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燕的驚叫,震動了所有的人。


    醉壽星東方木道:“姑娘,你莫非見過紫晶白玉馬?”


    謝飛燕淚如雨下,螓首連點。


    東野驤忽然望著院子裏一棵樹上道:


    “小娃兒,你也躲得夠了,幹脆進來聽個仔細吧!”


    眾人一驚,紛紛朝門外看去,果見一翩翩少年含笑走來。


    咦,這不是雕刻手藝人光燦嗎?


    光燦進屋,向各人分長幼見了禮。


    謝飛燕一見他,芳心大慰。


    東方木道:“娃兒,老夫的故事好聽嗎?”


    光燦道:“晚輩來遲,不敢驚動前輩,故隻好藏在樹上竊聽了,望乞恕罪。”


    東野驤道:“你與四海魔梟那老小子動手了嗎?”光燦道:“晚輩不是對手,隻好逃之夭夭,有負老前輩之托。”


    “胡說胡說,飛燕小妞不是安全回來了嗎?倒是這老醉鬼貪杯誤事,把人丟了不說,還上了人家的大當,真是糊塗已極!”


    張大成一家不明其意,但聽出這光燦也有武功,而且還與四海魔梟交了手,不禁十分驚奇,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瞧著他。


    張克虎忍不住道:“好啊,光老兄,你是身懷絕技不露相啊!”


    東野驤道:“不通不通,該是‘真人不露相’,你比你娘說話差得遠甚遠甚!”


    東方木道:“飛燕,說正事吧。”


    謝飛燕將紫晶白玉馬如何由修道的大伯送給父親,父親如何拒絕,又如何收下的事,前後詳說了一遍。


    東方木拍著膝頭道:“好,事情有眉目了,你家的血案與此有關。娃兒,你大伯到哪裏去了?”


    謝飛燕搖頭道:“三年前的中秋之夜,大伯突然歸來,當夜交托了紫晶白玉馬後便走了,他說他向無定居,也不知在哪裏修道。這三年晚輩在聖母處學藝,不曾回家探親,也不知三年中大伯有沒有回過老家。”


    東野驤道:“如果紫晶白玉馬丟失,黑煞凶神慕容彪就能下山,這老魔頭如果未死,算起當年的賬來,武林不又是一場浩劫?”


    東方木道:“紫晶白玉馬定是慕容彪的後代盜去,即便不是他兒子幹的事,也是他當年的同道好友。我說屠夫,此事真個棘手呢。”


    謝飛燕道:“先前老前輩說,印真大師言白玉馬可助練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東方木道:“印真大師未道其詳,當時也忙不過來問,大師就走了。”


    謝飛燕道:“我大伯說,白玉馬是塊暖玉,這有關係嗎?”


    光燦驚道:“暖玉?這就對了。玉石最能蓄氣,暖玉更是如此,習練內功時以此物貼在氣海穴上,將取到事半功倍的效用。”


    東方木詫道:“咦,後生,你知道得不少呀,令師是誰?”


    光燦道:“回稟老人家,家師不準晚輩在外道出老人家稱呼,請恕晚輩不說之罪。”


    東野驤道:“不說也不要緊,師命難違嘛。”


    東方木道:“你這一說,實堪憂慮。當年慕容彪元氣虧損,功力減少了五成,他若潛心練功,這二十多年隻怕已恢複了功力,若再有白玉馬之助,再有一二年,這世上隻怕再無對手,你說糟也不糟?”


    東野驤道:“他隻要恢複了十成功力,這世上隻怕就無對手了,還用等一二年嗎?”


    東方木道:“不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高人有的是,或許到時挺身出來……”


    東野驤罵道:“好個醉鬼,別做千秋大夢吧。事在人為,別指望那些世外高人來管閑事,還是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凡夫俗子與之較量一番才更實在些!”


    東方木道:“不錯不錯,那我們分頭上少林武當去找和尚牛鼻子吧,天塌下來,也有他們頂著。”


    東野驤道:“我們走了,這些孩兒們怎麽辦,讓慕容彪的後人都殺嗎?”


    東方木笑著一指光燦和飛燕:“有這兩個小輩在,又有何妨?”


    東野驤對光燦道:“好,這裏就交托給你了,我們到杭州再相會吧。”


    光燦還未答言,兩個老兒就起了身要走。


    張雲雁一把揪住醉壽星:“老爺爺,你答應的事就忘了嗎?”


    張克虎連忙道:“還有晚輩呢。”


    東野驤指著東方木道:“醉老鬼,想賴賬可不行。”


    吳玉芹卻向他行個禮道:“老前輩也答應教賤妾一手呢,可別淺灘上放木排——一拖再拖啊!”


    東野驤一愣,無話可說。


    東方木道:“嘿,自己想賴還說人呢!”


    東野驤道:“誰賴了?好,你我留下五天,傳下一手再走,如何?”


    東方木道:“隻要有酒,不走也行。”


    這時,天已大亮。張大成忙派吳傑、張小旺、陳子儀去買棺材,張羅著為常世雄、範之宏辦喪事,又塞了些銀兩給店家,以免聲張出去。


    經過商議,當晚動身,另尋地練功。


    光燦抽了個空子對謝飛燕道:“在下來遲,未料班裏出了人命,愧對姑娘。”


    飛燕道:“‘鴻雁班’出事,你知道嗎?”


    光燦道:“知道,因在下與神火幫的五個高手約鬥,故遲了兩天。”


    “怎麽回事?”


    “神火幫五個高手幾次探查‘鴻雁班’住地,都被在下驚走,後來他們誘我出城,五人圍攻,在下受了點內傷,但也將他們驚走,為了運功治傷,晚走了三天,一共落後了姑娘五天,沒想到又有另一撥凶徒對‘鴻雁班’下了手。”


    “你受傷了?重嗎?”


    “不妨事。”


    “唉,你呀,既與人相約,為何不告訴我,你怕我不堪一擊嗎?就那麽小瞧了人?”飛燕心疼個郎負傷,生起氣來。


    光燦慌了,道:“姑娘是雪山聖母高足,怎敢輕視,隻是姑娘上次在鬥方山受驚不小,在下想讓姑娘心境平息一段……”


    “平息平息,平息得了嗎?你以後可不許再瞞著我,要不然,割袍斷交!”


    光燦一揖道:“遵命!”


    謝飛燕見他如此,遂緩和了臉色道:“我已經是一個孤零零的人了,你莫非……”


    說到這裏,眼一紅,說不下去了。


    光燦慌了,忙道;“請姑娘莫生氣,在下知過而改,千萬不要……”


    冷不防東方木老兒從屋角裏鑽出來笑道:“嘻嘻,你們在唱‘三娘教子’呀?”


    東野驤也跟著伸出個頭,道:“胡說八道,分明唱的是‘鳳求凰’,你醉鬼真是除了酒,人間事一竅不通!”


    謝飛燕大羞,衝出門跑了。


    光燦則尷尬地笑道:“兩位老人家,取笑了,晚輩……”


    醉壽星笑道:“這叫自討苦吃,我老兒向來隻愛酒,不愛美人,所以也不遭罪,一生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東野驤笑道:“我屠夫也是個光棍,一生四處漂蕩,逍遙得很。我說你啊,快快省悟還不晚也,離丫頭們遠些,免沾了脂粉氣,叫人好膩味!”


    吳玉芹不知什麽時候來,聽見就嚷道:“好啊,你們兩老是隔門縫瞧呂洞賓——小看了仙人,我們娘兒們又不是夜叉大蟲,幹嗎要離得遠些,倒叫姑娘出來評評看!”


    這一嚷,張雲雁、張婉玉、胡美珠等姑娘一窩蜂擁了出來,把二老圍個水泄不通。


    這個說:”丫頭們怎麽啦?”


    那個說:“憑什麽瞧不起我們?”


    一時間嘁嘁喳喳,也聽不清是誰在說,說些什麽,就如春天早晨的一窩叫雀,鬧翻了天。


    兩個老頭應對不及,十分狼狽,隻好一溜煙衝出重圍跑了。


    姑娘們則站在天井裏大笑。


    一時間,愁雲慘霧一掃而光。


    夜裏,“鴻雁’班開始動身。


    第二天傍晚到了安徽宿州,將車馬打發了,打了間中等旅社,包了個院子住下。


    第二天張克虎、吳傑、張小旺到鄉村尋覓清靜地方,結果找到了個好去處。


    那是一所離官道較遠的廢棄的莊園,據附近百姓說,原本是一大戶人家的莊院,前年被盜匪殺了全家,擄劫一空而去,從此無人敢進莊園,因為有人走夜路,聽見裏麵有慟哭聲,想是冤魂不散。


    經過商議,張大成決定自己出錢購買車馬,每人置一套鋪蓋,從長遠計,這既省錢又方便。


    隻可惜一打開木箱,銀子不夠。


    謝飛燕當即摘下頭上的一支寶石簪,要張克虎拿去當了。


    光燦摸出一百兩銀子,道:“謝姑娘,把簪子留下,這點銀兩大概夠了吧?”


    張大成大喜,道:“夠了夠了,想不到小兄弟會有如此多銀兩?”


    光燦道:“在下替富戶人家雕玉,倒收了不少銀兩。”


    銀子一夠,馬上買馬購車,置辦行囊,不到半天諸事妥當,四輛馬車往城外駛去。


    張克虎、吳傑、張小旺、陳子儀四個男的各駕一輛,馬車寬大舒適,每輛坐上四五人,綽綽有餘。


    姑娘們歡喜不盡,在兩輛車上又說又笑。


    東方木、東野驤、班主張大成、光燦同坐一輛,空的一輛車拉滿了行囊。


    不一會,便到了那所遭凶的莊園。


    莊園離開官道有三裏遠,離附近村莊也有三四裏,獨自坐落在一塊大草坪上。


    由於兩年多無人居住,自是荒草遍地,滿目淒涼。兩扇紅漆大門已經斑駁,沾滿了灰塵。


    推開門進去,是一大片曠地,花木與雜草叢生,掩沒了磚砌小道。


    沿小道走十丈遠,才是一座兩層樓房。


    此外,靠圍牆右邊,有一排小房。


    偌大個莊園沒有人蹤,荒蕪空寂得令人害怕。


    姑娘們緊張了,一個個手拉手,放慢了步子。


    張克虎道:“我們到處看了,廚房鍋灶齊全,隻要到村民家買些米來,可以自己煮飯。


    至於室內,門窗並未腐朽,打掃幹淨,完全可以住人,就睡地板上吧。”


    張大成道:“好,扯些枝條下來,把這樓房掃幹淨!”


    於是眾人齊動手,以枝條當掃帚,進樓去打掃房間,這樓共有四室兩廳,上下各三室,光燦進到樓上左側房時,馬上覺得有異。


    這間房似乎不像別的屋那麽髒亂,床上的鋪墊也不怎麽髒,床上還有壓痕。


    噫,這不是有人睡過嗎?


    他不聲不響打掃房間,也不告訴後邊進來的張克虎等人。


    打掃完室內,張克虎又領眾人到廚房前的井裏汲水,把門窗抹得千幹淨淨。


    之後,張克虎又與吳傑等人用馬車拉來了大米蔬菜,還有一頭豬,二三十隻雞鴨。


    一時間,這冷淨的莊園便顯得生氣勃勃起來。


    豬哼、雞叫、人喊,歡聲笑語不斷。


    男的殺豬宰雞,女的下廚做飯。掌鍋的重任自然由吳玉芹承擔。


    一頓飯吃下來,天已近黑。


    兩個老頭略事休息後,便叫眾人出來練功學藝。


    起先,讓班裏的姑娘們先演練一番,後來叫三個小夥子比劃了一陣。


    摸清各人的武功底子之後,兩老又商議怎麽辦。


    最後決定,挑選幾個底子最好的傳藝,剩下的由張大成指點。


    三個男的都被挑上,女的除張雲雁、張婉玉、胡美珠,還挑了顧小娥、王翠雲。


    醉壽星見男的一律使刀,女的一律使劍,便與東野驤分開來教,男的跟隨屠夫學“屠狗”


    刀法。


    女的跟隨醉壽星學“醉步流星”劍法。


    教了一個時辰,讓他們各自練習。


    光燦則在一旁與謝飛燕談天。


    光汕低聲道:“樓上左側房內似有人住過,晚上可要小心。”


    謝飛燕一驚:“真的?傳說此宅遭凶後鬧鬼,莫非是真的?”


    光燦道:“鬼哪裏會睡床,分明有人潛居於此,但此人不知是好是壞,所以一旦出現千萬別傷了人。”


    飛燕道:“好的。”


    光燦又道:“從明日起,我想閉關三日,未來任重道遠,功力不濟可不行。”


    “閉關三日就夠了嗎?”


    “不夠,不過總有進展,若大家還在此停留,便不必驚動我,姑娘隻要放些水進來給我就可以了,飯不必送的。”


    “許多人擠在屋裏,你怎麽入定?”


    “我想到廚房那排房裏去。”


    “沒人護法可怎麽行?”


    “這裏無敵蹤,大概無礙。”


    “使不得使不得,待我稟明班主,派一兩人替你護法吧。”


    “不可,別耽擱了他們練功。”


    “那麽,隻有我來了。”


    “隻怕不便。”


    “這有什麽,晚上我讓雁妹與我同住就是。”


    “謝謝姑娘。”


    “瞧,你這是對什麽人說話?”


    “是,娘子。”


    “呸,不識羞。”


    他二人半玩笑地扯談著,心中充滿了溫馨,不管談到什麽,他們都不感到厭倦。


    他們暫時忘掉了前途的凶險,沉浸在男女微妙的私情之中。


    不知不覺已到收場時候,眾人各自回屋歇息。


    為了確保安全,樓上左側住下六個女的,右側則住著東方木、東野驤、張大成。


    樓下右側住幾個年青男人,女的則住左側。


    三更時分,光燦悄悄起來了。


    他站在窗前往園中看去,居然見到一個人影在荒草中舞動。


    他運起“千裏眼”功,看出這人是在練招式,而且是老壽星的“醉步流星”劍法。


    他開門閃出來,客廳門前正站著謝飛燕。


    她住在樓上,也是看見人影才下來的。


    她見光燦出門,輕聲道:“果然有人,去把他抓來!”


    光燦道:“好,你我出去後,直撲那人,他要是動手,點了他穴就行。”


    二人說好,輕輕閃出了客室門。


    一出門外,兩人立即施展輕功,一下躍出二丈,接著又一次躍起二丈,直撲那黑影。


    黑影異常乖覺,他們第二次躍起時,他已經發覺,立即掉頭往門外逃。


    逃出三丈,正想越牆而出,發現已有人站在牆上道:


    “別跑,我們不會害你,隻問你幾句話。”


    他立即掉轉身來,一個俏生生的白衣女子正站在一丈外瞧著她。


    情急之下,一聲虎吼,他將手中長劍一晃,向謝飛燕刺來。


    謝飛燕凝立不動,劍尖指到的一瞬間,她抬起玉手,用兩個指頭夾住了劍身。


    那人腕上一用力,想把劍推過去,但手中劍不聽使喚,推也推不動。


    正在這時,他肩上肩井穴一麻,長劍“當啷”落地,人也動彈不得了。


    這自然是光燦點的穴了。


    那“鬼”一聲尖叫起來:“別碰我!”


    光燦驚道:“咦,聲音尖細,莫不是女鬼?”


    那鬼又一聲叫道:“你才是鬼。你們通統都是鬼!”


    這聲音又細又嫩。不是女嗓還能是男子呢?這一發現更叫人驚愕不已。


    飛燕道:“自己走吧。”


    女鬼果然邁開了步,因為與此同時光燦舉手一揮,隔空替她解了穴。


    他們進了客室,光燦取出引火的淬兒擦亮了火,將原主人遺留下來的蠟燭點亮。


    二人細細一看這女鬼,隻見她身著男裝,衣服顯得臃腫可笑,但掩不住滿臉的女兒氣。’樓上樓下的男男女女聞聲而起,都到客室來看熱鬧,被班主趕回去睡覺。


    謝飛燕瞧著他,越瞧越眼熟,不禁衝口問道:“你姓謝嗎?”


    那女子聞言似乎吃了一驚,馬上矢口否認:“不不,我姓朱!”


    “你抬起頭來看看我是誰?”


    那姑娘大概聽著聲音熟,慢慢膽怯地抬起了頭。


    這一對上眼,兩人都脫口叫出來。


    一個叫:“念珠!”


    一個叫:“小姐!”


    與此同時,兩人衝向對方,緊緊地抱在一起,然後放聲大哭。


    眾人俱都驚得話也說不出,直等她主仆二人平靜下來。


    先是謝飛燕冷靜下來,抹抹眼淚,道:


    “天可憐見,謝家終於還有一個活口!”


    眾人這才明白,這小姑娘是虎口餘生,從一場大火中逃出來的。


    她既是當事人,必定會知道不少情況。


    於是,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飛燕又道:“念珠,從今日起,你我姐妹相稱,你小我兩歲,就做妹妹吧。”


    念珠哭道:“婢子豈能……”


    飛燕製止她道:“謝家隻剩下咱二人了,你再什麽小姐,豈不是見外了嗎?”


    念珠哭喊道:“姐姐、姐姐,我害怕呀,那些人好凶啊!姐姐,我一人孤苦伶仃,到處受欺侮呀,姐姐……”


    她哭得死去活來,把一年多來的傷心,盡情地哭出來。


    終於,她漸漸止住了悲聲。


    那些被趕走的姑娘們,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廳內,她們一個個眼淚汪汪,受不了這淒慘的哭叫。


    慢慢地,念珠講出了她的遭遇。


    出事那天,事先未有任何征兆。


    隻在中午時,有一頭陀上門化緣。


    老主人謝士海一向禮佛,便命仆人將頭陀請進了家門,當場由小主人謝永誌捧出了五兩銀子。


    那頭陀生得高大,雖已上了年紀,精神卻很健旺。


    謝念珠奉上香茶時,對頭陀多看了兩眼,隻覺相貌凶惡,令人害怕。


    頭陀走後,念珠來撤茶碗,聽見謝永誌對老主人說道:


    “爹爹,這頭陀隻怕不是善類。”


    老主人道:“不管他是不是善類,我們以佛虔敬之心,敬得一切出家人。”


    以下說些什麽,念珠因出了廳堂,也就不知道了。


    到了晚上,念珠在仆人屋裏納鞋底,一時忘了時辰,也未想到要去睡覺。


    突然,她聽到前院有喝斥聲,不禁感到十分詫異,便扔下鞋底,開門出來準備往前院去看看。


    她剛走到院子裏,就聽見大少爺叫道:


    “好頭陀,果然是壞人,竟三更半夜闖入私宅,你們究竟有什麽圖謀?”


    一個宏亮的聲音喝道:“快將太華老道留下之物交出,否則雞犬不留!”


    二少爺喝道:“好賊人,原來是打家劫舍的強人,待二少爺教訓教訓你們!”


    又聽老爺喝道:“永剛不可亂動,待為父領教領教這位頭陀的手段!”


    念珠總算聽明白了,嚇得急忙往後院趕,要去叫自己的哥哥還有幾個有力氣習武的男丁出來助陣。


    她自小也學了武功,隻是從未派上用場,是以膽子極小。


    哪知她未穿過走廊,就聽見慘叫聲此起彼伏。


    她不由大驚,悄悄到後院門口張望,隻見四個黑衣人手執兵刃,後院已是屍橫一片。


    那幾個凶徒正在用死人身上扯下來的衣服當火種,把一間間下房點著了。


    念珠自知不敵,便又往前院裏趕。


    穿過走廊,她悄悄往前院看去,隻見老爺和兩個少爺以及主母,隻在這一瞬間便紛紛倒下,幹這凶事的是一個頭陀、一個老書生、一個上了年紀的夫人和兩個年輕公子、一個小姐。


    此外,靠大門一邊,還站著三四個老者,其中好像還有個老道。


    她為何瞧得如此清楚?隻因靠門站的幾人,都已經用火把燃起了火,這顯然是事先準備好的。


    此時,老書生道:“快搜查這幢屋,找到東西再燒屋!”


    念珠腿已嚇軟,拚命忍住才沒有哭出聲。


    她退到走廊裏,咬緊牙關越牆而出,直向街上奔去。


    跑了二十來丈,才又跳到一家屋脊上觀望。


    不到半個時辰,謝家莊園就起了大火。


    她強忍著眼淚逃出了城,一心要找到小姐,把一切都告訴她,仗著會些武藝,她才未被人搶走。


    她不知該往何處找小姐,隻好無方向地亂走亂撞。


    白天在野地睡覺,夜晚去菜地偷些菜果吃。


    兩個月前她來到了這裏,便偷偷住了下來。


    她加緊練功,誓為父母及主人報仇。


    她的艱難日子不必多說,她也不想多說,但眾人均能領會一個年輕女子流落的苦處。


    她終於講完了經過,事情從她口中得到了證實。


    正是那尊紫晶白玉馬害了全家的命。


    謝念珠是老仆謝福的小女兒,她哥哥叫謝念思,父子倆均死在那天晚上,謝念珠是唯一幸免的人。


    東方木道:“有頭陀、有老道、有書生,也有年輕男女,人還不少呢。”


    東野驤道:“那頭陀不知是誰,隻是有些像一個人。”


    東方木道:“像不像的事很難說,這可不能亂猜。”


    東野驤道:“這個自然,時機現已緊迫,那白玉馬可能已到了慕容一家手中,老魔頭可能已經出山,我們可不能在此久留。”


    東方木道:“你我創一套刀劍陣,讓孩子們練成了就動身吧。”


    東野驤十分讚成:“好,現在就著手。”


    其餘人便各自散開,練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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