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兒,從另一邊似乎傳來了些聲響,皇帝往後看了看。


    李德全默自躬身。


    康熙沉著臉,看不出好壞來,聲音也有些沉,“去瞧瞧,宮中的規矩還在不在?”


    沁柔也將目光投了過去,不過她沉默著,沒說話!宮裏的事兒,少摻和。摻和得越多,陷得越深,越是泥足深陷,也就越容易弄髒自己。


    她幹幹淨淨地來,也期盼著一直幹幹淨淨的。


    李德全默自地退了出去。


    “怎麽不說話了!”康熙轉過頭來,瞧著沁柔沉默了,便開口道。


    “奴才想,也不知是哪位宮中姐妹,奴才還是不說話了,回頭說什麽都是錯。”沁柔實誠地回道。


    敢在宮中這般來的,除了後宮嬪妃,還是有倚仗的後宮嬪妃,奴才倘若敢這般鬧騰,慎刑司就等著他們了。


    個個都要小心地保著性命,更要保著全家的性命,誰敢這麽鬧騰!


    皇帝還是自己處置吧!她一個庶妃,就不必摻和了,沁柔對自己的定位十分精確。


    自古以來,逾越了本分行事的,有好下場的有幾人。沁柔就不去撩虎須了,康熙帝這個人,多情也薄情!誰知道那句話會叫他不高興。


    “你倒是聰慧!”康熙自己也清楚,能夠鬧起來的,唯有後宮嬪妃,奴才們也不敢鬧騰,否則,早被丟進慎刑司去了。


    皇帝沒否認,他也清楚,大概率,鬧騰的會是他哪位嬪妃!


    “可不是,正常人的腦子而已!”沁柔沒有謙虛,她覺得稍微正常範圍的腦子,都能想出來。


    “奴才以為,自己雖然愚笨了些,但不是個憨子。”誰喜歡和一個傻子談話。


    況且,若是腦子憨傻愚笨了,世間也就沒有沁柔這個人了,即便還有叫沁柔這個名字的人,也不會是她!


    哈達納喇沁柔就是哈達納喇沁柔。多移了一分脾性,少了幾分聰慧,那她都不承認是此時的她。


    這是一個思想成熟、腦子也正常的人!


    “若是再傻些,奴才就直接去撞牆了。”沁柔毫不避諱地道。她嫌棄這樣的自己,若是她如世俗間的女子一般活著,她寧願去死。


    盡管她如今活得有幾分痛苦,但清楚且地活著,與糊塗愉悅過一輩子,她寧願選擇前者!


    活得痛苦些,思想上的愉悅,足以令她建起堅固地城牆,保護正中渺小但強大的自己。


    沁柔似乎說著玩笑話,但又似乎帶著幾分認真。


    “覺得自己不聰明,想要回爐重造一回,重新投胎,追求一個聰明的腦子?”康熙帝略帶來幾分玩笑。


    “也未必!”沁柔作勢思考著,也玩笑著回了一句,“或許隻是單純見不得這樣的自己。”


    她可是純正的唯物主義者!受了馬克思主義的多年熏陶教導,什麽前世今生,在她這裏,從來沒存在過。


    於她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活著就是活著!哪裏會有什麽前生來世呢?所有人,有的隻是今生。


    “朕可提醒你,宮妃自戕是大罪!”不隻宮妃,便是奴才自戕,亦是大罪。皇帝挑了挑眉,提醒道。


    “嗯!”沁柔額頭滴汗,“傻也不是一時的事吧!就算那時候自戕,奴才也不是宮妃啊。”這就與宮妃自戕沒什麽幹係了吧。


    宮妃自戕這種大罪,也約束不了她啊。


    宮裏選嬪妃,就與選商品差不多,還隻要上佳的商品。眼、耳、鼻、口、舌,哪裏都要查,一個傻子,她也無法作為秀女,進宮當選嬪妃啊!


    欺君之罪,更要殺頭!哈達納喇府邸會任由她胡來才怪。


    那都是正常人,權衡利弊得失,比誰都精。


    “選秀嚴著呢?腦子傻的來,是欺君之罪。”更是誅九族的罪。納喇府邸可沒有那麽大的能量瞞天過海,便是能做,也不會花到她的身上。沁柔無比清楚這一點。


    康熙一瞬間沉默了。他想來也被沁柔這一句給搞混了。


    “這種假設性地問題,咱們就不要提了吧!”沁柔默默地提了一句,她也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了。


    追究下去,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況且,一個傻子女兒,在大清朝裏,是活不下來的。都是要‘意外身亡’或‘病亡’的,能活下來,才奇怪。


    “李公公回來了。”沁柔餘光間瞧到了李德全,這是救星啊!便禮貌地道。


    “如何!處理好了。”康熙皇帝麵無異色,不愧是皇帝。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回皇上,”李德全恭敬地道:“處理好了,張庶妃心情不太好,便聲音大了一些,明白驚擾了皇上,此刻已經離開了。”


    李德全隻字不提別的!說話著實漂亮,似乎張庶妃是真的有那麽高的覺悟,驚擾到皇上後,就自覺退開了。


    人才啊!睜眼說瞎話,也都不虧心,這種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


    沁柔有些欣賞。


    李德全也不需要她的欣賞,人家是帝王的心腹,即便是個奴才,也是個需要所有人笑臉相迎的奴才。奴才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頂峰了。


    便是朝臣、後妃,也不及他!必竟他穩定啊。


    李德全這個位置,沁柔都有些羨慕了。不倒翁啊!


    “朕知道了。”皇帝隻說了這一句。


    皇帝也清楚,過程沒有那麽順利,不過他不在意。處理好了就好了。


    沁柔沉默,張庶妃怕是要恨上她了。


    將將喪女,皇帝也沒陪在她的身邊,來了,還被李德全軟硬兼施地弄走了。心中不生怨憤才奇怪。


    不過沁柔倒是覺得,皇帝此時不願見張庶妃也不奇怪。大格格是張庶妃的女兒,也是皇帝的女兒。


    二人同是將將喪女!


    張庶妃自己痛苦,皇帝未必就不痛!苦難從來不會叫兩個人靠得越來越近,隻會讓兩人離得越來越遠。


    就好像周國平的《妞妞:一個父親的劄記》裏,因為愛女妞妞的夭折,一對相愛的夫妻,走向了陌路。


    這篇文章賺足了沁柔的眼淚,但從此,她也明白了,兩人同有的苦難不會叫人心凝聚,隻會讓兩人背離。


    因為痛苦,都是要各自舔舐的!誰也替代不了誰,誰也不能與誰感同身受。


    所以,當苦難來臨的時候,人們往往選擇了逃避,也逃避了會帶來苦難和痛苦的人!


    誰會歡喜迎接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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