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蒂絲毫不懷疑這種植物是否是食肉係的。


    “魔界的植物真的和神恩大陸的非常不一樣,真的很有特點。”


    雨中的花園顯現出別樣的景致,一向安靜的植物們紛紛活躍起來,展現出它們隱藏在豔麗外表下的凶殘本性,危險又奇特。


    一點不比冥土中的某些危險的黑暗植物遜色。


    盯著底下的花園看了好一會兒,哈蒂絲才收回目光回頭同奧西裏斯說著。


    這場下午茶她特意邀請了奧西裏斯,邀他一起賞雨。


    她也認為這場雨是奧西裏斯的功勞,畢竟之前她才和他說起這個,現在就真的下雨了。


    雖然她稍微一細想就想通了其中的關聯,也清楚這場雨並不是奧西裏斯特地下的,但和他有關,卻是無疑的。


    不過她邀請她和下午茶,並不是為了感謝,隻是單純想有個人一起欣賞美景罷了。


    雖然哈蒂絲是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卻也不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而城堡之中,四個奴隸都不是能和她聊天的性格,唯有奧西裏斯,她覺得他們還蠻合拍的。


    下午茶的邀請奧西裏斯沒有拒絕,而且和之前完全不吃東西不一樣,這一次他也是喝了茶甚至吃了一塊哈蒂絲推薦的小餅幹的。


    雖然茶水的品質糟糕的令他皺眉,不過甜度合適的小餅幹倒是還不錯。


    聽到她說話,奧西裏斯隨意的憋了一眼下方的花園,淡淡道:“那些大多隻是沒有入品級的普通植物,相比真正的魔植,它們算得上安全無害。”


    哈蒂絲最近看的書多了,魔界的情況多少都有了些了解,自然知道這裏的魔植確實非常的凶殘,不僅多是肉食性的有毒植物,還善於偽裝,危險性甚至在同階的魔獸之上。


    但同樣的,越是危險,它們的用處也越大,凡是能被列為魔植的,基本都屬於煉金材料的範圍。


    “那邊的山脈裏應該有不少魔植吧?”哈蒂絲看向另一邊連綿不絕的山脈。


    “應該是。”


    哈蒂絲看他:“你沒去過?”


    “我能活動的範圍並不包括山脈。”


    魔神的封印雖然鬆動了,但到底是沒有完全破除,他能在荒原上來往,卻隻能局限於一個範圍內,再遠,就要通過其他幾處封印來探索了,但遠方的山脈並不在任何一個封印的範圍之內。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從和魔神融合,奧西裏斯就被困在了這裏,雖然他還能通過其他幾個封印感知到魔界幾個特定的地點,但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在荒原這裏,忙著搶奪主導權,根本沒什麽閑情逸致,也沒有精力去看其他幾處封印的情況。


    五十年來,每一日都在廝殺,不能停止不得安寧,對於曾是人類的奧西裏斯來說,實在是太過疲倦了。


    第37章


    現在的奧西裏斯其實並不能算是真正的魔神, 相比曾經幾乎吞噬了整個世界的的魔神,他現在的力量連魔神五分之一都沒有。 21


    當初為了防止魔神複蘇, 牠的身軀被分成了五份封印在魔界不同的地方, 奧西裏斯如今隻是和它其中的一部分融合了, 並沒有完全掌控所有的力量。


    而剩下的那些力量都還歸屬於沒有融合的那一部分魔神意識掌控。


    但奧西裏斯無疑是幸運的, 魔神本身的意識是混沌無序的, 牠隻有吞噬破壞的本能,並沒有真正的意識, 而奧西裏斯在被迫獻祭的時候, 他爆發的不幹與反抗意識令世界意識注意到了他,暗中幫了他一把, 才讓他以人類的意識壓製了魔神的意識, 成為新的魔神。


    但他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還未完全消散的魔神意識反噬。


    而且這種可能的概率極高。


    尤其是當初魔神被封印時,它的身體被分成了五份封印在魔界各處,其中荒原這一處是魔神的頭顱——雖然魔神是真的沒腦子,但這部分確實代表了牠對力量的絕對支配——也因此維勒特王族獻上的祭品才會被送到這裏, 隻要頭吃下了祭品沉睡, 剩下其他幾處的封印就會跟著安靜下來, 不給世界造成負擔。


    而其他四處分別是四肢和相連的一部分身軀, 那些部分沒有思考的能力,卻代表著魔神的一部分力量, 甚至單論力量的話, 其他四處都比頭顱的部分要強大, 如果奧西裏斯能搞定頭顱代表的魔神意識, 那麽剩下的那些力量也終將成為他的力量。


    可憑借奧西裏斯自己的力量,世界意識判定他根本無法完全吞噬魔神,取而代之。


    所以它才招來了同樣屬於黑暗,神格神職和魔神在很大程度上都重疊的哈蒂絲,寄希望於她能解決掉魔神。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就算是世界意識也沒想到奧西裏斯竟然能想到用維勒特王族的血液麻痹魔神,幫助自己提高勝算。


    他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小偷站在巨龍(魔神)的洞穴(封印)口,偷偷的從裏麵搬運著屬於巨龍的寶藏(意識和力量),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富有,又擔心驚醒巨龍,所以放了會讓巨龍繼續睡覺的力量(哈蒂絲的血),保證在他搬走全部寶藏之前,這頭龍都不會醒來。


    本來如果換一個祭品,奧西裏斯都沒辦法做得如此順利,魔神蘇醒後是必然要吃下一整個祭品才會根據契約的束縛完全沉睡,隻是一點血,根本不可能讓牠如此安靜,就算被奧西裏斯一點點吞掉意識都不會醒來。


    但偏偏王族為他送來的是哈蒂絲,這個表麵是人,靈魂卻是冥神的特殊存在。


    雖然哈蒂絲被封印了力量,但她的靈魂還是影響了身體,在她出生時,她的血肉之中含有的神祇早就附著上了冥神的氣息,讓本該和其他維勒特一樣的發色同色變成如今的樣子。


    相比這個世界神祇可以歸屬於光明係的力量,顯然黑暗係的神祇的力量更合魔神的胃口。


    所以隻是身體一半的血也讓魔神乖乖去睡覺了。


    而隨著放血的次數增加,哈蒂絲身上的封印也出現了裂縫,參透出的冥界之力悄無聲息的改變著她的體質,她自己是隱隱有點感覺的,但奧西裏斯發現不了,他沒有接收以前魔神吃祭品的記憶,無從對比其中的差別,隻以為所有維勒特都是如此,甚至把哈蒂絲越來越香的血液歸功於他心中某個萌芽的念頭。


    不過情況確實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奧西裏斯相信,早晚有一天,不管是魔神還是封印,都困不住他。


    雨還在繼續下著。


    這場雨並不是一直都那麽大,但它卻一直在下,持續的時間比所有魔族猜測的都要久。


    從開始下的那一天起,一直到風暴季結束,雲層散去,城堡周圍一百裏的範圍內,包括不在這個範圍的坎卡鎮,一直都被雨水洗滌著。


    簡直趕得上一個雨季的水量了。


    這實在是絕無僅有的景象,而這場被限製在一個範圍內的雨,也終於引起其他生命的注意力。


    最開始往雨地裏跑的,是荒原上被火焰和風柱破壞了產生地的魔獸,生存的本能和靈敏的感官讓它們感覺到了水汽的存在,在奧西裏斯收斂了氣息的情況下,這些無家可歸的魔獸開始成群結隊的往封印之地跑。


    在雨中見識過植物強大生命力的哈蒂絲,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她把亞恒送來的,沒有用完的種子全都拿了出來,用最後剩下的一些營養液泡了一晚上,才請奧西裏斯幫忙在封印之地裏播撒開,希望借著這場雨,讓這些種子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而事情也如她希望的一樣發展著,那些種子本身就有很強的生命力,休眠的種子吸收了營養液,就被激活了,落到土壤後,又有充足的水分滋潤,很快就在荒地裏冒出了新芽。


    而城堡周圍的荒原本身也是有一些植物存在的,它們是真正習慣了這片土地的植物,哪怕沒有營養液培育出的肥沃土地,隻是依靠雨水的灌溉,這些看似枯草一樣的植物就開始瘋狂生長,僅僅是一個晚上,這片土地就完成了從荒地到草原的變化。


    而奔逃來的魔獸中,大部分是等級較低,雜食性的魔獸,這些魔獸實際上更喜歡吃草,而在看到這片綠意蔥蔥,仿佛怎麽吃都吃不完的草地後,自然是舍不得離開了,於是草原上出現了許多的獸群,而獸群又吸引來了更高等的純食肉魔獸,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間,原本連隻兔子都找不到的封印之地,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


    而這樣的變化自然也逃不脫坎卡鎮居民的眼睛,但他們除了遠遠看著,根本沒人敢靠近這邊,哪怕那些魔獸看起來都是很好捕獵的對象,可以為他們提供不少的肉食,甚至運氣好,他們還能在草地裏找到能吃的野菜。


    但清楚那是誰的地盤的魔族沒有一個這麽做的。


    他們會捕捉那些從小鎮路過的魔獸,卻一步都不敢踏入封印之地。


    而更遠的地方,也開始有魔注意到了這裏的改變。


    不過對於哈蒂絲來說,外麵的變化固然令人欣喜,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城堡內。


    中庭花園裏的植物先已經完全長瘋了。


    模樣奇特的樹木結出的果實掉落到了地麵,在樹底下堆了厚厚一層,而且最先掉落的那些已經發芽了。


    那些灌木類的植物早先開出的花很多已經凋零孕育出種子,時不時就會看到包裹著種子的子房突然炸開,飛濺出的種子落到地上,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植株破土而出,而送走了種子的植物則會繼續開花結果,孕育更多的種子,如此循環。


    整個花園都要被長大的植物和新發芽的幼苗們擠爆了,甚至原本供人行走的路都看不到影子了。


    在哈蒂絲意識到的時候,她的花園已經變成熱帶雨林了。


    但最瘋狂的是那些藤蔓。


    藤蔓類的植物在花園裏其實很少,亞恒送來的品種也不包含寄生類的,所以隻有一種經常會被用來編織的柔韌品種和一種建造籬笆的帶刺品種。


    前者可以用來製作背簍藤箱等物品,對缺少木頭的地區來說是非常不錯的植物,而後者藤條上尖利的刺可以幫助魔族趕走那些對他們圈養的家畜有企圖的魔獸。


    而這兩種藤蔓,都是長的特別快的品種。


    在被注意到的時候,它們已經趁著這場雨,消無聲息的爬滿了整個花園,地麵上,大樹上,甚至是城堡的牆壁和柱子上,所有能攀爬的地方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真的是有什麽就爬什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攀附的地方。


    哈蒂絲新換的房間的陽台就因為樓層低,已經被那些藤蔓給徹底霸占了,一條條小臂粗細帶葉或帶刺的藤蔓順著陽台的護欄爬了上來,爬到了地麵,又在爬到邊緣處後繼續往上朝著更高的樓層而去,有些更是試圖入侵進房間內,隻是被這幾天因為飄雨,而被哈蒂絲關閉的陽台門給擋住了。


    但連帶的,這門現在也打不開了。


    如果沒有關上這扇門,哈蒂絲會更早發現這件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地盤都被入侵了,她才注意到。


    透過旁邊的窗戶看到外麵的哈蒂絲險些以為自己又換了個世界。


    “很抱歉,我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有提前注意到花園變化的奴隸們惶恐的朝她請罪。


    雖然知道有些植物長得快,但誰也沒想到會這麽快,而這幾日琳和凱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城堡外多出來的草地和獸群吸引了,加上因為下雨,花園那邊的工作都交給了骷髏兵,他們也就沒往那邊去,於是也就沒有人提早發現花園裏的情況。


    哈蒂絲沒有怪罪他們,就是她自己這兩天也疏忽了花園的情況,明明她也很清楚這些植物長得很快的。


    她猜想這種過於快速的生長應該和營養液有關係。


    眼看著這雨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停下,就目前的情況,她的花園還有繼續爆園的可能。


    “你們去拿工具先把這些藤蔓砍了,從源頭開始砍,留下一小節就夠了,清理出來的就先堆起來,注意點不要被那些刺傷到。”


    哈蒂絲吩咐完奴隸,又招來幽靈,讓它命令骷髏兵去後院把那些掉到地上的種子連著圖一起收集起來。


    “全送到城堡外麵去,城堡和外城牆之間不是也有不少空地嗎,除了廣場那一塊,隨便扔。”


    她相信以這些種子的生命力,隨便扔一下都能活的好好的。


    幽靈聽話的帶著骷髏兵去外麵幹活,風暴季看不到太陽,不管是幽靈還是骷髏兵都可以在白天出去活動。


    第38章


    骷髏兵幹活比誰都快, 它們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吃東西,一天所有的時間都能不眠不休的幹活, 除了做不了精細活外, 其他活都幹的不錯。


    因為哈蒂絲下達的命令是讓它們種子帶土一起挖走, 所以很快花園裏開始變得坑坑窪窪, 那些樹下的情況最嚴重, 直接就被鏟走了厚厚的一層土,好在那些樹埋的深, 一點土並不影響什麽。


    而那些連著土層一起被扔到外麵的種子和小芽,也確實如哈蒂絲所想的, 在搬家以後就立刻紮了根, 和原本空地之中還沒收拾的野草一起,搶奪著地盤。


    不過城堡裏的空地到底有限, 在讓骷髏兵們扔了一部分種子後, 它們丟垃圾(不是)的區域又繼續擴大,從城堡內變成了城堡之外。


    等整個岩山都開始染上一層清脆的綠色後, 丟垃圾的地方就繼續往外擴散,遍布整個封印之地。


    當然岩山之外的地方,就不再是幾個骷髏兵能扔完的了, 所以哈蒂絲自己指揮著幽靈,讓它在外麵搜尋到了一些飛行魔獸的屍骨——飛行魔獸比其他類的魔獸更容易在燃燒的荒原上逃跑, 所以逃到這裏來的最多的就是飛行類的魔獸了, 想找一些骨頭還是很簡單的。


    這些飛行魔獸雖然已經死的隻剩下骨頭了但在幽靈的操控下依舊具有飛行的能力, 給它們的骨頭身體裏塞滿裝著種子的包裹, 包裹的一角漏出一個小洞,讓它們在天空飛上一圈,這些種子就會自己掉出來,然後隨著風飄到各處。


    雖然不比奧西裏斯出手方便,但鑒於這次的種子多和泥土混在一起,奧西裏斯肯定不願意碰,哈蒂絲也就沒為難他了。


    不過其中還有個小插曲,是哈蒂絲給這些骷髏鳥的命令是讓它們在下雨的地方都灑下種子,於是有幾隻骷髏鳥就飛到坎卡鎮去了,在那兒歡騰的撒了一大堆種子和泥土。


    骷髏鳥是在晚上到的坎卡鎮,也就沒有魔族發現它的存在,等到早上起來,大家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在這場連續的大雨之中,他們泥土建造的房子都差不多快被泡成泥漿了,還是有善於火係魔法和土係魔法的魔族每天幫著鄰裏穩固房屋烘幹土牆裏的水分,才沒讓整個鎮的房子都塌了。


    但潮濕是免不了的,所以這裏有土有水,那些房子自然而然的也成了荒原植物們的攻占地,周圍的那些原生植物早就已經把坎卡鎮給攻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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