆,二位姑娘一點也不知曉嗎?”


    荀雲娘道:“進來說,師妹,把小弟也叫來聽聽。”


    甘蕊答應著正要出門,肖勁秋從隔壁走了過來,道:“不勞二姐動步,這位狐兄的尖嗓門,站在街頭也聽得見!”


    邊小龍看看他,狐疑著說:“肖爺,你說話的聲音好熟,我們見過麵嗎?”


    肖勁秋走進屋,邊走邊道:“見過的,你老兄記性怎如此壞?”


    笑狐一驚,忙問:“在何處?”


    “昨天下午不是在灑樓上嗎?你訛吃訛喝訛銀兩,這才過了一宿,難道忘了不成?”


    笑狐心想,原來如此,看他模樣,當然不會是那個缺德的逍遙生。


    進屋坐定,笑狐把昨夜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仔細,他比手劃腳繪聲繪形,把二女逗得直樂,肖勁秋也聽得津津有味。


    聽完,雲娘問道:“依你看,這寶典是在另外的—女一男身上,那麽說,寶典果然是有的了,對不對?”


    笑狐搖頭:“這些說法全是空穴來風,不過有一點頗為奇怪,天靈教的人一個不露麵。”


    甘蕊打斷他:“錯了,我們是女煞星女魔頭,你燒香走錯了廟門!”


    “賤皮被剝,小命歸天,又有誰來向二位姑娘報信呢?在下立一柱心香,定能感動二位女菩薩,保佑在下平安。”


    雲娘笑道:“想得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當麵燒香,背地罵娘,笑狐是個誠心人嗎?”


    “是是是,笑狐對其他人不老實,可對二位姑娘從來都是敬若神明,決不敢有絲毫不恭。”


    甘蕊笑道:“聽聽,狐嘴上抹了蜜,說出來的話又甜又香,可仍掩不了狐味,師姐,你相信他的話嗎?”


    雲娘道:“半句也不信,不過他說得好聽,如此而已,值得我姐妹保他的命嗎?”


    肖勁秋道:“不值不值,他燒的口頭香,供品也不帶來,足見其心不誠!”


    笑狐大惱,心想這臭小子分明要訛化財寶,這事與他無幹,憑什麽來岔嘴?今後要是被我撞上,隻要二女不在,狐爺爺非把你揍扁不可!


    不過,他可不敢表露出來,隻愁眉苦臉地訴苦道:


    “肖爺,不是我笑狐心不誠,而是手頭拮據,拿不出什麽禮品來,再說二位姑娘也不稀罕什麽金呀銀的,賀蘭山多的是……”


    甘蕊道:“你哭什麽窮?那隻玉杯呢?”


    笑狐一楞:“什麽玉杯?”


    雲娘哼了一聲:“別裝,你在三清山人家送給你的,你當我不知道?”


    笑狐大驚:“咦!兩位怎會知道?”


    甘蕊道:“這自然是聽一位朋友說的,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雲娘又道:“我這位朋友一向慷慨大方,他看不慣天靈教的奢侈,便順手牽羊取了兩隻,下山時遇見你,毫不吝惜給了你一隻。”


    笑狐火冒三丈,心裏大罵逍遙生不是東西,明明是狐爺爺自天靈教的宴席上取來,被這小子偷襲暗算強奪去一隻,怎麽倒說成是他送與我的?真是欺人太甚!


    他嘴一張,要把真相說出,轉念一想,說不得說不得,那不是丟自己的醜嗎?


    被人家治住了連影子都找不著,虧你還是江湖上萬兒叫得響的人呢?


    他立即改口試探道:


    “是是是,貴友實在大方,在下十分敬佩也十分感激,不知貴友可就是逍遙生?”


    雲娘道:“你二人不是交上了朋友麽?怎麽反來問我?””咳,對對對,隻是見麵匆匆,未及細談,不知貴友出自哪位高人門下?”


    “你不會自己問他?”


    甘蕊道:“閑話少說,玉杯呢?”


    笑狐吞吞吐吐:“玉杯……”


    肖勁秋在他們說話時,把臉轉向一邊,隻顧看著窗外,此時才轉過身插言道:


    “玉杯是什麽樣的?好不好?”


    “不怎麽好?一般得很……”


    “把玉杯送給兩位姐姐,以示你的誠意,兩位姐姐再送給我喝酒,我感謝兩位姐姐,至於你我嘛,兩不虧欠!”


    笑狐氣極,心想到頭來還是這小子占便宜,卻虧了我狐爺爺。


    沒奈何,保命要緊,舍財免災,認了吧!


    一咬牙,從懷中掏出那隻潔白的白玉杯來,愁眉苦臉地遞了過去。


    肖勁秋接過讚道:“好玉好玉!”


    二女相繼接過來觀賞了一番,也是讚不絕口。


    笑狐趁機道:“二位姑娘如此喜歡,就留著賞玩吧,若拿與肖爺喝酒,被天靈教的人看見了惹禍,二位以為如何?”


    雲娘笑道:“我又不是酒鬼,要酒杯何用,就給小弟吧!”


    勁秋道:“多謝二位姐姐!”


    笑狐眼睜睜看著他把玉杯揣進了懷裏,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立氣得心中罵娘。


    雲娘道:“收了你的禮,有難時隻管來叫,不過隻限我們在福寧州的幾天,—出福寧州,就不關我們的事。


    笑狐隻好說:“是是,多謝二位姑娘。”


    甘蕊道:“本想今日上山—探,聽你這麽說,還是留在客店等你的消息吧。”


    笑狐道:“如此甚好,在下告辭!”


    他—走,二女忙問肖勁秋玉杯是怎麽回事,他怎麽知道人家送給了笑狐一個玉杯,送玉杯的人是誰?


    原來,二女所說關於玉杯的話,都是肖勁秋以傳音入密教她們說的,教一句說一句。


    他把頭轉向窗外,笑狐就看不到他的嘴在動,是以瞞過了狡獪的笑狐。


    現在,他才把玉杯的事從頭至尾說了,把二女笑得直打跌。


    雲娘笑得喘著氣道:“你真夠缺德的,拿了人家的還說……啊喲喲,笑死人啦!”


    甘蕊笑出了眼淚:“你看笑狐變成了哭狐……吃了虧,還不敢說出真相,怕丟了麵子,哈哈哈,我服了你啦,缺德鬼……”


    雲娘越想越好笑:“想不到專占人便宜的笑狐,一次次吃你的虧,他算是遭了報應。不過你也夠可惡的,把人家整治得好慘!”


    肖勁秋隻一味啞笑,十分得意。


    三人好半天才笑夠,這才出客店吃早點。


    一下樓就碰見在福州醉仙樓客舍,勸他趕快溜走躲避二女的年青後生,正和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從房間裏出來。


    肖勁秋記得他叫衛荻。


    衛荻一見肖勁秋居然和兩個女魔頭有說有笑從樓上下來,心中大吃一驚。


    他想,看走眼啦,原來這家夥和女煞星是一路的,在酒樓上他們裝不認識,隻有我這個傻瓜上當,怪不得他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


    對邪派的人,不理為妙,便把頭一低,裝沒認出肖勁秋來。


    可是肖勁秋卻偏要和他打招呼:“咦,這位不是衛兄嗎?什麽時候來福寧州的?”


    衛荻隻好抬頭,勉強一笑:“昨天晚上到的,想不到肖兄也來了。”


    “來看熱鬧,衛兄呢?”


    “彼此彼此,對不住,在下先走一步。”


    二女問他,這是什麽人?肖勁秋笑答,在福州見過一麵的朋友。


    他們找了家賣稀粥的小店,要了包子,慢慢吃著。


    忽然,街麵上匆匆走過一些帶兵刃的武林人,象是急著要到哪裏去。


    他們不以為意,仍細嚼慢咽,不慌不忙。


    可不到片刻,接二連三的武林人都往一個方向趕,似乎出了什麽事。


    三人一商量,決定跟去瞧瞧。


    剛出小店,笑狐象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氣喘籲籲站在跟前。


    不等他們開口,他便急衝衝道:“二位姑娘,又出了新鮮事,我剛跑到客店,小二說二位已出門,這才找到這裏來……”


    雲娘道:“什麽事?閻王要剝你的皮嗎?”


    “不是不是,今早又來了一對少男少女,據說這兩人才是寶典的真正得主。一進城就被武林人盯上了,他們恰好落腳在城南升隆客店,鍾姑娘、黃少俠也住在這家旅店。昨夜找不到他二位蹤跡的江湖客,一夜到亮都蹲在升隆客店守候,沒想到又來了這麽一對年青人,馬上就有人去盤問,他們說他們半月前來過這裏,聽人說是他倆得了寶典,這純屬誤會,為澄清事實,他二人重返福寧州,當眾說清。這一來,他們更說不清了,大家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爭論不休。其他客店的武林人也聞訊趕來,人越聚越多,偌大個院子都擠不下了,有人提議到城南昨夜聚鬥地,當眾辯清事實真相。我趕來找二位,想請二位也去看看。”


    他閉門不提肖勁秋,肖勁秋暗自好笑,這狐狸記著恨呢,等機會再捉弄捉弄他。


    當下二女點頭答應,四人便往城南外去。


    笑狐一路挺胸凸肚,心裏得意之極,有了這兩位女煞星做靠山,還怕什麽混賬閻羅?


    一路上,都有三五成群的武林人趕在他們前麵,到城外後方才加快腳步。


    走出二裏多光景,遠遠就見曠地上圍著—大圈子人,笑狐想盡快趕去,可這位肖爺卻走得不快,心裏暗罵這小子礙事,可又不敢當著二女的麵說。


    雲娘心裏好笑,因道:“笑狐,你先去,我們陪著小兄弟慢慢來。”


    笑狐心想,我就是要和你兩姐妹走在一起,讓人看,一個人去還有什麽威風?


    因道:“不忙不忙,在下陪著二位走吧。”


    不多會,他們已來到了人圈外,隻聽圈內有人正在對答。


    附近的幾株樹上,爬滿了人。笑狐等人找了塊地勢略高的地方站下。


    人圈中站著一男一女,女的清麗,男的英俊,二人相貌有相似之處,似乎是兄妹。


    這時正是那男的在說話,隻聽他道:“我兄妹已說過多次,我兄妹確曾上了葛洪山,當天上山的也不止我們兩個,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們得了寶典呢?有誰人看見?……”


    “那你為何又返回來,難道不是為了寶典?”


    “這也回答過多次,我兄妹離開福寧州後,一路有人跟蹤,有的搶在前頭攔截,硬逼著我們要寶典。我們不堪受此困擾,為表明此事全屬於虛烏有,便返回福寧州好當眾澄清,我兄妹從未見過什麽寶典……”


    “胡說八道!你當我們是小孩兒麽?快快說出藏寶地點,大家一塊去取!”有人大喊。


    “對啊,說出來,大家……取!……”


    眾人轟叫起來,你吼一聲我喊一句,聲勢嚇人。


    此時剝皮閻羅邢甲走進圈內,他惡狠狠厲聲道:


    “聽見了麽,眾怒難犯,你們今天不說山藏寶地,大爺就嚴刑拷打,逼你二人招供!”


    又有人在人堆裏喊道:“你這是什麽話?兩位少俠乃少林弟子,豈容你任意欺辱?”


    邢甲大怒,喝道:“什麽人,站出來!”


    “怎麽,貧道怕了你不成!”


    隨著話聲,走進了三個道土和一個中年壯漢,他們四人逕自走到兩兄妹身旁,大有維護少林弟子之意。


    緊接著獨臂虎爪曹三、獨眼豹胡定也進了圈子,站在邢甲身後。


    曹三吼道:“你們是什麽人,想獨吞寶典嗎?”


    三個道士中年紀稍長的一個傲然道:


    “貧道師兄弟法玄、法通、法明,—向在茅山修行。這位壯士姓劉名兆山,外號遊龍鞭的便是。我等見少林弟子受此奇恥大辱而憤憤不平,你們想獨占道家先祖葛洪仙翁的遺寶,那更是萬萬不能,貧道師兄弟為保護道家聖典不惜—戰!”


    坡上,笑狐道:“嘿,茅山四真人已到其三,看你邢甲還威不威風!那遊龍鞭也是名噪一時的人物,有他們四人助力,那兩個少林弟子就吃不了虧。”


    肖勁秋笑道:“那年青人說根本就沒見著什麽寶典,茅山牛鼻子卻要為寶典不惜一戰,這不是笑話嗎?”


    就在這時,肖勁秋見衛荻和那個同行的中年漢子也進了圈子,不覺有些奇怪。


    隻聽衛荻招呼那兩兄妹:


    “仲師弟仲師妹,愚師兄聽了多時.既然未見寶經,留此何益?一起回城吧!”


    這話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罵的罵,吼的吼,不外乎一個意思:“不準走!”


    衛荻氣得大叫道:“你們講不講理?沒有的事硬要逼人承認嗎?”


    這話無人要聽,隻招來一頓臭罵。


    衛獲氣得話說不出,隻好和仲家兄妹站一起,多兩個人多兩分力。


    邢甲獰笑一聲,大聲道:“茅山牛鼻子,這寶典取出後你們想捧回茅山是不是?”


    法玄道:“道家聖物,豈容爾等褻瀆!”


    邢甲道:“好極好極,待寶典取出後……不對,不對,寶典怎能取出?想要寶典的人如此之多,總不能大家分享!有種的,現在就要寶典的就出來較量,最後取勝者,押了少林這一男一女上山獨自取寶典,不敢下場較量的,趁早滾出福寧州!”


    一聲尖叫突然傳出,嚇了眾人一跳,隻聽尖嗓門喊道:“亡靈堂堂主駕——到——!”


    隻見一隊人疾馳而來,肩上扛著招魂幡,肩披麻布,跑到人眾前一分兩列,黑閻王牛戈率黑白無常四大拘魂使者從中穿過。


    圍著的人趕快朝兩邊散開,給這夥人讓路。


    笑狐罵道:“人不像人的東西,講什麽排場,他們—個個真下了地獄我狐爺才叫高興!”


    這時隻聽牛戈發話道:“比武奪寶,天經地義,本堂主要定了寶典,不服的隻管劃下道兒,亡靈堂一定奉陪!”


    衛荻對仲氏兄妹道:“我們走,讓他們鬥去,在這裏成了人家的賭注!”


    仲海泉道:“走,硬闖也要闖出去!”


    牛戈喝道:“敢動一步者,剝皮碎骨!”


    遊龍鞭劉兆山大喝道:“二位少俠,我劉兆山偏不信邪!”


    說著解下了圍在腰問的遊龍鞭,那架式準備動武。


    邢甲斥道:“不要命的走一步試試看!”


    衛荻“嗆啷”一聲抽出長劍,仲氏兄妹也亮出了長劍,茅山三道士取出三把劍。


    眼看一場拚鬥不可避免。


    就在此刻,又走進兩男—女三個年青人。


    笑狐一指穿綠衣褲的姑娘道:“二位,那就是神龍劍鍾震坤的獨生女兒鍾瑩瑩,那兩個男的一個是羅浮派掌門的弟子黃浩,那穿白杉的是金扇書生司馬俊,屠龍秀士秦山應的徒弟,昨夜他們趁亂逃遁,怎麽又來這兒了,還不趕快一走了之,脫出這場是非場地!”


    肖勁秋運功於目,把鍾瑩瑩看了個仔細,嘴裏喃喃讚道:


    “好一支芙蓉,美而不豔,媚而不俗,嬌而不妖……”


    雲娘聽他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麽,問他:“你跟誰說話?”


    肖勁秋忙道:“我說我們不該作壁上觀,二位姐姐得去幫幫忙。”


    “幫誰啊?”


    “那幾個被冤枉的年青人。”


    “有茅山老道,有名門弟子,何須我們姐妹管閑事?別忘了姐姐們是邪道煞星!”


    笑狐道:“快看啊,他們要替人洗冤,不懂事不懂事,乳臭未幹,架什麽梁子?”


    此刻聽場中黃浩說道:“昨日把我和鍾姑娘當作罪人,硬誣我們取走了寶經,今日又糾纏這二位少林弟子,你們究竟用心何在?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人物,豈能輕信謠傳,一錯再錯?要是今明兩天也來了—對兩對三對青年男女,你們是不是都抓來嚴刑逼供……”


    言末了,邢甲冷聲道:“不錯,你說對了,有幾對捉幾對,嚴刑之下必能問出口供!”


    鍾瑩瑩氣得再忍不住,她尖聲叫道:


    “你們一點不講理,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


    邢甲冷笑道:“小妮子,你也脫不了關係,昨夜被你逃脫,今日自己送上門來,好極好極!”


    司馬俊喝道:“你敢!有我司馬俊在,誰敢動鍾姑娘一個小指頭!”


    肖勁秋輕聲歎道:“又是—個護花使者!”


    這回二女都聽見了。


    雲娘道:“你歎什麽氣?與你何幹?”


    甘蕊抿嘴一笑:“怎麽,動心啦?”


    肖勁秋剛要答話,隻聽場中邢甲一聲大喝:


    “小子休狂,爺爺第一個取你狗命!”


    司馬俊大怒,高聲道:“誰敢攔路,金扇無情!姓邢的,你就試試看吧!”


    邢甲狂吼一聲,雙爪箕張,身形一晃,已逼到司馬俊麵前,十指如鉤,當頭罩下。


    司馬俊昨夜就存心與他較量,當下身形一閃,金扇點對方腕脈。


    邢甲兩爪抓空,順勢發招,一爪抓金扇,一爪抓胸前,司馬俊矬身揮扇,直擊對方腦門。


    兩人身形極快,招式又使得精妙,場外人有的竟喝起彩來。


    荀雲娘道:“這司馬俊不愧是秦川秀士的弟子,武功高出我的估計。”


    笑狐也讚道:“年青有為,前程無量!好好好,一扇把邢老甲的腦漿打出來才好!”


    這麽說還不解氣,他提高了歎門,尖聲喊道:


    “妙啊妙啊,金扇書生鬥剝皮閻羅,我真為邢老爺子捏著把汗,班輩既高,聲名又響,要是三五招拾掇了金扇書生,麵子上還馬馬虎虎說得過去。可現在十五招都過去了,金扇書生卻毫無敗象,啊喲喲,這可怎麽得了啊,傳出江湖去,那邢老爺子的招牌不就砸了嗎?……”


    雲娘笑道:“好一張尖利的狐嘴!”


    甘蕊說:“小心,邢老怪可饒不了你!”


    突然,場中傳來牛戈的吼聲:“給我通統拿下,一個也不能走脫!”


    十二名先行夜叉“嗆啷啷”抖著短柄叉上的鐵環,一個個衝了過來。


    鍾瑩瑩、黃浩、仲氏兄妹、衛荻、朱喜奎分頭迎戰。


    茅山三真君和遊龍鞭劉兆山在一旁掠陣,準備接應眾小俠。


    肖勁秋把鍾瑩瑩等所有人交手的情形看了個仔細。


    那鍾瑩瑩人雖嬌小,但一柄劍神出鬼沒,招式狠辣,劍勢凶猛靈巧,神龍劍法名不虛傳,她一人獨鬥兩名凶悍的先行夜叉綽有餘力,使他驚歎不已。


    而少林的三個年青人也十分了得,劍勢大開大合,攻勢淩厲。


    那羅浮弟子劍走輕靈,招勢獨特,也非泛泛之輩。


    十二個先行夜叉顯然不是群小俠的對手。


    果然,片刻後,亡靈堂黑白無常、四大拘魂使者紛紛參戰,群小俠立即轉為劣勢,遊龍鞭劉兆山、茅山老道法通法明及時援手,才又扳回了局麵。


    混戰中有人喊道:“黑道上的朋友們,並肩子上啊,寶典決不能落在白道王八手裏!”


    這一喊,馬上有許多人應聲而出。


    “巫山二凶來也!”


    “我追命羅漢算一個!”


    又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


    “白道上的朋友,再不能袖手旁觀聽信這班惡魔橫行!我雙鉤費錦山與少林弟子共進退!”


    肖勁秋歎道:“這不成了正邪混戰了嗎?為了一本誰也發有見過的寶典拚命,真是從何說起呀!唉,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天目三英衛護道家寶典,誓與妖邪一戰!”又有人在場中大喊。


    雲娘冷笑道:“師妹,就衝著雙鉤老兒、天目三小,我們就該下場助牛戈一臂之力!”


    甘蕊道:“師姐說得是,這些假仁假義的白道肖小,骨子裏逃不過一個‘貪’字,偏要在嘴裏說得冠冕堂皇!”


    笑狐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姑娘要幫就幫鍾姑娘他們吧。”


    雲娘道:“你護著她,莫不是為了美色?”


    甘蕊笑道:“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這付尊容,人家能把你當個人嗎?”


    笑狐道:“誤會誤會,在下與七星刀惠耘武相識,惠老兄與神龍劍鍾大俠又是莫逆之交,所以愛屋及烏,就心向著她。”


    雲娘詫道:“喲,什麽時候聽這笑狐有朋友,這七星刀聽是聽說過,不知是什麽人。”


    甘蕊笑道:“那肯定是大傻瓜,和笑狐交朋友豈不是拿偷兒當知己,引狼入室嗎?”


    笑狐道:“二位千萬別這麽說,我笑狐從不算計朋友,為朋友俺笑狐兩肋插刀……”


    雲娘道:“得啦得啦,我才不信呢!”


    此時場中參加的人越來越多,肖勁秋不知為什麽,老懸著心,替鍾瑩瑩捏著把汗。


    他有心請二女援手,但二女對正道人物一向反感,一時隻恐轉不過彎來,說不得到緊要關頭隻好自己出手了。


    正在這時,又聽有人以內力送出聲音,此人內力充沛,喧鬧的打鬥聲中仍聽得清清楚楚,隻聽他喊道:


    “各位住手,你們縱使打得頭破血流,兩敗俱傷,也毫無用處,天靈教於今日占了葛洪山……”


    這話大起作用,打鬥的人紛紛住了手,循聲尋找說話的人。


    隻見三個書生打扮的人並肩而立,一著青袍,一著白袍,一著綠袍。


    說話的正是那著青袍站在中間的人。


    “從即日起,葛洪山為天靈教總壇……”


    此言一山,場內大嘩,人們從四而八方向說話的人圍過來。


    黑閻王牛戈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天靈教占葛洪山你怎知道?”


    青袍書生還未回答,就有人叫出了他三人的名號:“中原三怪儒!”


    青袍人點頭道:“不錯,我弟兄三人正是中原三怪儒,在下裴傑。”


    白袍人道:“在下沙英!”


    綠袍人道:“在下管世才!”


    中原三怪儒名頭極響,紛亂的人眾靜了下來,急欲聽他們道出事情原委。


    裴傑續道:“適才我等三人上了葛洪山,半道被天靈教徒眾擋道,聲稱此山已成該教總壇,未奉邀請者,一慨不能上山。”


    但由於藏寶引來了眾多好漢,三日後該教當請各位上山做客,向各位有個交代。”


    邢甲道:“如此說來,天靈教欲霸藏寶了。”


    裴傑道:“我等不知詳情,隻將得來之消息奉告諸位,藏寶一事,該教稱三日後當眾交代,屆時總有個說法。”


    茅山法玄道:“豈有此理,葛洪山乃天下人所有,人人去得……”


    話未完,沙英冷冷岔話:“茅山也為天下人所有,茅山四真人住地,旁人也能亂闖嗎?”


    法玄無話可說,又道:“寶典並非哪一人哪一派的私有物,憑什麽讓天靈教霸占了去?”


    追命羅漢了空喝道:“天靈教總壇在三清山,何以要搬遷至此?這分明是霸住了葛洪山,好讓他們全力搜尋藏寶,說什麽三天後再來向眾人交待,到時寶典被他們據為己有,還交代個什麽?各位朋友,大家千萬別上當!”


    這一說,大家又吼了起來,罵的罵,叫的叫,把天靈教罵得狗血淋頭。


    裴傑運起真力對眾人道:“靜一靜,在下還有話說……,各位,天靈教三位卦主是當今武林之稀世高人,手下九星座主是黑白兩道威名極盛的英雄,其實力之強,當世無一門派能與之相比,如今要以葛洪山為該教總壇,那也是無可非議的事。至於藏寶,該教已聲明三天後有個交代,大家又何必在此糾纏?在下奉勸各位,萬勿與天靈教為敵,否則無異以卵擊石,言盡於此,望各位三思!”


    說完,三人舉步欲走,被了空攔下。


    “慢!”了空和尚陰沉著臉,“三位與天靈教是不是一鼻孔出氣?”


    管世才冷聲道:“大和尚,中原三怪儒並非天靈教徒,此一問未免多餘!”


    了空怒道:“你為天靈教張場,恐嚇在場的江湖好漢,我看你們就是天靈教的耳目!”


    管世才大怒:“了空,你……”


    裴傑哈哈一笑:“三弟不必動怒,大和尚你也不必找我兄弟糾纏,葛洪山是為天靈教所占,與我兄弟並無相幹,大和尚若是不服,盡管去闖山就是了!”


    了空吼道:“你當我不敢上山嗎?我偏要闖給你看!”又轉頭對大家吼:“各位好漢,葛洪山藏寶不能被天靈教吞了,有種的跟我和尚闖山,沒種的滾回老家當龜孫去!”


    —時間,應和之聲此起彼落。


    “走,闖山,攔我者死!”


    “找天靈教討回公道!”


    了空見牛戈、邢甲、巫山二凶王秦阮彪都不山聲,便對牛戈道:“牛堂主,你不去嗎?”


    牛戈慢條斯理回答:“既然天靈教三天後行個交代,何不等他一等?”


    了空急道:“到時寶典已落入他們之手,人家還會雙手奉送嗎?”


    牛戈道:“和尚你太性急,此事得慢慢商量,比如願上山的人有多少?搶到寶典後又怎麽辦?這些事不商定好,怎麽上山?”


    邢甲道:“牛兄說得對,天靈教人多勢眾,我們若不糾合—撥人,雙拳難敵四手,大和尚你用不著急在一時,這事回城商議如何?”


    王秦阮彪都說這辦法好,了空這才作罷。


    三怪儒把這情形看在眼內,冷笑著分開人群逕自走了。


    在場人眾議論著吵嚷著,三三兩兩散開回城,一場激烈的拚殺就此結束。


    笑狐道:“我早說過,天靈教必有圖謀,原來是占山尋寶,好不霸道!”


    雲娘道:“你有什麽憤憤然的?這寶典落在何人手上與你何幹?”


    甘蕊道:“我們不貪心,置身事外,讓他們死爭活搶去吧!”


    笑狐歎息著不再說話。


    肖勁秋則在想心事。


    四人慢慢向城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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