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要氣炸了!


    海國人現在調集千軍萬馬來圍剿他這個赫赫有名的海上盜皇,而他孤身一人,正需要人保駕護航。


    翼真是有些寵溺女人過頭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閑情逸致撩撥他的小母魚!


    可看到秦露真的朝著浪陣的方向屏氣凝神時,鼎天臉上憤怒的神色漸漸消失。


    隻見那個女人魚緩緩合上了雙眸,並伸展纖長的雙臂,當她運轉靈力的時候,全身微微發出淡淡金光。


    當她終於睜開雙眸的時候,整個人半懸於空,輕靈得若清風托起的纖羽,同時微微開啟的櫻唇裏唱出了悠遠綿長的歌聲。


    若是曾經聽過秦露引吭高歌過的人,立刻就能發現,她的歌聲變了,不再是茫然的尖利,而是變得渾厚很多。


    而且起初的時候並不刺耳,仿佛小鳥初試歌喉一般,隻是當她的聲波漸漸擴大時。空氣盾外海國陣營發出的牧歌似乎被秦露的聲調牽引打亂,有些亂了節拍,許多巨大的海獸挪動身軀,不斷發出狂嘯,甚至擺脫了牧歌的控製,開始轉身離去。


    亂了節奏的牧歌很快得到了調整,那穿過來的聲調猛然增高,而船上的人甚至能聽到空氣盾完全碎掉的刺耳聲音。


    可就在這時,秦露猛一縮身體,足尖輕點直直躍到了半空中,這次她發出的聲音高昂回蕩,竟然率先從內部將鼎天和翼構設的空氣盾全都頂破了。


    然後她的聲波猶如熱浪爆開一般,將包裹在外圍的巨浪全都炸裂開來,來不及逃跑的猙獰海獸盡被撕裂,將整個海域頃刻染成血色地獄。


    鼎天的銅鈴大眼幾乎快要瞪出來,他傻傻地看著漂浮在半空,若沃土精靈一般引吭高歌的女人,震驚地喃喃道:“歌……她是歌姬!”


    一旁的伊蘭等勇士,雖然也被秦露的聲音震得心神不寧,不過因為秦露的聲音大都有意識地傳向東南角,所以他們被波及得不算厲害,聽到鼎天震驚的呢喃時,咧著大嘴道:“怎麽?你才知道她是歌姬?”


    鼎天此時眼睛已經完全釘死在了秦露的身上。


    如果非要剖析沃土盜皇的內心,那就是腸子都他媽悔青了!


    他居然一門心思在琢磨翼的戰船和靈炮,而完全忽略了翼手裏竟然有這樣價值連城的瑰寶!


    雖然他先前也隱約聽到有歌姬現世的傳聞,可是大巫師與剡殿下刻意封鎖消息,讓人不知內裏情形。


    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大巫師寧可得罪翼也要綁架這個小母魚的原因了!


    再說秦露,這次因為有翼給她打輔助,可以讓她慢慢發育,有了可以從容讀條的時間,振聲波施展的幾近完美。


    不過徹底擊退了海國人的第一波攻擊之後,秦露知道自己短時間內不能發起第二波攻擊了,剩下的就隻能交給翼了。


    所以當她利索地翻身落地之後,便活動了一下脖頸,準備找個地方坐著休息。


    一會不知道還有怎樣的惡戰,她不想被甩下船去,還是乖乖坐著抱住桅杆看他們撕架比較好。


    於是秦露選了翼身後的台階,坐下去之後,一抬頭便看見鼎天正在死死盯著她,目光呆滯,看上去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她翹了翹下巴,目光狡黠道:“喂,別忘了你說的話,三百個退化蛋,一個都不能少!”


    鼎天這時也完全醒腔了。海國人這麽玩命來襲,哪裏是衝著他?分明是得了訊息衝著這個歌姬而來吧!


    他憑什麽要給翼退化蛋!


    可是秦露卻咧嘴道:“怎麽?你拉完屎還要往回坐?要是不答應,信不信我讓翼現在就把你交給海國人!”


    鼎天氣樂了,他眯起眼睛道:“怎麽你以為我怕翼嗎?我這是尊重他!你想交,我就會乖乖就擒?”


    秦露突然恍然大悟道:“你……該不會是在吹牛吧?三百個退化蛋啊,我看你……也不像這麽富有的樣子……”


    鼎天顯然不知道,這條母魚還有殺傷力更強的奸商職業,坐地還價的本事壓根不用發育讀條,隨時都可以發招。


    伊蘭坐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唇槍舌戰,最後鼎天被露小姐一句句傷害男人自尊的話頂出了火,最後竟然跟她定下了契約,表示自己並非食言而肥的假富豪,等上岸一定會拿出三百退化蛋等等。


    鼎天也是在氣頭上,身為男人的自尊不允許這麽個小妞以為他在吹牛逼。


    可是等契約簽訂之後,他隱隱發現自己好像一直被她的言語牽著鼻子走了。


    鼎天再次後悔地看著抱著桅杆衝著他微笑的小母魚,一時間,盜皇的心裏像鑽出綠草茸茸一般,怪癢癢的。


    他發誓,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弄到這個歌姬!


    再說海國那邊,被歌姬的振聲波擊退了浪陣之後,一時間再也凝聚不起像樣的攻擊了。


    狂風惡浪漸漸停歇之後,天邊都是昏黃的顏色,搭配海麵漂浮的浮屍,一切看上去黯淡淒慘極了。


    就在這時遠處升騰起了觸角巨怪,上麵站立著一位宮廷使者朗聲說道:“翼元帥,我奉王後的聖召,來請您與露小姐前往麻朵島赴宴,畢竟和談比廝殺能讓我們更快尋找到平衡點,不是嗎?”


    翼命人將靈炮對準他,平靜地問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位侍者也是見過世麵的,麵對靈炮毫無懼色,隻微笑著說道:“我們尊貴的王後說您一定會賞臉赴宴的,畢竟……您一直在尋找的人在迦藍山,而她知道通往迦藍山的路徑……”


    秦露聽了這話,不由得看了看翼。


    當初翼找到二殿下時,那個二殿下曾經說過,他的母親被埋在迦藍山的花海中。可是之後,翼並沒有去尋找。


    現在聽了這位使者的話,她才明白,原來那個迦藍山似乎很神秘,並非什麽人都能立刻找到的。


    那個海國皇後顯然知道翼的秘密,拿著這個來誘惑他坐下來談判。


    這個王後顯然也是個高手。


    第89章


    翼聽了這話的時候, 臉上雖然無甚變化, 可是手卻握著緊緊了。他沉默了一下, 終於開口道:“我會準時赴宴, 與王後共用晚餐。”


    鼎天這麽多年來,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麽孤陋寡聞, 那個珈藍島上有他媽的有什麽人?一時間,盜皇有些抓狂,覺得世界都不在他的掌控中。


    所以等到上島的時候,鼎天軟磨硬泡地要跟翼一起上島去。


    “海國王後是何等狡猾?你跟露小姐隻身前往,那是以身犯險,還是我跟著去比較合適。”


    秦露知道翼的身世不欲為人知, 這個鼎天跟去隻會礙事, 便開口道:“王後似乎並沒有邀請你,而且既然你的身份特殊,那些海國人都是衝著你來的,如果你被他們扣下, 我的退化蛋豈不是要雞飛蛋打?”


    鼎天如今也知道像“海國人都是衝著他來的”這類話,聽起來很自戀,於是嘿嘿笑道:“露小姐, 你應該相信我的為人, 既然跟你定了契, 我一定會遵守的,不過是三百顆蛋而已,對於別人來說是支付不起的昂貴籌碼, 但是對於我來說卻很輕鬆。真可惜!早知道你要赴宴,我當初上船時,多帶著名貴的裙子和首飾送給你好了。對了,我曾經得到過一套海藍寶石的小花冠,那顏色式樣特別適合搭配你的明眸皓齒,我都能想象那些名貴的寶石因為你雪膚的襯托而顯得更加璀璨……”


    翼用冰冷的眼神打斷了鼎天有些露骨的諂媚討好,然後讓人拿來麻朵島的地圖讓鼎天看。


    鼎天去過幾次麻朵島,在這附近的海域裏,它算得上是第一大島,隻是跟周圍的島嶼一樣,那裏缺少植被,是片光禿禿的島嶼。而且島上有許多溶洞,很適合埋伏暗兵。


    海國王後既然提出在那裏設宴,那麽她也應該早早布置好了人手,他們再上去清場已經失了先機。


    回想起這位海國王後種種傳聞事跡,鼎天並不看好這次鴻門宴。他試探道:“那個珈藍山上究竟有什麽奇珍?難道比露小姐更加珍貴?翼,你可千萬別因小失大啊!”


    秦露知道迦藍山對翼的意義,所以打斷了鼎天的勸阻說道:“隻要不離開藍海,那個王後就會一直派人纏著我們吧?倒不如坐下,聽聽她有什麽打算再說。”


    就在這時,又有海國的使者前來,不過這次送來的,卻是一些衣服與首飾。


    據說是海國的小王子海茵送給露小姐的禮物,跟著禮服和首飾同來的,還有一張散發迷人香味,嵌了珊瑚貝殼的信箋。


    小王子寫的字跡是宮廷教育下特有的傾斜若音符一般的字體,言語間還是他特有的傲慢語氣。


    大概的意思是,他已經差不多忘了露小姐在拿貢領地上對他做出的無禮舉動,而且在分別之後,經常回想起露小姐風趣的言談與得體的優雅迷人舉止,略微有些思念,他很期待與露小姐在麻朵島上的重逢。


    在秦總看來,就是個小奶狗子的相思文筆,也就是她在初中時收到的情書水平,看過就甩到一邊去了。


    而且那裙子她也不打算穿。畢竟她知道自己的現男友有多麽愛吃醋,從她拿起小王子送來的衣服展開打量開始,就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看著她。


    海茵的品味還是不錯的,裙子的款式優雅,布料也舒服華貴,不過秦露故意看了又看後,才放下它,然後靠入翼的懷裏:“怎麽?不高興了?你放心,我又不會接受他的禮物。那些裙子可沒有你送給我的好看。”


    翼聽了這話。緊繃的臉頰頓時鬆緩了些,反手攬住了她的腰肢,淡淡道:“我會給你最好的一切的……”


    這種帶著賭氣意味的情話,其實也沒超過初三的水平,但是秦露卻覺得聽起來甜絲絲的,隻攬住了翼的脖頸,跟他熱切地親吻著。


    最後,當船隻抵達麻朵島時,秦露隻不過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褲裝上了岸。


    因為不熟悉麻朵島的地形,最後翼還是帶上了鼎天一起上島。


    鼎天跟在他倆的後麵,眼睛緊緊地看著秦露。


    這個女人可真夠帶勁兒的,明明是一條男式的長褲外加緊身的黑色鯊皮背心,可是簡單的穿著愣是顯得她腿長腰細的。尤其是搭配了長靴子後,看上去英姿煞爽,有別於他見過的任何女人……


    鼎天不得不承認,也難怪翼會癡迷這個女人麵鯢,就算她不是金尾,也不是歌姬的話,單是這個女人自己的魅力就能緊緊吸引男人的眼睛。


    而跟他品味相同顯然大有其人。


    當船還沒有靠近麻朵島時,遠遠地便看見海國的準繼承人海茵殿下已經早早站在那裏等候了。


    看來小王子已經妥帖地修補好了上次在拿貢狼狽而逃的自尊裂痕。仿若跟秦露從無爭端一般,彬彬有禮地等候著她上岸,雖然看到秦露並沒有接受他饋贈的衣物時,表情管理微微有些失控,但是那毒毒的嘴巴顯然有了長進,不再隨意說出傲慢無禮的話來。


    鼎天以前也見過這個海國的小王子,就是個鼻孔衝天的傲慢小子。


    沒想到,他跟秦露居然這麽客氣!再聯想到他隱約聽說過的海國王子跟翼爭搶未婚妻的傳聞,鼎天大人的心裏竟然不是滋味起來。


    很不認同地對翼道:“你對女人也太鬆散了,要知道管理女人跟管理士兵是一樣的,要給她劃出不可觸碰的界線來!你看看你看看!你就這麽容忍她跟別的男人有些說有笑的?”


    翼調高了眉毛看著他,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鼎天毫無愧色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看著她的,絕不會叫那個獻殷勤的海國小子占了她的便宜。”


    說著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很是無禮地打斷了兩個人的寒暄,然後衝著海茵皮笑肉不笑道:“我尊敬的王子殿下,我們又見麵了,您近來可好?”


    海茵沒有料到鼎天這個臭名昭著的海盜頭子竟然也跟著來了,一時間表情一冷,不再多說什麽,轉身走到前麵,伸手為秦露領路。


    麻朵島就像是一堆黝黑的骷髏堆組成的島嶼,正如鼎天描述的那樣,荒蕪而地勢不平,到處都是溶洞。


    不過注重享受的海國人迅速地將島嶼中心的位置,清理出了合適的場地。布滿石子沙礫的地麵鋪上了雪白柔軟的地毯,支起的帳子也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為了讓上岸的主人們不會覺得不適,在營帳四周安置著好多的金色大缸,裏麵裝滿了水,缸上安置著風扇在風力的帶動下扇著風,跟大型加濕器差不多。人魚身在大帳裏,也會像被海水包裹著一樣愜意。


    當來到大帳前時,秦露看到一個高高挽起長發的銀發女人穿著一身金色的長裙微笑地坐在一把金色的珊瑚椅子上。


    他們走進帳中,那個女人看著翼說道:“翼元帥,我們似乎很久沒有見麵了。”


    說完,她便目光炯炯地看著秦露,似乎無比懷念地說道:“你就是沈蓉的女兒吧?你長得跟你的母親可真像。”


    而一旁的海茵則為秦露引薦道:“這位就是我的母親,海國的王後。”


    秦露從各個版本的陳年舊事裏知道,眼前這位王後艾達雅應該是母親的情敵,當年也是她幫助了母親回到地球去的。


    如果她也想回到地球的話,勢必要從艾達雅的嘴裏套出方法來,所以秦露微微一笑,很客氣地說道:“能夠見到王後殿下,不勝榮幸。”


    艾達雅微笑著道:“海國的哨兵失職得很,看見了你們的船隻就驚慌地回報說是潛行者的主力偷襲。我那些冒失的將軍們居然信了這話,匆忙地組陣防禦,真是讓你們受驚了。直到露小姐的歌聲傳來,我才知原來這是你們的船,連忙讓他們停止進攻,派人邀請你們。畢竟翼元帥不是達奧王庭那些傲慢的家夥們,我要是早知道是翼元帥,絕不會兵戈相向的。”


    王後的交際手腕顯得圓滑老練,輕鬆幾下就甩鍋給了哨兵和將軍們,也化解了之前圍剿他們卻铩羽而歸的尷尬。


    秦露心裏暗道一聲佩服。雖然她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但是這樣的場合,顯然要看這女王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才能見招出招。


    翼帶著秦露他們坐到了主桌的客位上,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肴,淡淡道:“王後親自召見我們,應該不隻是敘舊這麽簡單吧?雖然當初聖戰後兩族擬寫了合約,但是像這樣正式的見麵顯然不符合常規。”


    艾達雅微微笑道:“翼元帥真是明知故問,我的兒子不是說得很清楚嗎?露小姐承載著聖靈之光,而聖靈之光離開聖地實在是太久了。再這樣下去,不隻是對海國,就是整個沃土都將遭受一場滅頂的災難。”


    說著,她優雅地揮了揮手,立刻有人抬上了一顆巨大的靈球,秦露注意到那靈球裏顯示的陰暗地方,正是她當初穿越過來的初生地——那個潮濕的海中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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