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所周知,新手上路的時候最容易出事,同理, 每個服務器剛剛構建好派上用場的時候總是會出點問題的, 況且還總有人排著隊來做修改。以至於等到第一位天帝太上老君退位的時候大家開了個會, 覺得還是麻煩觀世書再鎮守個一會元比較保險。


    於是等到天庭的第二位天帝元始天王在位的時候,太和還是在鎮守天道。


    明明是接連兩任天帝的師侄, 堪稱全洪荒後台最大的修士之一,結果卻連一點仙二代的快樂都體會不到,反而成了一個戰戰兢兢辛勤工作的社畜。


    不過也有好消息。


    比如說該修改的問題在上個會元都修改的差不多了,經過一個會元的磨合,天道也基本走上了正軌。在元始天王在位的這個會元, 天道服務器運行順利, 雖然還是難免加載了一些新程序, 但對於用戶使用也沒什麽影響。


    在這個會元將要結束的時候,伏羲順利證道。


    證的是易算之道。


    還順帶借助時機給自己添了件法寶八卦圖。


    “這就是你的證道之物?”太和略帶好奇的問道, “看起來不像是煉製出來的,反而像是道則凝結而成。”


    “正是如此。”伏羲無奈的看了眼正在拿著八卦圖和江山社稷圖做對比的妹妹女媧,又對太和說道, “此物內藏八卦之理,故名八卦圖。”


    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一件比較重要的法寶了……沒到電腦至於程序員那種程度, 也不至於沒了八卦圖就沒法測算天機,頂多也就像是計算器之於數學家那樣。沒了也能做題,但有此物在手, 也的確是要方便一點。


    太和讚了一句:“此物玄妙。”雖然不至於看一眼就叫人頭昏眼花,但看久了也難免受些影響。那麽龐大的運算量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起的。“你進階大羅之後,有何感受?”


    伏羲:“好友也著急了嗎?”


    太和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我已經選定了進階的時間。”


    每個修士都各自修持自己的道法,在進階的時候也各自都有最合適的時機。像是伏羲的易算之道,自然是在天機清楚的時候晉升最好,難度最小。像是太和的太和之道,則是在天地大亂之後最為合適。


    這時候的眾生都在渴望安寧,天地也在本能的呼喚“太和”——順應大勢,自然就能省下許多力氣。


    隻是這個時機未免太過遙遠,當下天地安寧,下一場大亂起碼也要再等幾十個會元之後。太和自覺自己的道果已經打磨完整,也不必為了借陣東風就等待這麽多年。


    “我已經決定了,等到師尊退位之後,我便回昆侖山閉關。”


    “你已經下定決心,這樣就很好了。”女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八卦圖和江山社稷圖都收了起來,兩件圖卷類的法寶都安靜的躺在女神的膝上,而她正側首看向坐在身邊的太和,帶了點羨慕的說道,“像是我就還不行……還得再等些時候。”


    其實太和與女媧的最佳證道時機十分相似,都是在大亂之後天地凋敝的時候證道最為合適。若是同時證道,也能互相配合,可為最佳之選。


    隻可惜時機難尋。


    從前三族方才落幕的時候倒是很合適,那時候眾生期待安寧,天地呼喚大和,又生靈凋敝,遍地屍骸,漫無生機——於是可令女媧先行造化生命,融入洪荒的生態循環體係,而後太和以自身道法安撫眾生,為洪荒天地帶來安寧與和諧。


    隻是那時她倆境界不足,更不知道大羅之路應該怎麽走,又投身於仙魔之劫當中,便錯過了這個機會。而如今天帝理政,洪荒安寧,下一場大劫實在是遙遙無期。


    太和受到的影響倒也不是很大,也就是不能借勢需要多廢些力氣而已,女媧這邊的問題更多一些。


    如今天地萬物都欣欣向榮,她若造化生命,也就得考慮更多,不能反而讓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命破壞了洪荒的生態體係引起動亂——


    就很麻煩。


    雖然捏手辦的技術已經達標,如今女媧也已經能夠造出不存缺陷的生靈,但捏手辦簡單,手辦捏出來之後要怎麽安排卻是個需要慎重考慮的大問題。要考慮的細節因素太多,就算有親哥相助,女媧覺得自己也得多花上一段時間才能證道了。


    “到時妹妹證道,我怕是無法前來道賀了。”


    “這有何妨?”太和拉起女媧的手,笑道,“等姐姐證道,我來給姐姐道賀便是。”


    存在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低微的伏羲盯著妹妹和好友看了一會兒,到這裏的時候終於沒忍住出聲道:“是說——妹妹,好友。”他停頓了一下,等太和與女媧齊齊側首看過來的時候方才繼續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我?”


    太和歪了歪頭,滿臉迷惑的問道:“難道好友會將我拒之門外嗎?”


    女媧也跟著發問:“哥哥你想說什麽?”


    伏羲輕咳一聲,道:“我自然很歡迎好友你來鳳棲山做客,隻是……”他握著之前被女媧還回來的八卦圖,在二人眼前晃了又晃,問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我?”


    ……當然是沒有忘記的,但說實話,伏羲存在感低微也是真的。


    伏羲:“你們這是……以貌取人?”


    女媧:“???”


    伏羲:“我幻化為女身的時候,你們好像會更加熱情一點?”


    太和目光遊移:“畢竟……物以稀為貴啊……”


    比起天天能看到的青服神人,她對偶爾才能見一見的青衣神女熱度更高……這也是難免的事情嘛。


    當然啦,不隻是對伏羲,對自家師尊玉晨也是如此。


    見多了玉晨青衣女仙執劍破九天的颯爽英姿,卸下維護天道的職責、回到昆侖山之中的太和陡然見到玉宸道君的時候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這是自家師尊,還是被素水提醒了一番之後才回過神來。


    “為師這模樣,難道很奇怪嗎?”玉晨——不,以他如今姿態,應是玉宸道君——這樣問道。


    太和道:“自然不是。不論何種姿態,師尊都是天下無雙的好風采!”她這話也沒什麽水分,玉晨女仙秀美絕倫,宛如集齊了全天下的靈氣。玉宸道君則瀟灑不凡卓爾不群,皆是一等一的出眾人物。


    玉宸道君問道:“那又為何怔然?”


    太和道:“自然是師尊風采絕世,叫弟子看呆了!啊,敢問師尊,我這算是回來遲了嗎?”


    “自然不遲。”玉宸道君從善如流的配合太和轉移了話題,道,“隻是若你來的再晚一些,怕是就趕不上與我一同上天庭了。”


    太和笑道:“師尊難道會丟下我嗎?”


    玉宸道君故作歎息的說道:“可若你來的太慢,為師也沒有辦法為你拖延啊。”


    師徒二人雖然分別日久,一個在天庭輔佐兄長一個在天之涯守護天道,彼此之間相隔億萬裏之遠,已經有兩個會元沒有見麵了。但他二人感情深厚,情誼不淺,又都有小號在昆侖山之中日日相對。大號小號不過是一心兩體,如今雖然都切換了大號見麵,但也實在是難以生出什麽陌生感,三言兩語之後便回到了昔日師徒相處的氛圍之中。


    太和很自然的摟著自家師尊的手臂,開開心心的和玉宸道君說起來自己在天之涯的時候遇到的一些趣事,關於那些來天之涯的道友,還有與她一同鎮守天之涯的同伴。玉晨道君含笑傾聽,偶爾發問幾句,氣氛十分和睦。


    不多時,來自天庭的儀仗大隊到位,恭請新帝登位。


    玉宸道君帶著弟子從容的在眾仙的簇擁下上了天庭,坐了天帝之位,又讓太和坐在自己身邊,來輔佐自己,一同梳理天地間的陰陽之氣。


    就當天帝這件事來說,玉宸道君雖然是新手上路,但他上頭有兩個哥哥當參考和場外支援,本人也以玉晨娘娘的身份站在兩位兄長身邊,輔佐兩位兄長兩個總共會元。如今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雖說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但上手的也是真的很快。


    簡直穩如老司機。


    相比之下太和就有點麻爪,她一沒經驗二沒外援的,實在是難免茫然,不知該從何入手。好在玉宸道君政事上手很快,留下來的空閑時間大把的有,也能教教太和如何履行輔佐者的職責。


    玉宸道君理政的這一個會元之中也算是有一些變動,但總歸來說都不算什麽大事。到底不涉及大羅,隻有金仙參與,叛亂也好或者魔界說著要反天也好,在玉宸道君看來都不算什麽,反而更有些無可奈何、啼笑皆非之感。


    到底是不知者無畏,隨便什麽話都敢說啊。


    太和作為輔佐之人,也像是之前的玉晨一樣得了個尊號。隻是實在太長,太和本人都不大樂意去記,有次女媧無意提起,太和還一臉茫然——這事也實在是叫她笑了好幾年。


    當然,這些都隻不過是這個會元之中的小小插曲罷了。太和輔佐玉宸道君的這個會元過的還算是平順,不說隻有功無有過,但七分功也總是有的。眾人對於玉宸道君也算是愛戴,都十分認可他的功績和統治。


    隻是這也不妨礙他們熱情十足的投入到下一個天帝的選拔賽中去當參賽者或者評委就是了。


    太和沒想投票——畢竟她唯三想要投票的對象不是已經當過天帝了就是正在當天帝,都不符合參賽者的要求,但偶爾還是會關注一下。


    玉宸道君退位的那天,關於下一任天帝到底應該是誰這個問題的結果也終於出來了。


    天帝登位,太和不欲搶了他的風頭,結下這種無意義的因果,於是在回到昆侖山之後五十年證道。


    昆侖山第四次出現了相同的天地異景,金蓮紫氣紛遝而來,天音仙樂連綿不絕——


    這片天地都在慶祝一位大羅尊者的誕生。


    太和證的是太和之道,成功之後擴散出來的道韻自然也是太和道韻。紫氣也好金蓮也好,一切都隻不過是道韻顯化。


    少陽接了一朵,頓感心中因為過度修行火法而產生的心火燥意一時全消,片刻之後便變得心平氣和起來。這位被四任天帝加封過的東華紫府少陽君不由慨歎:


    “這就是……大羅嗎?”


    第45章


    九光找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同胞兄弟在出神, 她不由發問,道:“少陽,你在發什麽呆啊?”


    “無事。”少陽回過神來, 側首看向同胞姐妹九光, 對著她說道, “隻是在感慨而已。”


    九光:“你可不像是在感慨的樣子,少陽。”


    少陽坦然道:“好吧, 是有點不甘心。你我如今還在金仙境界蹉磨時間,雖然選定了未來道途,但距離這個層次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原本以為已經拉近了和師姐的距離,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師姐已經將我們甩在後麵這麽遠了。”


    “這有什麽可奇怪的?”九光歪了歪頭, 發上金簪上綴著的精巧流蘇也跟著晃動不休, 她說道, “世界早在第二次大師伯登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衝擊大羅了,如今已經過了三個會元, 進階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倒是少陽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


    少陽:……


    少陽沉默了三秒鍾,然後慎重發問:“九光, 你和素水是不是在排斥我來著?”


    素水說這是你的錯覺,我倆對你沒有任何排斥之心, 雖然我走水德之道九光走金德之道,而你走的時候大日純陽的路子,但道法相對又不會影響我們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交情。


    隻是我與九光姐妹好, 你的存在感這麽低,偶爾會被忘記也是難免的事情。


    ……在這方麵,也許少陽與伏羲會有不少的共同話題吧。


    太清表示自己不加入群聊。


    雖然三兄妹之中他這個大哥的存在感也很低,但絕對不是被遺忘。當哥哥的,笑看弟弟妹妹打鬧就行了,他對這種情況也挺滿意的,和少陽還有伏羲都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沒有共同話題的少陽正在發問:“九光、素水,要一起去給師姐道賀嗎?”


    “雖然的確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但我建議少陽你還是遲一些再去比較好。”素水真誠的建議道。


    少陽疑惑發問:“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方才我與素水過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師姐往三清宮那邊去了,想來是要先去拜見父親和母親,一時怕是回不來。”九光解釋道,“我們貿然上門,也見不到師姐啊。”


    正如九光所說一般,太和證道成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門去拜見自家師尊——排第二的是兩個師伯——告訴玉晨這個好消息,本人自然不在洞府,其中唔無人迎客。


    太和從前雖然也有幾個童子,但修為不濟,不像是元始身邊的白鶴童子一樣奮起努力修行到了金仙境界。受限於壽命,幾個會元下來,早早便被時光帶走了。回來之後也忙著閉關,沒找新童子,故而如今她的的洞府之中除卻主人之外再無人煙,九光素水少陽三人要是這時候上門的話,怕是會吃個閉門羹。


    畢竟此時,太和身在三清宮中和自家師尊報喜。


    說實話,這種行為實在有點像學生考試拿了一百分於是開開心心的回家找家長獻寶——雖然畫風有點不對,但內涵也還真就是這個內涵。


    太和本人對此毫無自覺,玉晨稍微有點感覺,但卻覺得徒弟這種眼睛亮晶晶、滿臉都寫著“我乖不乖厲不厲害?”、“誇我誇我快誇我!”的模樣十分可愛。於是她愉快的縱容了徒弟,很認真的誇了她。


    當然就算是這樣,之後的作業還是要布置的。


    也別問為什麽都成大羅了還有作業要做,問就是學無止境道無盡頭,活到老學到老才是真理,人生在世有個老師的意義就是教你學習,原地踏步的沒有進步就等同於退步。


    當然到了太和這種程度玉晨也沒什麽好教她的了,打個比方來說這對師徒就像是現代背景下已經畢業的博士生和博士導師——劃重點,研究方向不一樣,一個研究幾何代數一個研究有機化學的那種。


    雖然勉勉強強還是有一點共通之處,但客觀的來說,差異還是很大的。


    還像是之前那樣直接聽講聽老師把知識拆開灌給你聽是不可能的了,畢竟不是老師在給小學生講課了,現在大家都在研究世界難題,偶爾討論一下能觸類旁通擴展知識儲備是真的,但更多的也隻能靠自己了。


    玉晨給太和布置的作業,寫作課後習題本,讀作知識鞏固小技巧。


    然後就沒有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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