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麽?”風鈴依舊不緊不慢,眸子緊緊盯著銅鏡裏的自己。


    秀謹咬咬唇,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時風鈴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她眸色有些深,似飄了好遠,半晌後,她才輕輕笑了一聲:


    “是該走了,別讓母妃等急了。”


    走出房門,繞過長長的小徑和回廊,兩人才進了主院。


    風鈴住的地方不差,比安如這個嫡女都差不離多少,畢竟王妃再不喜她,也不是可以在院子裏一手遮天的。


    剛跨進主屋,似是算盤的東西就被扔到她腳邊,碎了一地,木珠滾落成片。


    坐在主位上的德親王妃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風鈴好似沒有看見一樣,依舊笑語盈盈地彎腰行禮:


    “不知母妃喚風鈴來是有何事?”


    德親王妃冷冷扯了下嘴角:“本妃能有何事?”


    不待風鈴起身,她就不緊不慢地低頭撫了撫自己的甲套,才慢悠悠地道:


    “這不是本妃突然想起來,明日是何日子了嗎?”


    看著下方依舊沒有表情變化的風鈴,德親王妃眼底越發冷冽,在眼底恨恨地罵了句冷血怪物!


    偏生這樣的人,王爺居然還將她看得寶貝兒。


    德親王妃冷笑,反正王爺也不是眼瞎一日兩日了,這麽多年過去,她早已不在乎了。


    風鈴淺淺抬眸,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請母妃明示。”


    德親王妃扯了扯嘴角,似是勾出一抹笑:


    “單氏雖犯了天大的錯,但是她終究是你生母,明日是她的忌日,你作為女兒的,也該去給她上個香,盡盡孝心。”


    她這句惺惺作態的話落下後,屋裏陷入死寂。


    風鈴細蹙起眉,似是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


    德親王妃眉頭一皺:“你這是不願?”


    風鈴忽然笑了,遙遙對上她的視線,她一字一句、好奇地問:


    “母妃說得沒錯,可是母妃打算讓風鈴去哪兒給單氏上香呢?”


    袖子中的指甲狠狠掐進肉裏,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一樣,隻是歪著頭,懵懂好奇地看向德親王妃。


    當初她生母犯了何事?


    時間過去太久,她幾乎都要忘了。


    想了許久,她方才想起來,好似是偷|情。


    被德親王妃帶著人,當著眾人和父王的麵,捉奸在床。


    那時天也下著大雪,她生母被人硬生生地拖出房間,身上僅僅隻有一件褻衣,暴露在眾人眼底,任由那些下人肆意觀看著。


    她記得父王臉色鐵青,記得王妃掩不住的得意。


    更記得她生母受不了屈辱,隻看了她父王一眼,就撞死在柱子上。


    鮮血留了一地,她卻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父王似泄了氣,更是踉蹌一下,可卻一點意義都沒有。


    若是他有一絲猶豫,在下人將單氏拖出來前開口阻止一下,又何至於如此?


    她生母生得高傲,更受父王榮寵,會和一個小侍衛有私情?


    簡直無稽之談。


    可人死如燈滅,所有的真相都不重要了。


    她跪在單氏的屍體旁,一言不發地聽著那個侍衛的哭訴,哭他是被勾引,哭他的不情願。


    後來單氏如同死去的下人般,一張草席圈起被不知扔在了何處。


    那時,她隻是在王妃下了命令後,拽著父王的的衣擺,求他給單氏死後一個體麵。


    可是什麽都沒有。


    打那之後,她還是德親王爺最寵愛的女兒。


    卻再也沒了側妃單氏。


    如今王妃讓她去祭拜單氏,風鈴覺得有些好笑,她該去哪兒祭拜?


    王妃還能記得當初她讓人將單氏扔在哪裏了嗎?


    德親王妃的臉色一僵,似被她的話噎住,隨後她冷笑,帶著些嘲諷:“你若有心,哪能沒有辦法?”


    風鈴隻是垂下眼眸,淺淺牽動唇角,笑意如常:


    “母妃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風鈴就退下了。”


    她沒等王妃繼續開口,就領著秀謹退下,剛走到院子外,就有人追上來:


    “郡主,王妃說,若是郡主著實無處可盡孝心,不若抄些佛經吧。”


    說罷,那丫鬟就將一摞佛經遞給了秀謹,厚厚的一遝,秀謹差些沒有接穩。


    風鈴神色絲毫沒有變化,依舊淺笑著:“母妃大義,風鈴自會好好抄寫。”


    那過來傳話的丫鬟看著她的神色,忽然打了個冷顫,被人用生母的死打擊,卻絲毫沒有感覺,她匆匆低下頭,連忙跑開。


    回到院子後,秀謹將佛經全部扔到一旁,風鈴隻是瞥了她一眼:


    “扔什麽?拿過來,伺候筆墨吧。”


    秀謹氣得眼底泛酸:“郡主你真的要抄?”


    風鈴斂下眼瞼:“王妃已經下了令,豈容本郡主反駁?”


    這一抄寫,就足足寫到了夜間,點上燈燭,打下一點點的光亮,餘暉灑在風鈴的臉頰上。


    她喚來秀謹,聲音有些幹啞:“什麽時辰了?”


    “已過子時了。”


    風鈴看著已經抄好的佛經,久久沒有說話。


    已經子時了,是第二日了啊。


    秀謹站到她身後,看著她一筆一劃抄好的佛經,有些憤憤不平:


    “明明郡主從未忘記過——”


    風鈴神色忽然一厲,打斷她:“不!本郡主忘了!”


    她倏然回頭盯著秀謹,讓秀謹嚇得呼吸一滯,她一字一句,極其輕柔地說:


    “我忘了,從來都不記得。”


    她眸子還在直勾勾地盯著秀謹,即使聲音柔和,依舊將秀謹嚇得夠嗆。


    良久後,她才收回視線,還在輕聲說“不記得……”,也不知在說給誰聽。


    秀謹咬著唇,站在她身後,忽然就覺得鼻尖泛酸,眼淚蹭一下掉了下來,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過了許久,她才聽見一聲:“你先下去吧。”


    秀謹沒有反駁,知道她需要一個人好好呆一會兒,無聲地退了下去。


    風鈴什麽都沒有幹,她隻是回到了床榻上,用錦被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就如同當年她親眼看著單氏死在麵前,鮮血流了一地,那雙眼睛久久未曾閉上後,她每日夜裏就再也未曾睡得安穩過。


    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有些輕嘲。


    她怎麽可能記得那人的忌日呢?


    她恨死她了。


    被冤枉,就洗清啊,洗不清,也要拖著仇人一起死。


    她就這樣走了,臨死前,也不過心心念念著父王沒有信任她罷了。


    何曾想過,她的女兒要怎麽活下去呢?


    她根本不在乎。


    既然如此,她為何還要記得她?


    她都不願去給自己洗刷冤屈,她又何必廢那工夫?


    懦弱逃避的人,她活該!活該!


    她盯著床幔,久久不放,許久後,她才輕輕眨了眼睛,幾顆淚珠就悄無聲息地滾下來,順著滴落在脖頸間,燙人得狠。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可能還有一更,可能……


    下麵推一下我基友躍躍的古言文~


    甜文,女主小渣小傲嬌,我覺得很好看,寶寶們可以去看看~


    《美貌使我一無所有》by 起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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