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每一處擺設,都藏著皇帝陛下的一顆拳拳愛女之心。


    “陶厭,你坐下吧,我為你護法。”


    程喜今日同陶厭同一間房,當然不是某個家夥守得雲開見月明,而是因為陶厭修煉到了瓶頸期,前些日子得了機緣,看著好像表麵沒有什麽大礙,實際上內裏氣血翻湧,強行壓製住了,又在程喜身邊得了個心靜,這才沒有多大問題。


    當初叛離宗門,他們兩個人在這極為艱苦的邊境內一待便是百年。


    以前在人間的時候,日子過得很慢,入了修真界,這眼睛一眨一閉,仿佛晃眼的功夫,便是十餘年過去了。


    這期間也沒有啥驚險可言,至少程喜這邊日子是這樣。


    隻要離程喜遠些,陶厭的日子就能過得驚心動魄的,但是離程喜近了,他的氣運就能被勻的好一些。


    兩個人看著麵上修為不高,實際上,一個是大乘期,一個弱了一個大境界,也到了合體圓滿。


    其實程喜早就應該渡劫的,至少當初褚玄機那一句話,讓她選擇盡力壓住自己的修為,實在是壓不住了,這才渡劫。


    但即便如此,按照她的修煉速度,那在偌大修真界,數萬年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世上隻獨程喜這麽一份。


    縱然是當年的謝玄塵,還有她爹,作為褚玄機的時候,享受著宗門最好的資源,還屢屢奇遇,那也是千年有餘才修煉到大乘。


    程喜隻用了她爹不過十分之一的時間,而原本靈根稀爛的陶厭,跟著程喜身邊,每次渡劫就和動用宮廷裏駭人聽聞的十大酷刑似的,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明明是稀巴爛的先天條件,結果飛升的速度還僅僅次於程喜。


    等人都走了,結界立起來,陶厭一改外頭風輕雲淡的樣子,渾身冒冷汗,還一直往外吐血。


    雪白的毯子染上大片紅梅,看著十分駭人。


    “殿下,疼。”


    陶厭有什麽委屈,隻要他在程喜身邊,那就一定會表露出來。


    程喜本來就是個比較悶的性子,要是他不主動些,簡直沒法相處。


    男人撒起嬌來,一點都不遜色姑娘家。


    程喜輸送靈力到他體內,慢慢的替陶厭梳理著他體內的經脈和暴動的靈氣。


    當年她和陶厭修煉的都是屬於無極宗獨門的秘訣,後來進入小秘境之內得了新的天級秘籍,便把從前的修為悉數費了,從頭開始。


    如今兩個人修煉的還是同根同源的秘法,但是和無極宗已然沒有半分關係。


    隨著修為的不斷提升,她對靈力的把控已經到了相當精準可怖的程度,幾乎是細若遊絲的靈力在陶厭的體內疏導。


    對修士來說,讓別的靈力進入自己的體內是大忌,越是高階就越是排斥其他人。


    不過陶厭就像是一隻受到主人愛撫的貓,毫無顧忌的癱倒在地,臉上的表情漸漸的從痛苦轉為輕鬆,偶爾還有兩聲歡愉的聲音溢出。


    他戒心極重,但是表現的對程喜毫不設防,身體的放鬆就是最誠實的表現。


    若是聽聲音,要是有人路過,還會以為他們兩個在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等暴動的靈力全部疏導完畢,陶厭大汗淋漓,烏黑的頭發濕漉漉的。


    他微喘著氣,還記得給自己施一個清潔術,等到渾身上下清清爽爽才爬到程喜身邊,枕在她膝上。


    他極為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對程喜道:“殿下,我困極了。””


    程喜低頭看他:“困了便睡吧。”


    “那若是我稀裏糊塗的做些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不會怎麽樣的。”


    “那我睡了。”


    陶厭到底還是扛不住,閉上了眼睛。


    房間裏的香料靜靜的燃燒著,一縷青煙徐徐的冉起。


    程喜就這麽坐著,視線移到外頭,有月光站進來。


    清冷的光線隨著時間緩慢的移動,終於到了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


    原本說自己困倦至極的陶厭,突然猛的睜開了眼睛,但是這一次出現的人,神態氣質和先前那個判若兩人。


    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周圍的環境都變化起來,外頭那些魔獸仿佛嗅到了什麽特別的氣息,開始躁動不安。


    這個陶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程喜麵無表情手起刀落,他便再度昏睡下去。


    程喜這一枯坐,便是一整宿。


    等陶厭醒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問她:“昨天他出來沒?”


    “出來了,不過我把他打暈了。”


    可能是因為以前生活的太苦,陶厭在修煉的過程中就滋生了心魔。


    這心魔每次出來都要鬧騰,如果陶厭狀態比較好,程喜還得和他打一頓,這個家夥才能消停下去。


    陶厭小小鬆了口氣:“真是辛苦殿下了,待我尋到最後一味,霧中花,就能突破現在修為。”


    撐過這個小境界,就能消滅他的心魔了!


    第044章


    雖是如此, 經過一晚上的辛苦, 陶厭的身體還是有點虛。


    程喜幫陶厭梳理完畢,看他蒼白臉色漸漸浮現一點紅潤的顏色, 到底還是不放心的多問了一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陶厭真的虛的不行的時候要硬撐, 現在沒什麽大礙了,反倒開始示弱起來,他把氣血壓了壓,臉蛋逼成蒼白模樣,弱唧唧的說:“殿下我腿軟,站不住。”


    程喜看他神情, 對此半信半疑:“那你就在床上躺一會兒吧。”


    “不,殿下要出去,我也要跟著出去,若是有什麽了不得的采花賊闖進來,要汙了我的清白怎麽辦。”


    陶厭生的貌美, 說這話倒也是符合常理,隻是先前那個已經得到了教訓:“上個這麽說的不是剛被剪了命根子。”


    陶厭不以為然:“那是人太蠢,還有蠢的不明顯的虎視眈眈著呢。”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我這青白隻給殿下留著, 若是這些人想玷汙我, 我就以死明誌。”


    得了吧, 他隻會把那些家夥折騰死。


    程喜拿他沒辦法, 哄他說:“那你想怎麽辦?”


    陶厭瞅著她笑:“我勉強還能走得動,靠著殿下扶一把就好。”


    縱然知道他這樣八成有裝的,程喜到底還是覺得他吃了太多苦, 也就縱著他。


    出門的時候,陶厭幾乎整個人都依靠在她身上,但是力道把握得很準,不會讓她覺得沉。


    程喜沒說什麽,陶厭便得寸進尺,借此機會粘她更緊,有人看過來他也沒骨頭似的黏著,簡直像隻妖妖嬈嬈的蛇精。


    這家夥真是沒個正形,程喜輕歎了一口氣。算了,同他也是沒有必要計較。


    好歹過去一百年,比靠肩更親密一些的事情他們兩個也是做過的。


    但是在外人麵前表露出來這般親密的次數,其實是不太多的。


    雖然兩個人舉手投足之間也會給人那種相熟親密的感覺,但不會像今天這樣黏糊糊的。


    其他知情人士看得眼紅牙酸,免不了暗地裏偷偷的呸上一句:“小白臉,軟飯精。”


    不就是仗著自己有點姿色,跟殿下又有幾分舊情,當真是小人得誌,以色示人。


    這是陶厭不知道他們的心聲,要是知道了,肯定能把自己的腰杆子都挺得直一些,露出一副驕傲至極的表情。


    他吃軟飯那是他的本事,公主殿下做的這碗軟飯那就是比真金還金,比極品靈石還極品,這些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沒他好看,沒他嘴甜,一群人也不看看自己長得那什麽滋滋哇,咧嘴破爛樣子,一天到晚酸酸酸。


    再說了,他得到什麽東西,從來都是交給程喜保管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跟全部財產都交了出去,這些嫉妒他的人能像他這樣嘛。


    陶厭豔麗至極的眉眼透著幾分囂張得意,別人越說他就越要秀,遲早有一天酸死這些人。


    不過陶厭也沒有能夠得意多久,因為幾乎是程喜剛出客棧,魔王派來的使者就立馬出現了。


    見到那衣衫,那氣息,還有魔王印,陶厭不太情願的比之前站得更直了一些。


    如果他在使者麵前也是這麽個黏人法,就會被魔王殿下強行換個人來伺候程喜。


    陶厭對自己在程喜心中的分量還是很了解的,到時候他不一定會被趕走,但是可能會出現相當多的競爭對手。


    薑還是老的辣,好歹是做了那麽多年魔王的人,手段自然非同一般。


    瞧瞧每次來的魔使就知道了,明明有那麽多長得奇奇怪怪的魔修,魔王每次偏選俊俏的,而且還是一個比一個俊俏。


    陶厭將對方視作自己在整個修仙界第二不可以得罪的人,這全天下第一不能得罪的,當然是程喜。


    帶了褚玄機信物的使者客客氣氣道:“殿下,陛下請您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不太情願的看了討厭一眼:“陛下說請陶修士也來。”


    誰不知道公主殿下身邊待遇好,可惜被陶厭這麽個作精給霸占了。


    突然被點名,陶厭不喜反驚,趕緊從程喜咬耳朵:“阿喜,你爹找我能有什麽事?”


    這百年來,他跟著程喜到處跑,在外曆練的時間比較多,就沒有幾次見過魔王。


    魔王也不太待見他,天底下凡是疼愛女兒的親爹,就沒有哪個能夠看拐走自己女兒的男人順眼。


    就算陶厭不是拐走,而是倒貼,那也不行。


    哪怕他為此吃了非常多的苦,明明是個魔修的好苗子,卻要逆天而行修正道,魔王也沒多感動。


    這家夥盯上他的寶貝女兒,那不是自找的。


    在這種情況下,魔王要找他,絕對沒有什麽好事。


    “應當是關乎魔界的大事,阿爹他有分寸的。”


    褚玄機擁有了程桀的記憶之後,待她倒是還是和以前一樣好。


    隻是程喜到底長大,成年之後在阿爹麵前會有一些不自在,反倒不如陶厭身邊放鬆。


    不管是什麽事情,有她在,總歸還是能護著他一護的。


    陶厭聲音甜甜蜜蜜的:“我信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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