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沉淵將她拉到懷裏,再揮袖往下方落去。


    “轟隆——”


    一記天雷砸下,藺沉淵抱著錦悅險險避開,但很快又有另一記天雷落下。


    “……”


    他明白了。


    是天雷劫。


    這劫數是小徒弟的,妖精族都要渡劫,小徒弟吃下龍丹後修為大增,又得了他的心脈精血和真元滋養,此時的修為將近八百年,早該曆劫了。


    小徒弟已變回雪貂原形,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要渡劫,不願連累他,爪子不停扒拉著要從他身邊逃開。


    “別怕,我在。”


    他怎可能讓小徒弟自己渡劫。


    不過是幾道天雷罷了,為老六挨過許多次,今日替小徒弟挨一下有何不可。


    “師父!”


    藺沉淵竟將她丟入禁製內護著,他自己則擋在她麵前!


    那天雷一記比一記耀眼,她是很害怕,可她更怕藺沉淵受傷。


    “師父,師父弟子可以自己渡劫的!”


    “師父,你放弟子出來啊!”


    “師父,弟子吃點苦頭是應該的,這是弟子的劫數啊!”


    師徒戀就一定要師父保護徒弟,不能是徒弟自己保護自己嗎?


    她不想做隻能靠男主角保護的廢物!


    “師父——”


    氣海驀地一陣翻騰,滾滾熱流從腹部衝向四肢百骸,虛弱的身子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占據,錦悅大叫一聲,竟撞破了藺沉淵設下的靈障。


    天雷立刻在半空中拐了個彎,朝失去庇護的少女直直劈下去。


    “小七——”


    雷聲震耳欲聾,被擊中的身體放佛快要四分五裂,錦悅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神識漸漸陷入虛無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有時候如果劇情寫的沒有很明顯,你們好像會誤會……


    總之和錦悅親近的隻會是藺大佬啦,至於那些夢境,後麵會解釋的。


    為了不讓大家誤會,本章就把小薛的身份很直接點出來了。


    第78章 回溯


    *


    虐文女主就一定是廢物嗎?


    錦悅覺得不是, 她可以反抗,哪怕被雷劈後很疼,她也想自己麵對劫數。


    女主角有主角光環, 頂多吃點苦頭,死肯定死不了的。


    其實想通之後,原文裏那些虐身的劇情, 也就這樣。


    受傷了擦點藥唄,再吃點好的養一養, 身體不就恢複了, 有什麽好害怕的。


    她是這樣想的,藺沉淵不是。


    嶽蓁之所以那麽護短,很大原因是受藺沉淵影響, 兩人都習慣性覺得自己應該保護景清等人, 且是豁出性命的那種保護,若他們受傷,便是他們沒做好。


    他們都擅長將在意之人的過錯和不好歸咎到自己身上。


    藺沉淵覺得嶽蓁於這一點上,執念太深, 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多少功德給了景清,護住他性命, 又多少次以命相搏,庇護同行的修者。


    “正道翹楚”這四個字, 不是修為深厚靈力強大就能擁有的, 是藺沉淵用自己的血肉和性命博來的。


    他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住小徒弟,可他的小徒弟還是被天雷擊中了,瞬間便昏死過去,幸好體內有他先前給的金丹護著才沒有傷及性命。


    她躺在那, 一動不動,青絲淩亂地鋪在身邊,巴掌大的小臉慘白一片,唇角溢出的汙血染紅了她的衣衫。


    他往前伸手,想抱起她,別讓她躺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但天雷將他砸得直不起身,他做不到。


    眼前全是耀目的白光,不知過了多久,堆積在頭頂的烏雲才散去。


    藺沉淵咳嗽一聲,大口汙血從嘴裏噴出,他咬緊牙關撐著不暈死過去,血絲密布的眼眸緊緊盯著小徒弟那邊。


    他屏住呼吸試著起身,然雙腿一陣哆嗦無法移動,閉緊了嘴沒有用,汙血從鼻子裏流出,他此時的模樣一定狼狽極了。


    “藺沉淵!你竟沒能護住她!”


    薛息痕憤怒的吼聲響起,他從木屋內衝了出來,彎腰抱起了地上的小徒弟。他怒不可遏,罵他無能,他沒有反駁。


    他的確無能,沒能護住小徒弟。


    天雷劈在身上有多疼,沒人比他更清楚。


    他趴跪在地上,眼前一陣發黑,好半天都爬不起來,五髒六腑一抽一抽的疼,氣海中的金丹出現了一條裂縫。


    凡人的軀殼,到底是弱了一些。


    “哐當”輕響,一把短小泛著寒光的匕首丟到他麵前。


    薛息痕將小徒弟抱回木屋內後又出來了,他緩緩蹲下身,手裏拿著一個椰子殼碗。


    “心脈精血,自己動手罷。”


    他冷漠的說著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無比厭惡。


    藺沉淵咽下喉嚨裏那口血,再掙紮著直起身與他平視,幽幽道:“你覺得我死了,你便能取而代之?”


    陰霾在須臾之間布滿薛息痕帶著幾分稚氣的麵龐,他一眨不眨與藺沉淵對視,漆黑的眼眸中半分懼意都沒有,“你應該快些去死,免得……禍及錦兒!”


    最後四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說罷用匕首劃破藺沉淵的手腕,無需他出手,便從他心頭取出了心脈精血。


    “……”


    ……


    這裏很冷,手指頭凍到發麻,這裏也很黑,黑到一絲亮光都無。


    濃稠的黑,粘稠的冷。


    在大海最深處。


    錦悅閉著眼,聽到了一個孤獨又淒涼的聲音,寂寥悠遠,在這一片空曠的海域不斷回響著。


    萬籟俱寂,天地間唯有這個聲音在回蕩。


    是……鯨的聲音?


    有什麽龐然大物從頭頂遊過去,身體破開海水發出細微的聲響,它緩慢遊動著,悲鳴聲漸漸傳遍大海每一處角落。


    這個叫聲太過悲傷,錦悅聽著,心髒好似被人狠狠攥住,令人窒息的尖銳疼痛感從心頭擴散到四肢百骸。


    身體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氣,軟綿綿往下墜,沉入漆黑冰冷的深海之中。


    她有些驚恐,試著揮動手掙紮,結果還真有人握住她求救的手。


    “錦兒?”


    來人將她拉出水麵,她終於能自由呼吸了。


    錦悅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好好躺在木屋內,並非置身什麽冰冷黑暗的深海中。


    “小薛?”


    她穩定一下心神,抬眼看到一臉緊張的薛息痕,扭頭看四周,見藺沉淵安然無恙地坐在桌邊才徹底放下心來。


    “師父,你沒事吧?”


    她記起來了,失去意識前,天上降下了天雷,那是她的劫數,藺沉淵為幫她渡劫挨了好幾記天雷,肯定受傷了。


    “師父……”


    “無妨。”他打斷她,神色和往日沒什麽區別,淡淡出聲道:“我無礙,你躺著,不要起身。”


    “……師父?”


    她挨一記天雷便虛弱成這個樣子,他挨了那麽多,怎會無礙?


    “師父你不要硬撐,不舒服要說出來,你不說,弟子反而更擔心你。”


    不親自查看,她無法真的安心。


    藺沉淵皺眉:“你忘了要聽我的話嗎?”


    錦悅努力撐起身,“我要師父放我出去,讓我自己渡劫,師父為何不聽我的話?”


    “淩息君修為深厚,一點天雷並無大礙。倒是師、師父你剛渡完劫,身子還很虛弱,必須躺著休息。”


    說這話的是薛息痕,他說完將她按回床上躺著,不讓她起來。


    錦悅還看著藺沉淵那邊,他已閉上眼,“你休息吧,我要入定造秘境。”


    “秘境?”


    什麽秘境?


    他受了那麽多天雷,真的沒事嗎?


    錦悅憂心忡忡地注視著藺沉淵。


    薛息痕趁她沒留意,伸手給她掖了掖頭發,柔聲安撫道:“師父,秘境可不是人人都能打造的,淩息君既還能打造秘境,說明他確實沒什麽事。師父不如好好休息,待休息好了,若淩息君真有不適,屆時師父再幫他也不晚。”


    “……”


    薛息痕說的有點道理,她現在這麽虛弱,靈力全無,就算勉強起來到藺沉淵身邊也幫不了他什麽,不如一起入定,調息之餘可以吸收天地間的靈氣,先養好自個兒的身子,再去幫他。


    ……


    翌日,她好多了,已能自行坐起來盤腿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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