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悅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古人思想保守,對失去清白的女子向來沒好臉色,這點她曉得,但人活著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別人。那些被空曇誘汙的女子,她後來真的有每一個去找,和她們促膝長談,苦口婆心勸她們別在乎什麽貞潔,自己好好活著便可。此外,她教了她們一些能吃飯的本事,隻要她們肯努力,就算無法再嫁,靠自己的雙手幹活,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是沒問題的。


    難怪這王婆婆對自己媳婦如此不好,原來是婦人非完璧之身下嫁,還是流落到此的外鄉人。


    她不管什麽外鄉人還是失貞女子,這王婆婆如此惡毒,她必須出手教訓一下。


    錦悅便開口為婦人說話,那婦人聽了她的話後抬起頭來,蒼白憔悴的麵上露出驚喜之色,高聲道:“悅妹妹!你怎會在此,莫不是來救我的?”


    “……”


    錦悅下意識回頭看藺沉淵,麵前這個婦人,她毫無印象,但對方既然認得她,那她應該是空曇誘汙的那些少女中的一個。


    “是我啊,我是茶茶啊!你說我廚藝很好的那個茶茶,你還誇我螺螄粉做得好的!”婦人激動不已地奔到錦悅麵前,若不是畏懼藺沉淵,她怕是已撲上去抱住少女了。


    提到螺螄粉,錦悅想起來了,她在玉淮羅家村救過一名被空曇玷汙後要尋死的少女,好像是叫茶茶來著。


    藺沉淵冷眼看奔到麵前的婦人,後者接觸到他冰冷的目光後,身體瑟縮一下,隨即默默往後退了幾步,同他的小徒弟拉開距離。


    小徒弟還想和婦人說點什麽,他直接伸手摟住她的腰,再低頭湊近她耳邊,沉聲道:“看海上。”


    懸崖上方的邪氣已被擊散,但海底蟄伏的海妖並未離開,許是沒等到懸崖上的“食物”落下,它們竟無聲無息浮上海麵,虎視眈眈地盯著站在礁石上的眾人。


    “茶茶,你們先離開此地。”


    礁石離海邊太近,海浪越掀越高,隱隱有吞沒礁石的趨勢,站在最外麵的幾位村民,衣衫都被打濕了。


    錦悅看出情況不對,遂讓茶茶快走,其餘人見海浪越漲越高,不用她說便連滾帶爬往陸地逃去。


    一條漆黑的尾巴冷不防從海浪中探出,落在最後的那名村民立刻被卷走了。


    錦悅慢了一步,沒能救下此人,她從聞風鈴中取出古琴時,隻聽到村民最後的慘叫。


    她僵了一下,親眼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去,到底有些難以接受。


    “師父為何不救他?”


    她反應慢沒能及時出手救人,為何藺沉淵也站著不動?


    前方,越來越多海妖踏浪現身,它們通體漆黑,腦袋有點像鯰魚,嘴巴很大牙齒極長,身體像蛇,表麵覆蓋著一層淺黑色肉膜。在水中遊動時,薄薄的肉膜和水母般飄逸,使其行動敏捷,出水後肉膜充血會變得無比堅硬,如同盔甲一般。


    戲精係統臨時工科普完後說了,打海妖全靠暴力輸出,它們唯一脆弱之處是腮,但腮有堅硬的硬殼護著,除了用暴力擊碎硬殼之外,沒有別的方法殺死它們。


    錦悅沒什麽實戰經驗,前方的海妖又比宋家老樹根似的蓮花妖要凶殘多了,一時半會的,她不知道要怎麽對付海妖,便先用琴音織了張靈網出來,暫時擋住越漲越高的海浪。


    “瀲灩琴不是這樣用的。”


    藺沉淵自後擁住她,抬手覆到她手上,接著用力撥動琴弦,“錚錚”兩聲,向來沉悶的古琴竟發出高亢的琴音,無形變有形,從琴身彈射出去,在半空中化成一枚枚利箭,射入海水中刺穿了一群海妖的腮。


    “自保不如主動出擊,先一步除掉敵人便不用自保了。”


    他語氣平淡,臉頰貼在她耳朵邊,每說一句話,熱氣便撲到她耳朵上。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漸漸加快的心跳一定被他聽到了。


    他道:“凝神,看著,好好學。”


    言罷,他帶著她的手將靈力注入琴身中,用不同力度地撥動方式把靈力用琴音送出去,再借助琴身的威力擴大琴音的殺傷力。


    “撲通撲通!”


    海妖被刺死後落入水中的聲音絡繹不絕,錦悅有些興奮地看著那些張牙舞爪的海妖紛紛死去,心中升起一點成就感。很快,不用藺沉淵幫忙,她也能用自己的靈力射殺海妖了。


    “你做得很好。”


    藺大佬在她耳邊誇讚,說罷溫熱的薄唇含住她耳朵,如此還不夠,他竟用舌尖舔她耳廊,牙齒時不時輕咬她耳垂。


    “師父……”


    她緊張起來,耳朵癢癢的,偏頭欲躲,溫熱的薄唇卻落到纖細的脖子上。


    前方海浪滔天,海妖尖銳的叫聲此起彼伏,它們不死不休地想借助海浪撲過來,很危險嚇人的一個狀況,可藺沉淵不幫忙打怪就算了,光天化日的,他這樣親密地抱著她胡來,未免太放浪了。


    “錚——”


    琴音亂了一拍,阻擋著海浪的靈網出現了一個缺口,錦悅漲紅了臉,咬著嘴唇瞪自己心口處的大手。


    藺沉淵的手從腋下滑到她前麵,極為放肆,另一隻手更是過分,貼在她腰際遊移著,隱隱還有繼續往下的趨勢。


    她又急又惱,叫道:“師父,你清醒一點,海妖還沒殺完!”


    是情毒發作了麽,所以他才會失去理智,在這礁石上,在一堆醜陋的海妖麵前便對她動手動腳。


    一個琴音亂了,其他琴音也跟著亂,藺沉淵這樣胡來,她實在沒法集中精神撫琴。


    靈網散架了,海浪裹著海妖朝兩人撲過來。


    “師父!”


    錦悅急了,然話音未落,淩息劍飛出,寒光一閃,撲到頭頂的海妖被擊成齏粉,染紅了掀起的海浪。


    “嘩啦”一下,半空中的海水澆了兩人滿頭滿身,還是被海妖的血染紅的海水,又臭又惡心。


    “……”


    錦悅眨巴幾下眼睛,甕聲:“師父為何不設靈障。”


    他是被情毒弄得智商下線了嗎?知道殺掉海妖為什麽不知道弄個靈障出來護著兩人?


    現在好了,兩人被腥臭的血水淋了個透頂!


    ……


    水潭。


    總算知道藺大佬為何不設靈障了,原來他另有所圖,故意用血水弄髒她,好在此時帶她到水潭這清洗。


    要不是他能駕馭淩息劍,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奪舍了,否則怎麽可能那麽會撩,還一下子懂靈修真正的意思了。


    後背貼著光滑的大石頭,她被他抵在水潭邊親得嘴唇發麻,他真是太喜歡親她了。


    被血水浸透的衣裳一件件褪下,沒人理會它們,任憑它們被水流衝走。


    水潭邊長了一棵桃樹,幾根樹枝斜斜伸過來,遮住了半個水潭,桃子是野桃子,毛茸茸的不是很紅,看起來還沒成熟。


    錦悅在想,桃子還是要粉粉嫩嫩才誘人好吃,她的師父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便對頭頂的桃子不感興趣,而專注於別的桃子。


    桃子也分很多種的,有水蜜桃、鷹嘴桃、蟠桃……看每個人的喜好。她喜歡吃甜甜的水蜜桃,藺沉淵好像也是,因為水蜜桃又大又甜。


    不過現有的兩枚水蜜桃,對藺沉淵而言,它們有些小了,握起來不夠大,她自己也覺得,紅著臉不想給他吃,但他捉了她的手按到大石頭上,低頭笑了,說道:“不必羞惱,為師日後多喂你吃些真元,它們會長大的。”


    “……”


    他開始了!又開始了!


    他真的是幾個時辰前連靈修真正含義都不懂的藺大佬嗎?


    錦悅的手指頭蜷縮起來,緊緊反握著他的手,被他按在大石頭上,挺起身子的模樣很像一條離水的魚,被擺成任人宰割的姿勢。


    她看著頭頂的桃樹,腦子裏胡思亂想著野桃子為什麽不紅,當它們成熟後,頂端也會和水蜜桃一樣變紅嗎?當然,她的水蜜桃不是自己變成紅色的,是得沐風雨輕揉慢撚才會變成紅紅的。


    “師父,這個海島附近的海域經常發生海難,是不是和海妖有關?”


    她不想被晉江鎖文啊,就隻能在這種時候說點正經的事情,總不能兩個人都不正經吧。


    藺沉淵嘴裏含著東西,說話便有些含糊不清,“不一定,若海妖常年禍害此地的凡人,修者不知,天界也會留意到的。”


    水潭的水很清澈,什麽東西都一目了然。


    兩個粉嫩的桃子被他吃得水靈靈,顏色更紅了一些。


    他開始轉移目標,盯上了水中的蚌貝。


    水波蕩漾,依稀可見蚌貝藏在稀疏幾根水草裏頭,晶瑩嫩白,吹彈可破。


    小徒弟真是太白了,白的仿佛會發光,就和珍珠一樣。


    “可方才那麽多海妖,還膽大妄為到上岸襲擊,天界為何沒動靜?”


    錦悅磕磕巴巴說著話,臉上的紅暈蔓延到脖子上了,她試著掙紮,但雙手被藺沉淵單手製住,除了身子能扭動幾下外,什麽都做不了。


    “那些海妖……”藺沉淵逼近自己的小徒弟,大手伸向水草中的蚌貝,指尖從蚌肉間探進去,找著那枚圓潤的小珍珠,他聲音壓低了一些,“是被吸引到懸崖下的。”


    海妖雖是群居種族,但不會出現上千頭在一起的情況,通常是上百頭在一起生活,懸崖下那些海妖,是被什麽東西吸引過來的。他方才一心惦記著自己的小徒弟,便沒有去留意,倒也無妨,明日再去探便是了。


    “師、師父!”


    錦悅略微拔高音調叫了一聲,眉頭皺起,呼吸急促起來,腦袋搖了搖示意藺沉淵住手。


    藺沉淵直起身親她亂顫的眼睫,此地幽靜,潭水有些冷,他怕凍著小徒弟,便特地在兩人身邊設了靈障暖著。


    “咚”的一聲。


    頭頂的野桃子落了下來,不知是不是被風吹落的。


    水潭升起薄薄的白霧,錦悅睜大了眼看著藺沉淵,兩腿下意識並攏。


    周圍好像黑了一些,看樣子是夜幕降臨了。


    海中的黑夜來得特別快,太陽一落下,整個大海便被黑暗覆蓋。


    “太緊了。”


    藺沉淵低低說了一句。


    錦悅被他直白的話刺激到了,隨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大聲咳嗽起來。


    “師父,我們、我們還是說海妖吧……”


    樹影搖曳,稀薄的星光被切碎成好多塊落下來,她的神情非常慌張,他一定都瞧見了。


    藺沉淵取了一枚夜明珠出來擱在一旁。


    他算了下時間,好像有些來不及。


    被剝得幹幹淨淨的小徒弟就在身前,可惜時間不夠。


    她在故作鎮定,實際過快的心跳早出賣她了。


    倒是和從前有些區別,從前她隻會哭著求饒,現在卻學會冷靜和周旋了。


    “師父!是什麽、什麽東西把海妖吸引過來的,這個海島為什麽、為什麽有那麽多邪氣?”


    錦悅真的很努力在走劇情線,可藺大佬隻想走感情線。


    他把她從水中提了起來,令她坐到石頭上。


    他抬頭看著她,眼中的亮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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