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者間有關係嗎?


    裴原一直沒對她說過關於他母妃的事,寶寧想知道,但不想啟他的傷疤。這個疑惑就一直拖著。


    ……


    “夫人。”寶寧正出神,身後傳來陳珈的聲音,“她又來了!”


    寶寧回身,對上季嘉盈尷尬臉色,她哼一聲,甩袖子道:“你可是養了一條好狗,生人來了就會叫。”


    寶寧覺著煩了,她根本不想理季嘉盈。


    裴霄還陪在季嘉盈身邊,寶寧心想,這太子怎麽這麽沒眼色,都看不出人家討厭他們,還巴巴地往跟前湊。


    “你們聊。”寶寧將裝魚食的小罐子放在桌上,轉身要走,被季嘉盈攔下。


    “走什麽,姐妹想見,你不想和我敘敘舊嗎?”


    季嘉盈毫不害怕裴霄會對她的舉動感到厭煩,她覺得裴霄肯定是愛極了自己。她將他唯一的兒子弄丟了,裴霄隻是最初時候冷麵相對,現在不也陪著她回門了?況且,她任性胡鬧不是一日兩日了,裴霄也縱著她,這難道不是說裴霄喜歡她任性胡鬧嗎?


    季嘉盈覺得,男人都吃這一套。她對寶寧耍狠,一部分是為了心底的不悅,還有就是給裴霄看,讓裴霄覺得她是刁蠻可愛的。


    裴霄的眼神落在寶寧的身上,看她氣得臉都紅了,難得見她這樣生氣的樣子,更鮮活了,裴霄笑了下。


    季嘉盈把這當做對自己的鼓勵,挑眉看向寶寧,搡著她坐下:“待會唄,我又不會吃了你。”


    裴霄對她的動作不滿,皺了皺眉頭。


    寶寧騰的站起來,大聲道:“陳珈!”她說著,撥開季嘉盈要往外走。


    “你推我?”季嘉盈不滿地拽住寶寧袖子。


    裴霄冷聲道:“鬆開。”


    季嘉盈爭辯道:“殿下,她推了我!”她不肯鬆手,拉扯間,寶寧袖裏的小鼓掉下來,落在地上嘭的一聲。


    在場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寶寧急忙去撿,季嘉盈伸腳要踩,裴霄的神情在一瞬間凝滯了。


    他認出那是圓子的小鼓,瞳仁忽的擴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寶寧,沒注意到季嘉盈的動作。


    季嘉盈的腳眼看就要踩到寶寧手上,身後傳來裴原大喝:“陳珈,老子養你幹什麽吃的!給老子弄死她!”


    下一瞬,寶寧隻覺眼前一花,陳珈兩步衝過來,蹲下提起季嘉盈的雙腳,倒栽蔥似的將她丟進了湖裏。撲通一聲巨響,伴隨著季嘉盈的慘叫。


    寶寧抓起地上的小鼓,小跑到裴原身邊。


    裴霄的視線還盯著寶寧手裏的小鼓上,雙拳緊攥,對身後季嘉盈呼救充耳未聞。他放輕聲音:“寶寧,這小鼓哪裏來的?”


    “老子孫子的,關你屁事。”裴原嫌惡看著他,眯眼道,“寶寧是你能叫的嗎,要點臉嗎?”


    “走吧,一會兒有人來了,看見了不好。”寶寧扯他袖子,“咱們回家。”


    在這僵持下去沒好處,不如過後再算賬。裴原輕蔑掃視裴霄一眼,抓著寶寧手腕:“走。”


    “常喜!”


    裴霄看著他們背影:“盯緊了他們。”


    說著,他也跟上。


    第85章 拮據


    來的時候是早上,國公府賓客盈門, 現在已經散的差不多, 朱門前恢複往常安靜, 幾個家丁看守著。


    見裴原和寶寧出去, 下人們忙問好道別。


    門口沒樹擋著,正是大中午, 日頭又亮又燥, 晃得眼睛發疼。裴原抖開袖子擋在寶寧額前,往街口的馬車處走。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跟著, 裴原大概猜到是誰,他沒回頭看,依舊步伐懶散走著,嘴裏含一顆從許氏屋裏帶出來的話梅糖。


    到了馬車跟前, 裴原扶著寶寧上車, 看她坐好了,將車簾子放下來, 倚在門框旁看向陳珈:“我說, 剛才那會兒, 你傻站什麽呢?”


    裴原眸色不悅,“若我不開口, 你就在那睜眼看那瘋女人撒潑?”


    陳珈愣了一下, 忙搖頭:“沒……”


    “皮緊了吧?”裴原打斷他的解釋,手指點點他肩膀,“我看你是這段日子過得太舒服, 想鬆鬆皮,嗯?”


    陳珈委屈極了:“太子側妃她……”


    “你是怕太子日後責怪你?”裴原把舌尖上的糖翻了個麵兒,忽的厲聲道,“別忘了是誰在給你發餉銀!”


    陳珈被他罵的一哆嗦,加上天氣熱,一頭臉的汗。本就生的黑,淋上汗,簡直發光。


    “別再有下次,否則,我這兒不留你,軍營你也別回去了,收拾鋪蓋給老子到山陽去放馬!”


    陳珈立刻站直:“是!”


    看他驚慌樣子,裴原聲音放輕柔一些,“給你分了活兒,你就好好幹。伺候夫人不是我折損你才能,是看重你。若以後做的好,我擔保你爬的比你那些同僚要快得多,日後回了北疆,你會是我的心腹,我將你培植成下一個將軍。知道嗎?”


    陳珈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是個可以毫不猶豫聽從上級命令的人,但從營房到女人的後院,這樣落差到底讓他難受過一段時間,嘴上不說,心裏別扭。寶寧待他很好,照顧寶寧他願意盡職盡責,但今日裴原一番話,無疑給他添了更多踏實感和榮耀感。


    陳珈心裏那股勁兒更足了,大聲道:“是!”


    “還有。”裴原垂眼整了整陳珈的衣領,淡淡道,“不必對太子的身份有什麽顧忌,他現在是太子,以後可不一定。隻要有人做了威脅夫人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你也得把他的腦袋給我擰下來。要不然,我就擰了你的腦袋,懂?”


    陳珈道:“是!”


    裴原滿意看他一眼,轉身上車。


    雖然最開始被罵了一頓,但陳珈現在還是難掩雀躍。他得到了肯定,還被分配了更艱巨的任務,對軍人來說便足夠熱血沸騰。陳珈坐到車前板上,想到裴原罵他的原因,忽的生起一股懊惱來!


    他不是因著季嘉盈的身份才遲疑的,他其實,他其實是不能碰女人的香粉,碰了就要起疹子。


    季嘉盈身上太香了,聞著那味道,他下意識打怵,這才錯過了最開始的時機!


    陳珈低頭看了看摸了季嘉盈腳踝的手掌,腫起來了,腫了老高。他臉上浮現出訝異驚慌的神色,女人連腳都要塗脂抹粉嗎?他忽然又想起,季嘉盈現在有沒有被救起來,若還在水裏泡著,應該就死了吧?


    她死了,他會被批捕,被發落去蹲大獄嗎……


    ……


    裴霄與常喜站在國公府門前的石獅子旁,看著陳珈駕著馬車往西而去,越來越遠。


    過一會,幾個便裝的黑衣人悄悄跟上。


    常喜低聲道:“殿下,奴才猜,他們應該是回溧湖的莊子了。莊子那邊一直在派人看著,知道半個多月前住進了個大肚子的女人,還有個小孩。但聽說那小孩極活潑,和小皇孫的性子完全不一樣,所以奴才沒往那個方向想,才耽誤了這些時日……”


    說著,常喜就要跪下:“奴才辦事不周,請殿下責罰!”


    “不必了。”


    裴霄的眼前閃過寶寧的臉,還有掉在地上的那隻小鼓,覺得頭疼欲裂。


    他偏過頭,重重地咳了幾聲,緩一會才道:“釘子安插進去沒有?”


    常喜緩緩站直身體,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還在尋找機會,四皇子妃將莊子守得嚴如鐵桶,現在還插不進去。”


    裴霄擰眉道:“怎麽回事?”


    “殿下,您有所不知。”常喜苦著臉道,“四皇子妃精明算計得很,她府裏的人都是有數的,多一個人都不添置。奴才甚至試過安排人手,到她家莊子門前演了一場賣身葬父的戲,想求她同情,將人插進去。但四皇子妃她塞了兩個銀子就將人打發走了,說她府裏不缺人,還嫌置辦下人貴……”


    常喜沒敢和裴霄說,前段時間寶寧其實主動招了丫鬟的,好像是為了照看她府裏新來的大肚子女人。


    他得知消息後,連忙準備了七八個貌美的小丫頭,個個水靈漂亮,以為肯定能被挑中。沒想到來挑選的那個老嬤嬤同樣的吝嗇,選來選去,挑中了一個最醜的,又瘦又幹巴,他奔忙半日,全白忙活了。


    裴霄誤會了常喜的意思,沉聲問:“她的生活,很拮據嗎?”


    常喜不知道,他的爪牙還沒伸到莊子裏去,怎麽知道寶寧生活得怎麽樣,但又不能直說。


    他回想著了解到的情況,與裴霄描述:“許是不太寬裕的,四皇子妃每日派出去婆子買菜,但買回來的都很少,他們許是為了省錢,在後院辟了片地,種了很多。而且府裏下人也寥寥,四皇子妃身邊隻有個年長的嬤嬤跟著,日子過得還不及咱們太子妃頭發絲兒的體麵。”


    裴霄感到心疼。


    他沒想過,寶寧竟然過著這樣的日子。


    況且,除去錢財的窘迫,裴霄想著,依裴原的性子,她生活肯定也不會順意。


    他太了解裴原了,喜怒無常的人,自小便狠決算計,十二歲時就敢提著刀去殺了傳聞中臧害他母親的羅姓宮女一家,九口人,鮮血染透大路,他卻一點懼怕的樣子都沒有。也是從那時裴霄才打定主意,這個弟弟他不得不防。


    他用盡手段要除掉裴原,本以為大功已經告成,誰想到,他竟然又站起來了……


    裴霄閉上眼,回憶著寶寧的樣子,她那樣嬌弱,不知裴原發怒時會不會傷到她?


    常喜小心打量著裴霄的神色,見他半晌不說話了,試探喚:“殿下?”


    裴霄道:“常喜,你馬上回府,置辦些珠釵珍寶,愈多愈好,送到四皇子妃的莊子去。”


    常喜詫異:“這……”他不知是為什麽,但依他對裴霄的了解,多半是為了賄賂,想從四皇子妃的身上打通這條路。哪個女人不喜歡首飾呢?依四皇子妃現在的財力,很難有什麽珍貴的飾品,殿下此舉肯定正中她的心意。果真是妙計!


    “奴才這就去辦!”常喜以為吃準了裴霄的想法,歡喜應下。


    裴霄問:“聽說她在將軍府住的時候,還喜歡養魚?”


    “是。”


    裴霄擺手:“再給她送些魚兒過去,她喜歡什麽,通通送去,盡快!”


    常喜領命而去。


    ……


    陳珈駕馬快,賽風腳力也好,中午啟程,兩個時辰就回了溧湖。夏日天長,天光仍舊大亮。


    魏濛已等候多時,見他們下車,急忙將他們往書房領,合上門,他展開查來的名冊:“我已大致知曉了熊皮的來處。”


    裴原拿著筆,和魏濛在名冊上寫寫畫畫:“羅刹國與我們往來共三十年,臣服十五年,進貢十四次,共送來五十張熊皮,其中二十張棕熊皮,五張白熊皮,其餘為黑熊皮。聖上賞賜給後宮的黑熊皮有三張,外臣共十五張,其餘儲在國庫。給外臣的熊皮中,還有十二張仍完整存在各自的府庫中,沒有動過,其餘三張,小夫人的姨娘那裏有一張,太子裴霄的手中有兩張。”


    裴原目光閃了閃:“你懷疑誰?”


    魏濛道:“自然是裴霄!”


    裴原將手中狼毫筆擲在桌上,冷哼道:“我猜也是他,今日在國公府,他看見那小鼓後的神情分明不對勁!”


    裴原在屋裏轉了幾圈,越想越氣:“老子覺得虧得慌,替人家養兒子,給他養得高高興興白白胖胖,我圖什麽!”


    魏濛附和道:“簡直孽緣!”


    寶寧滯了滯:“圓子管你叫爹爹的時候,你不是挺高興的嗎?還有魏將軍,陪著圓子給阿綿喂鹽吃,笑容也很燦爛。”


    魏濛尷尬地頓住腳。


    裴原額上青筋直蹦,他想反駁寶寧幾句,但又駁不出來。原先看著圓子是挺好,越看越喜歡,還想著,若他回不去家了,就留在這養著算了。結果現在,是那個裴霄的種,裴原甚至起了殺心,他有必要將這個孩子完好地還給裴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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