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請安,病了好幾個人,個個皆是‘阿嚏’‘阿嚏’聲不斷,個個都是著涼。


    經人提醒,沁柔還發現。費莫庶妃幾人身邊跟著伺候的奴才也都換了。


    由宮女換成了太監,倒是挺奇怪的。


    鈕祜祿妃也來坤寧宮正殿裏坐了一會兒,這一回皇後連麵都不曾露,打發了圜燕出來,隨口一句‘散了吧!’


    就把庶妃們打發了。


    庶妃們麵麵相覷,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皇後娘娘不露麵,她們還能如何!各自歸去就是了。


    鈕祜祿妃被迫坐了這麽一會兒,也是好心情,沒有一點不耐,皇後娘娘打發圜燕出來,讓散了,鈕祜祿妃也臉色未有變色。


    別說不滿了,就是一點疑問都沒有,好似真是大家族裏教導出來的、溫良恭儉讓的女子。


    “天氣這麽不好嗎?宮裏怎的似乎紮堆病了這麽幾個人。”走出了坤寧宮,便有人低聲開口問了一旁的另一位庶妃道。


    她知道宮裏的忌諱,因而特地放低了聲音,她昨夜裏也走得早,不知道那麽一遭,也就不知道宮裏發生的變化源於何,心裏自是不安。


    病症染人齊聚則為疫。疫病多盛,長取人性命。她總擔憂宮裏有了疫病的源頭,這麽點大的地方,到時候感染,不想死也得死;想活也不能活。


    被她詢問的庶妃,先是前後左右環顧了一下,小心翼翼,又拉著她行了幾步,好似真有秘密,沁柔有了幾分好奇心,不動聲色。


    “昨兒來坤寧宮昏省後,費莫庶妃她們幾人說著未曾得見承乾宮的年節時景布置,由烏蘇裏庶妃邀請,往烏蘇裏庶妃住的承乾宮後殿的西配殿裏去做了客。”聽到這裏,還一切正常,雖然後宮裏這麽大晚上地,去別的庶妃的寢宮裏做客有些奇怪。尤其又不是特別親密的關係的情況下。


    但誰還不許別人一時興起了啊!


    就算是要密謀想要做不法之事,沁柔也不擔心,頭上有皇後娘娘、鈕祜祿妃頂著呢?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必要她去關心。跟她沒什麽關係。


    沁柔繼續聽下去,轉折來了。


    “但你不知道呀!”那個女聲依舊放低了聲音,帶了絲告誡與另一人道:“烏蘇裏庶妃份例裏的炭火,本就沒多少,早都用完了,她們去烏蘇裏庶妃寢宮裏做客,烏蘇裏庶妃也沒法兒變出了炭火來招待她們!”


    “幾個人啊!就這麽坐了小半個時辰。”女聲一頓。


    醉翁之意不在酒,未盡之語,已經盡在其中。


    承乾宮後殿西配殿是距離貞順齋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好觀察納喇庶妃的地方,隻要在承乾宮後殿的西配殿裏,納喇庶妃回不回、什麽時候回、回來後的動靜,一目了然。


    但這些話,她卻是不能說的,防著隔牆有耳,隻能暗示著來。


    她無意結仇,自然也不會在這上麵諷刺挖諷。隻是暗示。


    “寒冬臘月裏,本就天寒地凍,寒夜裏,寒氣更是要重上幾分。嬌身體貴的,寒氣入了體,病氣也入體了。”最後對方還不忘總結了一句。


    “不知你瞧見沒有,我瞅著啊!就費莫庶妃她們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今日也未曾隨身伺候。”底下的奴才們,帶病的時候,是不許近身伺候主子的,獨自在一間小屋裏,什麽時候病養好了,什麽時候來伺候;


    若是養不好!一席破草席子一卷,就拉倒宮外裏去,怎麽處置,端看奴才們。


    這就是怕萬一也叫主子感染了病氣。


    想要去承乾宮裏打探消息,結果消息是打探到了,人也一下子病倒了。另一名庶妃都沉默了!


    沉默了半瞬,還是回了一句,“難怪紮堆病了,我瞅著烏蘇裏庶妃,似乎也咳嗽了幾聲。”


    這麽多人一塊兒凍著,紮堆病著,也就不奇怪了。


    “你這些日子,離她們遠些。”那位庶妃囑咐道:“我瞅著,沒過一會兒,她們怕是都要打發奴才們去禦藥房裏頭抓藥。”


    庶妃們,無旨亦不得召太醫。隻能向皇後娘娘請旨,但皇後娘娘如今忙著呢?她們誰敢添亂,用這種‘小事兒’去打攪皇後娘娘。


    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自己依照著症狀,打發了奴才,去禦藥房裏,根據症狀抓些要煎了喝。


    不必驚動了皇後,也能叫她們的身子得到緩解與治療。


    “你也當心些,沒事兒離她們遠點,免得過了病氣。實在是倒黴,也實在是不該?”那得多冤枉。


    “我不蠢。”另一個女聲回道。誰沒事樂意靠近病人,一丁點的風寒都是能取人性命的,她又不蠢,還要自己往病氣上撞。


    而這個女聲又繼續壓低了聲音,與另一人八卦道:“她們又是何苦?如今病氣上身,就算皇上封筆,她們身子不好,難不成還能允許她們拖著病體伺候皇上不成。”


    皇上乃真龍天子,哪是嬪妃可以拖著病體靠近的。更別提她們不的寵愛,得不償失!


    “想什麽呢?估摸著等會兒,內務府裏就要請示皇後,撤下她們幾人的牌子,否則回頭真叫她們拖著病體伺候了皇上,內務府的奴才可是要受罰的。”如果到時候皇帝龍體有損,內務府的罪過就更大。


    事關身家性命,都是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萬一。


    到時候牌子撤下了,什麽時候再放回去,就不一定了。


    聽到這兒,沁柔已經明白怎麽回事了。她一直跟得不遠不近,沁柔自個兒,也是不確定這兩名庶妃,是不是特意也順便說給了她聽的。


    沁柔慢慢瞧了兩人一眼,緩緩問小滿,“那兩位庶妃是?”


    小滿不說滿宮裏的庶妃都耳熟能詳,經了李公公與陳姑姑共同特訓後,最基礎的人和寢宮,是能夠對應上來的。


    因而小滿瞬間回道:“回庶妃,這兩位庶妃,是住在永和宮東配殿裏的泰楚嚕庶妃、以及永和宮西配殿裏的唐古湯務庶妃。”


    也都是滿軍旗出身的庶妃。


    沁柔也隻問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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