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聲音哽咽地解釋,此時的他,明明七十來歲,卻哭得像個小孩。


    哪裏有平時工作時,嚴肅,一絲不苟的模樣。


    他的視線緊緊落在秦森孺上,或許也隻有在如父親般的老師麵前,再怎麽上年紀的他,也依舊隻是一個孩子。


    其實,這段時間,他時不時就有聽到老師暴躁的罵聲。


    老師每每在看到他們犯一些低級的錯誤時,就會有些控製不住暴躁的脾氣。


    以至於他的每個學生不僅傳承了他的本事,也傳承了他的暴脾氣。


    這段時間,明禛時不時有聽到老師暴躁的罵聲,但是他總覺得,是他太過想念老師了,才會產生的幻聽。


    至於其他人聽到的,他又不確定那是不是也是老師的聲音。


    那實驗數據上的改動,如今看來,也是老師改動的。


    老師的字跡他是認得出來的,但他跟著老師的時候,老師已經五十來歲了。


    後來老師的字跡和年輕時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所以,他才不敢認。


    而此時,所有人看著眼前哪怕死去,依舊魂體不離實驗基地,依舊在搞著研發的秦老,眾人紛紛淚目,也肅然起敬。


    秦老,為國家的科技航天事業,貢獻了一輩子。


    如今,死了,也依舊不忘,遲遲不願去投胎。


    和秦老一比,他們真的是自愧不如。


    原本若是得知是鬼,他們多多少少肯定是會有一些害怕的。


    但是得知是秦老,再看他忙碌於研發的身影,他們隻覺得親切和心疼。


    “許司長,若是秦老一直這樣沒有去地府,會怎麽樣?”邊東問。


    “人間和地府各自各的秩序,鬼魂本就不屬於人間,強行人間,無論是出乎什麽原因,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就有可能失去自我意識,魂飛魄散。”


    “我記得,秦老逝世的時候是91年吧,到現在也有三十來年了。”


    “如今他的魂體,已經不是那麽凝實,不是那麽穩了,時空交錯,他意識也模糊了,所以這段時間,你們才能感知到。”


    三十年,魂體就這麽待在這個實驗基地裏,日複一日,夜複一夜,重複著研發,直到現在,魂體幾乎快撐不住。


    許清泠的話一出,眾人頓時坐不住了。


    “許司長,可不能讓秦老魂飛魄散啊,他這樣的功勳,應該好好的才行啊。”


    “許司長,如果你現在把秦老帶到地府,是不是就能讓秦老好起來了。”


    “許司長,我們該怎麽做,才能幫助到秦老。”


    “你幫忙想想辦法吧。”


    所有人都求到了許清泠的麵前,許清泠繼續道:“秦老這樣的情況,是心有執念。”


    “必須消除他的執念才行,不然我也是沒有辦法。”


    “而且,他現在的情況,也得有人將他喚醒,不然他會一直沉浸在裏麵,直到失去自我意識。”


    “那還等什麽,趕緊把他喚醒啊。”


    於是,實驗基地的所有人,紛紛都上前呼喚秦老。


    最後一個上前呼喚的人,是明禛。


    大家都覺得,明禛應該是最有希望的。


    畢竟,他是秦老的學生。


    秦老教過的學生很多,但真正的入室弟子卻很少,而明禛就是最小的那一個。


    其他的弟子,要麽已經過世,要麽就不在這裏。


    “老師,老師,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老師,我是阿禛啊。”


    可惜,無論明禛怎麽呼喚,甚至是走到了秦老的麵前,可後者卻根本看不到他,甚至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也聽不到任何呼喚,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科研實驗裏。


    明禛流著淚,頹然了。


    這時,邊東提出了一個想法,“許司長,你說如果是有血緣關係的人來呼喚,是不是更有可能喚醒?”


    許清泠眼底劃過一抹讚許之色,“是這樣沒錯。”


    其實,許清泠也可以強行將秦老喚醒,但那樣秦老的魂體和意識會受傷。


    如今,秦老的魂體和意識本就岌岌可危,她不合適再去傷上加傷。


    “那看來,隻有讓秦老先生來了。”


    “對,或許之衡老先生有辦法喚醒秦老。”


    在許清泠這麽說後,眾人頓時想起一個人。


    那就是秦之衡。


    說起來,秦老和妻子路璿育有一雙兒女。


    其中,女兒秦芝蘭是最早離世的,死時也才五十來歲。


    因為女兒的離世,路璿大病一場,之後身體也不是很好,在女兒死後的第3年,路璿也病逝了。


    似乎從妻子,女兒病逝後,秦老就更加沒日沒夜地搞研發,長年累月住在實驗基地。


    直到91年病逝在崗位上。


    如今,還活著的秦老的唯一血脈,就是兒子秦之衡。


    而秦之衡也已經103歲了。


    秦之衡也是一名偉大的科學家,他子隨父誌,同樣在種花國航天導彈事業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他一直工作到80來歲,身體幾度不適,實在不能繼續待在崗位上,才退休的。


    退休後,他就與老妻,兒女們一起住。


    就是,前陣子身體不好,住院了,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搶救回來。


    雖然知道人終有一死,隻是研究所的每一個老人,都是國家的瑰寶,如果可以的話,所有人都希望他們能健康長壽。


    “就是不知道秦之衡老先生如今這情況能不能來。”


    “我覺得,不如問一問吧,來不來由老先生親自做決定。”


    “行。”


    ……


    實驗基地秦老的事,也往最高級領導報告了,同時把所有情況說了出來。


    於是,一個電話,就打到了秦之衡所住的軍區醫院裏。


    如今已經103歲的秦之衡,早就是個垂垂老矣老人的他,在聽到這事時,沉默了。


    再次抬頭時,眼底泛著淚光。


    他沒有猶豫,“安排我去吧。”


    “爺爺,可是你的身體……”秦之衡的孫子擔心他的身體想阻止,


    秦之衡搖了搖頭,“那是我父親,我該去見見他的。”


    雖然父親因為工作的原因,在他打小的時候,就極少回家,甚至因為他,姐姐……


    曾經,秦之衡也是埋怨過父親的。


    但他不得不承認,那樣偉大的父親,是他所崇敬的,也是在他自己也踏上科研這條路後,他才明白,父親的苦衷。


    有時候,大家和小家,真的兩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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