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改變不了所有人,但能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做的一切也是有意義的,勿以善小而不為,吾輩存活於世,自該如先人一般立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我邵瑜,今日發下大宏願望,決意改變時間所有不公,兩位先生,可願助我?”


    邵瑜輕聲問道。


    陳琛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便說道:“世子之願,也是陳琛之願望,陳琛絕不推辭。”


    陳琛沒有說兩人之間的恩德,而是讓兩人的夢想一起。


    而蘇荏,在沉默許久之後,方才說道:“你之前讓我畫圖,就是為了這個嗎?”


    邵瑜先前向蘇荏求的一幅畫,名為《龍爭虎鬥圖》。


    第128章 杠精繼子(二十三)


    《龍爭虎鬥圖》。


    可畫中的龍,卻孱弱不堪,身旁的虎,卻長著血盆大口,就連虎旁邊的惡狼,看起來都凶猛無比。


    三種動物,正好對應三個國家的圖騰。


    本朝國號為晉,本朝皇帝自詡是真龍天子。


    而虎代表著本朝以北的齊國,狼為西邊的燕國。


    本朝國力強盛,但兵力孱弱,因而無論是北邊的齊國,還是西邊的燕國,全都對本朝虎視眈眈。


    看似是龍爭虎鬥,實際上卻是虎和狼一起盯著這條孱弱的病龍。


    如今邊境的局勢已經十分不穩,偏偏朝堂內的這些大人們,還沉浸在京師的權勢鬥爭之中。


    當今皇帝年不至五十,但身體孱弱,時刻都是一副等著咽氣的模樣,皇帝以下的諸皇子卻逐漸長成。


    這些皇子背後各有母族支撐,加上朝堂上那些各懷心思的朝臣,京中的權力鬥爭已然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邊境剛剛對齊國作戰失敗,北方十郡陷落,齊國的使臣即將進京商量,京城那些大人的目光,還是集中在奪嫡這事上。


    邵侯爺倒是一力的主戰派,隻是朝堂上如今主和的聲音才是主流,這般情形下,皇子們也不敢和世俗大流做抗爭,但凡存了繼位之心的皇子,大多都是堅定的和談派,除了七皇子。


    而如今繼位呼聲最高的四皇子,其嶽父更是和談派的中間力量。


    等到入秋,皇宮裏那位會死於夜間急症,臨終前定下傳位給四皇子,而七皇子夥同邵侯爺,趁亂想要脅迫四皇子對北齊宣戰。


    舉兵起事,威脅皇權,這樣做顯然是觸犯了四皇子的逆鱗。


    最終因為有人泄密,事情功虧一簣,七皇子被圈進終生,而侯府因為邵如玉的存在,邵家爵位尚在,隻是死了邵侯爺一個人。


    四皇子繼位後,一力主和,為了安撫北齊,甚至答應了北齊要求逐年增加歲幣這樣苛刻的條件,原本定下來的和談,也在第二年春天被推翻,齊軍揮兵南下,長驅直入京師。


    邵瑜想著原劇情中發生的一切,也為本朝的百姓道了一聲苦。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活下去已經是一件極為艱難之事,為了上交賦稅,不少百姓甚至連兒女都賣掉,才能保證全家人在交完今年賦稅之後,能夠活到來年秋季收糧之時。


    可老百姓這樣千辛萬苦交上來的賦稅,全都被朝廷上層那些軟弱的達官貴人們,獻給了北齊。


    這般,北齊拿著本朝去年送過去的歲幣,養出來了今年揮兵南下的百萬雄師。


    北齊人驍勇善戰,但也同樣暴虐嗜殺,這些人入了京師,四處燒殺搶掠,一片混亂中,原身為了護住蘇夫人和弟弟,被北齊人一刀捅死。


    而宮裏的邵如玉,卻早就和新皇一起,逃出皇城,在金陵建立了一個小朝廷,偏安一隅。


    在小朝廷持續期間,四皇子的親叔叔淮王,舉兵起事,直接將北齊人打了回去,小朝廷見此情形,立時派了使臣與淮王和談,言明願意尊淮王為攝政王。


    但淮王直接撕毀了這份和談書,派兵將羸弱不堪的小朝廷打沒了。


    四皇子作為舊朝皇帝被圈進,而作為寵妃的邵家,自然麵臨敗落的局麵,反倒是陳琛,在淮王登基後加開的恩科中高中,而後一路風光無限,直到壽終正寢。


    原本在蘇夫人貪墨事發的那段時間,邵侯爺就在考慮是否接受七皇子的提議,七皇子和邵侯爺都是主戰派,兩人倒是誌趣相投,隻是七皇子心中,趁機奪位的心思要遠遠重過幫助邵侯爺實現願望。


    原劇情中,七皇子事敗,其實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識人不清,他身邊有太多心思不正之人,他也沒有在這亂世稱雄的本事。


    邵瑜知曉父親的心思之後,便勸說他放棄七皇子,但也沒有勸父親轉投淮王。


    淮王這人雖然有雄心有膽識,也有謀略,但這人卻並不是一個好主子。


    邵家在邵瑜這一輩之前,世代都是武將,雖然傳承多年,但依舊引起了朝廷的忌憚,邵侯爺之前能夠卸掉兵權,已經是高人指點,方才能夠得到如今這樣的局麵。


    邵侯爺心裏明白,若非高人指點,隻怕侯府不能昌盛至今,可即便這般,他忍了幾年,還是不想看到天下是這樣混亂的局麵。


    邵侯爺想的一直是尋一個明主,而邵瑜卻想的很明白,明主是尋不到的,隻要手中握著兵權,那就永遠會遭到上頭的忌諱。


    邵家想要安安穩穩的繼續下去,與其指望著新帝的一點施舍,倒不如自己翻身,當這天下之主。


    “既然這天下誰都可取,那為何不能我們邵家?”邵瑜問道。


    邵侯爺沒那麽容易被勸服,當場怒斥邵瑜大逆不道。


    到了這個地步,邵侯爺已然過不去內心想做忠臣良將的那個檻,依舊想著投靠七皇子,但邵瑜做的事情也很簡單,逼迫邵侯爺在兒子和主子之間做個選擇。


    邵侯爺糾結了數日,又在邵瑜的陪同下,如今日蘇荏和陳琛這般,在南城區逛了數個時辰。


    “你記得你今日之言,不是為一己之私謀天下,而是為天下百姓謀江山。”邵侯爺無奈的說道。


    邵瑜自然是當場應下。


    此時,蘇荏和陳琛聽著邵瑜要“為萬民謀天下”之言,第一時間不是怒斥邵瑜大逆不道,而是麵對著如今南城區鮮血淋漓的事實,再這樣的環境下,他們願意相信邵瑜說的話。


    “先前向先生求的《龍爭虎鬥圖》,原本已經由我父親轉呈當今聖上,並寫了一封走著陳情主和利弊,但東西如今大內,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邵瑜說道。


    “上頭那位陛下一心治病,其他的人和事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睛,未能幫上世子,是我無用。”蘇荏說話之時,眼中滿是譏誚的神色。


    “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天下之覺醒,應從文始,先生乃當世大儒,若登高一呼,必然群儒響應。”邵瑜朝著蘇荏說道。


    蘇荏微微一愣,就聽邵瑜繼續說道:“先生這幅畫,對於陛下無用,乃因陛下已是病入膏肓,眼中除了自己的病情,再看不到旁的東西。”


    “對皇帝無用,但對旁人有用,能夠多爭取一個人,那便是這幅畫立了大功。”邵瑜努力勸說蘇荏,一切做出的努力都是有意義的,哪怕沒有達成原本的預期,但依舊有其意義所在。


    “蘇某早些年因為慣常爭鬥,心生厭惡,因而多年來近乎歸隱之態,如今看到世子,便越發覺得自己不過癡長年歲,遠遠不如世子這般通透。”蘇荏終究還是被勸服了。


    邵瑜選擇蘇荏和陳琛,理由倒也簡單,陳琛有執宰之能,可以處理內務,而蘇荏是文人領袖,是可以引導輿論的。


    三人如今理念一致,定下盟約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京中辦報。


    第一期報紙,便是針砭時事,報紙上全都在說主張和談的壞處。


    邵瑜有技術進一步改良造紙術和印刷術,用來做報紙的紙張,也不需要那麽多講究,因而成本大大降低,足以支撐邵瑜將報紙往四處派送。


    這份報紙被送到國子監,和京中各大書院,甚至是京中大大小小官員的家裏。


    京中也因為這份報紙掀起軒然大波,甚至引發書生遊街抗議,國子監還有部分監生阻止上書。


    原本正在進行兩國和談,受著這樣的民意裹挾,竟然一時停滯了下來。


    但很快,這些試圖反抗的書生們,便遭到了朝廷的警告。


    對於書生來說,最嚴重的警告就是革除功名,書生們雖然愛國,但到底更在乎自己的前程,原本鬧得轟轟烈烈的遊街抗議就這麽偃旗息鼓。


    朝廷也派人去調查這期報紙之事,之事因為邵瑜等人行事隱秘的緣故,很快調查之事便不了了之。


    對於這個結果,邵瑜倒也能接受,畢竟利己是人之常情,他也沒指望著靠一期報紙,就能逼迫著皇帝與朝臣們改變和談的想法。


    邵瑜隻希望,通過這一期報紙打開一道口子,讓所有人看到一點反抗的希望,在他們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報紙的事情尚且沒有鬧出個結果來,侯府卻又出了事。


    邵如玉在得知邵侯爺拒絕了四皇子的提親之後,絕食抗議,以死相逼。


    邵侯爺幾番苦勸,邵如玉卻依舊一意孤行。


    “你妹妹這是被迷了心竅,就死活認定了,非四皇子不可。”邵侯爺心下覺得十分難纏。


    邵瑜也去看望了邵如玉,她這一次倒不是裝樣子,而是在動真格,絕食兩天,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都瘦了一些,似乎邵如玉對待四皇子,並不僅僅是看榮華富貴,而是真心愛慕。


    “父親心中作何打算?”邵瑜問道。


    邵侯爺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能讓她嫁給四皇子。”


    “為何不能?”邵瑜追問道。


    邵侯爺一愣,他不願意加入四皇子的陣營,當然不能應允這門婚事。


    “嫁女便成了一路人嗎?難道不是給我們家留了一條後路嗎?璟兒是如玉一母同胞的弟弟,便是真的出了事,她應該也會護著璟兒,也算讓父親的血脈留了下來。”邵瑜說道。


    邵侯爺心中微微一怔,他知道自己兒子如今要做的事,如果成功,自然萬事順意,可如果不成功,到時候邵家隻怕會麵臨滅頂之災,若是將女兒嫁給四皇子這個奪嫡大熱門,邵家自然就多了一條後路。


    可是如果他們成功了呢?那女兒到時候該如何自處?


    邵瑜似是知道他的顧慮,開口說道:“便是父親不願,可如玉卻態度堅決,若您繼續阻攔,隻怕她會熬不過這個月。”


    無奈之下,邵侯爺隻能應下了這門親事。


    隻是應下這門親事,在外人眼中,也等同於他邵侯爺站在了四皇子的陣營內,原本還想要勸說一番的七皇子,見了這情形,再見到邵侯爺時便冷著一張臉。


    所謂的誌趣相投,實際不過是政治家們披上的一層皮,內裏滿是對權勢的渴望,他們眼中隻有權勢鬥爭,半點不曾看見正在受苦的百姓。


    看清這一點的邵侯爺,心下對於如今這個皇權就越發厭惡。


    京中的局勢日複一日的混亂,雖然有了先前的報紙風波,但和談依舊順利的定了下來,和原劇情中一樣,晉朝每年要向北齊繳納一筆天價歲幣,以此換取邊境的和平。


    至於邊境被北齊占領的十郡,在這份和談書裏,竟然是提都不曾提過一句的。


    等到八月底,眼看著要到了皇帝咽氣的那一天,京中各處越發劍拔弩張了起來,而邵如玉,也在數天前,以給皇帝衝喜的名頭,嫁進了四皇子府裏。


    雖然邵如玉是侯府千金,但因為她隻是側妃,這場婚事又是倉促辦下,因而這場婚事略顯寒酸簡陋。


    能夠嫁給未來前途無量的心上人,哪怕婚禮辦得寒酸,哪怕嫁妝不夠豐厚,邵如玉依舊甘之如飴。


    “今日之事,你到底有幾成把握?”邵侯爺問道。


    早在三天前,邵侯爺就已經派人將邵璟和馮貞娘送出了城,名義上是為了讓兩人出城探望蘇夫人,實際上卻是給邵家保留血脈。


    “八成。”邵瑜沒有將話說得太滿,他此時也換上了一身盔甲,腰間係著一個紅色的、式樣十分古怪的吉祥結。


    “我陪你一起去。”邵侯爺也換上了自己的盔甲。


    邵瑜沒有拒絕,而是默默遞了一個紅色吉祥結給他。


    父子倆一起出門,和早在兩月前,就已經暗中聯絡好的舊部匯合,不過一個時辰,邵家便直接控製了九門。


    宮裏的皇帝還沒有咽氣,宮外已經落在了邵家手中,當邵瑜父子穿著一身盔甲進入皇宮之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四皇子。


    就連病床上的皇帝,都強忍著身體的病痛,質問自己的兒子:“你就這般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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