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父子得了銀子,欣然應允,還抓了一隻雞硬塞給林驍帶走。


    黃寡婦照顧曹英坐月子,林驍將曹英藏在山洞裏的糧食等物背了下來,轉頭請了人在山洞的邊上蓋了一棟石屋,雕刻了神像。


    村民們都知道了,曹英沒有跟著林驍去戰場,她一直都躲在大山裏。


    這也幸得山神庇護,曹英才能平安無事的。因此大山上很快就熱鬧起來,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山神,大家都喜歡上去拜一拜,沾點好運氣。


    曹英出月子的時候,林驍將他們的婚禮連同孩子的滿月宴一起辦了。


    別人家辦喜宴是收些禮錢,可但凡來林驍家吃喜酒的,個個都得紅線拴著的喜錢,連小孩子也一樣。


    定容村的村民們不想林驍和曹英離開定容村,可惜林驍已經在清溪村買了房子,已經定好搬家的日子了。


    村民們攔不住,就在林驍定下的搬家日子裏來幫忙。


    可惜林驍沒有什麽活讓他們幹,便將家裏一些不用的家具送給他們。


    離開定容村的時候,曹英抱著胖乎乎的兒子坐在馬車裏,身邊是一些細軟,沒有什麽大物件。


    林驍在趕車,車子趕得又慢又穩,生怕顛到她和孩子。


    半道歇息的時候,曹英在給孩子喂奶,林驍就守在一旁,時不時把玩著兒子烏黑的頭發。


    曹英拍了拍他的手道:“別鬧他了,讓他好好睡。”


    林驍背靠著車壁坐下,目光卻緊緊地盯著兒子道:“我給他取了大名了,叫林懷瑾。不是錦上添花的錦,是瑾瑜的瑾。”


    曹英眼眸微闔,垂下頭道:“這名字很好。”


    林驍伸手攬著曹英,認真地承諾道:“我不會再讓你們母子倆受苦了。”


    曹英抿著嘴角,眼淚卻忽然墜落。


    她輕靠在林驍的胸膛,溫柔道:“我也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了。”


    林驍哽咽著,紅著的眼眸漸漸被水霧覆蓋。


    他咧開嘴,想笑,可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有


    胸腔是一顫一顫的。他知道,曹英一直陪著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不管是前世今生,孤單的就隻是他內疚難安的心。


    而現在,這心也在慢慢愈合了。


    第700章 番外六十:番外完


    自從趙玉書相助瓦剌回來以後,舒月就發現他的性子越發地沉穩了。


    從前時不時還說些逗趣的話,現在大半時間都在練兵,連家都很少回。


    直到金成國開拓北疆,成了可以跟瓦剌、大燕相互製衡的大國。


    而那位傳聞驍勇善戰的金成帝,終於在四十五歲那年大婚了,聽說娶的是一位女奴。


    這消息廣為流傳,讓京城不少茶樓飯館都熱鬧一陣。


    趙玉書難得回家,給下人們發了一通賞錢,然後又叫來了兩位妹夫喝酒,鬧到夜半才散。


    舒月伺候趙玉書睡下的時候,趙玉書抓著她的手道:“太好了,從今往後瓦剌和金成相互製衡,咱們大燕隻管過太平日子了。”


    趙玉書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地說,直到眼裏有了淚意。


    舒月想,丈夫定是執掌兵權以後,責任重大,有了心病。


    她心疼的同時,越發體諒起丈夫來。


    隻是從那以後,丈夫又恢複往日的風采,時不時逗個趣什麽的?


    而關於金成帝的傳說,她漸漸從丈夫的嘴裏知道不少。


    那是一位傳奇人物,一生征伐四方,運籌帷幄,執掌大權。是一位可以打江山,治江山,守江山的人物。


    舒月想,丈夫定是崇拜那一位金成帝。


    隻是她將這件事當成笑談說給小姑子聽的時候,小姑子神思恍惚,久久不語。


    舒月那時還不明白,直到多年後,孩子突然告訴她。原來舅公家有一本族譜,連他們的名字都記在上麵。舒月回鄉的時候,惦記著族譜的事情,找機會翻看。


    隻見她熟悉的一個名字“餘存銳”下寫著長子“餘鐵立”早夭。


    那字跡蒼勁有力,筆墨濃重,像是後來才添上去的一樣。


    待往下翻,族譜所記之詳細,竟連紀家子孫,姚家子孫,郭家子孫等一一詳盡。


    合上族譜時,舒月隻覺得心慌意亂,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樣?彼時新帝與金成交好,遠勝於瓦剌。


    再後來,餘家的族譜越來越厚,而金成國的事情,舒月卻很少聽到了。


    幾百年後,朝代更替。這世間早已沒有什麽帝王,然而關於鐵家和餘家的後代,卻不遠千裏,合並族譜,共立宗祠。


    …


    自從鬧了蘇淩雨那件事以後,姚勁鬆和趙玉嬋相安無事地過了大半輩子。


    趙玉嬋從未再提起過什麽?可年歲大了,姚勁鬆漸漸有了心結。


    纏綿病榻的時候,有一晚姚勁鬆吐了血,大感不好。


    他緊握著趙玉嬋的手,看著她早已鬢發霜白的模樣,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再求趙玉嬋原諒,像是在往趙玉嬋的心口上捅刀。姚勁鬆怕趙玉嬋連最後陪他的想法都沒有了,想說卻不敢說。


    這樣耗了大半個月,姚勁鬆真的快不行了,孩子們都晝夜守著他。


    有一晚,姚勁鬆突然好些了,把孩子們都叫出去。


    趙玉嬋疲倦不堪地守在床榻,看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姚勁鬆的手再也握不了趙玉嬋的手,他隻是顫顫巍巍地動著,示意趙玉嬋靠近一些。


    趙玉嬋知道他有話要說,將耳朵湊了過去。


    結果隻聽姚勁鬆道:“我想聽你說一句,你原諒我了。”


    趙玉嬋有些懵,經年累月的,她不知道姚勁鬆所指的是什麽?


    就在她細細回想的時候,姚勁鬆以為她不願,又艱難地開口道:“水中月,鏡中花。我早就看明白了,


    我愛的是你,從來也隻有你。”


    趙玉嬋看著姚勁鬆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這才想起多年前的那場心酸痛苦的鬧劇。


    一年忘不掉的陰影,十年便隻餘惆悵。


    更何況她們之間過去的,又何止一個十年?


    她是真的忘記了,不是假裝。感情淡有淡的好,她從來就不是執著於情愛的女人。


    趙玉嬋握著姚勁鬆的手道:“我原諒你了。”


    姚勁鬆笑著,耗盡了生命裏的最後一口氣。


    隻是待趙玉嬋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時,忍不住苦笑道:“我當年出嫁時,並非是,非你不可。”


    “後來我和你鬧,隻是氣不過我與你生了三個兒女,夫妻多年的情分竟抵不過一個你結識不久,心懷不軌的女人?”


    “往後的這許多年,我更不曾將你視作生命之重。仔細回想,當年你對旁人的愛慕,到像是追逐著虛幻的執著,因為我不曾給過你深情。”


    姚勁鬆到底沒有機會聽到這些話,不過他臨死前解了心結,也算走得安詳。


    趙玉嬋在姚勁鬆走後,健健康康地活了十幾年。她愛好金石,晚輩們又孝順,常年都有樂趣,日子過得很是順逐。


    …


    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候,趙玉安帶著端柔郡主回瓦剌省親。


    看著像雄鷹一樣馳騁在草原上的妻子,趙玉安仿佛看到了妻子的童年。


    那時天之嬌女的妻子,一定過的很暢快。


    他這一生,心曾感受過最寒的冷,也曾感受過最炙的熱。


    而最終,他隻感受到清風,一陣一陣吹向他,讓他倍感舒適的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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