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謝總平素就是一個溫柔至極的人,看人的時候常常是帶著幾分笑意的。


    但,她就是覺得,謝總現在的笑裏更多了一些東西。


    比平常,溫柔一千一萬倍。


    正兀自想著什麽,任從妍就看到謝雲持臉色突然微變。


    下一秒,本來懶懶散散站著的謝總瞬間站得筆直,大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任從妍意識到了什麽,飛快偏頭看向了紀明月的方向。


    果然,紀明月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任從妍視力很好,倒是能看見她的手指上沒有正在流動的血,像是一個很小的傷口。


    起碼,比起剛才白桃那痛痛快快徹徹底底的一刀,要輕上很多。


    而謝雲持卻已經大步走到了紀明月旁邊。


    “去醫院。”


    紀明月再看了一眼手指,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就破了一點點皮而已,去醫院幹什麽。”


    說著,她又把手指伸到謝雲持麵前,“你看,都不帶流血的。”


    邊說,紀明月還邊在心裏暗自吐槽。


    怪誰,還不是怪謝雲持。


    她剛才都切好了,正要放下刀,無意間抬頭看了看謝雲持的方向,就看到他正對著自己笑。


    紀明月的腦子一瞬間就空白了幾秒,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刀已經擦著手指滑了下去。


    不過還好,因為她及時收了力,並沒有什麽大礙。


    謝雲持卻麵色嚴肅,“不行,感染了就糟了,去醫院。”


    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紀明月心裏多了幾分甜意,但她還是搖了搖頭:“都到這裏了,得比賽完。”


    她又看了看謝雲持的神色,打商量,“比賽完我就去,行吧?”


    任從妍他們也不知道謝總和紀明月到底說了什麽,反正最後,謝總還是皺著眉頭走了開來。


    之後紀明月就順利很多了,一次性解決了50個對牆打,她小跑過去,把接力棒遞給謝雲持。


    謝雲持看了她的手一眼,又斂了斂眉。


    紀明月衝著他彎眸笑了笑,“我真的沒事。”


    謝雲持點了點頭,拿過了接力棒。


    隻是他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對著紀明月揚了揚唇角:“再叫一遍。”


    紀明月一懵。


    再叫一遍什麽?


    謝雲持沒說話,隻是隨意地轉動了一下手裏的接力棒作提示。


    紀明月一秒明白過來,臉蹭地就紅了起來,“叫什麽呀,不叫。”


    謝雲持輕笑了一聲,語帶調侃,“那我還挺怕自己發揮失常的。”


    說完,他轉過身,朝最後一棒的方向走了過去。


    紀明月頓了頓,又朝著謝雲持的背影道:“加油!”


    謝雲持這次沒回頭,隻是單手舉過頭頂,對著紀明月比了個ok的手勢,另外一隻手仍舊隨意瀟灑地拎著接力棒。


    整個人都透著一種自信又灑脫的氣場。


    這樣的謝雲持,真的太耀眼了,耀眼到讓人看一眼就迷戀。


    不止是紀明月,她還聽見周圍很多人都在暗自吸氣。


    因為紀明月的超常發揮和白桃在切菜時浪費的時間,紀明月這組的進度現在已經遠超白桃組了。


    隻剩下謝雲持這最後一棒了。


    賽點來襲,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君耀吃瓜基地的匿名群更是各種消息刷得沸沸揚揚。


    裁判哨子吹響,謝雲持站在了三分線外,輕拍了幾下籃球,忽視掉了周圍擠擠攘攘的人群,先是隔著人群,找到了紀明月站的位置,揚起唇角笑了笑,又抬頭看了一眼籃筐的方向。


    紀明月站在人群中,麵帶笑容地看著他,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不知道究竟是緊張還是心動。


    謝雲持目光篤定,臉上帶著輕鬆的笑,雙手高舉,一起發力,朝著籃筐投出籃球。


    紀明月心髒驟停,目光緊跟著籃球的軌跡移動。


    ——空心三分!


    進了!


    進了!!!


    世界像是被靜止了一秒,再次按下暫停鍵後,場上一瞬間就因為這個球沸騰開來。


    所有人,不管是圍觀的群眾,再或者是他們小組的成員,甚至是正在看著的別組的隊員,都齊齊叫了出來,跳了起來,拚命地鼓掌,大聲地歡呼。


    一片熱鬧中,紀明月隻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十年前。


    穿著白色校服的少年,揮灑著汗水,接過隊友傳來的球,吸氣,發力,投籃。


    完美的三分球,頃刻間引爆全場。


    不管是己方啦啦隊還是對方的啦啦隊,全都不管不顧地為了他而大聲喝彩。


    場上的選手那麽多,可誰也比不過他光彩奪目。


    她那個時候也像現在一樣,站在人群中拚命地叫,跟場上的人一起奮力呐喊著謝雲持的名字,然後一次又一次地,把他的名字刻在自己心裏的神壇上。


    就成了多年後午夜夢回,再也忘不掉的,親愛的少年。


    哨聲吹響,挑戰成功。


    謝雲持依舊沒回頭看她。


    他隻是愈發灑脫起來,站得筆直,再次把手高舉頭頂,朝著身後的方向,又一次比出了那個張揚肆意的“ok”的手勢。


    他接受著來自所有人目光的頂禮膜拜,卻獨獨對她比出了這個手勢,像是告訴她——


    你看,紀明月。


    我答應你的,全都做到了。


    無限的歡呼聲中,人潮湧動。


    紀明月就這樣站在人山人海中,忽然間熱淚盈眶。


    她想跟著大家一起歡呼雀躍,她想衝過去給場上那個隔了十年後卻依然少年的人一個擁抱,她還想朝著所有人高呼“我永遠喜歡謝雲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到底喜歡那個人了多久多久。


    可她什麽都沒有做,她隻是看著謝雲持的背影,兀自流淚。


    旁邊的任從妍正在歡欣鼓舞的時候,轉眼間就發現了正哭得一塌糊塗的紀明月,瞬間一懵:“明月你哭什麽呀?這麽開心的事你怎麽哭了?”


    紀明月捂著臉,哽咽地回答她,


    “真好啊。”


    能在十年後再次遇見你,能和你站在一起,能看見你對我笑對我溫柔,能活在有你的世界裏。


    真好啊。


    謝雲持回過頭,看了一眼紀明月的方向,揚眉笑了笑,滿是驕傲和肆意,卻又帶著他一貫的溫和清澈。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凝鑄成一個獨一無二的、世間再也沒有了的謝雲持。


    他一生都是少年。


    謝雲持啊——


    眾生萬相,並世無雙。


    他拿過裁判的話筒,清潤的嗓音一點一點流出,繾綣笑意,卻又鄭重矜持,


    “別哭。”


    “隻要你笑一笑,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三分球,我也投給你看。”


    第40章 喜歡


    最後, 紀明月還是沒去成醫院。


    主要是在方秘隱晦的提醒下,關心則亂的謝總終於想起來了——


    為了安全起見,運動會早已經安排了醫護人員在旁邊等候, 就是避免出現這樣的意外情況。


    而且帶頭坐鎮的醫生還是謝雲持自己很信任的朋友, 林堰。


    比賽一結束,周圍的群眾們還沒走開,謝雲持已經目不斜視地朝著紀明月走了過來。


    頂著一群人八卦的目光, 饒是紀明月一時間都覺得頗有壓力了。


    偏偏謝雲持仍舊渾不在意, 仿佛被這麽一大群人目光炯炯盯著的並不是他一樣。


    他隻是兀自走到了紀明月跟前,垂眸看向她的手指。


    又抬頭, 語氣很堅定,“去包紮手。”


    “……”


    剛剛止住眼淚、兩隻眼還紅紅的紀明月也低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一陣無語凝噎。


    哥,我的親哥。


    您看看, 我自己都快要找不到傷口了,還包紮個什麽勁?


    不說別的, 她讀書時做實驗, 隨隨便便受一個傷都比這個重幾十倍好吧。


    但是, 壓根沒等紀明月反駁出口, 謝雲持已經再次開了口, 語氣比剛才還嚴肅了幾分,


    “必須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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