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往,聽到顧琰和郭氏要好,商老太太定是會不高興的,但和顧琰搶走孩子相比,那一點子不高興又算不得什麽了。


    她眉眼微舒,冷哼道:“顧琰那小子是個見了女色便邁不開腿的,原以為他對你娘有多少真情呢,結果還不是跟郭氏生了兒子。”


    當年還一副癡情的模樣,不納妾也不收通房的,結果娶了妻之後還不是該怎樣就怎樣,娶妻生子兩不耽誤。


    商老太太微微一歎,“你也勸勸宇哥兒,那怕顧琰以前再怎麽防著郭氏,但她有了兒子,一切就不同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顧琰勢必會偏一偏,將來要是做出了些什麽,隻怕也是難免的,你也讓他別太傷心。”


    打著骨頭連著筋,隨著孩子越來越大,她也知道晴丫頭也就罷了,但宇哥和顧家之間怕是斷不開的。


    要是郭氏沒孩子,將來顧宇和郭氏之間要是有什麽,顧琰絕對百分之百的會倒向顧宇,不過中間多了一個宏哥兒可就不同了。


    那怕顧琰不敢太過,宇哥兒難免會受些委屈,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即使是同父同母,一家子兄弟之中都難免會有上唇碰下唇的事兒,更別提不同母,郭氏又是個陰狠的,隻怕以後還有得鬧心呢。


    顧晴笑而不語。


    再也不會了。


    xxx


    這三皇子病愈的消息都傳到京裏好一陣子,商管家這才回到了京裏,一瞧見商管家,眾人大吃一驚,原本商管家雖然不胖,但身子精壯,而如今整個人卻瘦了大半,都幾乎瘦成個小老頭了,嚇的商老太太一個勁的讓人喚大夫過來給商管家瞧瞧。


    “老商你這是怎麽了?”商老太太嚇了一大跳,有些心疼道:“自個身子不好怎麽不盡快回來?”


    三皇子都沒事了,還待在西北做啥?難不成還等著論功行賞嗎?


    商管家擺擺手,一開口便要了好幾杯水,歎道:“沒辦法,西北亂的很,三皇子手底下得用的人也病了大半,不是死了,就是隻剩下一口氣在那裏喘著呢,在那情況下,小的也不好走了,隻好留下來幫忙。”


    商管家略略將西北的事情說了說,說起來,他當時也不過是幫著送古禦醫去西北一趟,到了西北,見西北處處都管理的井井有條,再見古禦醫開藥下方時也頗為認真,他本也準備回京,那知道三皇子找到了他,托他買一批糧食回來。


    西北苦寒,什麽作物都不好生長,當地老百姓的日子本就難過,如今又遭了災,誤了春耕,隻怕來年的日子不好過,三皇子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便傾了三皇子府中之財,請商管家往南方買一批糧食回來,也不用什麽細糧,能吃即可。


    他本來是不想管,不過見三皇子說的鄭重,再想想自己也是家鄉遭了難,這才做了土匪,將心比心之下,便就幫忙買了這麽一批,原本買糧時買的順順利利,不過運糧上出了點岔子。


    這西北缺糧的情況比三皇子預期的還要早些,他一進了西北地帶,明裏暗裏想要搶糧的著實不少,他武功再高,手底下的人再厲害,那能抵得上餓瘋了的災民,最後還是三皇子派了軍隊來接應,這才安安全全的把糧食給送回西北。


    不過糧食送回去後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因為三皇子手底下得用的人不是還沒病好,便是死了,他也是看不過眼,便幫著分發糧食……,就這樣一直忙活到現在才回京。


    商老太太搖搖頭,“你也真是的。”


    雖是如此,但商老太太也沒有多加苛責,對於商管家當時決定留下來幫忙的決定,商老太太也深以為然,別以為他們做海盜的不愛國,事實上他們做海盜的也挺愛國的。


    像她爹做為一代海盜王,就不怎麽搶大晉的商船,專搶西洋的商船,有好一陣子西洋的商船都想盡辦法弄幾條大晉的船隻來冒充一下大晉船,免得被搶的血本無歸。


    商老太太溫言慰問了幾句,便打發商管家去休息了,商管家雖然說的簡單,但瞧商管家瘦了一圈的模樣,便知道裏頭絕對沒這麽簡單,好在大夫說了,商管家不過是累的很了,休息一陣便就行了。


    商管家嘴上雖然應了,不過人一直沒動,而且眼神有意無意的往顧晴的方向瞄,商老太太便知道商管家怕是有隱密事要說,當下便打發了兩個孩子下去,冷聲道:“有話快說,別去了一趟三皇子府便染上了那些讀書人有的沒的毛病。”


    “主子,小的那敢啊!”商管家連忙討饒,他知道主子一樣最是看不慣那些讀書人的臭毛病,那敢跟那些讀書人學,而且話說回來,即使叫他學,也學不會啊。


    商老太太喝道:“那還不有話快說,神神秘秘的做啥?”


    商管家無奈道:“老奴不過就是怕晴姑娘難過。”


    他下意識的瞧了瞧外頭,確定顧晴不在之後,才低聲道:“老奴看,三皇子怕是不成了。”


    商老太太微微皺眉,“不是說治好了嗎?”


    要不是治好了,聖上何必搞這麽多的事出來,沒見連顧琰都被撤了職了?


    那怕商老太太是個政治小白,但在張氏若有意似無意的教導之下也略懂一二,就是因為三皇子治好了,所以跟著三皇子的人這才會跟著倒楣。


    要是三皇子不成了,跟著三皇子的人雖然也逃不過倒楣的命運,不過也不會這麽快,更不會倒楣到啥都沒了,是以商管家這樣一說,便讓商老太太有些糊塗了。


    商管家直言道:“三皇子身子骨的根基受損,偏生那段時間西北先是疫病,後又是歉收,官家也不知怎麽了,硬是在這時候收稅,三皇子買回來的那些糧食,倒有大半先填了官府的稅了,這事也著實是……”


    要不是他走海走習慣了,直接坐海船去了更遠一點的交趾買糧,交趾的糧比南方還便宜,不然這糧稅一交之後還能剩下多少還不知道呢,西北本就有些過不下去,再一缺糧,嗬嗬,不出亂子才怪呢。


    商管家忍不住搖頭,一開始他也不明白,不過回京之後,聽了一耳朵就頓時知道了,仁安帝嫌三皇子不死,便想坑兒子呢。這仁安帝簡直是腦子有坑,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就差一點,說不定西北就要亂起來了。


    商管家頓了頓道:“總之,西北一團亂,三皇子自然也不可能靜心養病,偏生他自個身體也虧空的厲害,要是靜心養著,倒也無妨,偏生他靜不了心,老奴瞧他再怎麽下去,隻怕將來壽元也不長了。”


    別看商家沒站隊,但畢竟小少爺是跟著三皇子的,有些事兒總是免不了的,三皇子如果死了,那他們有些事兒也得盡早打算了。


    商老太太微微皺眉,仁安帝有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病成這樣,直接把兒子的命給坑沒了,也是少見。


    她歎了口氣,怪不得商管家特意避開了顧晴私下跟她說,那怕三皇子這家夥不是個東西,也怎麽說也是晴丫頭的生父。


    商老太太微一沉吟,“你看他還有幾年?”


    “少則五、六年,多則十幾年吧。”商管家沉吟道:“西北雖然苦寒,但三皇子貴為皇子,養身的藥材是不缺的,重點還是看他能不能好好調養。”


    不過按他所看,怕是難了。


    商管家微微長歎,雖然不喜歡三皇子,不過三皇子在政事上也是沒得挑的,要不是他當時站了出來,西北一地必定會亂,而且他也算盡了心力了,不然也不會硬生生熬壞了身體,就是可惜了,有這麽一個有病的爹!


    商老太太微微點頭,認識了三皇子這麽久,總算知道他一點優點,怪不得能把她的一雙子女給迷的七暈八素。


    “跟著朝庭辦事,終究是太麻煩了。”商老太太冷聲道:“盡快把那麻六甲海峽上的紅毛鬼子給我趕出去,咱們還是有自己的地盤才是。”


    “是!”一說到自己的地盤,商管家也眼睛一亮,大聲回道:“是。”


    那怕他們家孫小姐貴為郡主,但他們始終是海盜,跟官府打交道隻覺得混身不自在,更別提這大晉朝裏的官府爛得多,好的少,與其受著氣,還不如到自己的地盤上自在。


    商管家略略休息了幾天,便又開始忙活,不隻是商管家忙活,商老太太也有意識的緩緩收攏著自己的產業,而京城裏收到的關於三皇子的消息越來越少,逐漸的,京中人也漸漸忘了那戰勝鼠疫的三皇子,最後三皇子在西北的功勞,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人遺忘。


    第79章 張氏離京


    去西北一事其實是張氏自己求的,在小皇孫百日之後,她特地帶著孩子進了一趟宮。


    她人在宮外,都多少有些察覺出來仁安帝極不見待三皇子了,敬妃在宮裏則更是難捱了。


    仁安帝足足好幾個月都不曾召幸過敬妃,賞賜一些珍稀之物時也故意漏了敬妃的份,大夥那瞧不出來。


    聖上的喜好便是宮中的風向,隻要聖上喜歡,即使是個小貴人也能過的比嬪位上人好;要是聖上不喜歡了,即使是個妃嬪,那小日子隻怕比貴人還難捱。


    仁安帝突然不見待敬妃了,敬妃的日子自然不好過,不過敬妃再怎麽膝下也有皇子,而且三皇子風頭正盛,再加上一個把宮規背的比宮裏老人還熟的三皇子妃,內務府再怎麽也不敢太過,不過就是吃食上差了一點,新布料的分發來的遲了一點罷了。


    真正遭罪的是位於長春宮裏其他受到牽連的小貴人、小才人,缺衣少食,人人叫苦,一時間,長春宮怨氣衝天,但敬妃是何等人也,她受寵多年,私房豐厚,娘家又得力,內務府送來的東西不成,能將就的就將就,不能將就的,她自個花私房銀子買就是了。


    而且敬妃也極會做人,不隻是買了自己的份,就連長春宮中那些跟著倒楣的小貴人、小才人也多少貼補了一些,是以長春宮裏埋怨了幾天,馬上又改口直說敬妃的好,長春宮上下反倒比以往還要更加齊心,對於敬妃直接拿錢來砸的作法,大夥也隻能服了。


    敬妃沒把內務府的苛刻當一回事,對仁安帝的冷遇更是不在乎,她年紀大了,對仁安帝也早就沒了什麽爭寵的心思,仁安帝不召幸她,她也正好樂的清閑,唯一遺憾的就是兒子和孫子不在身旁,再聽到張氏有意到西北,敬妃雖有些不舍,但倒是頗為讚同。


    夫妻分隔兩地總不是個事兒,況且她還指望張氏給她多生幾個孫子呢,隻不過……


    敬妃瞧著天佑,怎麽看怎麽不舍,天佑畢竟才剛滿百日,想到這麽小的一個孩子要跟著張氏到西北,敬妃就著實不舍。


    她沉吟道:“要不你把天佑留在宮裏吧,有我這個祖母在,不怕旁人會欺負孩子。”


    張氏心中一顛,她遲遲不敢提離京之事,就是怕敬妃會以天佑年紀還小為由,把天佑給留下來,她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那裏舍得呢,況且這宮裏也不是什麽好地方,把孩子留在這裏,她那能安心呢。


    張氏委婉笑道:“母妃,怎麽說天佑也是男孩,跟著父親會好些。”


    言下之意,便是委婉的拒絕敬妃把天佑留在宮中養的意思。


    敬妃臉色微沉,頓時有些不高興。


    老嬤嬤見狀,連忙開口勸道:“三皇子妃放心,有娘娘在,什麽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小皇孫。”


    想當年娘娘也不是一進宮就貴為妃位,還不是一樣把三皇子給養活了,一個小皇孫罷了,要是護不住,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


    張氏溫婉一笑,柔聲解釋道:“兒媳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何時回來,總不好讓他們父子生份了。”


    她們這次一去,好一點待個兩三年,長一點……長一點當真不知道會待到什麽時候了。


    要是聖上一直對三皇子不滿,說不定待個十幾年都有可能,夫妻不好長久分開,父子更是不好長久分開,到時讓他們父子之間宛如陌生人一般,要是三皇子再有其他的孩子,隻怕又會是一場亂事。


    敬妃微一沉吟,也隻能罷了,兒媳這話雖不中聽,但也說到了點子上,他們這次一去也不知道會去幾年,總不能讓天佑一直跟著父親不親,畢竟三兒身上還有一個親王的爵位,爵位雖是嫡長子繼承製,不過也不是沒有人偏心,最後爵位旁落之事。


    “罷了。”敬妃無奈,隻能同意張氏帶著小皇孫離京。


    皇子無旨不可出京,就連皇子妃也是一樣,畢竟是自己頭一個孫兒,敬妃也是極在意,特意求了仁安帝,指派個長於兒科的禦醫跟著張氏一起去西北,也順便留在西北長久照顧三皇子一家。


    仁安帝微一沉吟,倒是大方的派了古禦醫跟著過去,古禦醫雖然在兒科上普普,不過在瘟疫上倒是頗有一手,眼下西北大難剛過,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疫情,派古禦醫過去,也算是合適。


    另外,也是仁安帝問了幾次,古禦醫都堅持三皇子的病情絕非故意染病而為之,仁安帝的麵子上掛不住,便幹脆直接把古禦醫送到西北去,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麵對張氏離去,最最不舍的莫過於顧晴,不過她好歹經過張氏的教導,也略略懂了一些朝堂之事,知道張氏的離去是無奈之舉,她旁的也不好給,隻能將她在墨玉空間裏新種出來的藥材一股腦的送給張氏。


    顧晴勸道:“西北經此一難,怕是沒剩下多少藥材,雖說有古禦醫在,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是多帶些藥材才是。”


    墨玉空間裏雖然有不少好東西,但大多都是不好見人,即使是這些藥材,顧晴也是冒著被懷疑的風險拿出來的。畢竟商老太太雖然不拘著她,每月的月銀也極為大方,但突然買了這麽大量的藥材,總是難以解釋,顧晴敢一口氣把藥材拿出來,也是冒了不少風險的。


    “晴姐兒有心了。”張氏微微一喜,這商家也不知是從何處買來的藥,同樣的藥材,但藥力硬是比旁的地方要更好一些,古禦醫都說了,要不是商管家帶來的藥好,說不定三皇子早就沒了。


    張氏謝了謝,她是個明白人,知道沒有什麽比性命還重要的,這藥材看似小事,緊急之是可都是救命的好東西。


    張氏謝過了顧晴後,提點道:“旁的也就罷了,但這邸報千萬不可不看,無論懂不懂,總之,看就對了,詩詞書畫都可以放一放,不過邸報萬萬不可漏。”


    顧晴樣樣都好,唯一不成的就是政治敏感度,偏生商老太太那兒是沒法教的,以前她還可以一點一點的慢慢的教,但眼下她不在,也沒法子好好教導顧晴,隻能讓她自學了。


    麵對張氏的諄諄教誨,顧晴隻能感激在心,憑心而論,張氏待她已經遠遠超過一般嫡母應盡的義務了。


    顧晴低聲說了句謝謝,麵對張氏,她除了謝謝之外,也著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張氏溫柔的輕點她的額角,“你我母女一場,何必言謝。”


    她頓了頓又道:“晴姐兒,你的人生還很長,多看看外麵的世界,不要讓仇恨拘住了自己。”


    她始終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晴姐兒身上總是帶著一絲戾氣,雖說定國公府對晴姐兒幼時多有虧待,但那畢竟是多年前的事了,而今的定國公府壓根不敢虧待晴姐兒,商老太太待晴姐兒也是極為疼愛的,但晴姐兒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戾氣。


    憑心而論,定國公府雖有不好,但應該不至於讓晴姐兒記恨這麽久,再則,晴姐兒還小,這人生還長的很呢,何必讓那區區一點子仇怨而影響了自己的人生呢。


    說實話,這並不值得。


    張氏本來緩緩教著,但她此行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京,她著實不忍心讓晴姐兒一直為仇恨所困,便忍不住開口勸道了。


    顧晴沉默許久,最後才低聲道:“我盡量吧。”


    半生為奴,母子雙亡。


    她真的……忘不了。


    xxx


    送走了張氏之後,顧晴也逐漸讓人把話本子給撒出去。


    說起來,小黑團子當真頗有寫話本子的本事,給說書說的話本子也不過才短短十來頁,但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小黑團子連寫了小半個月才寫完了,當真是曲折離奇,纏綿動人,更重要的是裏頭滿滿的狗血。


    在這話本子一味都是寒門學子一躍龍門……等故事,這種專注於家裏長短的狗血文才一推出,馬上就極受歡迎。


    特別是其中一本&lt&lt青兒冤&gt&gt,女主青兒在家道中落之後,不得不投靠未婚夫,未婚夫為其表哥,兩人自幼青梅竹馬,感情也是極好,但因為姑姑嫌貧愛富,著實受了不少苦處,那一係列的立規矩,塞通房,不知讓多少婦人看的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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