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明月打了個寒戰。


    實不相瞞,她和裴獻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兩個人天天打架。


    大了以後雖說不打架了,但是依舊是標準的鐵哥們相處方式啊,她什麽時候聽過裴獻用這種“溫柔”的嗓音跟自己講過話?


    太假了!


    裴獻給她遞了個眼神,又示意紀明月看不遠處。


    她瞥了一眼。


    ——謝雲持。


    他似乎正注意著這邊。


    咬了咬牙,紀明月接過了礦泉水,又衝著裴獻笑了笑。


    “哢嚓”一聲,方秘顫顫巍巍地看向了謝雲持手中……


    被折斷的筆。


    紀明月周圍那些圍觀的人瞬間一陣躁動,一個個仿佛置身偶像劇現場,全都激動得不得了。


    隔得有些距離,又是背對著謝雲持的,紀明月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到裴獻再次遞過來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


    紀明月心裏莫名其妙抖了抖,努力放軟了聲音:“你怎麽現在就來給我送水啊?我的項目還早著呢。”


    裴獻內心已經快要笑抽過去了。


    他什麽時候見過紀明月這麽被迫無奈的樣子啊?


    “沒關係,不要渴著你才是正事。”


    “啪”一聲,方秘整個人都快抖成了風裏的篩子,驚恐地看向了謝雲持另外一隻手裏,被擠壓變形了的胸針。


    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覺得再這樣下去的話他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左右看了看,方秘在看見謝雲持口袋裏露出的一點發卡時,眼睛一亮。


    那個發卡肯定不是謝總自己的,但是能被謝總這麽寶貝地隨身攜帶,那肯定和紀小姐有關係。


    事實證明,求生欲爆棚的時候,人是可以爆發出無限可能的。


    方秘腦子裏瞬間有了主意,走上前一步,附在謝雲持耳邊低聲道:“謝總,我有個辦法。”


    謝雲持淡淡地瞥了方秘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


    半分鍾後,廣播裏再次響起了播報員的聲音:“插播一則失物招領通知。有人在運動場拾取女士發卡一枚,上有三顆粉色碎鑽裝飾,品牌為l家,發卡底部有月亮圖案。請遺失該發卡的人員到三樓失物招領處領取,謝謝。”


    本來正在跟裴獻互飆演技的紀明月頓時一愣。


    裴獻也頓了頓:“怎麽聽起來,這發卡這麽像是你的?”


    紀明月也點了點頭。


    女士發卡這種東西固然很多,播報員前麵的描述也挺大眾的,但最後那個“發卡底部有月亮圖案”,80%的概率可以確定是她的。


    因為這枚發卡是紀豐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之一,特地找專門的人設計的,那三顆粉色碎鑽更是價值不菲。


    她很喜歡那枚發卡,所以向來隨身攜帶;這兩天沒找到,她還在想是不是落在了哪裏。


    現在聽這個意思,怎麽像是在她包裏或者身上,結果她自己沒注意到,在運動場上掉了?然後被人送到了失物招領中心?


    不管這究竟是不是她那枚發卡,紀明月都得過去看一看。


    她琢磨了一下,跟裴獻說了一聲,徑直出了運動場,往三樓的失物招領中心走去。


    紀明月一路上還在兀自思考那枚發卡到底是什麽時候掉的,到了失物招領中心後,卻意外地發現——


    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疑惑了一下,難不成工作人員出去了?


    正在心裏想東想西,紀明月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剛鬆了口氣,她正要笑著轉身:“你好,我是……”


    “哢噠”一聲,門就在身後落了鎖。


    紀明月一愣,飛快地轉過身朝身後看去。


    在看清來人的瞬間,她幾不可見地輕輕鬆了口氣,“謝雲持你怎麽來了呀?真是的,你來就來,落什麽鎖……”


    話隻說到一半,紀明月的聲音就越來越小。


    她最後幾個字,更是直接被吞回了肚子裏去。


    她敏感地意識到,現在的謝雲持和平時的他,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


    他臉上沒有了平素一直帶著的笑意,沒什麽表情,看上去愈發清冷和難以接近。


    謝雲持一步一步朝著紀明月走過來,她莫名其妙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謝雲持皺了皺眉頭。


    ……好像更加嚴重了一點。


    紀明月抓了抓頭發,訕訕地笑了笑,試圖開口緩解氣氛,“你是不是不太……”


    “高興”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謝雲持就打斷了她。


    “你為什麽會下意識躲我?”


    紀明月懵了懵,著實沒想到謝雲持竟然會問這麽個問題。


    謝雲持也沒等她回答,再次開口道:“紀明月,是你自己說你和裴獻沒有關係的。”


    紀明月眨巴眨巴眼,回答壓根就沒經過腦子,“……是沒關係啊。”


    謝雲持盯著她看了很久,看到紀明月那顆一遇見謝雲持就不太靈光的腦袋,終於又開始了工作。


    謝雲持閉了閉眼,又生怕現在的自己會讓紀明月感到壓力,深吸了幾口氣後,轉過身往回走。


    他要冷靜一下。


    邁開第一步時,身後傳來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帶著跳動的歡喜:“謝雲持,你是不是吃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劇透,還沒在一起,不過快了真的快了(求生欲極強.jpg)


    第37章 喜歡


    謝雲持僵在了原地。


    偏偏身後的女孩子還不肯放過他, 看他站在原地不走也不回頭,還開開心心地跑過來,繞到他麵前。


    又仔仔細細看他的表情, 還再次重複了一遍她剛才的問題, “你就是吃醋了對不對,要不然怎麽可能會這麽不高興?”


    沉默良久,謝雲持終於點了點頭。


    紀明月霎時喜笑顏開。


    暗戀一個人真的太難了, 每天都是心如死灰、再次死灰複燃、然後又一次心如死灰的過程。


    這個過程, 她曾經重複了整整三年。


    是什麽心情呢?


    早上看到有人給他送情書,一瞬間心如死灰;看他輕笑著拒絕那封情書, 又頃刻死灰複燃。


    甚至有時候,是在自己給自己找借口,想他今天看到自己時好像還是不認識自己, 那沒關係啊,再努努力, 他一定會記住自己的。


    不停地重複,再重複。


    直到最後高考完, 她沒能在畢業晚會等到謝雲持時, 才是徹徹底底地心冷了。


    她那個時候想, 就幹幹脆脆放下這段感情, 離謝雲持遠遠的, 再也不要給自己死灰複燃的機會。


    太苦了。


    可十年後的現在, 她依舊如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再次喜歡上了謝雲持。


    ……或者換句話說, 她從不曾真的放下過謝雲持。


    紀明月活了二十多年間,所有所有的心動,全都給了謝雲持。


    好像就在謝雲持點頭、承認他的確是吃醋了的那一瞬間, 紀明月瞬間就懂得了所謂的“心裏開出一朵花”,究竟是如何的盛大喜悅。


    雖然她心知肚明,吃醋是很容易的事情。


    很多時候可能無關喜歡,隻是占有欲或者習慣使然。


    但沒關係,隻要他吃醋了,那就說明他是在乎自己的。


    說不定,可能比在乎更多,可能再加加油,他就喜歡上自己了。


    這麽一想,紀明月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她兀自點頭:“沒關係,你不高興的話,我以後就少和裴獻接觸嘛。”


    “你不要不開心。”


    謝雲持心頭一震。


    他渴望紀明月太久太久了,好像也習慣在她身後注視她太長時間了,所以驀地聽見紀明月說“你不要不開心”時……


    一瞬間,竟隻覺得天崩地裂。


    明明是些許昏暗的室內,門外的走廊上還有人走動的聲音,紀明月就這麽站在他麵前,近得像是伸手就能攬她入懷中。


    可他一瞬間,像是什麽也做不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猛然有些耳目失聰起來。


    波濤翻滾間,一陣一陣的風浪全都朝自己湧了過來。


    他隱約看到山崩海嘯、星辰跌宕,又看到驕陽熱烈、驟雨初歇,還看到世界眾生,嬉笑怒罵千千萬萬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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