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楚再回來時,手上已經沒有被子, 她看見陸自坐在躺椅上,沒有絲毫想要睡覺的樣子,奇怪道:“你不是說想要洗澡休息嗎?我給你搬了張椅子, 你早點休息吧。”


    陸自坐在躺椅上, 抱著他本就單薄的衣裳,忍不住問:“有被子嗎?我有點冷。”


    被子?巫楚想到她剛剛拿出去曬的那床幾乎要發黴的被子,十分淡定道:“沒有。”


    陸自:……


    巫楚這麽說,陸自估摸著巫楚是不樂意將被子借給他蓋,他臉皮薄, 也不好意思再問,隻好裹著他本來的冬衣,縮在躺椅上。


    他閉上眼睛,雖然精神已經極度疲憊,但陌生的環境還是讓他難以入眠。他一閉眼, 這幾天的事就浮現在他腦海中,劫後餘生之餘, 更多的還是無助與害怕。


    陸自突然睜開眼睛, 看著巫楚,問:“我叫陸自,你叫什麽名字?”


    “巫楚。”


    “謝謝。”陸自真誠道謝。


    他裹者單薄的衣服,在躺椅上躺下, 躺椅做得不大,他一個一米八的大陸自雖然不胖,但窩在小小的躺椅上,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看起來居然有一絲委屈。


    不過這幾天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太累,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巫楚轉身進了書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本書,書名叫《逼供的十八種方法》。


    她來到那個被她打暈的男人跟前,仔細端詳了眼,她看到男人不斷顫抖的眼皮,淡淡道:“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原本想裝暈等人走了好逃跑的男人睜開了眼睛,憤憤不平:……我恨!


    中午下了一場雨,山間的水汽很重,打濕了小路上的青石板,巫楚一點都不溫柔地踹了一腳椅子,把陸自叫醒。


    “起來,去打電話了,還想不想出去了?”


    出去當然是想出去,“幾點了?”陸自問。


    巫楚十分冷漠道:“不知道,你打了電話通知你家裏人趕緊過來接你,我這裏不接受你過夜。”


    “對了,你記得家裏人的聯係電話吧?”巫楚不是很確定。


    “當然記得。”


    “那就麻溜點跟我過來。”


    巫楚其實不喜歡管這種閑事,但既然撞上了,也不能見死不救,她自始自終,沒有對陸自表現得很熱情,冷冷淡淡的,也不好奇他的身份經曆。


    今晚就要把這個人弄走!


    陸自跟在巫楚身後,他被綁進來的時候還是天色昏暗的早晨,他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沒看清周圍的環境,等現在出了大門,周遭明媚的光線一照,他這才發現,這裏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偏僻與貧窮。


    也怪不得巫楚說,這裏沒有信號。


    陸自打娘胎出生就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站在這條還沾著泥土的小路時,麵色巨震。


    他被挾持到這山裏時因為天色太黑加之身處險境,沒心思注意這有的沒的,現在一看——


    這是什麽地方?四周都是山,住房標配是泥磚瓦房,一間平房就是這裏最頂級豪華的建築,唯一能走人的小路滿是泥濘,路邊的荒草下隱約可見狗屎的形狀。


    陸自艱難地尋找安全的落腳之處,抬頭一看巫楚腳下生風已經走得老遠。


    陸自:……


    “等等我!”


    巫楚頭也不回,“你再磨蹭待會村長家裏下田就沒人在家了。”


    這句話正中陸自的死穴,他立馬顧不得路上有沒有狗屎了,三步做兩步追上巫楚。


    村長家就是那棟兩層平房,在旁邊破敗的瓦房映襯下極為耀眼,相比之下,巫楚的房子簡直就是危房。


    村長是個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頭,一臉褶子帶著三分笑,見到巫楚似乎有些驚訝:“小巫?”


    陸自進門了才發現這裏似乎是村裏的小賣部,賣的主要是立曰洗衣粉,粵立粵,籃月亮洗衣液……從零食小吃到生活用品都挺齊全。


    巫楚淡定地回道:“六叔。”


    “小巫你怎麽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想跟你談談房子的事,吃飯了沒有?我家剛好做了飯……”


    巫楚擺手打斷他的話:“我已經吃了,六叔,這是我在山裏撿到的迷路的人,他手機丟了,想借用一下電話報警。”


    他們用當地的方言交流,陸自略略聽得懂一二。


    村長不疑有他,畢竟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他指著櫃台的角落,“在那裏。”


    陸自總覺得巫楚跟這個六叔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他帶著探知欲的眼神看向巫楚,被巫楚掃了眼:“看什麽看?不想打電話了就走人!”


    陸自收回了視線:八卦沒有打電話重要!


    六叔抽出一根自己卷的水煙,剛準備點上,但看見巫楚的眼神又放下了。


    “可能你也知道我要跟你說的事,有一個大老板承包了咱們的山頭,你家也在那座山的範圍內。”


    “大老板的意思就是想一起租下你家的那塊地,而且給你一年五千塊的租金!這五千塊錢真的不少了,山上的一畝地一年的租金才900塊,你考慮一下。”


    “有了這五千塊錢,你就不用為學費的事操心了。”


    不用為學費操心了?


    巫楚忽地露出一抹冷笑,低聲道:“我為什麽會為了學費操心,您真的不知道嗎?”


    為什麽她的條件明明符合助學貸款的要求卻不能貸款,這其中的緣由還用得著說清楚嗎?


    六叔臉上露出一抹心虛,雖然極快就掩下去了,但巫楚還是捕捉到了。


    隻有做虧心事的人才會心虛。


    巫楚將打電話的一塊錢放在桌子上,表情沒什麽變化,依舊冷冰冰的,“六叔,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房子,我不會賣的,你們有本事的話,可以過來拆拆看。”


    “不是,小巫……”六叔還想攔著巫楚,但被巫楚涼涼的眼神看了下,頓時覺得渾身發寒,他想起老一輩的人跟他說過的巫家那些充滿傳奇色彩的事。


    他的父母曾經囑咐過她:“巫家的人,能交好就盡量交好,千萬不要得罪。”


    可是他已經將巫楚得罪了,不隻是他,整個村,就沒有多少人不曾仗著巫楚年幼又沒有父母,而欺負她。


    巫家淪落到如今家徒四壁的地步,其中大多數都有楊柳村人的手筆在裏麵。


    他家的那張複古的檀木拔步床,還是從巫家搬出來的。


    可是如果再來一次,他們還是會這麽做,犧牲巫家的一個孤女,換來整個村子的幸福,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六叔的表情暗沉,壓低聲音道,“小巫,你要知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在通知你而已,這五千塊錢,你是拿定了,那座房子,我們也是拆定了!”


    巫楚冷笑了聲,雖然個子不高,但氣勢很足:“隨便你,有膽就來拆。”


    回去的路上,陸自看了巫楚好幾眼,欲言又止。


    巫楚偏頭看他:“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這一臉便秘的表情看得我眼睛疼。”


    陸自舌尖在嘴裏轉了圈,問:“你看起來跟這個六叔的關係不怎麽好啊?”


    巫楚看了他一眼,扯著嘴角十分具有威脅性地假笑了下,“朋友,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奇心害死貓。”


    陸自:……


    “哦。”


    他有點怕怕的。


    回到巫楚那間搖搖欲墜的破屋,那個男人還暈著沒醒過來,想起這兩天受到的虐待,陸自咬咬牙,嘴角露出一抹危險又有點變態的笑。


    趁著警察還沒來,他要——報複!


    他這兩天被虐待得那麽慘,不能輕易放過這個人!


    他剛表露出這麽一點想法,巫楚給他遞過來一本外表破舊的書,書封麵寫著:滿清十大酷刑的簡述與分析。


    陸自:……


    巫楚看著他:“動手吧,我可以假裝什麽也沒看到,警察找我錄口供的時候我會說你這是在正當防衛。”


    他不可置信道:“你怎麽有這種書?”


    還不會是平時無聊也就拿著這種書研究吧?陸自看向巫楚的眼神頓時宛若在看一個恐怖分子,還是武力值高超的那種。


    巫楚用手裏的書拍了下他的頭:“想什麽呢你?!我這本書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老祖宗給她留的東西,也就隻剩這間破房子和一堆書了。


    陸自看起來是信了,隻不過內心腹誹道:我信你個鬼哦,你家祖宗看簡體字?


    陸自把書拿過來仔細研究了會,然後沉默地丟開書,“這太殘忍了!”


    巫楚端詳了一會,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如果不笑得這麽明顯可能會顯得真誠一點。”


    陸自摸了摸臉,“這麽明顯嗎?”


    他懷著好奇與激動的心情,翻來巫家收藏的《滿清十大酷刑的簡述與分析》,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最後沉默地合上了書,看了眼這家徒四壁的房子,發自內心道:“書是好書,介紹得非常詳細,但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們沒有刑具。”


    “連最簡單的長椅都沒有。”


    巫楚:……


    陸自報複仇人的衝動,夭折於貧窮!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出了點事,沒有更新,也沒來得及跟大家說一聲,抱歉。


    從今天開始恢複正常更新。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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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救援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點昨晚夢遊沒發現的bug,不影響閱讀。


    巫楚瞥了眼書扉, 幽幽道:“別的工具沒有,但我可以友情提供淩遲的刀。”


    淩遲?陸自看了眼巫楚,發現她好像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他有點害怕巫楚真的遞把刀給他, 他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不不不, 還是別了,實話告訴你,我暈血。”


    巫楚:……嗬。


    陸自似乎從巫楚的臉上讀出她的想法, 但很慫地沒有反駁, 他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轉移話題:“今天中午我們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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