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定思痛,決定去看看另外一個“大客戶”在幹什麽。


    結果剛走到一半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生龍活虎的介貴妃給截走了,還帶著秋昭儀一起,拉著她非要討論之後做生意的事兒。


    然後不知道怎麽著,聊著聊著就打起了牌。


    秋昭儀眼神不好,寧姝眼睜睜的看著介貴妃不停地出老千騙秋昭儀。


    寧姝看了介貴妃一眼,介貴妃衝她非常友善的笑笑,意思就是:別說!


    秋昭儀這個人別看是個高度近視加散光,勝負心還特別強,越輸越來勁兒,一定要贏一局才放兩人走。


    之後還有兩個女眷聞訊加入進來,一位叫劉瓊,是新任兵部侍郎的內人,從小也喜歡兜風騎馬的,性子也算爽利。另一個則是抱了來討好介貴妃的心的,名叫陳周周,父親乃是三衙中一位首領。寧姝之前見過陳周周,以往她和寧柔玩的好,時常在一處。


    陳周周進來一見秋昭儀和寧姝都在這兒,心裏這便有了數,乖巧坐到介貴妃身旁的軟墊上,軟聲軟氣的:“貴妃娘娘,民女坐在這兒可好?”


    介貴妃掃了她一眼,往一側挪了挪,和她拉開距離,聲音有些不耐:“你都坐下了還問本宮幹什麽?”


    介貴妃原本就算記著秋昭儀好勝心強,尤其是在這種小遊戲上,這才不停地出老千,想著將寧姝拖住,不讓她發現皇上已經回了京城。誰知道這劉瓊和陳周周進來了,那自己還怎麽光明正大的出老千?


    陳周周先是被介貴妃這幅冷漠的模樣嚇了一跳,隨即穩住心神,有些委屈地說道:“貴妃娘娘怎得嫌棄周周似的。”


    “嗯,你眼神不錯。”介貴妃實在是懶得和這些貴女們你來我往,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坐那麽近,想偷看我牌不成?”


    劉瓊沒忍住,在一旁笑出聲來。


    秋昭儀拍了拍席麵,嚴肅說道:“哎哎哎不行啊,不能偷看別人牌。”


    “對。”介貴妃附和道。


    寧姝:你還有臉讓別人不要偷看嗎!


    莫名其妙就被扣了個偷看牌的陳周周一臉委屈:“民女沒有偷看牌,民女是因為喜歡貴妃娘娘,才想靠的近些……”說到最後還有點不好意思。


    介貴妃對如此大膽的表白表現冷淡,正氣凜然:“本宮並不喜歡你。”


    陳周周:?!我不是那個意思啊!為什麽說的好像我要和皇上爭搶女人一般?就算我想,我也不敢啊!


    陳周周決定換個角度換個說法,讓介貴妃明白自己並不是看上了她,“貴妃想想,民女隻是久聞貴妃娘娘美名,心生向往,若是日後能跟在貴妃娘娘身旁,學得一二,想必定然能受用終身。”


    這就是明擺著想入宮,還是想從介貴妃這裏入宮的意思了。


    陳周周繼續說道:“若是周周跟在貴妃娘娘身旁,定然鞍前馬後,為娘娘省去許多煩惱。”說著,她還看了寧姝一眼。


    寧姝:為什麽我有種被人當成煩惱的感覺?


    秋昭儀等了這麽久,還想著要贏介貴妃複仇呢,被陳周周說了幾句之後有些不悅,在旁說道:“打不打了還?”


    “打打打。”介貴妃想著要將寧姝留下,連忙說道。


    陳周周見介貴妃不言語,低下頭去,聽了規則之後便開始地打起牌來。


    劉瓊完全是來玩的,沒玩上幾輪就摸清了規則,很快便投入了戰局,成了相當有實力的一位吾諾牌成員。但她礙著一起玩的三個都是後宮的嬪妃,還有些束手束腳的。


    寧姝看向因有外人來了之後明顯老實很多的介貴妃,此處有貴妃在,她便不能做主說話。


    介貴妃立刻了然,對劉瓊說道:“牌場無高低,放手來吧。”


    快點展示你驚人的打牌天賦,拉住秋昭儀,順帶纏住寧姝。


    劉瓊聽了心安,玩的便愈發起興,一邊問道:“這牌民女以前怎得從未玩過?實在是新鮮。”


    秋昭儀把一張牌放在自己眼前,湊近的看了又看,才確定是什麽內容,轉手打了出去:“這是姝姝發明的,我們就比你們早玩一點。”


    劉瓊驚道:“寧婕妤竟然如此奇思妙想!”


    寧姝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個吾諾牌怎麽說也是抄來的,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也是我在民間學來的,並不是我自己發明的。”


    陳周周在旁聽了,偷看一眼介貴妃,笑道:“是,民女也曾經在民間見過,剛才還想這怎麽會是寧婕妤發明的呢。”


    陳周周想著,自己若是想要通過介貴妃進宮,那定然得先表現一下。


    怎麽表現?幫貴妃娘娘打壓對手。


    誰是對手?誰現在被皇上寵誰就是對手。


    她從寧柔那兒聽了許多寧姝進宮之後的事兒,打聽來來聽去發現寧姝這宮進的舒坦。皇上長的那般好,哪個女子不心神向往?若是進了宮,哪怕就是個小小的美人選侍,也比在外麵強,以她的家世,定然嫁不去十分富貴的人家的。


    原本寧柔也是如此,和陳周周兩人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誰知道一朝寧柔要嫁進晉國公府,而寧姝進了宮。陳周周這些日子每每說到要去找寧柔玩,家裏的人都是一副讓她好生與寧家搞好關係的模樣,哪怕低聲下氣也無妨。


    陳周周再見寧柔的時候,寧柔竟然也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哪裏還是往日的手帕交?


    陳周周心裏憤懣,想到平日寧柔說寧姝不好的話,這便覺得,既然寧姝這樣的都能進宮,還得聖寵,自己又有何不行的呢?這才打起了主意。


    她原本就不會騎馬,也甚少出門,這次遊獵乃是千求萬求才求來的,誰知方走到一半便暈了,緩了一整天才緩過來。她聽聞介貴妃病了,連忙來看,誰知道竟然看見介貴妃和寧姝等人在打牌。


    陳周周不通吾諾牌的規矩,眼看著寧姝偶爾抬頭看看介貴妃,介貴妃衝寧姝尷尬笑笑,確定兩人之間的關係定然不怎麽好,這便打定主意走介貴妃這條路出頭。


    可她哪裏知道,那不過是因為寧姝看到介貴妃在出老千而已!


    “見過還玩的這麽差。”介貴妃一句話就將陳周周打的直發懵。


    陳周周心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貴妃不是應該順著自己的話攻擊寧姝嗎?


    “貴妃娘娘,周周隻是見過,並未玩過。”她連忙說道。


    介貴妃轉頭看她,“周周是誰?”


    陳周周眨眨眼:“是,是民女啊。”


    介貴妃問道:“你姓周?”


    陳周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民女姓陳,方才進來就報過家門了。”


    “哦。”介貴妃點了下頭,“不好意思沒注意。陳周你到底玩不玩?”


    陳周周糾正道:“貴妃娘娘,是周周。”


    “我!”介貴妃還沒從侍衛的角色裏抽離出來,有些氣急敗壞:“本宮和你很熟嗎?要叫你周周?!”


    寧姝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了,低聲提醒道:“貴妃娘娘,她全名就叫陳周周。”


    你方才忙著藏自己出老千的牌,連人家說名字都沒注意聽。


    介貴妃:???不行,本宮的臉麵要本宮自己維護。


    她清了下嗓子,說道:“那就叫小陳吧,咱們這裏隻有一個疊字的,就是姝姝你呀。”


    寧姝:“臣妾並不是疊字……”


    介貴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當然知道,但是叫姝姝親切不是?”


    “對”,秋昭儀在旁附和,“每次叫姝姝,都讓我想起曾經帶我做實驗的堂叔,我就叫他叔叔,特別親切。”


    寧姝:……算了隨便你們吧。


    陳周周在旁看著這三個嬪妃之間有說有笑的,絲毫沒有那種傳言中後宮撕位分的感覺,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她決定再看看,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然後就從黃昏打到了夜裏。


    介貴妃眼睜睜的看著沙漏,玩到一半突然叫一旁的宮女送上飴糖和甜糕分給幾人,算是中場休息。


    皇上交代的,寧婕妤有個小愛好,在戌時半的時候一定要吃顆飴糖,自己不在,介貴妃千萬別忘了,不然寧婕妤第二日的心情便會不好。


    介貴妃自然以為這是皇上寵愛寧姝,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


    可誰知宮女送進來隻有三份,原本就是隻給介貴妃、秋昭儀、寧姝三人的,介貴妃倒是大方,直接將自己的那份遞給眼巴巴瞅著的劉瓊,劉瓊謝過之後嚐了一口,連聲稱讚還是宮裏的手藝好。


    陳周周眼見著介貴妃緊盯著寧姝麵前的甜糕和飴糖,自以為懂了:其實貴妃根本就不想把甜糕給劉瓊,隻因自己是主人,這才讓她,如今這才緊盯著寧姝那份。


    陳周周再次覺得,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了。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貴妃娘娘都沒有甜糕吃呢,民女是沒有,否則定然會獻給貴妃娘娘。”


    沒人搭理她,隻有劉瓊吃著嘴裏的甜糕突然不香了,媽呀,這是在暗示自己奪了貴妃所愛嗎?


    陳周周看著寧姝,說道:“婕妤娘娘,在我們家裏,若是長輩吃完了,晚輩還沒吃,最小的那個定然要將自己的送給長輩。”


    寧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甜糕,再抬頭時看見介貴妃正緊盯著自己,連忙問道:“啊!貴妃娘娘想吃嗎?咱們一人一半?”


    讓一個愛吃糖的人全給是不可能的,一人一半已經是我最大的退讓了!


    介貴妃連忙搖頭:“你吃你吃,我不喜歡吃甜的。姝姝喜歡吃甜的,我們都知道。”


    陳周周就看著介貴妃盯著那甜糕,眼睛一眨不眨。這你和我說你不喜歡吃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秋昭儀在旁慢悠悠地說道:“搶什麽啊?不就是個甜糕飴糖嗎?來來來,姝姝喜歡吃甜的,我的這份兒也給你。”


    說罷,示意宮人將自己還未動過的甜糕飴糖送到寧姝麵前。


    寧姝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兩份甜糕和飴糖,笑的酒窩深深:“謝謝貴妃娘娘,謝謝昭儀娘娘。”


    她也不客氣,端過來就開始吃,一邊吃一邊還搖頭晃腦十分開心的樣子。


    介貴妃眼看著她吃下去了,但飴糖還沒動,眼看著沙漏的時間就要到了,她連忙說道:“吃糖,姝姝吃糖。”


    寧姝搖了搖頭:“不著急,先吃糖的話甜糕就不顯得甜了。”


    介貴妃“嘶”了一聲,“要不甜糕還是給我吃一口吧。”


    寧姝有些提防,慢吞吞的將甜糕遞過去:“可是臣妾已經吃過了。”


    “本宮不嫌棄你。”介貴妃看著麵前還剩下一大塊的甜糕,一狠心,長大了嘴,一口把甜糕全都塞了進去,嘴裏鼓鼓囊囊的含混不清:“吃糖,吃糖。”


    寧姝:???


    介貴妃一看寧姝的神情,連忙把甜糕硬咽下去,安撫道:“沒事兒沒事兒,不就是個甜糕嗎?讓他們再去做,姝姝想要幾塊呀?”


    “那,再來三塊吧。”寧姝說道:“吃完了我就去外麵小山那裏散散步,省的胖了。”


    “胖了也無妨的,胖點好。”介貴妃說道。


    陳周周從帳子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寧婕妤哪裏是隻得了皇上寵愛,這簡直就是團寵,秋昭儀也維護她,介貴妃那簡直就是寵溺她,怪不得裝作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似的!


    她憑什麽?!一個人坐在那裏不言不語和朵絕世白蓮花似的,就有人對她這麽好!


    他們寧家就是產白蓮花,寧柔平日在外麵也一副白蓮花模樣,尤其是在男人麵前那副楚楚可憐的!可在自己卻又趾高氣昂,鼻孔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陳周周想到一進帳子之後自己的經曆,就更憋了一口氣。


    她轉了幾個彎,突然看見前麵陰影處站了個男人,那人一把拉住她,壓低了聲音問道:“方才你可看見寧婕妤了?她可還好?”


    陳周周怎麽會不認識這男人,這是寧柔的未婚夫婿晉國公府世子蘇淵啊!


    她眉頭蹙起:“世子可知道自己在問誰?”


    蘇淵吐了口氣,正色道:“聽聞昨日寧婕妤受到驚嚇,怕柔兒擔心姐姐,我這才上心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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